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廢太子謀略4

容鳴的離開并未讓朝堂的風雨稍事平息,容祁也安住在侯府,擺花弄草,看書走棋,他兩耳不聞窗外事,絲毫不關心京都的風起雲湧,日升日落,仿佛已經心死如灰。

宣帝二十六年七月十九,宣帝五十大壽,合普天同慶。

自兩個月前,辰國皇都便陸陸續續有使者和外地官員入畿,一來為述職,二來為皇帝賀壽。這一個多月來,本就繁榮的辰國皇都更是熱鬧非凡。

容祁帶着小平子走在京都的街面上,容祁見過更加繁榮的街面,所以對這小世界的繁榮并不看在眼裏。

容祁出門,是為了見一個人的,一個自稱是原主故友的外來者。

容祁結合原主的記憶和原籍推算過,推測出幾個可能人選,他現在過去,是為了确認他的推測的正确性的。

小平子小跑着跟在容祁的身後,一路上都是東張西望的,一副鄉巴佬入城的沒見過世面的模樣。

容祁入了別月樓,在酒樓小二的帶領下進了與故友相約的包廂,容祁到的時候故友已經在了,他着一身青衫長袍,跪坐在矮桌邊,正用修長白皙的手指為桌上的茶杯添置茶水。

水聲潺潺,茶霧袅袅,将繞在其中的青衫男子襯得不似真人。

小平子見對方不僅不行禮,甚至還不起身相迎,正想呵斥對方的無禮,卻被容祁制止下來,容祁道:“小平子,你随着這位小哥下去,讓他們準備一些好酒好菜送上來,本侯今天要招待貴客。”

小平子不忿,他家公子就算不再是金玉尊貴的太子殿下,但也是身份高貴的侯爺,什麽時候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阿貓阿狗也敢對他們家公子這般無禮了?

“有問題嗎?”容祁微微轉過頭,問道。

小平子連忙搖了搖頭,躬身道:“奴才馬上下去準備。”

小平子出門之後,順手為容祁和青衫男子關上了房門,容祁這才緩步朝着那男子走去,坐在他的對面:“蕭公子。”

青衫男子續茶的動作停頓了一瞬間,随即又優雅自如的繼續,過了一會兒,一杯散發着清淺香氣的茶水便被遞到了容祁的面前:“容侯爺,請用茶。”

容祁端起茶水,輕微抿了一口,對方泡的一手好茶,茶味香醇,入口甘甜,香氣萦于鼻息之間,讓人的心緒都不由的松懈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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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茶,蕭公子好手藝。”容祁淡笑道。

容祁還是第一次見到原籍中容安的左膀蕭景寧,蕭景寧是容安的智多星,為容安出謀劃策,算計将來。這人多智近妖,運籌帷幄,永遠都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模樣,但所有的一切卻都被他輕易掌握在手中。

原籍中寫道,蕭景寧此人生得極美,皎若月華,灼似芙蕖,翩如驚鴻,婉若游龍,一身青衫,潋滟風華。

現在看來,這蕭景寧當真當得起極美這兩個字,所謂眉眼如畫也不過如是。

蕭景寧也為他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在抿了一口之後卻是蹙起了好看的眉頭,說道:“這茶煮得并不如意,許是這別月樓的水不對味,待哪日有空,在下換個地方在重新為侯爺煮上一壺。”

容祁道:“本侯倒是覺得甚妙,許是蕭公子要求太高了。”

蕭景寧微微抿唇,擡眸直視着容祁,問道:“侯爺可是對在下有所誤會?”

容祁将手中的茶杯輕放在桌面上,茶杯與桌面接觸的時候發出輕微的悶響聲,這聲音并不大,但在僅有兩人呼吸的空間裏還是顯得尤為明顯。

容祁同樣望着蕭景寧,說道:“誤會談不上,不過是各司其職罷了。”

蕭景寧的眉頭似乎皺了一下,他道:“侯爺之事,與在下無關。”

容祁慢條斯理的品着香醇可口的茶水,慢慢道:“本侯自是明白,蕭公子大才,想來那種下三濫的手段是不屑用的。蕭公子,你今日請本侯過來,就只是為了讓本侯品嘗你煮的并不如意的茶水麽?”

蕭景寧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在看到容祁這幅看似淡然随和的模樣的時候,心間不可抑制的浮起幾絲慌張震顫。

那種感覺……似曾相識。

他沉了沉眼眸,将古怪的情緒盡數壓下,這才說起了他請容祁過來的目的。

“侯爺以為三殿下如何?”蕭景寧問。

容祁揚了揚唇角,似笑非笑的問:“蕭公子想聽真話還是恭維話?”

