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公主在上8
自葉承浩離府,容祁便少出現于人前,原因無他,原主之前服下的抑制生長藥劑的藥效在慢慢消失,他的骨肉都在發生微妙的變化,現在雖然還不甚明顯,但容祁每天都要承受着割難言的疼痛。
容祁在研究過他的身體狀況之後,憑借着藥理學識開了幾張方子,天天靠着服藥來減輕身體的疼痛感,但骨肉變化帶來的無力他卻是沒辦法改變的。跑不得,站不住,十二個時辰裏得有十一個時辰是靠着的。幸而此方小世界尚有些淺薄的天地靈氣,公主府又有珍奇異寶無數,容祁靠着簡單修煉也能遮掩些許異常。
原主生于農歷七月末,每年到了原主生辰這一天,周文帝都會極盡奢貴的為原主舉辦生辰宴會,在宴會之上,歌舞不絕,絲竹繞耳,菜精食美,談笑間百官觥籌,恭賀壽辰,獨一無二的榮寵讓原主享盡尊華。
半月前,周文帝親自到公主府詢問容祁要如何開辦今年的生辰宴會,容祁不想與原主那般招搖,便直言說想在公主府簡單辦理,只請幾個親人朋友熱鬧一番便是。
周文帝見容祁精神不濟,也沒有堅持要像往年那般大操大辦,很痛快的答應了容祁的請求。
然而,周文帝似乎不明白什麽叫做簡單辦理,半個月來,賞賜不間斷的被送進公主府,從金銀珠寶,山珍海味,到绫羅綢緞,人參靈芝。公主府占地不小的庫房幾乎被堆滿,光是賞賜的名單,容祁看着就覺得頭疼。
這一日,冬霜從外面拿回張大紅色的燙金帖子,她笑盈盈的把帖子往容祁跟前一放,說道:“公主,這是剛從皇宮遞出來的名單,您看看還有哪些是要添加的。”
容祁展開一看,盡是密密麻麻的字眼,他只看了兩眼便将帖子重新合上,說道:“這些人都不必請了。”
冬霜不解道:“為什麽?皇貴妃娘娘托人帶話,說陛下已經讓禦廚着手準備,說在您生辰那日,要開席兩百桌呢。這帖子上的名單也只将将夠一百桌,剩餘的您可得親自添選。”
容祁将帖子放在一邊,凝眸道:“去準備一下,入宮。”
冬霜錯愕的‘啊’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麽公主會突然想入宮,不過作為一個聽話的貼身丫鬟,她還是很快下去準備了。
容祁再次看了記載着名單的帖子兩眼,遲疑瞬間,還是将它放入袖中,起身朝着內室走去。
換了身宮裝,容祁帶着冬霜和護衛,乘上馬車便朝着皇宮駛去,公主府的馬車可無視皇宮的一切規矩,直入禁宮。
周文帝在得到容祁入宮的消息的時候正在與皇後商議事情,一聽宮人禀告說容祁恭候在乾陵殿,便不顧臉色瞬間變得晦暗的皇後,留下一句‘以後再議’便徑自離開了。
皇後抑郁的看着周文帝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僵立好半晌才恍然回神。她動作僵硬的回到寝宮,神态寂滅的坐在梳妝臺前,她的手緩慢細致的撫着臉上新起的皺紋和鬓間新生的白發,眼神終于變得扭曲。
中宮的管事嬷嬷步履匆忙的從外面走了進來,叩拜道:“娘娘,太子殿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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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正伸往鬓間的手微頓,随即又往銅鏡裏照了照,說道:“秋彩,你來幫本宮看看,本宮的白發是不是又多了不少?”待管事嬷嬷起身走近,皇後又似漫不經心的說:“還是別看了,免得遭人嫌。”
管事嬷嬷跟了皇後數十載,自是能将皇後的心思猜到幾分,她說了幾句讨巧的話之後便靜默的垂首站立在皇後身側。
皇後又對鏡自哀了些許時候,才帶着管事嬷嬷到中宮的偏殿。才剛入殿,便見着玉白蟒袍的太子負手而立,太子生得俊美非凡,高大健碩,若是細察,還能發現他的眉宇間透着幾分異域風姿。
見皇後疾步而來,太子在距離皇後尚有不短距離之時便躬身見禮:“兒臣見過母後。”
皇後親自把太子攙扶起來,拍着他的手道:“快起來,這才幾日不見,我兒看着都有些消瘦了。”
太子笑道:“母後言重了,近日兵部事情是有些繁冗,可也不至于讓兒臣消瘦。倒是母後,看着很有些憔悴,是有哪裏不舒服嗎?有沒有宣太醫來診過,現下換季,可馬虎不得。”
皇後說:“母後曉得,我兒于忙碌中找時間來母後這裏,想來不單是為了看母後的,是還有別的什麽事情嗎?”
