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板,我再也不敢了
心跳酒吧的每張桌子上都備有許多助興喝酒的小玩意兒。文佳軒從骰子盒裏拿出兩顆骰子,決定由扔骰子的方式來确定待會兒回家他采取什麽态度。
如果數字偏大,那他就硬氣一些,一定要和武澤昊把昨晚的事情掰扯清楚;如果數字偏小,那他看在武澤昊工作這麽辛苦的份上,就不和他計較。
随手一扔,兩顆骰子在桌子上旋轉跳躍,最後數字定格,兩個六。
不算不算,文佳軒立馬把骰子重新抓回手裏,心說剛才這一下是練習,不是正式。
都沒有吹氣,怎麽能算是正式的呢。
于是第二次,文佳軒對着拳頭吹了口氣,這才小心翼翼地把骰子扔了出去。時大時小的數字不斷在眼前跳動,文佳軒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地起伏。
最後兩顆骰子停了下來,一個一,一個二。
這才對嘛。
文佳軒心滿意足地把骰子放回骰子盒裏,看來老天爺也在勸他待會兒回去要主動給武澤昊臺階下。
其實仔細一想,文佳軒也不是不能理解武澤昊為什麽會生氣。
每個人生氣的點不同,有的人底線低,有的人底線高,哪怕是同一件事,放在不同的人身上也會有不同的結果,更別說立場不同的兩人,更是難以站在對方的立場去思考問題。
從工作态度上也不難看出,武澤昊是個頗有原則的人,讨厭計劃被打亂,也讨厭規矩被打破。
他不喜歡別人去他的卧室,而文佳軒低估了這個不喜歡的程度。
但是話說回來,理解歸理解,文佳軒并不覺得武澤昊就可以誤會他,非要說的話,他還是覺得錯在武澤昊。
只是……
只是什麽呢?
文佳軒沒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心就是硬不起來。
武澤昊是他老板,他是員工,老板永遠是對的,他怎麽能跟老板對着幹呢?
沒錯,文佳軒猛地從桌子上蹭起來,老板永遠是對的,他得趕緊回去找老板和好。
文佳軒把杯子裏剩餘的橙汁一口氣吸幹,接着轉過身打算從高腳凳上跳下來,不過這時,兩個男人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圍住他問道:“一個人?拼個桌呗。”
“你們坐吧。”文佳軒好心道,“我要走了。”
“這才幾點就要走了?”右耳戴耳釘的男人和身穿黑色緊身背心的男人對看了一眼,繼續道:“剛看你一個人玩骰子無聊,哥哥們不是來陪你了嘛。”
文佳軒皺了皺眉:“我沒有無聊,我要走了。”
“別呀。”兩個男人一左一右扶住文佳軒的肩膀,把他轉個身按回桌子邊,并坐在他身旁道:“今天晚上哥哥們請客,你想喝什麽随便喝。”
“我說了我要走了!”文佳軒不爽地扭動肩膀,想把他肩上的兩條胳膊給弄開,但奈何這兩人臉皮之厚,他已經明顯不樂意了,這兩人還緊緊攬着他。
“再玩會兒呗,骰子得人多了玩才有意思。”耳釘男道。
“是啊,放心,哥哥們會讓着你的。”背心男跟着說。
“你們神經病啊?”文佳軒掙紮的幅度大了起來,“我不想和你們玩兒,聽不懂人話嗎!”
“喲,生氣啦,真是可……”
“愛”字還沒說出口,耳釘男突然一臉扭曲地沖着文佳軒身後罵道:“我草,哪個傻……武、武哥?”
文佳軒轉過身去,發現耳釘男的手被人捏成了雞爪狀,背心男也老老實實地從他肩上收回了手。
借着酒吧旖旎的燈光,文佳軒看清了來人,是武澤昊。
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只聽耳釘男又道:“武哥,你的人?”
“嗯。”武澤昊面無表情地應了一個字,松開了耳釘男的鹹豬手。
“早說嘛。”耳釘男和背心男自動往旁邊挪了挪,“要給你讓桌兒不?”
“不用。”武澤昊說完,臉色仍舊不太好地看向文佳軒道:“鬧夠了嗎?”
糟糕,老板還在生氣。
文佳軒雙手扶住膝蓋,老實乖巧地點了點頭。
武澤昊毫無預兆地牽起文佳軒的手,不容拒絕地說道:“鬧夠了就跟我回去。”
文佳軒乖乖跟在武澤昊身後往酒吧外走,一路上不停有人給武澤昊打招呼,文佳軒隐約聽到了好幾次“嫂子”這個詞,但酒吧內聲音嘈雜,他又覺得好像是聽錯了。
走出酒吧後,武澤昊仍然沒有松手。
雖然文佳軒小時候也經常被文華和文以然這麽牽,但自從他長大以後,就再也沒被這樣牽過。所以現在文佳軒小同志有些難為情,畢竟他好歹也是個二十多歲的大人了,武澤昊這麽牽他就跟牽小孩兒似的。
“老板……”文佳軒扭了扭手腕,想抽回手,然而武澤昊卻握得更緊。
“氣消了?”武澤昊看着前方問。
“嗯……”
嗯?文佳軒奇怪地看了武澤昊一眼,他還以為武澤昊張口第一件事會是兇他,結果竟然是問他氣消沒消?
