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結局

第二天一早燦燦就走了,帶着她巨大的行李箱,和小缪的吉他。

睡夢中模模糊糊聽到了動靜,起來去看的時候房間已經空了。後來人到了學校才電話通知我,跟小缪一模一樣的路數。

回頭想想,燦燦在這也不過一個暑期,短暫又無疾而終的喜歡,不知道對她來說是怎樣的一段時光。

後來見到小姑奶奶的機會很少,偶爾會跟我聯系問一些專業上的事,更多情況是聽我媽提起。

她轉專業之後,學得也不錯,果然甩掉數學之後沒有再挂科;鋼琴也撿起來了,居然在準備考級。光這兩點,讓我舅誇了我小半年,說燦燦暑假在這真是學到東西了。

就是平時很少回家,喜歡到處跑,用長輩的話說:“孩子野了。”

至于感情方面嘛,沒聽說什麽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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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拉回來。

我覺得顧轶旺我。

不是迷信啊,他就是旺我。

自從領證之後,運勢扶搖直上,尤其在事業上迎來了轉機。

準備婚禮那段時間,正趕上鼓勵媒體做媒介融合的标杆試點。

其實這早就是大勢所趨,大家都在做。但不知道什麽契機老話重提,于是我們報社決定在新媒體部搞一個視頻欄目,做記者深入一線的內容。

一次會後,李姐把我留下來說了這件事。

她坐在桌前看電腦,一邊點鼠标,一邊分神說:“你看了剛下來的文沒有,咱們要做一個新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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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我知道”,坐在了她對面。

“上面說,讓我在社裏選幾個記者”,她瞟了我一眼:“要上鏡的,和寫稿可不一樣。”

“嗯...”當時已經隐隐覺得機會來了。

李姐說着把電腦屏幕轉過來,“你看,大概就是這樣的視頻”,過了幾秒評價:“這是要把報社記者逼成電視臺記者啊。”

我不動聲色,等她接下來的話。

“陳燃你知道嗎,你們主編退休之前,特意給我打電話,說你得幹記者的活,不然就是浪費”,李姐笑着看我:“既然部門就有個現成的記者...你做不做?”

那不廢話嗎我肯定做啊!

就這樣接手了新工作,很多東西要從頭學起,幾個月過去,面對鏡頭仍然狀況疊出。

你們可以在網上找到我的各種采訪視頻。

在臺風天被吹成面癱的,抱着電線杆艱難說話;

跟着質檢人員暗中抽樣的,被轟出去把麥都跑掉了;

曝光酒托差點自己喝多,不小心口吐芬芳,後期忘記剪掉的,罰了一個月獎金,兩個人都罰;

報道會議,結果身後的電腦屏幕停留在小說文檔界面,這個沒播出去,編輯及時發現了,我請她吃了一周的飯。

真的不适應跑新聞有攝像機跟着自己,常常板不住言行,一度想放棄。但就是莫名其妙的新聞點擊率節節攀升,我就說顧轶旺我嘛。

哦怎麽找到這些視頻,搜索記者+搞笑。

——

也因為新工作,越來越難抽出時間準備婚禮,把戰線拉得老長。

顧轶倒沒什麽怨言,就是怕我太累。他變成了準備工作的主力,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充分利用我們的碎片時間,見了父母,訂了酒店,請了婚禮策劃。

還搬了家。

我恢複了彈性工作,顧轶卻常常要去學校,權衡之下我們搬到了他的住處。

這房子閑置挺久的,但出乎意料很整潔。搬過去收拾東西的時候,我偶然發現他書櫃上,數學教材旁邊疊着一摞報紙。

打眼我就知道是日報,馬上發現新大陸一樣招呼他。

邊翻邊打趣說:“哈,你原來是我們報紙的忠實讀者。”

顧轶笑笑,不搭理我。

“現在可沒幾個人看日報了,都是機關訂閱的”,我撇撇嘴,逮到一個野生讀者真是不容易:“你從什麽時候訂的?”

他騰出空來抽出最底下一份,随手點了點報頭日期:“從這天之後。”

是我給他專訪那天。

“哦呦,原來不是我們報的讀者,是陳記者的讀者。”

顧轶給了我一個“臉皮真厚”的表情,轉身半蹲下整理東西。

正好就順勢整個人撲在他背上,雙手把報紙展開在他眼前,四開,一下子把視線都遮住。

“這篇你看了嗎?這篇寫得好”,我用下巴示意,是去年化工廠洩露的第一篇報道。

“沒看”,顧轶不堪其擾,雙手還徒勞地整理。

“哎,你看一下呀”,我沖他耳朵說,說完開始呼呼吹氣。

“陳燃”,生氣了,手裏東西一放,“我是收拾房間還是收拾你。”

“...我?”

