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五節

“出去!”我剛踏進病房就被趕了出來。趕我的不是別人,正是荀仁傑大少爺。

出去就出去。我恨不得撒腿就跑。

“回來!”

又叫我回去,我是你養的小狗麽?

我甩着膀子走到荀仁傑身邊,看着毫發無傷的他問:“不是說摔倒了麽?”

“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摔倒吧。”荀仁傑今天是吃錯了藥麽?幹嘛這麽對我說話。

我真的懶得理他,我一不是你正牌女友,二不是你家奴,幹嘛一天到晚看你臉色行事。走了算了,透明人先生還在等着我呢。

看我又想跑,荀仁傑單腳跳下床來,攔在我面前。距離有點近,我故意向後避避,沒想打荀仁傑這家夥竟然一把抱住我。我當然用盡全力推開他,可是人家是黑帶四段還是血氣方剛的男人,我那點小力氣哪裏比得過。算了,我也不掙紮了。

“我不走了,你放開我。”真的是要被勒死了。

荀仁傑聽我這麽說自然是放開了我,可是你為什麽臉紅了呢荀大警官?

“你這幾天到底在做什麽?拿我的衣服又是去幹嘛?”他問我。

我怎麽會告訴他透明人先生的事,況且透明人先生現在就在這個房間裏。

我急中生智,回他:“幫你買衣服。拿你的衣服是去量尺寸的,不過跑了好幾天也沒找到适合你的衣服。”

“幫我買衣服?”他臉上泛起狐疑的神情。

“昂。”我點頭。

“拿我衣服去量尺寸需要拿四套?”他像審犯人那樣問我。真是讨厭極了。

“昂。”我必須死撐到底,“我怕一兩套的話尺寸不一定精确,所以我量了四套,算出了平均值,拿這樣的數據給你買衣服我才安心嘛。”說完又挨了一記爆栗。

我揉着受傷的腦門,突然感覺到透明人先生柔軟的手指也在幫我揉着,我吓了一跳,朝透明人先生站的地方使了眼色,示意他站遠點。

透明人先生比荀仁傑乖多了,立馬就站到了我身後。他抓着我的手肘,好像在跟我說趕緊出去。

“不管你信不信吧,我現在就要出去幫你再選一選衣服了。”說完了我趕緊跑,萬一又被荀仁傑逮到了就又要挨揍了。

“晚上過來給我煮面!”荀仁傑在我身後大喊。我揮揮手,示意知道了。

回到家之後我問透明人先生:“還有什麽想做的麽?”他的手握着我的手,有種不真實的柔軟感覺。

“戀愛。”他說。我的臉立馬就紅了起來,談戀愛這種事我還真沒什麽經驗,要是袁維杜在這兒就好了。

“跟你談戀愛。”透明人先生補充道。

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我讓透明人先生在家等我回去,我說回去就給他答複。現在得先去給荀仁傑煮面,不然我八千多刀的複古自行車可能就泡湯了。這麽多天都熬過來了,也不差再被虐待幾天了。

荀仁傑從開門伊始就沒給我好臉色看。哼,兇什麽兇?我待會兒多放鹽齁死你。

我把煮好的雞湯面恭恭敬敬地端給荀仁傑,十分奴才地說:“大少爺,這面您可滿意?”

荀仁傑乜斜着眼睛看我,遙控器往沙發上一扔,開始大口吃起面來。我也吃了起來,我才不會告訴他我的面裏面比他多一個鹌鹑蛋。

他吃起面來很男人,大口大口的,“呲啦呲啦”的,跟西北漢子吃哨子面有的一拼。

看他心滿意足地擦了擦嘴巴,我心裏還是挺得意的。

“我煮面你洗碗。”我說,話說我平生最讨厭的就是洗碗了,所以我才會覺得泡面是世界上很偉大的發明。

他拉着我坐在沙發上,十分不滿地說:“你讓一個病人洗碗?”

“腿瘸了又不是膀子斷了。”說完就又挨了一記爆栗。

“行行,我洗,行了吧?”我說完站起身準備去洗碗,誰知道這個害人精有把我拉着坐下來,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我有點害怕,畢竟他是黑帶四段啊,萬一真的要揍我,腿瘸了也是能把我揍得半死的。

“阿疆,”他說:“我不希望你跟別的男人有點什麽。”

我的腦子懵了一下。什麽叫“我不希望你跟別的男人有點什麽”?

“像之前一個月那樣照顧我好麽?再有兩個月我好了,就換我照顧你。你照顧我三個月,我照顧你三十年。”

我算了算,再過三十年我五十六歲,那接下來我就要去死了麽?

“剩下的日子我們彼此照顧。”這是他剛剛沒說出來的一句話。

我不知道該回答他什麽。因為袁維杜的那句話老是在我的耳邊回響,她說:“你一定要幫我看好荀大警官,別讓別人把他搶走了。”

後來我們都沒有再說話了。我趁着電視廣告的空隙鑽了出來。已經九月份了,晚上有點涼了。我走在那條滿是銀杏樹的路上擡頭望月,月亮快要圓滿了,哦,中秋節馬上就要來了。

我踩在一片又一片的銀杏樹葉上,裹緊了身上單薄的衣服。

一個柔軟的*就那麽慢慢地在身後抱住了我。不帶一絲溫度,卻有着無盡的溫暖。怎麽透明人先生也不聽話了。

他摟着我一直向前走,走過一個又一個光亮和黑暗之處,卻什麽也不說。

我停下腳步,回頭望着這個根本看不見的男人,對他說:“我們戀愛吧。”

我把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順着他的身體摸,終于摸到了他的臉頰。我對準位置,在臉頰上輕輕地親了一下。

透明人先生像是愣住了。

我哈哈大笑,說:“傻瓜,你不是要跟我戀愛麽?”

我牽着透明人先生的手往回走,清冷的月光下,只有我一個人的影子,我的另一半是一個看不見的透明人。

但這也比跟荀仁傑在一起好。

這是一段奇妙的愛情,我跟透明人先生整天待在家中看電影看書叫外賣。他總是穿着荀仁傑的那幾套衣服,我看着有些難受,打開網頁對透明人先生說:“過來選兩套衣服吧。”

他在家的時候會一直牽着我的手,除了我去洗手間,本來他也是要跟着去的,我實在不同意他才罷休。他選了選,指着兩件深藍色的立領海魂衫和藍色短褲對我說:“這就兩套吧。”

海員服,我又想到那次在他的夢中看到的,他穿着大號的兒童海員服。

快遞在兩天之後到達,賣家還送了小禮物——月餅。哦,明天就是中秋節了。

我拆開包裝袋讓透明人先生試試合不合适,他卻不理我,我順着他的胳膊去*,發現他竟然蹲在地上。

我丢下衣服問他:“怎麽了?”摸到他的臉頰時發現竟然有了溫度。我吓得丢開了手。

“我……”他喘着粗氣,說話也不能連續,“我……”他說:“我,好像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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