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門房

寬闊敞亮的公司大廳裏,前臺的接待小姐頂着一張裝扮地尤為精致的臉。

有人走了過來,公司的大門自動打開,接待小姐迅速挂上了一張标準的笑顏。

“您好小姐,請問您找誰?”

蕭詩沁聞言擡起了頭,露出了一張只描了淡妝的溫婉面容。

“董事長夫人……”接待的小姐只是微微一愣,想起了這張臉主人的身份。“董事長現在應該在辦公室,頂樓”。

蕭詩沁手裏拎着鴿湯,帶着保镖往電梯走去。

一般的電梯上不了頂樓,但她也沒有董事長專屬電梯的卡。好在大廳經理及時趕到,替她刷卡,按下了同樣頂樓的鍵。

蕭詩沁微微低着頭,發絲自然的落在胸前。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讓人看不清表情。

電梯門開了,蕭詩沁出了電梯。董事長辦公室很好找,門上甚至挂了牌。

蕭詩沁将保镖留在了休息室,自己敲響了董事長辦公室的大門。

“進”。那是不被蕭詩沁所熟悉的嗓音,冰冷不帶有一絲情緒,跟她追求自己時截然相反,這讓蕭詩沁搭在門把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蕭詩沁閉上眼睛推開了辦公室的大門,辦公桌前的女人穿着白色的襯衫,最上面的兩個扣子被她解開,露出弧度姣好的鎖骨。

冷屬秋許久沒聽見動靜,狐疑地擡起頭。

“你怎麽來了?”她的聲音沙啞,眼裏布滿血絲。她的聲音裏沒有驚喜,只有詫異。

蕭詩沁斂起了目光,并不做聲,只是走進去将飯盒放在桌子上。

“再忙也要注意休息,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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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料中的挽留沒有出現,蕭詩沁能感受到身後的那雙目光,刺地她心都在痛。

這是她的妻子,她蕭詩沁嫁的女人。

……

呼吸突然一窒,蕭詩沁從夢中驚醒。

再次夢到前世,蕭詩沁只覺得自己後背都冒出了虛汗,心跳的速度如鼓,一聲一聲地刺激着耳膜。

鼻口的呼吸間傳來溫熱的氣流,蕭詩沁睜開眼發現自己面前一片雪白。

“……”有些別扭地動了動,那環抱着自己腰肢的手摟地更緊了。

蕭詩沁睡得迷糊,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處境,從被窩裏探出頭來,腦袋撞到了一個堅硬的物體。

揉了揉腦袋,蕭詩沁擡眸看見了冷屬秋潔白如玉的下巴。

“莫鬧”。冷屬秋将下巴搭在蕭詩沁腦袋上,微微地蹭了蹭。她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像是從喉嚨裏溢出來的,聽上去明顯是沒睡醒的模樣。

蕭詩沁又想到了她追求自己的時候就像這樣喜歡抱着自己睡。可結婚之後這個人連家都不沾,她一人獨睡成了習慣。如今再回到這人的懷抱,感覺已經尤為陌生。

心中升起一股郁結之氣,蕭詩沁心中百感交集。

冷屬秋,你還要在我父母面前演出這副樣子到幾時?如果我不是重過一世,定會跌入你看似溫柔的陷阱裏,為你付出一切,為你家破人亡。

至此萬劫不複。

此時冷屬秋溫暖的臂彎對蕭詩沁來說就是禁锢的囚牢,是她噩夢的根源,她避而不及的蛇蠍。

不顧是否會吵醒她,蕭詩沁掙紮着起身,這才發現現在已經是晚上了。

皎潔的月光下,蕭家庭院裏石制的騰蛇燈臺,亮着暖黃色的光。

蕭詩沁給自己加了一件厚實的裘毛大衣,汲上一雙毛絨拖鞋,推開門走了出去。

月明星稀,月光下的小橋流水別有一番滋味,但蕭詩沁夾在現實與過去中間,整個人都處在一種似夢的環境裏。

窗戶透着燈光,蕭家還有人未睡。蕭詩沁走進前院的門房,蕭叔跟磊叔帶着保镖在門房的餐桌上支了口鍋,裏面炖着滾燙的羊肉,再加上廚房準備的熱菜。配着冰涼的啤酒,冷與熱地碰撞別有一番滋味。

“小……小姐姐您怎麽起來了?”蕭叔一愣,放下筷子站了起來。

蕭詩沁看着本來還熱熱鬧鬧的門房因為自己的到來瞬間安靜下來,心裏有些不好意思。再看着站起來的,蕭家請來的保镖,更加愧疚。

“我看門房的燈還亮着,就過來看一眼”。蕭詩沁環顧四周,打量自己甚少進入的門房,有道門開着,裏面亮着光。

“哦”,蕭叔朝蕭詩沁一笑,便跟她解釋了一下,“他們要值夜班,我看這天氣有些寒,就讓王寶怡炒了兩個菜,弄個火鍋,又叫上了徐磊,這樣吃還熱鬧些。”

王寶怡,就是蕭叔的老婆,王姨。

蕭詩沁點頭,目光還是往屋裏瞟。

蕭叔順着蕭詩沁的目光一看,心下了然。“那是看監控的兄弟,這個宅子四周都裝了監控,但得有人看着。他們做這行的,都習慣了”。蕭家大方,這工資食宿都還行,就晝夜颠倒,人累。這行就是這樣,吃個青春飯。

