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後還是去了城西的小藥館,邱若斐只跟關序亭說讓他在門外等着,關序亭就沒進去。

長胡子郎中還是在打瞌睡,藥館裏的燈芯似是快燃盡了,燈光格外昏暗。

見着人來,他才慢悠悠地起身,睜了睜眼,掃視了一下邱若斐,“怎麽又是你這個小姑娘?又亂吃東西啦?”

邱若斐也顧不得難為情了,趕緊點了點頭,“是的大夫,您上次配的那藥趕緊拿給我吧,我快受不了了。”

郎中去了藥櫃拿出藥,不忘提醒她“三兩。”

邱若斐便要掏銀子,結果發現自己的銀子剛剛在夜市花得差不多了,根本不夠付。

只好硬着頭皮走到門口找關序亭,“那個,我銀子不夠了,藥膏要三兩,你能先借我一下嗎?”

關序亭解開自己腰間的錢袋直接給了邱若斐,“你都拿着吧。”

邱若斐打開來只拿了她需要的銀子,又把錢袋還給關序亭,“我下次還你。”說完她就覺得這話好似不太适合,下次見面說不定就是二人大婚之時,談還錢什麽的,就有點令人尴尬。

意識到自己問題的邱若斐沒等關序亭回答,就小跑進去付了銀子拿藥膏。這回衣昙不在,她只能自己一個人塗好,坐在凳子上等紅疹子消失。

邱若斐打了個哈欠,幹脆靠在凳子上打算閉目養神一番,可誰知一閉眼就睡了過去。

關序亭見她一直不出來,進去藥館一看,呵,大夫在打盹,邱若斐也在打盹。

他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已經入了亥時,想叫醒邱若斐,見她睡得香甜又于心不忍。睡着的邱若斐在關序亭看來,又是另一種感覺,邱若斐長了一張圓圓的鵝蛋臉,平時靈動有神的眼睛此刻緊閉着,藥館的燈光映在她那又密又長的睫毛上,顯得根根分明,小巧的鼻子微微上翹,唇若點櫻。邱若斐這張臉,雖算不上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但誇一句楚楚動人并不為過。

關序亭看入了迷,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輕輕碰了碰邱若斐的肩膀。

邱若斐猛地就吓醒了,她擡頭看正站在自己面前的關序亭,反應過來是自己不小心睡着了。身上的紅疹已盡數褪去,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說“那個,不好意思啊。那...我們回去吧?”

“嗯。”關序亭瞧她這樣子實在可愛,忍不住就莞爾一笑。幸虧邱若斐已往前走了幾步,沒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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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裏沒什麽行人,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着,就回到了馬車處。

上了馬車邱若斐就靠在一旁假寐,一路無話。

天色已晚,邱府側門的小厮沒有詳細審查,只看了邱若斐的服飾和府牌就放了人進去,她疾步走回自己的小院子,衣昙正坐在桌邊打瞌睡,見她推門進來,趕緊站起身。

“小姐啊,您到底去哪了?怎麽還穿了這樣一身衣裳,快快快,奴婢這就幫您換了。”

她拉着邱若斐到屏風前,動作迅速地換了一套衣服,才放邱若斐坐到凳子上。

邱若斐的瞌睡早就散得無蹤影,她倒了杯茶喝,對上衣昙着急的眼神,才說道“我溜出去玩啦!反正沒人發現,而且我不是好好地回來了麽。”

“您怎麽不提前跟奴婢說一聲,這萬一有人問起,奴婢也好幫您瞞過去不是。奴婢沒找着您,擔心受怕了一晚上,您倒好,瞧您這樣,玩得可開心了吧!”

邱若斐給衣昙這麽一說,察覺自己是有點欠妥。她想起自己在夜市時買的一對蝴蝶簪,正好适合衣昙,就了掏出來,“好衣昙,這個送你,我以後一定不讓你這麽擔心了,乖,去打點熱水來給我擦擦身子。”

“對了小姐,剛剛二小姐來尋您,問奴婢您回了沒,奴婢照實答了。”

“那你順便去幫我回個話,說我回到了,平安無事。”

衣昙應了,就退出了房間,很快又端了熱水和帕子回來。

她幫着邱若斐擦身子,擦着擦着就停了下來,“小姐身上這味道,怎麽有點像城西小藥館的藥膏味?”

邱若斐不自然地動了一下,“呵呵,是嗎?可能是你的錯覺吧。”

衣昙蹙眉又細聞了一遍,反而不太确定了,只好作罷。

邱若斐松了口氣。

熄了燈躺在床上,邱若斐翻來覆去醞釀了很久都沒睡着,她失眠了。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可以說又刺激又奇妙,她竟然真的因為關序亭的一句話,冒着風險應約,但她不得不說,這是一場不錯的體驗。

關序亭總是能把兩人之間的相處距離控制得剛剛好,就如邱若斐沒告訴他去藥館是何原因,他就什麽都不問,只是在一旁陪着等着。

恍惚間腦海裏出現關序亭的聲音笑貌,邱若斐吓得使勁搖頭,想把畫面趕走。真是中了邪了,她想。

邱若斐到了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天剛亮就又被衣昙拉了起來,整個人都不好了。

“小姐您不能睡了!關家明天那邊要來過大禮,今日很多事情要忙,夫人那邊已經來了人催促您。”

“過大禮?”

