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1、

還算是冬天。

幸村帶着口罩下了車,在守在公司樓下的粉絲們的小聲尖叫和發亮目光中走進了公司。

他前兩天剛出院,氣色倒還不錯。在口罩外露出的眉眼也還是原來的樣子。

“啊啊啊,是幸村啊!”

“幸村君準備回歸了嗎?!”

“身體不要緊了嗎?”

……

不小的騷動引起了同樣守在公司門口的一些雜志社記者的注意。

他們舉起相機對着那個方向猛拍。

在高清鏡頭下的人就算戴着口罩也依然有着讓人心動的面容,看起來和一年以前沒太大區別。

歌謠界即将迎來新的風波了。

他們看着自己鏡頭裏的照片,忍不住這麽想。

一年以前,在上升勢最盛的時候出的意外,期間不知道多少人幸災樂禍又不知道多少人唱衰。

也有人表示惋惜,可那些表示惋惜的人中又有多少是真心的呢?

而這一年來,各自活動的成員們出乎意料地取得了不俗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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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樣的局面,曾經是不可動搖的核心的幸村,又真的能平淡自處嗎?

記者們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和想象力去開腦洞,因此他們對着幸村消失在立海公司門口的背影又拍了幾張照片,在心裏已經開始草拟接下來“可能”會有的新聞題目了。

将這些好意與惡意都抛在身後,走進了公司的幸村熟門熟路上了樓,去了高層的練習室。

公司的布局與裝潢在這一年多間并沒有太大改變,但幸村依然在行走時感受到了輕微的陌生。

太久了。

他想。

超過一年的空白期。

對于一個idol來說,一年有多長呢?

他突然有些不甘。

三層最裏面的兩個練習室默認是他們團隊專用,回歸期和準備期都是二十四小時亮燈。

而現在,舞蹈練習室是沒有人在的。成員大多都在跑行程。

最常用舞蹈練習室的兩個人一個在拍戲,另一個剛剛結束自己的solo活動,被公司放了假,現在大概在宿舍打游戲。

歌曲練習室倒是有人在。

幸村踩着斷斷續續的鋼琴聲推開了歌曲練習室的門。

坐在鋼琴前的人看似毫不意外地回頭:“你來了,幸村。”

“你果然在這兒,柳。”

久違的問候。

倒不是說在幸村住院和複健的時間裏這些成員們對他不聞不問,就只是在這個場合這個情形下的久違的問候。

重新回歸團隊的幸村,和終于變換了立場的成員們。

“剛出院就準備直接開始工作嗎?”柳溫言調侃着。

摘下口罩找了張椅子坐下的幸村微笑着挑了挑眉,說我已經休息的夠久了。

“況且也不算是馬上開始工作。”他說,“你不是也知道嗎?團隊的回歸還有至少半年,而為了确認我的狀态,公司打算讓我以個人形式先進行活動。”

“solo嗎?也不算意外。”柳道。

他轉過身,彎了彎嘴角:“按照我們的發展計劃,原本你會是第一個solo出道的人吧?只可惜現在被赤也搶先了。什麽感受?”

“感受嗎?”幸村擡手将額發別到耳後,“他做的不錯。”

“還有呢?”

“我們忙內長大了吶。”

柳笑出聲來。

這樣的玩笑讓室內的氣氛放松了很多。

然後柳收斂了表情,确認一樣地問道:“但是你的身體,沒問題嗎?”

“沒有到讓你們時時刻刻都擔心的程度。”幸村停頓了一會兒,放輕了聲音,“我已經休息的夠久的了。”

這樣的心情柳多多少少能夠體會。

幸村原本就是要強的。

而很明顯,在醫院的這大半年,并沒有讓他的傲氣有半分折損。

這是好事。

柳想。

王者團的隊長,就該有這樣的氣魄。

幸村也承擔的起。

盡管作為隊友和朋友,還是會擔心……

“收錄曲已經決定了大半了,制作人是定了柳生。”他問道,“活動時間呢?我還是擔心你的身體。”

“你真是。”幸村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想了想,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笑了出來:“沒有你想的那麽早。公司的企劃你也知道吧?現在着急準備活動的,并不是我啊。”

2、

天黑之前仁王結束了一天的拍攝。

電視劇的進程已經到了尾聲,他作為男二號戲份也漸漸開始減少。

至少不用通宵拍攝了。

匆匆和合作的演員和劇組的工作人員告別,他帶着助理上了保姆車。

還不能休息。

個人專輯的主打歌重新編曲了好多次,以至于編舞也不停地在調整。

再加上原本預計半個月前結束拍攝的電視劇因為收視率頗高而延長拍攝……

他靠在車子的椅子上閉上眼睛,疲憊地呼出了一口氣。

年末的時候公司告知他做好個人活動的準備,他當時是崩潰的。

事實上他并沒有想過公司會讓他solo出道。

這和個人活動并不一樣。

類似于他拍攝電視劇,拍攝畫報,或者個人上綜藝放送,這都是合理的個人行程。

而個人solo出道?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你的成績和人氣擺在這裏,不用浪費。”丸井當時這麽說,“公司是這個意思吧。”

“可這也太……”仁王呼出一口氣,“赤也不是正在活動嗎?”

