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公主在上12 (2)
瞬間,手執利劍直朝周文帝刺去。然而,周文帝身邊高手如雲,舞娘甚至還未接近到周文帝,就被人打得倒飛了出去,重重摔落在地,捂着胸口嘔血不止。
吐了幾口鮮血,舞娘虛弱歉意的朝着安坐在周文帝下首的容祁看去,哀聲道:“公主,對不起。”
舞娘的聲音并不大,卻像是一記驚雷,炸響了整個大殿,使得殿中人盡是惶然。要刺殺皇上是公主,皇上最為寵愛的長喜長公主?這事兒,任誰聽來都覺得是天大的笑話。
宸皇貴妃更是失态的站了起來,臉色慘淡的嘶吼:“你胡說!”
皇後淡淡道:“不管這場刺殺是不是長喜指使的,為了陛下的安全,臣妾建議先将長喜看管起來,查清始末再說。”
容逸猛地站起來,行至大殿中央,單膝跪下道:“父皇,長喜對您向來敬愛有加,她絕無可能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的。依兒臣看,長喜怕是受了人陷害。”
蕭長清走出座位,說道:“臣的看法與三殿下相同,認為長喜公主不會是主謀。”
皇後還想說些什麽,卻見周文帝神情冰冷的盯着她,仿佛已經認定這件刺殺的事情是她安排來陷害容祁的。皇後的心忽然騰起幾分刺痛,她暗自吸了一口氣,将心中的酸澀強行壓制,而後面無表情的與周文帝對視。
過了一瞬,皇後語氣堅定:“臣妾以為,與此事相關之人都應該先嚴加看管,長喜若真無辜,那刺殺者為何別的人都不看,獨獨與她道歉?”
宸皇貴妃伏跪在周文帝身邊,淚目潸然道:“陛下,祁兒是您看着長大的,您比誰都了解他,他敬您順您都來不及,哪裏會……”
朝中重臣面面相觑,事關帝王安危,他們似乎應該說些什麽來表明自己的立場,但此事又牽扯到今上最為寵愛的長喜長公主,在明知公主是被陷害的情形下言語,似乎更會開罪今上。
大臣們也分作兩派,一派支持皇後的言論,要求将容祁暫時關押起來,待真相大白後再作後續定奪。一派則堅信容祁被陷害,将弱質纖纖的公主關押實屬草率,最多限制公主的行走範圍,待查明真相之後再行處理。
就在大臣們僵滞不下的時候,容祁才不緊不慢的從座位上起身,行至大殿中央,恭聲道:“父皇,兒臣能證實此事與兒臣無關。”
周文帝從頭到尾就沒相信過容祁會謀害于他,不過作為帝王總有為難之處,現在聽容祁說有自證清白的法子,他自然高興,忙道:“祁兒,如何證實,快些說來。”
容祁應了聲‘是’,随即行至舞姬身邊,溫聲開口:“你之前說你對不起本宮,緣何?”
舞娘垂首,低聲道:“奴婢沒有完成公主交給奴婢的任務,奴婢該死。”
Advertisement
容祁似是輕笑了一聲,繼續道:“本宮交給你的任務,是指謀害本宮的親生父親麽?你應該也知道,本宮能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其根本緣由便是本宮的父親疼寵本宮。再者說,且先不提本宮是否真有謀害陛下,便是有心,也不會選擇閣下這種人。任務尚未失敗,便急不可耐的出賣主子。如此刺客,誰人敢用?”
舞姬的臉色格外難看,仿佛容祁的話給了她莫大的侮辱。
從容祁的角度,能很清楚的看到舞姬泛紅的瞳色,他半掩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摩挲,說道:“本宮自以為人和善,得罪的人也屈指可數,姑娘要本宮将可能遣派你陷害本宮的人細數一番麽?”
