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尋人

我明明什麽都沒幹,嘴卻先瓢了。

“你不是,你不是有課嗎?”

顧轶沒說話,只是接過設備,然後騰出一只抓我手腕,穿過人群往外走。

“怎麽來了呢?”

他往舞臺方向瞥一眼,板了板臉說,“我不來行嗎?”

小缪的歌還在唱着。

“不行,不行”,我識相地搖搖頭,“來得好。”

顧轶下颚稍緩和,馬上咳了一下,又板起臉來,

但是握住了我的手。

“你好厲害,這麽多人能找到我”,我邊走邊拍馬屁。

他冷哼一聲,語氣倒是軟了下來,“我來1小時了。”

“這麽久了?”順嘴就來一句,“怎麽不打電話給我?”

“你不接。”

啊呸,我這張嘴啊,往槍口上撞。其實從入場到現在就沒拿出來過手機,現場太吵壓根聽不見鈴聲,是多沒腦子才問了這麽一句。

老老實實不再出聲,任由顧轶拉着。

舞臺上的聲音逐漸模糊,視野變得寬闊起來,終于走出擁擠。我聽到身後一陣呼喊,大概是小缪的演唱結束了。他好像還說了什麽話,但已經聽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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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轉頭,只是接近聲源的下意識動作,卻被顧轶逮個正着。他微蹙着眉松開我的手,轉而伸向腦後,手掌輕輕覆上我一側耳朵。

然後沒事人一樣,邊走邊吐出三個字:“不許聽。”

這突然的動作讓我愣住幾秒,反應過來忍不住好笑,看他嚴肅的樣子又不敢笑,憋得快內傷了。

明明知道這距離壓根什麽都聽不清,還多此一舉來掩我耳朵,還“不許聽”。

顧教授知道自己的數學腦袋已經在下達無意義的指令了嗎?

突然就想逗他。

我快走兩步,側着探身去觀察他的臉。這一動,顧轶手自然滑了下來,一時無措,眼看着他想往兜裏揣,又發現自己衣服沒有兜。

幾番嘗試,最後垂在身側。

“看我幹什麽?”有人要惱羞成怒了。

“生氣了?”

“我生什麽氣”,故作淡定。

“不知道”,笑着搖搖頭,“興許吃醋了吧。”

“呵”,他停下來看看我,然而半晌也沒憋出一句話,又悶頭往前走。

路燈下一前一後兩個的影子縮短又拉長,我饒有興趣地觀察,有點希望這條路很長很長。

不過啊,這人真不經逗,也不好哄,後悔。

幾乎一路都斂着眉,嘴唇抿成一線,有心事一樣不搭理人,實在不像他平時的風格。

都已經到了我家樓下,顧轶還是這種狀态。

“我回去了”,嘴上說要走,卻遲遲沒有解開安全帶。

“嗯”,他沒有看出來,淡淡說:“上去吧。”

嘆口氣,慢吞吞下了車,又繞到車窗前。

“我上去了。”

“好好休息”,回答得有點機械,好像心思根本不在這。

我撇撇嘴,轉身進了單元門,心想老子明天再哄你吧。

門廳裏碰着對夫婦牽着只小狗,是住樓下的。我們打了個招呼,一起進了電梯。

門緩緩關上,突然聽見外面急急的腳步聲。我就站在控制面板旁邊,眼疾手快重新把門打開——

“不好意思啊”,顧轶喘着粗氣,把我從電梯裏拉出來。夫婦倆面面相觑,狗見狀也開始叫。

他反手幫忙按了關門鍵。

“怎麽了?”這麽火急火燎的。

顧轶環顧一圈,領我進了旁邊的樓梯間。門“砰”一關,燈循聲亮了。

“怎麽了?”我背靠着牆,又問了一遍。

“第一,你說的對;第二,态度不好我道歉;第三....”

呦,數學腦子回來了,123都出來了。

我挺欣慰,笑問,“第三怎麽着?”

“第三是一個動作。”

他俯身吻下來,一手扶住我後頸,動作有點重,讓我覺得剛才的道歉是在這裏找補...

燈滅了。

我睜開眼但看不清他,感覺一切慢下來,黑暗來得恰到好處。

第三是一個漫長的吻。

好一會兒,我跺跺腳,樓梯間又亮起來。

“道歉還能撿着便宜,你可真是數學老師。”

顧轶被逗笑,輕輕揉了揉我的腦袋,“你明天什麽安排?”

“我有采訪。”

“我明天也有課,還要補今晚的課,一整天。”

“那快回去吧”,我看了眼表,10點多了。

他挪挪腳,擡頭看了一眼,“這燈怎麽不滅了?”

“聲控的,不說話就會暗。”

顧轶點點頭,“別說話。”

“幹嘛啊?”

“歉還沒道完”,他壓低聲音。

——

第二天早上11點才醒。我匆匆把昨天的照片導出來,直接發給編輯,完成這件事已經中午。

叫外賣,突然想起做媒的事,留了個備注,很簡單幾個字:射箭館老板帥得很。

也就半小時,餐送過來了,外賣單上寫得更簡單:最好是。

我猜她肯定忍不住要去看看,搞不好有戲。那時候不知道的是,老板娘早就決定去看看這個冤大頭了,因為那外賣這麽些天就沒斷過,餐餐多花20塊。

孫老板也是個悶聲狠人。

話說回來,我采訪約的是下午,做教改的報道,對方是中學校長。吃完飯就開始收拾,正穿着衣服,接到個電話。

是王記者,我都快把這人忘了。

“陳燃啊,昨天你是不是去音樂節現場了?我問林文昊,他說是你去的”,電話那頭問。

“是我去的,怎麽了嗎?”

“诶,我找你了解個情況啊”,他有點猶猶豫豫的,“昨晚舞臺上告白的事,你知道嗎?”

“啊?”我心想這個王記者怎麽這麽八卦,“不知道啊,我提前走了。”

“我就說嘛不能是你,也叫陳燃,你說巧不巧。”

“什麽...什麽意思?”大事不妙。

“是這麽回事,我們今天接到好多熱線和爆料,都是音樂節的現場觀衆,說要幫着尋人”,他越說越激動,“我們網絡版一聽,說這可以帶個話題啊,全城尋人這樣的,走線上。”

然後絮絮叨叨地開始講這個話題是做一件多麽感人的善事,會引發怎麽樣的熱度...我後面基本沒在聽,滿腦門開始冒汗。

“不是”,能不能好好做媒體,別走這種邪門歪道,“這不好吧,亂點鴛鴦譜,可能侵犯隐私了,而且這話題也沒什麽新聞價值啊。”

“咳,網友就愛看這個,咱們啊腦子得活一點。我是看跟你重名,才蠻問問你”,他解釋,“再說,我們也有為市民服務的定位不是?”

“我這個市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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