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秀錦在後堂內吃着甜心一邊耐心等候,外頭大堂裏發生什麽似乎都與秀錦都沒什麽關系,畢竟都已經有了皇上的口谕為證,這麽多人都親耳聽見,還能作假?況且太皇太後也表态說明她的意思是支持的,倒是太後娘娘對秀錦的家室頗有幾分不如意的芥蒂。
秀錦此刻想通了,神情很坦然,這裏沒有那個可怕的男人和那些可怕的女人存在,秀錦全身心都放松下來。
她不知道男人何時會過來,但想想幾百名秀女,要一個個翻閱下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罷?秀錦抱着這種僥幸的想法,盡量把危險感往後推遲,就算是知道惡鬼遲早會來到她的身邊,但快活一時總比痛苦一時好吧?結果不會在這短短時間産生任何變化。
秀錦是這樣想的,倒是尤姑姑還想着秀錦這布滿崎岖險路的未來道途。
一個閑得像是在犯瞌睡,一個愁得像是天塌下。
時間一炷香連着一炷香地熄滅,到第三炷香的煙頭即将滅掉時,後堂的入口處,有人走了進來。
尤姑姑比秀錦要感知敏銳得多,立馬就注意到入口處的來者,擡起眼一看,就見那人朝着自己揮了揮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尤姑姑一聲即将從嘴邊叫出來的驚呼立刻就給咬住了。
她轉頭看了眼此刻犯困打瞌睡的秀錦,心裏哎呦一聲,這位小祖宗這會兒居然還能睡得着覺,她可真是服了。但轉念一想皇上進來都不讓人宣駕,那自是有他的做法道理。想來想去,尤姑姑還是覺着這怕是帝王玩的一點小情趣,她一個做奴婢的,心底裏揣摩兩下還好,表面上可不能對此表現出任何意見來。
想罷,尤姑姑低下頭,踮着腳,放輕腳步,悄悄地離開。
臨別前還最後看了眼手撐着腦袋的打瞌睡的秀錦,心裏一邊搖頭一邊祈禱,希望蘭秀錦能夠争點氣,別剛煮熟的鴨子就讓他飛了。
尤姑姑識相離開,裏邊其餘伺候的人也是一聲不吭地俱都退散,來人亦放輕腳步,慢慢走到合眼的秀錦身旁,秀錦不知是否對他身上的氣息太過敏感,又或者說是動物的本能反應,秀錦的眼皮子動了動。
男人注意到她面上的細微動作,腳步一頓,遂站定在原地,等了會兒,看她還是沒睜開眼睛,才繼續向她接近。
此時的秀錦好像是陷入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境般,臉上的五官一點點扭成一團,特別是當男人來到她身邊時,秀錦的表情更是無法自抑般變得曲折,仿佛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出現在她的夢鄉裏,追趕着她,然後突然一下伸出尖利的魔抓,将極速奔跑中的秀錦一把捉住,在秀錦的腳踝中刻上烏黑掌印。
秀錦“啊”地一聲驚醒!
她手忙腳亂地将差點被她打飛的茶杯給扶好,一臉萬幸地表情深深吐出一口氣,但很快的,秀錦臉上那輕松的表情消失了。
因為她感覺到跟前有人,不——不是感覺。
她低頭,視線裏出現了一雙熟悉的鞋子。
熟悉的顏色和熟悉的紋理,無一不印證了她此刻心中所确定的想法。
秀錦心底裏開始慌起來,像是平靜的湖面被一個頑劣的孩子故意用小石子給打亂,她做不出任何反應,即便現在老天爺給她機會讓她選擇,秀錦覺得她也做不出來。她就像一開始面對這個人一樣,怕得手腳發涼,剛剛心底裏才鼓足的勇氣就像被人用尖銳的針孔給惡意戳破,噗呲一聲,裏頭的氣就全部都咻地一聲往上飛速一蹿,眨眼間就沒了影子。
“還是……這麽怕我?”
