第52章
顏珞晞和景瀚回到顏府的時候，顏府已經設起了靈堂，裴靜姝已經入棺。
“大嫂……………”顏珞晞透過棺面看着棺內安睡的裴靜姝，紫苑她們為裴靜姝整理的齊整，妝容精致。顏珞晞看着，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她和顏珞明去裴家迎親的時候。當時她只遠遠瞧到了一眼裴靜姝，和現在一樣，妝容精致……………顏珞晞頓感悵然，三年而已，就算是現在，裴靜姝也只有二十一。紅顏…………卻薄命…………
“皇後娘娘。”紫苑向顏珞晞行禮，将手中的一些衣物給了顏珞晞身邊的橘白，“這些是夫人為小少爺和小小姐做的，是幾件小衣服和香囊。夫人說她時日無多了，只能為小少爺和小小姐做幾件衣服了，讓奴婢務必要将這些衣物交給皇後娘娘。”
顏珞晞摸着這幾件衣服，布料柔軟，還有香囊，針腳細致：“大嫂一直這麽細心…………”
“還有這個平安福，”紫苑拿出一個手繡的平安福，“也是夫人做的，要奴婢交給皇後娘娘，說是給皇後娘娘和陛下以後的小太子或者小公主的。夫人做的時候一直在說自己不争氣，到地下都沒辦法和少爺說娘娘您的孩子長什麽樣。”
顏珞晞接過平安福，她才離家沒幾天，裴靜姝就做了這麽多東西…………
“夫人啊，這些天一直沒怎麽睡，她一直說自己睡不着，白日裏有這小少爺和小小姐要照顧，夫人便一邊照顧一邊做着這些小東西。晚上夫人将小少爺和小小姐哄睡着以後，便到靈堂來，坐在少爺的棺邊。奴婢勸夫人，夫人也不聽，夫人說少爺晚上一人會孤單，于是她便每日都來陪少爺……………”紫苑說到後來，已是泣不成聲。
顏珞晞擡手抹掉臉上的淚：“大嫂，您放心吧，君澤和知返我會接進宮照顧的。陛下已經下旨将大哥與您一起入将軍陵，伴在父親身旁。君澤和知返在宮中不會受欺負的，君澤是将軍府世子，知返是朝寧郡主，沒人敢欺負他們……………”顏珞晞語無倫次，也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麽。
“紫苑，你有為自己的以後做打算嗎？”現在顏府已是無主之地，待顏珞明和裴靜姝入葬後，顏珞晞便會遣散顏府衆人。顏府将會空關很久，直到顏君澤分府娶妻…………
紫苑似是早有打算一般，“撲通”一下子跪在顏珞晞面前：“皇後娘娘，請讓奴婢進宮伺候世子和郡主吧。奴婢陪着夫人長大，夫人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世子和郡主了。奴婢想替夫人看着世子和郡主長大。這樣以後下去見到夫人和少爺，就可以和夫人少爺說世子和郡主很好…………奴婢不想以後見到夫人和少爺的時候，一點世子和郡主的消息都說不出，夫人會失落的。”
顏珞晞扶起紫苑：“既然你想要進宮照顧君澤和知返也好，自他們倆出生便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有你在宮裏照顧他們，我會放心很多。”
“奴婢謝皇後娘娘。”
忙碌數日，待顏珞明和裴靜姝按照國喪入葬将軍陵以後，顏珞晞在顏府坐了很久。
“小姐，衆人都已經整理好東西了。”
“好……”顏珞晞回神，朝外走去。
院內衆人不是看着顏珞晞長大的就是和顏珞晞一起長大的，對顏府都是滿滿的情誼：“大小姐，我們不想走。”
“可現在府中無人，你們留着也沒有例銀啊。”顏珞晞讓橘白給每個人發了一點銀子，“這些碎銀子應該夠你們生活一段時間了，我和裴夫人說好，若是你們願意，裴府會收留你們............”
“大小姐，讓我們去照顧您和世子郡主吧。”
顏珞晞搖頭：“如果可以，這輩子都不要進宮，宮裏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好。”
“你們都是府中的老人了，如果可以，出府後好好過日子去吧，我很希望你們都可以很好，去吧。”
“大小姐.....................”
顏珞晞朝他們揮手示意讓他們走，輕聲說：“走吧。”
顏珞晞站在院中，看着一個個留戀，卻又不舍地離開顏府大門，她自己的心中也是終有不舍。他們一個接着一個地走，就像是顏珞晞在看着過去的自己離現在越來越遠，直到最後一個人踏出門，人散盡，顏珞晞過去的記憶思盡，歸于現在............
“............回宮吧。”
“是。”
顏珞晞踏出顏府，背對着大門，聽着顏府大門慢慢關上的聲音，最後歸于平靜，顏珞晞深吸一口氣：“走吧............”