“他也是因為在競演節目(注1)獲得了人氣,也被認證了實力,才有個人活動的啊。從這個角度來說,讓你個人solo出道也沒什麽不對。”丸井拆開一袋巧克力餅幹。他見仁王實在不是高興的樣子,不解道:“你幹嘛這種反應?我倒是想個人solo,還沒這個機會呢。”

“噗哩。”

“……說起來,你才是組合裏的主rapper啊,看着赤也solo,就沒有一點感覺?”

仁王看了丸井一眼,半是吐槽半是無奈道:“如果是因為人氣和在演技上的成績才讓我個人活動,那就不可能讓我做那種類型的音樂啊。”

“說的也是。你不是有唱電視劇的OST嗎?估計會被收錄在專輯裏。那首算抒情rap?感性rap?”

“并沒有這種類型啊,就是抒情曲了。”仁王道。

“你就放心吧,主打歌不可能是抒情的。”以為自己明白了仁王在擔心什麽的丸井塞了一塊餅幹進嘴裏。他咔嚓咔嚓地吃着,聲音有些含糊:“再說,你現在唱功比起出道的時候好多了吧?至少不走調了。”

“被罵了那麽久,再沒長進也太無能了。”仁王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确實不可能是抒情曲。大概會是舞曲吧。”

“那也不錯,展現一下你在編舞上的才能。”

“噗哩。”仁王翻了個白眼,“按照你之前的說法,團裏的主舞是你啊,你就沒有一點感覺?”

“我剛才就說了我是想solo都沒機會啊,所以你知足吧。”丸井聳了聳肩,“我現在啊,決定往gag man方向發展了。”

以丸井手上固定綜藝的數量,說這種話大概算是自謙?

“你不是已經是gag man了嗎。”仁王這麽吐槽。

年初時團隊正規一輯活動的第三周幸村出了車禍。

最危急的那一個月他們全體停止了活動——雖然公司并不想讓他們休息那麽久。

事實上醫院下了三次的病危通知書,公司甚至開始找他們商量改成六人團體活動。

可在這件事情上他們的立場空前一致。

“不可能的。”真田板着臉對着公司的職員,“六人團體這種事,以後不要再提!”

唯一也是永遠的Leader,大概是他們對幸村的定義吧。

沒有想過要改變。

等到幸村從重症監護室轉到一般病房,他們就又陸續開始重新活動了。而和公司的僵持也有了一個結果。

在此之前只簽約演員的立海在對待藝人方面确實比其他只運營idol的公司要寬容一些,幸村家和真田家也有一些背景。這些都是公司做出讓步的原因。

觸底反彈大概是一種定律。

在這樣危機情況下重新開始活動的王者團的個人活動,反而出乎意料的成功。

一直活躍在綜藝放送中的丸井繼續做着固定MC,真田和切原也各自在真人秀(注2)裏展現出了魅力而獲得了高人氣。柳有了個人地電臺,也參與了音樂劇的演出。柳生原本就有着創作idol的名頭,又給別的公司的人做了幾次feat,也參與了公司新女團的專輯制作,才華越發被群衆認證了。

至于仁王,一直被公司演員部門看好而擁有着全團大部分影視資源的他在這大半年裏幾乎成了勞模。

年中拍攝的電視劇收視率和評價都很不錯,又因為電視劇獲得了電影面試的推薦,在電影裏扮演的配角(或者幹脆說是客串)格外出彩而獲得了相似類型電視劇的首個男主角的出演機會和書改電影的拍攝機會。

小成本的青春類電影在年末大片紮堆的情況下拿到了大家都想不到的高票房。一時間他的認知度達到了吓人的水平。感謝電視劇邊拍邊放的制作方法,時間和電影配合的剛剛好,以至于他并沒有同時拍攝電影和電視劇,卻同時出現在了大小屏幕上。

年末的大賞,仁王拿到了電視劇部門的最佳男配和電影部門的最佳新人賞。

從這個角度看,公司讓他solo出道的理由,已經很充分了。

可這樣真的有點累。

仁王想。

沒有幸村,王者團依然要參與年末的各個舞臺。

王者團的個人活動這樣成功,團體的品牌就必須得維持在差不多的位置。

各個頒獎禮和歌謠大戰,為了準備特殊舞臺又要排舞練歌。

而知道了要solo的消息,相應的準備工作也要開始了。

比如制作人收錄曲之類的……

“不能你來嗎?”結束了一個年末舞臺的練習,回到宿舍後的仁王癱在床上沒什麽力氣地問着和他同一個房間的柳生。

“應該不會是我。”柳生道,“我擅長的不是适合你的曲風。公司不是差不多要定下人選了嗎?應該就是四天寶寺的幾個制作人中的一個。”

“歌詞還得自己寫……”

“保持你作為rapper的尊嚴吧。”柳生道。

“我只是個rap擔當而已,rapper的話,赤也更符合啊。”仁王閉上了眼睛。

柳生走到他身側:“我知道你很累,但再堅持一下如何?”