他沒有用朕的這個自稱,居然用起平民老百姓才會有的稱呼,這讓秀錦略感吃驚,而且他的聲音顯得異常的柔軟,褪去了表面那一層涼涼的外殼,露出裏面帶着些許溫度的柔軟,這讓秀錦心裏對他的恐懼感少了許多,她不再和一條幹癟的鹹魚般縮着肩,對他的到來怕得只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才能夠避開他身上所帶來的壓迫和危機感。
眼前這個男人,自己放下了危迫的重力,套上柔和外皮,讓秀錦放松下來。
秀錦慢慢地,慢慢地擡頭,這才發覺周遭的人都退下了,後堂內只剩他和自己兩人。
剛才褪去的緊張感重複回到她身上。
周圍的人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尤姑姑為何不同她說一聲?她記得自己吃完甜心就感到一陣困意襲來,都怪昨晚上睡覺的時候老是想着葉妗蘭給的那只短腿兔子的事情,還有葉妗蘭說的話,再想到初選上還要和這個男人撞上,秀錦就不能安眠,因此一夜沒睡個好覺,光把那點可憐的腦容量去想這些複雜深奧的問題去了,這不,到了後堂內,吃點東西,喝點休閑茶後,疲軟松怠下來,就抵不住這沉重的睡意了……
真是……尤姑姑都不叫醒她!秀錦心裏小小地埋怨起尤姑姑來,她都不知道這會兒自己該怎麽和眼前這個男人相處。
之前不知道他的身份,自然是無知者無畏,如今他是什麽身份?九五之尊,一國之君哪!她連手腳該往哪兒放都有點懵了……
“不用怕,這兒只有我和你二個人,其餘礙眼的都不在。”他從容自若地将她的手牽起來。
秀錦抖啊抖地,也不敢甩手,就由着他将自己給拉起來,然後男人坐下,一手牽着秀錦,眼皮子擡了擡看向秀錦,這意思明顯是讓秀錦自己坐上來。
秀錦現在不止是身體顫,就連這個心肝都開始打起顫來,她真是要瘋了,這男人說起這樣的話來竟是一點都不在意似的,也不用朕這個自稱,還說什麽其餘礙眼的都不在,這讓秀錦有種錯覺,仿佛眼前的男人不是皇帝,而是占山為王的土匪頭子!
她覺得自己真是要瘋了,連這種匪夷所思的念頭都冒出來了。
男人似乎看穿了秀錦的念頭,他仿佛能看見秀錦這傻乎乎的表情下面掩藏的一層本質,她真是很愛想啊……
想的那些東西,又顯得那麽明顯赤-裸,讓人一眼就能看穿。
怪不得向來苛刻的皇祖母也會答應他這個荒誕的提議。
男人以一種非常之輕的語氣笑了一下,他抿着唇,用眼睛注視着略顯慌亂的秀錦,宛若優雅的文士,用手牽引着秀錦的動作,将她輕輕地放到自己的膝蓋上坐好。
可秀錦根本沒法坐好!
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被他攬到懷裏的時候已經夠讓秀錦覺得驚心動魄!
可偏偏二人獨處時再度被安置在腿上,秀錦更加心慌!
他全身上下的狩獵氣息都毫不介意地暴-露出來,她甚至能感到他的吐息聲就擱在自己的後頸,那樣鮮明的一道熱氣流連忘返,缭繞不去,這讓秀錦仿佛又回到她自打遇到他之後經常做的夢魇。
夢魇裏,這只惡鬼時常會爬到她的身後,用他慣用的方式,灑下天羅地網,鐵鎖銀鏈,将她牢牢地禁锢在這一方世界內。
秀錦怕得閉上了眼!
男人注意到她這鴕鳥般的下意識舉動,嘴角勾起,像是對她這種反應的淡淡嗤笑。
真是個……容易害怕的膽小鬼。
他用手将她的腰肢摟緊了幾寸,手指的指尖刻意搔在她那纖細柔軟的腰側上,一邊帶着輕松怡然的微笑一邊在秀錦渾身繃緊的情況下,緩緩地張嘴,貼着秀錦的耳畔低沉出聲:“膽小鬼……這樣都害怕,以後可要怎麽辦?”
膽小鬼!
從這個男人的口中也說出了“膽小鬼”這個名稱!