太子眸光微閃,似是不好意思的說道:“是這樣的,還有小半月便是長喜生辰,兒臣近日要随兵部外出一趟,想來是趕不上給長喜賀生了,煩請母後在長喜生辰那日幫兒臣将此物送與長喜,且算是兒臣作為兄長的心意。”
太子要送給容祁的是一件精致貴重的項鏈,項鏈上鑲嵌着許多瑩潤光華的赤色寶石,屬世間難得得見的珍品。
皇後神态複雜的接過裝着寶石項鏈的木盒,她細心養大的太子,還從未送過如此精心的禮物給她:“且放心罷,母後會親自把禮物送到長喜手上的。”
太子道謝之後,匆忙離開。離開的太子沒有看到,手握禮品木盒的皇後的表情再無一絲柔情,她的指甲緊扣在木盒上,指甲大略變形而不自知。
片刻後,皇後緩聲開口:“秋彩,本宮忍了二十年,足夠了。”
管事嬷嬷明白皇後的意思,也就是因為明白,才讓她的面色有剎那的慘變。
她現在只希望,這兩年來的提醒能有所用。
乾陵殿是周文帝處理政務及小憩的地方,沒有周文帝的允許,誰也不得私自出入乾陵殿,容祁也不例外。
所以,提前到了乾陵殿的容祁只得在外面候着,守候乾陵殿的太監侍衛都知道周文帝對原主近乎沒原則的寵愛,容祁剛站定不久,太監們便擺好了椅子,果品,和點心,連茶都煮好了。
冬霜擡頭望了眼烈日高照的天空,關心的問:“公主,您熱不熱?”
太監立刻會意,尋了把蒲扇輕輕的為容祁打風,讓他不至于太難受。
容祁剛坐定不久,就聽得一陣熟悉的沒正經的笑鬧聲,擡眸望去,只見容逸正搖着折扇緩步行來,他的身邊跟着的正是戰神蕭長清。
蕭長清着一身青色長袍,玉立身長,風姿翩然,他眉眼清冷,似如畫卷。他安靜的走在容逸的身邊,任容逸如何笑鬧,他臉上的表情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蕭長清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他目光敏銳的朝着容祁的位置射去,待與容祁漫不經心的目光對上,蕭長清只覺得心間都稍微顫抖了一下。蕭長清抿了抿唇,不甚自在的将目光移開,但心中的驚顫卻沒有因此而平息。
容逸用打開的折扇遮住大半張臉,他半靠在蕭長清身邊,悄聲道:“那是我妹妹,你未婚妻,還記得嗎?”
蕭長清用餘角的視線注視着容祁,嘴上卻是道:“長喜公主已有驸馬,莫要壞了公主名聲。”
容逸哼笑道:“葉承浩那個慫包也配是我妹妹的驸馬?我妹妹早看不上他,已經把他休了。”
容逸只要想到葉承浩這段時間的凄慘狀況,他就心情好得能笑出來。什麽玩意兒,他妹妹看上他就是他的福氣,不感恩戴德,早晚三炷香就算了,竟還敢自命清高,作踐他妹妹,簡直是不知死活。
容祁本還想再說幾句,奈何距離容祁所在的位置已經不遠,他忙收斂了心思,帶着自以為明朗燦爛的笑容走近。
容逸自然的在容祁對面的位置坐下,又對蕭長清開口:“長清,你也坐。我可跟你說,能在乾陵殿大門前擺桌子喝茶的殊榮不是人人都有的,咱倆若不是來得巧,怕就得與這些侍衛一般了,要大汗淋漓的站在烈日之下,靜候陛下的宣見。”
容逸見蕭長清并未動作,以為他是拘謹,便對容祁道:“妹妹,你也說兩句,不然長清不好意思。”
容祁對蕭長清微微颔首:“禮郡王,請坐。”
容祁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在他開口的那一刻,蕭長清的瞳孔還是明顯縮了縮,看着容祁的目光裏多了些許探究和不可置信。
容祁自是也察覺到了蕭長清的異常,卻未在意太多,蕭長清身為戰神,品性還是值得信任的,再加上他又常年生活在邊疆,與朝堂後宮牽扯并不太多,所以容祁并不覺得他會在沒有完整證據的情形下将心中猜想告知于衆。
蕭長清坐下之後,容祁親自給蕭長清倒了杯清茶,說道:“聽聞禮郡王為邊疆戰神,不知郡王可能為本宮講一些邊疆趣事?”
蕭長清剛捧起茶杯,聽容祁這麽一說,他的手下意識的一抖,杯中茶水湛了幾滴出來,落在他的手背上,起了幾個紅暈。
蕭長清抿着唇,看看容祁,又看看容逸,他的額角隐有汗粒浮現,因急而不知所措。
見慣了從容淡定的蕭長清,容逸興致盎然的看着手腳都快變得僵硬的蕭長清,幸災樂禍的說道:“長清,發什麽愣呢,我妹妹向你請教邊關趣事呢。”
蕭長清張了張嘴,幹巴巴的說:“練兵,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