這突然沒被罵,還有點不習慣。
“你氣消了嗎?”文佳軒試探地問道。
“沒有。”武澤昊道。
好吧,文佳軒撇了撇嘴。
“我沒想到你這麽讨厭別人去你卧室,我不是故意要上去的。”
“我知道。”武澤昊淡淡道。
嗯?他知道?
文佳軒一下定在原地,而武澤昊牽着他的手,也只得跟着停了下來,轉過身和他面對面。
“那你還生什麽氣啊……”文佳軒小聲嘟囔道。
“你還好意思問?”武澤昊皺起了眉頭,“亂跑了一整天也不知道回來,還敢一個人去酒吧?”
原來是氣這個?
“我一直在小區附近啊。”文佳軒眨巴眨巴眼睛,“而且剛才那兩個神經病,我自己也能應付。”
武澤昊:“……”你應付個P。
“再說了……”文佳軒的眼神不自然地看向別處,“你都不來找我,電話也不給我打,我怎麽好意思回去……”
“我沒給你打?”武澤昊的額頭冒起青筋,“我給你打了一天,你的手機一直無法接通!”
诶?
文佳軒掏出手機一看,屏幕上除了電量低于10%的提醒以外,其他什麽也沒有。
明明信號都是滿格,怎麽會無法接通?
咦等等,怎麽會是聯通?聯通好像是和騰訊合作……
這時,文佳軒的腦袋裏突然閃過一道白光,他好像……
昨天為了看騙子有沒有回消息,又把手機卡換成了騰訊大王卡。今天一天買東西都是用的支付寶,也沒注意到微信號不對。
文佳軒倒抽了一口涼氣,敢情下午他回家那會兒,武澤昊是在給他打電話?
他縮起脖子,支支吾吾地說道:“那個,我、我手機上插的是新卡,你要不要、記一下我的新號……”
武澤昊一臉頭痛地深呼吸了一下,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不過語氣倒是溫柔了許多:“以後別再亂跑。”
“嗯!”文佳軒趕緊跟上,武澤昊的步子大,他跟得吃力,所以下意識地抓緊了武澤昊的手,就跟當初他抓武澤昊的衣角時一樣。
“話說老板,”文佳軒哪壺不開提哪壺似的問,“你不怪我去你床上睡覺了?”
“看到你的留言了。”武澤昊輕描淡寫地說道。
昨天晚上,文佳軒還在裝蜂蜜水的玻璃杯下壓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
老板,給你泡了蜂蜜水,醒了記得喝。
另外,你睡得跟頭豬似的,所以我決定上去睡,你醒了不要怪我。
末尾還畫了一個豬頭。
“哼。”文佳軒輕哼了一聲,“好心當作驢肝肺。”
文佳軒沒意識到自己得意洋洋的樣子有些欠扁,于是還沒等他得意夠,牽着他的手就突然松開,下一秒,他的脖子猛地被一條胳膊給圈住,武澤昊陰森森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睡舒服了?”
“不、不是……”文佳軒慌張地扒拉住武澤昊的小臂,“老板,我不敢了。”
武澤昊松開文佳軒,重新牽起他的手往前走:“不敢就好,回去給我換床單。”
“你這麽嫌棄我啊?”文佳軒一臉受傷,“我就睡了一晚上而已……”
“別想太多,”武澤昊頓了頓,“本來就差不多該換了。”
“哦。”
咦?文佳軒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讓我換床單……那我不是又得去二樓了?”
武澤昊沉默了片刻,好半晌才回道:“嗯,去吧。”
文佳軒忍不住抿嘴偷笑,他晃了晃武澤昊牽住他的手,問道:“那你出差的時候,我是不是可以上去睡覺了?”
武澤昊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你倒挺會得寸進尺。”
文佳軒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繼續争取道:“本來就是啊,空着幹嘛呢,我又不會去你卧室裏搞破壞。”
“不是怕你搞破壞。”武澤昊輕呼了一口氣,“我是怕……”
見許久沒有下文,文佳軒催促道:“怕什麽?”
武澤昊把“怕我不想讓你走”幾個字咽回肚子裏,皺着眉頭轉移話題道:“死小孩兒,害我一天沒工作,煙倒抽了一包。”
“我不是故意的啊。”文佳軒立馬被帶偏了話題,“你該不會辭退我吧……”
“我要辭退你還找你回去做什麽?”武澤昊一臉無語。
“可是章智濤說……”文佳軒頓了頓,确定自己沒有記錯,“他說你的對象只要打擾你工作,你馬上就會把人甩了。”
武澤昊聞言轉過頭去,意味不明地看着文佳軒問:“你是我對象?”
這是一個反問句,但它的作用不是否定,而是誘導。
不過文佳軒小同志只聽出了否定的含義,于是他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道:“對哦,我是你的員工,員工和對象的要求不一樣。”
文佳軒話音剛落,武澤昊就毫無預兆地松開他的手徑直往前走去。文佳軒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他怎麽覺得他家老板好像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