顏珞晞出門後，自始至終都沒有再回頭看一眼顏府...............
還未進常寧宮的宮門，顏珞晞便聽見了嬰兒的啼哭聲。便急忙跑進屋內：“怎麽了？”
只見景宸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紫苑哄着懷中的顏知返。
“怎麽了？”
景宸站在一旁，紫苑抱着顏知返哄着：“回娘娘，淮王殿下不小心碰了一下小郡主，小郡主就哭了起來。”
顏珞晞聽此才放下心來，蹲下來與景宸平視：“阿宸，是不是很喜歡知返妹妹？”
景宸不說話，也不點頭不搖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站在那兒，但是現在的景宸在顏珞晞眼中的确是孩子。
顏珞晞把景宸帶到塌上坐下：“阿宸，別怕，我是你皇嬸。你皇叔很忙，以後有什麽事情啊，就來找皇嬸，好嗎？別怕。”
景宸微微點了一下頭，顏珞晞見景宸沒有剛才那麽害怕和緊張了，剛才或許是被知返突然哭起來吓到了。
顏珞晞耐着性子：“阿宸，告訴皇嬸，是不是喜歡知返妹妹啊？”
景宸小小點了一下頭。
顏珞晞笑，紫苑也笑了：“那皇嬸交給你一個任務，願不願意完成？”
“願意。”景宸亮亮的眼睛忽眨忽眨，滿眼期待的看着顏珞晞。
“知返和君澤比你小，你是淮王，是這個宮中除了你皇叔之外，最尊貴的人，所以你要保護好他們好嗎？”
小景宸重重點頭，好像是接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一樣：“皇嬸放心，我會好好保護好知返和君澤的，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他們的。”
景宸像個小大人一樣，一臉認真地樣子，顏珞晞伸手輕捏了一下他的臉，突然顏珞晞心中升騰起一個想法，對着景宸戲言道：“阿宸，皇嬸以後把知返妹妹許給你當王妃好不好？這樣你就
可以一直保護着她了。”
景宸先是微愣，而後有一點微微的害羞道：“好啊.............”
“小姐，陛下來了。”橘白才看見站在門口的景瀚，屋內誰都沒有注意到景瀚何時來的，只是等到顏珞晞擡頭對上景瀚的眼神的時候，景瀚看着她，很溫柔。
“皇叔。”
景瀚摸了摸還不如他腿長的景宸的頭。“阿宸啊，皇叔告訴你，既然承諾出了口，就要履行，若是沒有能力履行承諾，那便不要妄應，知道了嗎。”
景宸看着景瀚，景瀚發覺景宸眼中的情愫，他有點難以看破，可景宸現如今只是一個三歲的孩子............
但願是他想多了吧..............
“紫苑，你們都下去吧，把孩子們帶到奶媽那邊去。”
“是。”
顏珞晞見景瀚看着景宸許久：“怎麽了？”
“珞晞，你別太溺愛孩子們了，尤其是景宸，他不小了...........”
“阿宸才三歲而已，懂什麽啊，他只知道誰對他好誰對他壞，你還說，把阿宸接回來以後一次都沒有去看過他，現在還在這兒站着說話不腰疼。”
“我..............”
景瀚一時間被顏珞晞堵得說不出話來，當初剛把景宸接回來，簡單安頓了一下，當時剛從亶州回來，而後又在一直忙着國婚，每每想起這個孩子的時候，已經是處理完公務的深夜了。景瀚也不是沒去看過景宸，有幾個睡不着的深夜，他未帶內侍，自己一人去看過景宸，在窗外看見屋內的景宸睡得香甜，便也放下心，只是不曾想會發生這些事情。
“不過珞晞，你真的希望知返以後嫁給宸兒？”景瀚和顏珞晞都将是會被這皇宮高牆困住一生的人，也很明白宮中是什麽地方，出身無法自己選擇，但是若是有機會，能遠離皇宮，遠離皇族，便是一生的幸運了。
“...........”顏珞晞愣了愣，“說笑而已。”
景瀚握住顏珞晞的手：“珞晞，朕很喜歡你，可我們終究也是逃不過父母之命。”
“.................”顏珞晞緊抿嘴唇，未語。
說到底，也是因為當年先帝的指婚，她才會和景瀚相識，若是當初沒有那場如戲劇一般的指婚，她和景瀚，甚至和景氏皇族，都不會有太大的關系，對于現在的顏珞晞來說，平穩度日是可
望而不可求的。
“所以朕不想再把這麽多身不由己強加到阿宸、知返和君澤身上，讓他們順心去喜歡一個人，沒有那麽多的條條框框，好嗎。”
“...........”顏珞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