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先進來再說。”
程諜的語氣帶着年長者的不容置疑，蕭襄抖抖毛，用虎牙咬了下薄唇。
“能消下去就行，進來。”程諜簡單扼要地說。
“能的。”蕭襄點點頭，開門進屋，被程諜一條毛巾糊在了毛絨絨的頭上。
“你是回屋換上，還是我給你找件幹淨衣服？”程諜說。
“程哥給找一件吧，一桶睡了，我這個點兒回去他怕是要嚎。”
“行吧，你換換衣服，等一會兒我帶你吃早飯，飯桌上說。”
程諜轉身進了卧室，耳朵紅紅的。
……
清晨，大雨。
早點攤子上的生意就不是那麽好了。
平時熙熙攘攘不好找座兒的鋪面今天倒是挺适合談事情的，周圍幾張桌子沒有半個人影，就連老板招呼完了這一頓都回到櫃臺後面去眯着玩兒手機了。
整間店面就只剩下了蕭襄和程諜兩個談戀愛的男人。
沒錯，談一談戀愛這個話題。
“該請你吃點兒好的，不過等一下我還要去送貨，所以咱們就踏踏實實吃個油條豆腐腦吧。”
程諜率先開了腔，勢頭不像談戀愛，像過了半輩子之後唠起來的家長裏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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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他家豆腐腦兒确實不錯，程哥你……”
“鹹的。”程諜簡明扼要地說道。
“真巧，我也是。”蕭襄笑了笑，覺得他的告白談話初步取得了建設性的成果。
“蕭襄，謝謝你瞧得上我。”
程諜喝了一口在關鍵問題上達成了共識的豆腐腦兒，沉聲說道。
蕭襄暗搓搓往後縮了縮，看上去跟靴靴注意到程諜手中的指甲刀時那種如臨大敵的架勢神同步。
“你怎麽了？”
“我在建構好人卡防禦工事，程哥你繼續說。”
蕭襄吞了個包子壓壓驚。
程諜：“……”
“沒有要發卡的意思，我就是覺得，我這個人沒什麽出彩的地方，能讓你覺得好，我挺高興的。”
程諜的語氣平和，态度文靜，讓蕭襄想起自己在學生時代跟人茬架之後被扭送到教導主任面前的場景。
饒是教導主任文質彬彬慢條斯理，然而難保結局是好是壞。
“我問幾個問題，你不介意吧？”程諜說。
果然，問幾個問題，後面通常跟随着兩種體驗，記個大過，或者看你表現。
蕭襄看着教導主任程諜，神情審慎地點了點頭，仿佛他不是在告白，倒像是宣誓就職。
“你是GAY嗎？”程諜想了想說。
“唔，這個不太好說，我是第一次談戀愛。”
“咳。”程諜咳嗽了一聲。
“第一次，談到戀愛這個問題。”
蕭襄知錯就改，心說果然省略語這種事在程哥身上是行不通的。
“那就是說，喜歡的對象碰巧是男人，并且覺得自己可以接受是嗎？”
“對的。”蕭襄點點頭正色說道。
“好吧，第二個問題，你為什麽選擇今天告白。”
程諜看了看外面的臺風天，感覺蕭襄這個黃道吉日選得确實非常清奇，就算自己答應了，也難保不會在飯後回家的路上直接被大風刮跑。
“追你就追你了，還要挑日子嗎？”
蕭襄霸氣側漏，一派王者風度，像個微服私訪在大街上遇見漂亮姑娘的昏君，一把抓住了人家號稱“你被國家征用了”。
程諜：“……”
于是蕭襄這個昏君在程諜最右的眼神之中很快亡國了。
“因為我對你有了绮念。”
這一次蕭襄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他用一種近乎肅穆的表情開了個車。
程諜：“……”
我與這個男孩之間需要特殊的溝通技巧，程諜內心的土撥鼠發出了嚎叫。
當初領養靴靴的時候他曾經買過一本叫做《如何飼養流浪貓》的小冊子，現在看來，他需要追加一本名為《如何飼養Pretty Boy》的書，就不知道哪裏有賣。
“我沒有開玩笑，程哥。”蕭襄斂容道，他剛剛确實緩和了一下氣氛，但後面說的倒是心裏話。
“因為我和你是同性，又是朋友，很容易在一起消磨時間，今天早晨的情況讓我意識到，如果不把心裏話說出來，就好像是、我占了你的便宜似的。”蕭襄态度端正，語氣誠懇地說。
如果是成年男女之間，一方總是主動跟另一方待在一起，那麽一般來講會默認為是在示好，對方心裏也會有數，但這種情況在不敏感的同性身上，似乎不一定行得通。
蕭襄不想利用朋友的身份總是賴在程諜的身邊，我把你當朋友，你卻想上我，這種情況說起來挺萌，實際上也許并不會好受。
“嗯，我知道了。”程諜點了點頭，坐直了身體。
“下面我跟你說說我的想法吧。”
“好啊。”蕭襄正襟危坐在小吃部的長條板凳上，态度整肅得仿佛屁股下面是張龍椅。
“我這個人，有挺嚴重的短板。”程諜想了想說。
蕭襄：“……”
我是誰我在哪？我為什麽會有一種正在相親的錯覺？好吧，如果相親對象真是程哥的話，我同意現在就圓房。
蕭襄在腦內打開了一個人物小品的場景，并且在裏面把該辦的都辦了。
“你也都看到了，我身邊朋友不多，嚴格來講也就何聰一個算是過命的交情，還有你，算一個聊得來的，剩下的，也許點頭之交都算不上。”
蕭襄心中升起了無數的一桶揮舞着雪白的翅膀在七彩的天空中飛翔，程諜竟然把他跟認識了十幾年的好朋友相提并論。
等等，這不會是朋友攻勢吧？蕭襄審慎地保持着樂觀主義的态度注視着程諜。
作者有話要說： 追你就追你了，還要挑日子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