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鐘離眛的事自然就到此為止。

殷嫱順帶把南越的事提上了臺面。趙佗是個老狐貍, 原本正史上,這老狐貍活了百餘歲,歷經漢朝高祖、惠帝、高後、文帝、景帝、武帝六朝, 他活着的時候, 南越安穩, 他死了以後, 南越很快就被武帝所滅。

此人見風使舵的本事極強,始皇帝一死,

便自立為王,趁着楚漢相争統一了南邊的三郡,更自立為帝,然而一等劉邦平定天下,他又主動削去帝號, 俯首稱臣,其後又觀漢朝實力強弱, 幾次反複,漢強時則順漢,漢弱時則逆漢。

對付此人,既要利用他的野心, 又要放着他見漢勢大, 在背後捅上一刀。

出使的人選是誰,出使的能出讓的條件,這些都不是能拿到臺面上說的東西,只有私底下找人拿出一個章程。

殷嫱找到蒯徹和陳钊說起此事, 又把平天下的戰略提了一提, 陳钊還沒有說話,蒯徹立刻便道:“臣以為此計不行。”

殷嫱以為他說的是出使南越之事, 沒想到蒯徹卻道:“臣是說,從南至北,從楚,滅淮南、長沙,得巴蜀二郡,是大缪!”

殷嫱沉吟片刻,道:“淮南王善戰,第一個誅滅他有何不可?長沙王是淮南王的外舅,一旦動了淮南王,豈不是與長沙王也結下了仇怨?此兩地既收,巴蜀富庶,有鹽鐵之利,收以為糧倉,如虎添翼。”

蒯徹搖頭:“臣需一與圖,小君一觀即知。”

陳钊立刻翻了一幅木質的地圖出來,因為韓信頗為上心的緣故,楚國繪制出的地圖都頗為精确,除了沒有等高線之外,比例尺、圖例等都與現代地圖別無二致。

蒯徹指着地圖,問道:“臣一問,漢王、如今的皇帝憑什麽能東出?”

殷嫱和陳钊對此怎麽會不谙熟?

陳钊笑道:“自然是因為有一條陳倉道可暗度至陳倉,打了雍王章邯一個措手不及。”

殷嫱點頭。

蒯徹又道:“巴蜀多山,其道多鑿于峭壁之間,行道之難,舉國皆知,臣敢問小君,如從巴蜀進軍,憑哪道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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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路不成,尚有水路。”殷嫱的底氣已經不那麽足了。

“若派少量士卒把守要道出口,又派兵堵截水路,小君說,這巴蜀還能出得去麽?”

殷嫱默然。

蒯徹再問:“小君再看,北方中原諸國,乃一片平原,土地肥沃,民衆富庶,尤其是三齊之地,成軍人口比南方諸國皆有優勢。長沙、淮南和我楚國,從版圖上來看,是遠大于中原諸國,然則南方多山,敢問小君,是山路好走,還是平地好走?”

殷嫱光顧着政治局勢,卻把地形因素給忽略了。聽蒯徹一問,也唯有苦笑的份:“自然是平地好走。”

“又因南方多少,耕地稀少,故而人口分布的稠密程度遠比不上中原。”

人口是哪個時代都必不可少的戰略資源,殷嫱默默點頭,語氣謙和了許多:“那先生的意思呢?”

蒯徹指着與圖,道:“先取齊!齊地人口、資源足以支撐起定天下之戰。再取趙,趙王素與皇帝交好,韓王……”

如今的韓王信是韓襄王叔孫,與楚王同名同姓,打起仗來也是頗為英勇。雖有敗績,卻也不失為一員勇将。只是,遇見了楚王韓信,則不過——

“易與之輩。”

蒯徹輕蔑一笑,這位韓王信有過多次投降的記錄,也并不擔心這是位寧死不屈之徒。

殷嫱默默點頭,認可了這個說法。

陳钊聽了,饒有興致地問道:“彭越、英布等俱是當世名将,先生準備如何應付?”

不想蒯徹卻反問道:“小君何必要鬧得舉世皆敵?”

殷嫱一挑眉:“先生的意思是……”

蒯徹捋了捋胡須,笑道:“彭越擅長襲擾,英布也是骁勇之輩,難道就只有我楚國如此認為?臣以為,皇帝對楚王動手之後,那麽下一個便是英布、再者便是彭越。楚國忌憚,漢國何嘗便不忌憚呢?”

殷嫱若有所思,道:“既然漢國忌憚,那麽,只要讓他們明白,誰是敵人,誰是朋友,誰能依靠,誰不能依靠,誰勢強、誰勢弱,相信這二位,很樂意幫我們。”

蒯徹颔首贊道:“小君靈慧。”

殷嫱啞然。靈慧什麽?不全是靠他引導出來的,他早有定論,只是引着她說出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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