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兩個人分工合作，差不多工作到了淩晨三四點鐘的樣子，終于告一段落。

“接下來等等看熱熔膠粘合有沒有問題就可以了，先放置一兩個小時看看效果。”

程諜把新鮮出爐的道具按部就班擺放整齊，放到了靴靴摸不到的位置上。

“你回去睡吧。”他看了看夜貓一樣的蕭襄說，他雖然依舊活潑可愛，眼睛卻也像夜貓在照片裏的樣子一樣，泛着血紅。

“我沒事兒的程哥，以前熬夜戲趕進度也都習慣了，再說還要看着時間，我走了萬一你也睡過去就不好了。”

蕭襄發揮着流浪人賴着不走的本質說道，既然給過他挂面番茄和雞蛋，想要打發走可能就不那麽容易。

“要不你就沙發上湊合一下，等會兒我叫你。”程諜想了想說。

“我還不困呢，程哥先睡吧，等會兒我熬不住了再喊你起來換崗。”

“行吧，你不睡也閉會兒眼睛。”

程諜是真困了，今天開夜車他本來就是主力，而且明天去見的客戶也挺重要的，老主顧了，自己太蔫的話也不太好。

程諜窩在沙發裏，背對着蕭襄躺下，用毯子裹住了全身，很快就睡着了。

蕭襄玩兒了會兒手機，聽到程諜平穩的呼吸聲，他看着他的背在有規律地起伏着，充滿了生命力，平靜而溫暖。

蕭襄以前從未想過，他第一次近距離看到一個人熟睡的背影，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

他看着程諜裹得像個木乃伊似的睡姿，徒然升起了“盜墓”的念頭。

程諜全身包裹得很嚴實，只露出一點柔軟的額發，梳着呆毛，晃來晃去，像個發射着什麽信號的信號塔，那信號深沉而尖銳，叫人忽視不得。

“程哥，是你嗎。”蕭襄輕聲道，他往程諜的方向蹭了蹭，隔着一張茶幾，把自己劃定在君子之交的行列裏，靈魂卻受不得束縛，大鬧着天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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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程諜忽然說了句。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蕭襄前傾的身形猛然一縮，困頓的垂眸一下子瞪成了貓眼，烏漆墨黑的瞳孔劇烈地收縮着。

“我沒有，我沒有……”程諜痛苦地嗫嚅着，顯然是做了什麽噩夢的樣子。

“程哥。”

蕭襄松了口氣，緊接着又緊張起來，輕聲喚着程諜。

“噩夢醒來是早晨，程哥。”蕭襄從茶幾旁邊繞了過去，輕輕拍了下程諜的肩膀。

可能是太累了的緣故，今天的程諜睡得格外沉，竟然沒有馬上醒過來。

他翻了個九十度的身，雙手無助地在身旁的空間中摸索着。

他在找熊。

蕭襄心想。他記得程諜睡覺的時候總要有個熊，那個耳朵上刺繡着XX标志的熊。他的熊。

“要熊嗎？我去拿……”

蕭襄還沒起身，就被程諜抓住了，他胡亂摸索着的手碰到了蕭襄的手腕，并且馬上糾纏了上來。

顯然他很滿意蕭襄那有着比熊更加氣韻生動的觸感的肌膚，那是人類的體溫，是其他的一切都無法取代的溫暖。

蕭襄看着程諜團着手握着他，甚至用臉頰磨蹭了一下他的手背。

蕭襄：“……”

蕭襄很不自然地調整了一下坐姿，覺得再不抽手就是耍流氓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驚雷在小區的上空炸裂開來，程諜睜開了眼睛。

睡眼惺忪，會心一擊。

随着身體的一個激靈，蕭襄覺得一切都……還是有滋有味的。

程諜清醒了之後馬上放開了他，不過因為他們離得很近，他還是看到了蕭襄現在的狀态。

蕭襄當機立斷，以秦王般的走位繞開了茶幾，縮縮縮縮縮進了陽臺裏，然後反手一關門，等于把自己關了禁閉。

“蕭襄？”

程諜現在腦子很亂，作為一個作息不太規律的不肥的肥宅，他雖然清醒得挺快，但是距離正确使用邏輯思維還有一段緩沖的時間。

他醒了，看到自己抱着蕭襄的胳膊，看到了某種不尋常的反應，然後反應堆自己跑了，躲進了陽臺裏。

誰來給我歸納總結一下其中的邏輯鏈條，程諜心想。

“你在那裏幹什麽，快進來。”

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大雨，這幾天程諜家陽臺的一扇窗戶有點問題，一直關不嚴實，因為是夏天所以還沒有報修。

這會兒大雨正在被狂風裹挾着肆虐進來，砸在了蕭襄寬厚的背部和肩頭，他的肩膀很快淋濕了一片，背後的河景驚濤拍岸、電閃雷鳴。

“我不能進去。”

蕭襄側着身形，有些恹恹地說，讓程諜想起了以前看到過的報道。

動物園裏的大獅子因為在玩耍時誤傷了工作人員而內疚，自己給自己關禁閉，也是像蕭襄這樣，把高挑健壯的身形蜷縮起來，原本威風凜凜的樣子也變得軟萌了起來。

現在“大獅子”的“鬃毛”已經被雨淋濕，濕漉漉的，吸了吸鼻子，打了個噴嚏。

“蕭襄，你在鬧什麽別扭，為什麽不能進來？”

程諜伸手去開陽臺的門，卻發現門被蕭襄從裏面鎖住了。

“因為，我對你有了绮念。”蕭襄隔着玻璃說。

他的手撐在玻璃門上，靠近得小心翼翼，溫潤的眉眼都被雨滴弄得濕漉漉的，看上去強壯又楚楚可憐。

程諜：“……”

程諜感覺到自己的邏輯鏈條徹底崩塌了，在崩塌的情況下，他一般會下意識地重複一句剛才自己剛剛說過的話，于是他說：

“為什麽？”

“因為，我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 快把小獅子放進來，他不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