“我也沒說過我堅持不了。別小看人了啊,pupina.”

結果前一個月試鏡的電視劇成功入選,還沒等年末的所有舞臺結束他就進了劇組開始開劇本讨論會,新年開始沒多久就開機拍攝了。

在這種情況下艱難進行着的專輯制作……

不管怎麽樣,我還是想讓自己的第一張個人專輯看得過去。

仁王閉着眼睛想。

如果連自己都不滿意,那也太難看了。

和伴舞的舞團一起商量了許久,在零點之前編舞的框架和概念總算是定了下來。

就算是再要更改動作也只是小的改動了。

仁王看了一眼時間讓舞團的人先去休息,自己拿着歌詞本往旁邊的歌曲練習室走。

mini專輯收錄五首歌,其中一首是他去年獲得了高人氣的電視劇裏的插曲,柳生的作曲他自己的作詞。

主打歌則是從齋藤那裏買過來的,算是友情價——美其名曰“你前幾年沒出道時候給黑部打工的工錢折算在折扣裏了”。

仁王聽着曲子和歌詞忍不住吐槽:兩個三四十歲的大叔恩怨情仇了十來年好不容易和好居然還要在曲子裏埋私貨相互diss拓植桑和你們一起組樂隊就沒有抱怨過嗎?

rap的部分有留空,歌詞依然得自己修正。

畢竟創作牌一旦打出去就不能收回。

從mini二輯開始王者團一直是柳生作曲他作詞的步調,現在柳生已經進一步往制作人的方向發展(從師妹團的成績來看發展的非常不錯),那他也不能掉隊太多。

制作人定的四天寶寺的平善,因此剩下的收錄曲裏有兩首是他和原哲的組合作品。

本來就是業界有名的hiphop制作人,也托最近立海和四天寶寺在準備進一步合作的福才有了這次的機會。

剩下的一首則是他和柳生之前的作品,重新編曲調整過。

這樣算起來需要費心思準備的舞臺也不算很多。

除了主打歌以外要從剩下的四首裏選出一首一起在歌謠節目裏表演,公司的意思是就直接唱那首插曲。重新錄制後除了rap的部分剛好團隊的vocal們可以輪流feat,都沒空就他自己唱也行。

自己唱……不知道算不算負擔?

仁王對自己的唱功實在沒什麽信心,可已經走到這步,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後退的。

走到歌曲練習室前時門先打開了。

仁王愣了一下,擡頭看見幸村從裏面走出來。

“你還沒回去休息?”他條件反射問道。

出院的時間是提前定好的,仁王當然不會忘。

“這句話我說比較恰當。”幸村道。

他直接擡手勾住了仁王的肩膀,把人帶着轉了個圈:“我叫了宵夜。聽說你沒吃晚飯?剛好我多點了一份。”

絕對不是“剛好”。

剛出院就開始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的。

仁王順着幸村的力道往前走:“你不需要早一點休息嗎?醫生同意你吃宵夜了?”

“還不至于連吃宵夜都戰戰兢兢的。”幸村哭笑不得,“你們到底把我看成什麽?瓷娃娃嗎?”

“噗哩。”

十分鐘後,拿了外賣的兩個人鎖了歌曲練習室的門對坐着喝粥。

“既然都叫了宵夜,也點一些蛋白質含量高一點的東西吧。”仁王沒什麽食欲但在幸村溫柔(?)的眼神下強迫自己把沒什麽味道的粥往下咽。

他一般不唱幸村的反調,更何況現在還是幸村剛回歸地時間點。

如果是真田,就可以直接當面怼回去了。

但是真田也不會做點宵夜這種事……吧?

吃完宵夜還是勸幸村回去休息吧。

他這麽想。

叮的一聲。

手機震了一下,屏幕亮了起來。

是仁王放在桌上的手機。

幸村瞥了一眼,是有些熟悉的名字。

去年年末上映的電影的合作對象,年初還和仁王一起上了幾次采訪。

從履歷來看不僅是同歲還是同一個學校的同學,在合作之後依然保持聯系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他看仁王沒有點開的意思,便揚了揚下巴:“不回複嗎?”

“不用。”仁王懶洋洋道。

“如果戀愛,記得報備啊。”幸村玩笑一樣地說。

仁王無奈:“我哪裏有這個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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