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緣由

疫情被控制下來的時候, 時間過去了半個多月,楚國的官員也被清算了一批。殷嫱除了舉薦不少穿越者之外還舉薦了一些本土的人,韓信大都用了。

西漢時期, 任用外戚顯示恩寵, 并不是什麽特別的事。或許是因為陳钊那天的話, 殷嫱心裏總存着愧疚。

但是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今年年底, 和劉邦之間必有一戰。

韓信不可能有任何準備,如果她再不定下方針, 此戰必輸無疑。

殷嫱阖上眼目,喚來女蘿:“請陳先生過來。”

陳钊被請過來的時候,并不詫異。殷嫱必須做出選擇,即使她不願意,如今的形勢也注定了, 她必須做主導者。

他剛坐到錦茵上還沒跪穩,殷嫱便雙手交疊, 結結實實行了個拜禮:“前日無禮,陳先生海涵。”

女蘿訝然:“王後——”又怒視陳钊,這 厮見着殷嫱下拜,竟然正襟危坐, 呸, 他這随意懶怠的坐姿,也算不上正襟危坐。總之,無禮極了。

這是楚國王後沖他下拜!

殷嫱以目示意她閉嘴。

陳钊用普通話調侃道:“殷小姐,我老陳托大, 就叫你一聲妹子。沒想到等了這麽久, 我還當你被這古代同化了,不敢想那些事兒了。”

殷嫱也不生氣, 從容道:“陳兄,今日我請你過來,可不是聽你玩笑的。”

她口氣雖不嚴肅,但久居上位,說話時自有一番威嚴氣度。

“是不一樣了。”陳钊被她氣勢一懾,咂咂嘴,才進入正題,“我知道,妹子是來問計來的。”

“要問,怎麽成為皇帝,我們先來看看,我們這個秦朝是怎麽滅的?”

殷嫱兩世都是在始皇帝治下出生,對秦朝頗有感情。她思索了一會兒,謹慎道:“秦方一統,行嚴刑峻法,修直道、建靈渠、皇陵,徭役重,律法嚴苛。二世即位,更加不堪。六國之人又伺機複國。”

Advertisement

陳钊笑了笑:“看來妹子對秦朝還是有感情的,不然怎麽會說這種官方的話。是六國貴族率先竄出來複國的麽?先竄出來的是誰?”

是陳勝、吳廣。可他們也是楚人。

陳钊說的是六國貴族。

貴族為什麽要複國,那是為了恢複舊日的榮光。平民要複國,難道還是想恢複被糜爛楚國剝削的日子?

殷嫱輕輕點了點頭:“您繼續說。”

陳钊卻轉移了話題:“冒昧地問一句,妹子家地租是多少?”

殷嫱道:“兩三成吧。”

殷嫱家裏雖然是商賈,卻也有一片地,後來跟了劉邦造反,又賜了一片地。她不靠地租過活,大約收兩三成租子。

饒是如此,族裏也頗有怨言,佃農卻也沒好過到哪裏去。

除了交給她的地租之外,農戶還要繳納給朝廷,每逢徭役,還必得耽誤家中農活。最終一年勞苦,豐年還能對付,一遇見災年,許多人就要向主君借貸才能活下去。

要是心地狠一點的,都可以用貸逼得一些殷實農戶賣地,賣兒女。

陳钊笑了笑:“您算是心地慈善的主君了。”

這話聽着倒像是諷刺。殷嫱心裏不是滋味,卻又不得不承認:“豪族害人,包括我在內。”

她剛端起耳杯,又放下了。她家的酨漿,也不知是糟踐了多少農戶的東西,才精挑細選出來的,都是農人的血汗。

陳钊說得沒錯,她被這時代的人同化了。口口聲聲說着平等,卻視人辛苦而不見。

何其虛僞?

陳钊搖了搖頭:“收租收得比您高的多了去了。所以每逢王朝末年,世家豪族占盡良田,貧者無立錐之地。大家實在活不下去了,才會造反。”

殷嫱扯了扯嘴角,試圖給秦朝分辯一二。但卻沒有分辯的餘地,她是秦朝的既得利益者,她自然看不見陳勝吳廣有什麽辛苦。

她家良田千頃,怎麽會有饑寒得要造反的體會?

陳钊繼續道:“而戰亂之後,人口銳減,空出了土地。因而,亂世之後,社會矛盾緩和。但是,這根本矛盾是沒有消減的,我這麽說,您能明白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