蕭景寧顯然沒有想到容祁會反問他這麽一句,不過雖然驚愕,但他依然能維持面上溫雅:“随侯爺。”

容祁道:“假話麽,三殿下才華無雙,能力出衆,人脈廣闊,可堪大用!至于真話……”容祁冷漠的揚起了唇角,說道:“野心勃勃,不羁于世,蔑視禮教,紙上談兵。”

在蕭景寧再一次看向他的時候,容祁又慢慢開口:“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如此,蕭公子可還要問其它的本侯對三殿下的看法?”

容祁和蕭景寧的會面算是不歡而散,其實對于蕭景寧約見的目的,容祁在見到蕭景寧的時候就有所猜想,蕭景寧早在兩年前就跟随在皇三子容安身邊,對容安可謂是忠心耿耿。在未經容安允許的情形之下,蕭景寧是絕對不可能私自約他見面的。雖然現在的他已經被逐出皇族,但他母後娘家的勢力還在,他以前的人脈還在,若是三皇子能夠招攬到他,定然也是一大助力。

所以,蕭景寧會将他這個前太子約在別月樓見面的目的就顯而易見了。容祁之前并不是沒想過要與他們虛與委蛇,但依着蕭景寧的聰明和容安多疑的性子,想來是與他們糾纏不了多長時間的,到時候他不僅浪費了時間,還弄得兩面不是人。

如此,倒不如正大光明的戰上一回。

容鳴遠離京畿,還拿到了龍符,這便是這一階段他取得的最大勝利。

容安有心天下,但他卻放不下京中的富貴榮華,他的拉幫結派便是最後埋葬他的墳墓。

容祁的心情不好不壞,離開了別月樓。

容祁離開不久,容安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別月樓的包廂中,他從二樓往下看,剛好看到容祁帶着小平子離去的背影。

蕭景寧慢慢走過來,與容安并排站在窗棂邊,容安轉過頭,低聲問道:“他怎麽說?”

蕭景寧眉心微凝,他下意識的不想把容祁說的原話告訴,他沉吟了一瞬,開口道:“不願。”

容安放在窗棂上的手緊握了一下,他望着漸行漸遠的容祁的背影,冷聲道:“早就料到了,不過他已經被逐出皇族了,想來也翻不出多大的風浪,以後就不用管他了。”

蕭景寧聽着容安的話,下意識的又想到了容祁說的‘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更古怪的是,他竟然詭異的認同容祁的話語。

蕭景寧抿了抿唇,出于謀士心理,他還是開口道:“容侯爺背後還有異姓王蘇家,還有侯爺夫人所在的李家,還有一些支持他的朝臣,容侯爺手中的勢力,不可小觑。此外,八殿下是陛下親子。”

容安笑道:“景寧你就是這般小心謹慎,我之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容祁已經與皇族沒有關系,這些勢力現在都支持他又如何,他們總不能支持一個絕無可能的前太子吧?至于老八,他已經遠離京都,便是手握龍符又能如何,北疆戰事将起,沒有幾年是完不了的,等他平息戰亂回來,早就塵埃落定了。他們手中的力量還不是得落到我的手裏,便先讓容祁保管一段時間也無妨。現在,咱們也不用在這裏杞人憂天了,先去喝上兩杯,放寬心再說。”

蕭景寧見容安這幅志得意滿的模樣,他其實也不确定,這個人真的是師傅說的明君,師傅讓他下山輔佐這人,真的是正确的?

跟了容安兩年了,容安是個什麽樣的人他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與容安相比,他覺得容祁才更像是明君。

說句實在的,容安除了運氣好些,會做些不羁的詩詞,女人緣不錯,他着實沒有看出他哪裏有成為明君的潛質。

蕭景寧幾不可查的嘆了口氣,轉身看着容安漸行漸遠的背影,精致澄澈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類似于迷惘的神情來。

希望師傅沒有算錯罷!

蕭景寧眼睑微沉,擡眸追随容祁遠去的方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竟然看到容祁回頭對着他笑了一笑,蕭景寧眨了眨眼睛,只覺得心跳得很快。

蕭景寧疑惑的歪了歪頭,手指慢慢撫上心口,細細感受着心口陌生又熟悉的跳動。

蕭景寧之前見到容祁的時候,其實很想問他一句,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可是,這分明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相見,卻是第一次讓他有這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容祁可能不知道,蕭景寧在與他相處的短短的時間裏,曾一度心不在焉。若不是一直謹記着他的職責,他怕是……

容祁帶着小平子一路往侯府走,沒走多遠,便見無數的書生往城西的方向跑去,容祁看着衆多匆忙的書生,轉頭問小平子:“他們這是怎麽了?”

小平子立刻道:“侯爺您先在這裏稍等一會兒,奴才先去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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