秀錦忽然不抖了,卻感覺到渾身一股說不出的別扭。
能不能不要總說她是膽小鬼!
她知道!
秀錦的心中有一個聲音委屈又不甘地叫道。
她也不想當膽小鬼,她在蘭家的時候,雖然笨,但父親母親都疼着,大姐姐也照顧着,活得開開心心,偶爾才會有那麽點憂慮,不外乎是到了年紀要談婚論嫁。可這些,秀錦知道她是能學得會的。
可是這個地方不同。
容嬷嬷說,這是一個來不及讓你去學習的地方。
所謂的禮儀教養是踏進來的第一步,而秀錦連第一步都學得磕磕絆絆,驚心動魄,更別提說那些未知的,不知突然間就會從哪裏冒出來的危險!以秀錦的腦袋瓜子和對應能力,根本就來不及去看清這些危機,想必已經被套牢誅殺。
能走到這一步,大概就如尤姑姑所說,是老天賜予的好運罷!
然而好運是一時的,路那樣漫長,終究是要靠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即便上一秒秀錦還信誓旦旦地保證,說自己一定能成功,但下一秒,總有這個那個的誰輕易來一句“膽小鬼”,就立即便将秀錦從金鳳凰的夢境裏給打落到野山雞的現實裏。
她知道現實是殘酷的,知道自己的膽子就和金針菇那麽小,更知道她很笨很笨,笨到總是連一些最微小的細節都做不到……但她,她真的有努力去學。人家說笨鳥先飛,笨鳥先飛,可笨鳥的人生道路上如果有像葉妗蘭或者這個男人一樣的人總是時常在身邊打擊的話,笨鳥的熱情也會一點點散去吧?
秀錦這只家養的笨鳥,剛充滿的燃氣,就被主人玩笑似的拿一盆冷水給澆熄,即便知道主人的行徑如此可惡,但作為家養寵物,秀錦能怎麽樣呢?
可憐的二姑娘只好耷拉着腦袋,即便承受着“膽小鬼”這個稱呼對她的摧折,一臉的心灰意冷。
忽然,身子又被後面的人用雙手給環住。
秀錦吓了一跳,遲鈍的神經竟敏感地跳動了一下。
只看到男人的頭擱在她的肩膀上,小巧又挺翹,讓他靠得非常方便。
男人本是灰黑色的瞳孔此刻像是蒙上一層光,泛着瑩潤的暈痕,他笑眯眯地盯着他親自選中的新寵物,輕輕地道:“你這顆看起來笨得無可救藥的小腦袋瓜又在想什麽了?”
笨得無可救藥的小腦袋瓜?
這是怎樣直接的鄙視!
秀錦內心一股憤怒升起,但不到一秒迅速熄滅。
誰叫說出這種話的人,是當、今、皇、帝!
秀錦強行澆滅了心中被蔑視的憤憤之火,拿眼睛看向他,木板地說了句:“回皇上的話,什麽都沒想。”
“你在騙朕。”
他突然的嚴肅讓秀錦又吓一跳。
前一刻還微笑的人,驟然改變态度,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特別是,本來就對他抱有恐懼之心的秀錦!
秀錦結結巴巴地道:“回、回皇上的話,秀、秀錦真的、真的什麽、都沒想。”
“吓你的。”他轉眼又笑起來,随後還用手摸了摸秀錦呆愣住的臉孔,深邃的眼珠子裏頭仿佛蘊藏了無數的彩光,唯有勇士才能夠剝開他這層晦暗色的皮囊,将其中的無限光華都顯露出來。
想當然,秀錦不可能是這個勇士。
她看不出男人掩藏的光彩。
秀錦只看到他的眼睛裏面,透出的是危機!
巨大危機!
或者說,這個男人,就是危機!
秀錦一邊害怕地想,男人一邊溫和地笑。
笑了一陣,摸着秀錦臉蛋的手停了下來。
他眼神定定,注視秀錦,道:“你這個小東西,其實心底裏十分地害怕朕,無時無刻不想着要從朕身邊離開吧?”
秀錦沒想到他突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但無口否認的,他說的這番話真是對極了!
給個大拇指!