“是呀小姐!”衣昙拿了帕子給她擦臉,又趕緊端了漱口水木牙刷給她刷牙漱口,她喊了其他小丫環過來分工合作,在邱若斐未完全清醒之前,已經挽着邱若斐随着齊氏那邊的人出了小院子。

過大禮,通常是訂親中最隆重的儀式,男方家擇好良辰吉日,攜帶禮金和各種禮品送到女方家。邱若斐在這場儀式起到的作用是在聘禮送到後,男方家過來的全福人會打開禮盒挑選幾件金飾為她戴上,并說些吉祥話即可。

可今日的準備相關事宜,齊氏卻要她跟着自己和向嬷嬷學道一二。

早飯匆匆用完就先去了倉庫,要記各種彎彎繞繞的物件名,還要清楚具體的使用方法,辨別細節的不同。邱若斐本就睡眠不足,又像只陀螺轉了一整天,暈暈乎乎。

忙到入夜,她顧不得餓到不行的身體,洗漱完倒頭就睡,反倒睡了個好覺。

次日,衣昙給精神明顯好了不少的邱若斐精心打扮。

關家那邊的全福人和媒人帶着聘禮上門,一個接一個的人擡着箱子魚貫而入,一擔又一擔,把邱府安排點收的大院子擺了個滿滿當當,精致挑選過的必備禮,以及各種首飾珠寶銀錢,無不顯示着關家對這場婚事的重視。

聘禮單子長長一張,念完之後雙方家人都是笑意洋洋。

再就是全福人給邱若斐戴了金飾說完吉祥話,大家互相祝賀道喜,過大禮的儀式便算是完成了。

而關家這頗為隆重的聘禮,成了未安城近日到處都能聽到的談資。

有的說關家家境并不殷實,還要打腫臉置辦這麽多聘禮,說不定關家都搬空了,這邱若斐嫁過去怕是就得跟着過苦日子。

也有人反駁道,誰不知道邱家家大業大,這邱家的嫁妝定是不會比關家的聘禮少,嫁過去哪就能過苦日子了。

而有人卻說,關家怕就是看上邱家的錢財,故意送上這麽多聘禮,就是為了得到更多邱家的好處。

......

衆說紛纭,主角卻渾然不知。

邱若斐忙啊,嗯,忙着減肥。

過完大禮第二天,衣昙搬出了嫁衣給邱若斐試穿,誰知就已穿不上了,邱若斐怎麽憋氣收腹都沒用,而嫁衣是齊氏當初為她量身定制的,僅此一件。

她一開始還想着悄悄把針線放寬一度,結果才拿了剪刀轉身被衣昙抓了個正着。“小姐您拿剪刀做什麽?”

“這不是緊了麽,我就想放一放,你相信我,我技術可好的。”

衣昙一聽這話就急了,趕緊搶過剪刀說道,“小姐這是不吉利的!您不能動這衣裳!”

衣昙還要繼續說些什麽,邱若斐只好灰溜溜地到自己的小院子裏鍛煉,甩甩手,伸伸腰,原地跳了幾步她就覺得累得不行了。

她記得前世有句俗話說,減肥減肥,吃飽了才有力氣減肥。

邱若斐憤怒地想,這明明很有道理啊,我都吃不飽,我怎麽有力氣減肥呢...

然而也只能這麽一說,邱若斐深知自己這個嫁衣的價值,也是真的不可能有時間重新趕制新的出來。最後只能在每日教習結束後,躲在卧房複習前世各種瑜伽塑型的動作課程。

邱若然某日出門,悄悄給邱若斐帶了不少吃的,也被邱若斐忍痛拒了。婚□□近,她不得不忍。

齊氏那邊似乎也很忙,衣昙打聽到是在忙着邱若斐的嫁妝,說起來是邱家攀的這門親事,本以為關家也就走個常規禮數,結果過大禮當天出手大方令人驚訝。那邱家原本準備的嫁妝就有些不太夠看了,這些天邱棣和齊氏就在安排給邱若斐再加些。

邱若然還未及笄,可也很快要準備物色人家,備好給她的那份是不能動的。其他三個弟弟那邊攢着的是将來娶妻的聘禮,也不能動。

最後是邱府公出添了不少銀兩及首飾,又在齊氏的私産中過了一些鋪面,這才勉強解決。

邱若斐也是在齊氏把這些單子拿過來給她之時,才覺得自己好像瞬間成了富婆!

北街雖然比城西更為偏僻,可是一條街上六十家鋪面過給了她,還有城外的田莊,面積邱若斐看不懂,但數字也是很可觀的。就不說其他按箱算的首飾珠寶書畫藏品了,最末尾寫着的銀錢數目,邱若斐忍不住震驚地念出了聲,“六十六萬六千六百兩!”

齊氏被她這突然的聲音吓了一跳,“若斐,你馬上就要嫁過去為人婦了,遇事可不能一驚一乍的。”

邱若斐只好點頭。

齊氏這邊把單子放好,坐在一旁便要和邱若斐談談。

“這關家,主要是你父親搭的線,我本是不樂意的。你們這婚事辦完沒多久就要上京城去,以後你當了官夫人,日子過起來就不簡單了。我本想着就給你們姐妹倆在這未安城裏挑個老實人家,将來也好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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