顧轶笑得肩膀顫,直接背着我起身要往卧室走。這一動突然怕失去平衡,手裏報紙就掉了。

他目光随着看向地上,說:“我看過,知道當時為什麽突然去找你了嗎?因為在這篇報道上看見你實習生名字了。”

本報訊(記者陳燃實習生缪哲)——小小的鉛字,靜靜躺在地上。

——

嗯,我講了3個月的故事了。

經常寫道,“後來...這是後話。”

當所有後話變成前言,時間就走到現在。

現在我在新的住所,剛經過一場令人疲憊的婚禮。

老頭證婚,資深記者的派頭不見,拿着稿一字一句念的認真極了。

燦燦當伴娘,這個哭包從我上臺開始哭到結束。

林文昊組了一幫攝影記者,全程跟拍。

反正現場是哭的哭,笑的笑,鬧的鬧,除了我和顧轶累到眼睛都睜不開。

但是深夜回家,我又來精神了。現在坐在桌前敲鍵盤,側頭能看見顧轶睡着的臉。

會讓我回想那個下雨的周五,偶然的契機,

感謝偷偷碼字的惡習以及不着四六的提問,讓轶事開始。

感謝你們聽我唠叨,希望你們意識到:

主編、林文昊、蔡姐等等,都是很真實而且平凡的人。有一天你走進辦公室,會發現很多他們的影子。

燦燦、林嘉月都是非常可愛的女孩子,值得既擁有愛情,又擁有優秀的學業乃至事業。

小缪這樣的小祖宗,缺點不少,莽撞沖動但真摯善良,莫名吸引人注意(大概除了我),遇到要抓緊,別想太多。

顧轶這樣的人不多見,停止幻想。

如果你們還記得,我在第一章 就提到一個人,我的閨蜜梁齊,她說我渾身散發“喪喪”的氣質來着。

然後這個人就消失了,現在特來解釋:

是這麽回事,我落筆之初就告訴了她這件事,我說我要把這段故事寫出來。

她問那你打算怎麽寫我?

我說如實寫啊。

梁齊翹個二郎腿,搖頭說你別寫我,改明兒我自己寫自己,不願意在別人書裏當配角。

我一想,這屬于當事人未授權嘛,只好說,行吧,反正你彪悍的人生我也寫不出來。

至于她什麽時候寫,我也不知道,這人懶得很。

——

以下才是結局。

兩年後。

我和顧轶結婚兩年,家裏沒有添新成員,但多了兩只可愛的毛孩子:大課和芥末。

燦燦要畢業了,前段時間聽我媽說她在找實習單位,讓我幫忙留意。

打聽了幾家媒體,實習後大概率能留下那種,正打算推薦給她,得知姑奶奶已經自己找好了。

但我媽在電話裏也沒說清楚,只知道是外地一家新聞媒體,叫什麽不記得了。

一直想着找時間好好問問她,總是忙忘了。直到去那個城市參加年會,終于知道她在哪實習。

是這麽回事。媒介融合搞好幾年了吧,今年我才第一次代表報社去參加年會。也趕巧,日期和我結婚紀念日撞上了。

去年結婚紀念日我和顧轶去了新加坡憶苦思甜,當時約定以後每個紀念日都找一個地方旅游,沒想到第二年計劃就要泡湯,因為這出差。

幾小時飛機過來,晚上才到,第二天就在酒店會議廳坐一上午。我困得眼睛打架,伏在桌子上睡着,還是被手機震動吵醒的。

是顧轶,彎腰接起來悄聲說:“在會場,等下我出去回給你。”

起身從後門溜走,在走廊拐角正想打回去,看見另一側後門走出來一個人。

高個子,穿了件襯衫,手裏很明顯拿了包煙。

小缪?

我反應過來,忙用手機打開會議群找參會名單,發現了他的名字,後面跟着的單位是一家前不久嶄露頭角的線上新聞媒體。

小缪的角度看不到我,他大概是中途溜出來抽煙。沒等拿出煙來,後門又跟出一個女生。

“這個采訪我明明沒參加,為什麽要我寫稿?”她邊說邊走過去。

“你是實習生,你不寫誰寫”,小缪拿煙的手暫時放下,一臉理所當然。

“那上次的新聞我寫了稿子,也沒發出去啊?”接着質問。

“你那稿子根本用不了。”

女生背影明顯倒吸一口涼氣:“...那你不早說,怎麽會有你這種記者,我以前怎麽就沒發現。”

小缪笑答:“都是跟你姐學的。”

燦燦原地呆了幾秒,我甚至都能想到她生氣又委屈的表情,沒準馬上要哭出來。

“诶,我要抽煙了。”

她無計可施,轉身要走,一邊恨恨嘟囔:“早知道我不來了。”

“後悔來不及了,今天稿子也你寫”,小缪淡淡說。

半晌看着她背影自顧自笑了,說:“我都沒讓你去游泳池偷拍。”

我還在這場偶遇中看戲,突然手機震動,這才想起來忘了給顧轶回電話,趕緊讪讪接起來。

“喂,我剛從會場出來。”

“司機師傅等我半天了,你趕緊說一下酒店名字”,他解釋,“結婚紀念日還是要過,這算不算旅游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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