但轉眼,這種爛白話沒法繼續支撐秀錦來逃離這種被危迫的境地,她只好在心底裏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容嬷嬷和尤姑姑都說過同一句話,那就是,既定的事實不能逃避,那就只好迎面而上。
而此時此刻,男人的問題像啞炮砸在她心裏。
秀錦無法避之,自然只能回答。
秀錦突然間有種被另一個冒出來人格所附身的感覺,這種精神狀态非常鬼魅。
她的眼睛那樣明亮地望着男人,聲音幹淨而有力:“秀錦心中所想,皇上并沒有剖開來看過,所以這些都是皇上自認為的。但是秀錦心裏邊,不是這樣想的。秀錦既然選擇入宮,就會謹遵父母教誨,在宮裏頭好好地,不敢說故意制造一些争端來。先前早些時候,秀錦那樣冒犯過皇上,秀錦自然擔心皇上會一道聖旨下來就讓蘭家所有人人頭落地,故而才有多忌諱……還請皇上大人有大量,饒過秀錦曾經對皇上所做的那些錯事。”
“突然一下子說得頭頭是道……看來尤姑姑還是教了你一些有用的。”聲音一頓,男人微笑的弧度擺成彎月的形狀,眼中星光點綴,神态悠閑,“只不過這種老土的話,朕從小就聽得多了……要想驗明你說的是真是假,那不妨順着你的意思……把你剖開來看看如何?”
他簡單地就拆穿了秀錦的僞裝,這強烈地打擊了秀錦的信心!
說起來,這還是根據容嬷嬷和尤姑姑兩人說的,她經過融合特地整合出來的一套,準備随時應付這種場面。
秀錦雖然還做不到一石二鳥的計謀,但學以致用的方式還是略知一二了。
她是笨鳥,但不是智障。
聽了那麽多,看了這麽些,總是有點曉得事情了。
但——沒、想、到!
在男人眼裏,也不過是一層微弱的逞能罷了。
他那樣輕而易舉地掀開了秀錦這層僞裝的皮囊,然後再用手指尖最鋒銳的部位,輕輕地戳上去,立刻就叫她潰不成軍!
秀錦被他稍後的那句話給吓呆了,半天沒做出反應,她還以為自己終于帥氣一回,啊不,是好歹有點底氣了。可擺在這個男人面前,根本就不夠看!
所謂塞到牙縫裏都不夠,恐怕就是她這種的了吧?
秀錦驚恐的同時又分外沮喪,她甚至是感到絕望了。
幹脆……就讓他剖開來算了。
一死百了。
……
秀錦想罷,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兩手都攤下來,脖子揚起來,緊緊閉上眼睛,似乎都确定男人會把她的身體像一只牲畜般解刨。
都說秀錦喜歡把心中所想擺在臉上,這回更是肆無忌憚到沒差把字眼都刻在面上。
他見她這樣兒,忍不住笑了。
這回笑聲爽朗多了,噗吃吃地一連串,仿佛根本無法停下來。
……她真是太有意思了不是嗎?
還以為以她這點膽量,會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求饒,沒想到……
居然給了他一絲驚喜!
男人決定要多增添一點玩法,他很期待看到她其他的表現,這真讓人覺得感到高興好玩……在應對那些迂腐陳舊的一群老不死的玩意兒之餘,他做這個皇帝,總還是得有點別的樂趣才是。
皇後……那個葉妗蘭,和他同類人,半點意思全無。
位份太低,不好宣召,離他也遠。
這樣正好。
笑聲讓秀錦回神,她低下頭,看着笑得仿若孩子般的人,有些微微發怔。
男人的笑眼略微帶着些許淺柔的軟意,眉眼輕輕垂落,褪去冰冽的涼意,宛若春日裏一陣風染上他的眼角,頗有股風流韻味。
秀錦心跳都頓了一下。
好看的男人總是吃香,更別說……眼前還是位好看的皇帝。
秀錦不由地有點暈頭轉向,沒有之前吓人的陰柔冷意,和善溫柔起來,真有點讓人吃不消!