說着,容祁臉上忽而揚起一抹明潤的笑容,他似是對着舞姬說了句什麽,舞姬帶赤的瞳孔猛然一縮,蒼白秀美的臉瞬息之間失去所有血色。
舞姬僵硬的轉過頭,面對着周文帝,一字一頓,清楚明白的說:“計劃刺殺皇帝的不是長喜公主,是……”
舞姬話剛說一半,兩把閃爍着銀芒的飛镖穿過人群直直朝着她掠去,眼看着容祁和舞姬都要命喪飛镖之下,宸皇貴妃猛地別過頭,不敢去看。
周文帝勃然怒吼:“去,都去保護長喜。”
護衛和容祁之間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想要趕在飛镖達到之前把容祁救下是絕對不可能的。
容祁回過頭,在看到朝他和舞姬掠來的飛镖時也稍微怔了一下,他下意識的想要将飛镖打落,奈何身體跟不上思緒,完全不聽使喚。他此時半點靈力都沒有,也沒有躲開的能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飛镖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就在容祁計算着如何動作才能不傷根本的時候,只見兩只白瓷酒杯一前一後從旁邊飛來,将兩枚飛镖打偏了位置,未能傷及容祁和舞姬分毫。
舞姬像是被兩枚飛镖打擊到了,唇角鮮血不停的流着,她僵硬而遲緩的動了動脖子,她眸色悲涼黯淡,只往飛镖掠來的方向瞧了兩眼,臉色就越發慘然。
舞姬自絕經脈而死,在死之前并未說出指使者的姓名。
事情到此已經基本明了,便是再有心将刺殺一事與容祁牽扯也甚是勉強。
周文帝并不在乎舞姬的生死,他見容祁已經安全,深深的松了口氣,快步走下高臺,關懷的問了許久,才鐵青着臉色道:“給朕仔細查,在查清楚那兩只飛镖是出自誰手之前,誰都不準離開。”
周文帝雖然中庸,但帝王威勢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帝王發怒,百官及其家眷都惶然寂靜,整個大殿中的氣氛極為壓抑制遏,讓人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容祁知道兩枚飛镖的主人是誰,但他此時必須裝作不知道,因為他是一個毫無武學基礎的弱不禁風的‘公主’。
蕭長清眸色漆黑寂沉,如無邊無垠的夜幕,深邃得讓人畏懼。
容祁一貫開朗明潤的神情也被染上幾許陰郁,他抿着唇站在蕭長清身邊,用身子将容祁遮擋着。
蕭長清充斥着涼意的視線緩緩從衆人身上掃過,如無數把泛着血光的利刃,所過之處讓殿中絕大部分被環視過的人都不可抑制的縮緊了脖子,不敢與他對峙。
蕭長清面無表情的朝着大門的方向走去,在他經過的地方,殿中人自發為他讓出一條道路來,并且随着他的步伐而移動目光。
最終,蕭長清在留着八字胡的兵部劉侍郎面前站定,殿中衆人的視線也盡數落在劉侍郎的身上,其中大多透着詫異驚訝。就平時的舉行來看,劉侍郎雖有一身不錯的武術,但從不恃強淩弱,為人又耿直剛正,不說被百姓所敬重,便是在衆多官員中,也是極受歡迎的。
劉侍郎不逃不跑,只面色複雜的與蕭長清對視,過了幾呼吸,他忽然眉心緊皺,臉色發黑,嘴角溢出些許烏色的血痕,他趴在地上,用雙手艱難的支撐着越發沉重的身子,灰暗的目光緩緩朝着容祁移去,其中帶着厚重的愧疚歉意,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哀求。
舞姬死了,周文帝可以不在乎,但現在這人在朝為官,竟然當朝刺殺皇帝陷害公主誅除證人,若說背後沒有陰謀,任誰也不會相信。周文帝當下命人宣太醫救治,要求務必保住人性命。然而,對方既然是執意自絕服毒,哪能輕易救治,太醫好一陣忙碌之後,還是不得不跪地請罪。
周文帝再次看了眼已經慢慢變得僵硬的屍體,連下數個命令。
其中包括搜查劉侍郎在京都的家,将其中的人和物都先控制起來,以及查探與劉侍郎行走親近的在朝官員和江湖幫派。
周文帝旨剛一下旨,相關官員便立刻下去執行。
若無最後一場刺殺,今年的中秋宮宴該與往年一樣,熱鬧奢華卻又難免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