“那你可別忘了換他們”。蕭詩沁沒想到還有人為了保護自己家人晝夜不睡,在想着前世的冷屬秋,居然還沒一個陌生的保安來得上心。

“自然會的”,小小姐這單純又心善的樣子看得蕭叔又是欣喜又是擔憂,生怕被人欺負了去,“對了小小姐晚上還沒吃吧?我家那口子給你熱了菜,現在可能還在用小火煨着呢”

蕭叔這麽一說,蕭詩沁才反應過來自己一覺從下午睡到了晚上,此時月亮正高,顯然是時間不早了。摸了摸癟癟的肚子,再聞着那飯菜香,蕭詩沁覺得自己更餓了。

“小小姐我帶你去廚房吧”。燈光下蕭詩沁俏臉微紅的樣子很是可愛,再加上她穿的多,進了屋太久身上起了層薄汗。熱氣從身體內部散發而出,混合着屋內成年男子的陌生氣味,讓蕭詩沁有些受不了。

“不了蕭叔,你們吃吧,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她是嬌生慣養了點,但還沒到這種地步。向蕭叔微微點頭,蕭詩沁離開了門房。

蕭叔不是一般的下人,他是因為蕭詩沁的祖父蕭衛國的關系才來的。蕭皓認回蕭家的時候蕭詩沁還住在冷屬秋的隔壁,那個時候小糯米團子太過可愛,讓祖母認回了蕭皓。蕭衛國不放心陌生人去當蕭詩沁的管家,就跟副官蕭天明商量,把他那剛剛退伍結婚的蕭文,也就是蕭叔喊了過去。

蕭詩沁一直知道,蕭叔在他家工作是情份,不然他一個退伍的特種兵,跑來學這種費腦的管家工作幹甚?

沿着那條主幹道,蕭詩沁嗅着空氣中清雅的梅香,臉色的熱度褪了下去。

廚房留了燈,爐火上熱着一小鍋白米粥。大約是知道蕭詩沁晚上的食量小,或是因為太晚了進食不好消化,王姨并沒有留下太多的肉食。只有一些鹵的涼菜,可以讓蕭詩沁就着粥吃。

蕭詩沁吃個半飽就放下了碗筷,這一丢丢的飽腹感給了蕭詩沁難以言說的安全感。她緊了緊身上的裘衣,順着小路回了自己的房間。

帶着一身的寒氣,蕭詩沁推開了門。鋪着大紅床單的紅木床上,一個半裸的女人坐在那裏。看見蕭詩沁進來後,展眉一笑。

那笑容極美,本就完美的五官伸展而開,白皙的面容跟潔淨無暇的身體,跟大紅色床單的反差極為明顯。

看的蕭詩沁愣在了原地,門都忘了關。

冷屬秋想問她這麽晚去哪了,但心底有個聲音又在不停地叫嚣着——說好的是來還債的,你管債主大晚上的去哪?

中午飲酒的後遺症還讓她頭疼欲裂,腦袋裏再傳來不一致的聲音讓她更加頭疼。她想聽蕭詩沁自己說,但沒有聽到。

只是微微一愣,蕭詩沁就反應了過來。她不想承認自己害怕冷風進屋凍到了那個不知廉恥為何物的女人,她只是在暗示自己,她不過是養成了随手關門的好習慣罷了。

冷屬秋眼巴巴地等一個解釋,就算是謊言都她會信。她還癡心妄想地等那個柔軟的人形抱枕,懷念抱着她時甜美的夢境。

蕭詩沁沒有理她那飽含期待的目光,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蕭詩沁唾棄自己為什麽還要心軟,心疼那個女人是否因為吹了冷風而生病。

繞過了床,蕭詩沁甚至沒有回去拿本來蓋在她身上的毛毯。重新從衣櫃裏抱出一床羽絨被,冷屬秋一臉茫然地看着蕭詩沁睡上了貴妃塌。

“詩沁……是我睡覺,不老實?”冷屬秋實在是找不到別的理由來解釋這一幕,但親眼所見的終歸做不了假。

新婚第三天夜,新娘要跟自己分居。在這段感情中占據主導地位的冷屬秋有些心累。

“不是,我習慣一個人睡”。從分床開始,再到分居。蕭詩沁想了一個最笨的法子,讓冷屬秋不得不同意跟她離婚。

我愛你,但是我不能愛你。我愛你這三個字的背後,是躺在病床上心髒驟停的父親,是在家以淚洗面的母親,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祖父祖母……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萬惡之源,是我蕭家親手養出來的白眼狼。

“要不你來床上睡吧”,冷屬秋委婉的表示了一下想要同床的期望,卻沒得到一絲回應。“那……我去那睡?你身子骨弱”。不像自己,在回國後最落魄的時候在網吧沙發上和衣窩了一個晚上。

蕭詩沁也反應過來了,這是她自己家,自己的床,為什麽要委屈自己睡這狹小的貴妃塌?想明白了的蕭詩沁堂而皇之地把冷屬秋趕下了床,對她不着寸縷的無暇身子看都不看一眼。

你冷總不要臉敢在別人家裏不穿衣服,不怕被人看見,我蕭詩沁可還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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