男人就用那樣柔軟的眼,和那樣溫和的表情,最後再用那輕綿的聲音,對秀錦道:“真讓我下手剖了你……可舍不得呢。”
舍不得呢。
尾音的“呢”字還有點兒上翹,恁的風騷。
秀錦激靈一顫,瞬間在心裏喊了句額滴娘喂!
這可就是畫本子裏那勾人魂魄的精怪麽!
前一陣子是惡鬼,這會兒就變成精怪了。
若男人知道秀錦心中所想,恐怕又該笑了。
但不管是哪個,都不是個正常人就是。而在秀錦心中,眼前的人,确實就是不正常的。
不正常的随時都可能發作的男人就這樣微笑地望着自己,秀錦立刻從被迷惑的局面裏清醒過來,她又開始對他産生一種無法言說的怪異感了,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男人的這句話。因此想了半天,秀錦朝男人幹笑了兩聲,就算是回答了。
畢竟對于剖不剖她這個問題,秀錦略感悚然。
當然是,能不繼續談下去,就別談了!
秀錦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和這男人溝通,甚至連葉妗蘭,她尚且能喊一聲葉姐姐來開個場,而他……秀錦喊皇上喊得聲兒都要變了調。他就像幾十天前突然闖入她的屋內,把她按在桌底下抱着時一樣,一聲不吭,容色比那時要清風朗月多了,偏生這氣質罷,秀錦一旦回過味來,照舊是吓得她腿肚子都打顫。
興許是這樣的秀錦讓男人又想到了什麽新花樣來玩,他突然把笑容給收斂起來。
秀錦一驚,他笑的時候讓人害怕,不笑的時候拿看着人的眼神,就更讓害怕了!
秀錦用小鹿似的膽怯目光瞅着他,不知道他下一步究竟想做什麽,然而秀錦唯一明白的是,她要有災難臨頭了!
果然不出秀錦所料,男人忽然伸手,把那五根像白玉扳指般的細長拇指按在她的肩膀上,還不等秀錦的意識有下一步的回應,他的手就像是蛇般,從領口處滑了進去。
那微涼的觸感讓秀錦打了個冷戰。
秀錦終于驚慌失措地發出被凍得不能正常說話的錯亂調子:“皇、皇、皇、皇上!”
“嗯?”尾音微微上揚,頗含玩趣之意。
“您、您、您、您要幹什麽!”
“朕啊……”他很輕地笑了下,随後手如同劍,從她的胸口橫穿過去!
秀錦啊地叫了一聲,像受驚的兔子一般從男人懷裏跳出來,然後手腳并用,從摔倒的地上往前爬,想要脫離這只精怪的控制。可是修煉了幾百年的精怪成了形,骨子裏的一股妖邪之力可不會随之退化。
他的笑聲和着他的話一并從後面傳來:“跑什麽呀,你早晚都要被我吃了的。”
這話說的!
太——驚——悚!
秀錦吓得不行不行的了,魂兒都要飛了,吃、吃、吃、吃了?!
難道說,這男人真的是食人惡魔!
秀錦聽不懂男人話語間所透露出來的男女情調,畢竟秀錦翻閱那些羞人的圖冊時,都是飛快地瞄一眼,而所謂調-情之類的手段,蘇錦覺着秀錦還小,而容嬷嬷則覺着就是教了也不管用,要等她真正接觸才能明白那種感受,便只提點她幾句,主要教的還是皇宮禮儀。而此時此刻,秀錦才誤會男人是要吃了他,卻聽不明白這不過是男女間的一種促進情感升溫的手段。
二姑娘要學得東西還太多了,奈何這麽快就要學以致用,沒學,自然是沒法用!
沒得用,只好躲!
秀錦就想躲開男人撲過來的惡魔之爪,可她這短腿加上遲鈍的手腳,還沒爬幾下,就被人給捉住腳踝,一點點地拖回去。她不停用爪子往前撓,在地上都留下了一道道細微的痕跡,一邊嘴裏驚慌地發出叫聲。
男人大概是不喜歡她這樣叫,就一聲低沉的命令:“再叫把你拖出去砍了。”
秀錦這就不叫了。
男人眯眼,對這樣的膽小鬼,還是直接點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