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父親當然也有他的考量,這關序亭一表人才,功名在身,私下裏又十分檢點,這個你大可放心,嫁過去定能把日子過得和和美美。且以後你三個弟弟走上仕途,看在你的份上,他肯定能幫不少忙。”
“但他母親那個魏氏,不是個好相與的。還有他妹妹關絮寧,出了名的刁蠻任性,到時候都免不了接觸。不過你也不要怕,等她及笄了,就可以給她找個夫家嫁出去。”
“平日裏該做的份內事一定要做好。魏氏若為難你,不要直接頂撞她,适當在關序亭面前提起就行,他要是真心疼你,定會權衡好你和魏氏的關系。”
…………
齊氏想到什麽便說什麽,絮絮叨叨講了好些時間。邱若斐雖然來到緒朝便跟她接觸不多,還有些憤恨齊氏整日限制自己的夥食,可此時卻是聽得很認真,因為齊氏給她分析的,在這個朝代受用性還是挺高的。
這裏不是現代,結了婚能三天兩頭往娘家跑的是少之又少,很多女子從大婚之日出了家門,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再回去。而齊氏卻跟邱若斐說,“無論發生什麽事,只要你回來,邱家就永遠接納你。”
齊氏平時總愛板着臉,說話時帶着一家主母的威嚴,底下若是有人犯了過錯必是嚴厲苛責,對着邱若斐也是少有其他表情,邱若斐還以為她對自己這個大女兒并無過多的感情。她也是才知道,這個母親在背後一直有默默付出。
她非原身,對齊氏沒有過多的感情,可聽着這些話,內心還是觸動不少。前世邱若斐的父母早年一場意外就離開了她,她一個人在外闖蕩多年,幾乎淡忘了親情是什麽樣子。
如今,她卻想靠在齊氏的懷裏抱抱她。
她也這麽做了。
齊氏身上有些淡淡的熏香,邱若斐恍惚間以為自己回到前世的小時候和父母一起的快樂時光,家裏也是有類似這樣的熏香味,她閉上眼,眼淚就掉落下來。
齊氏輕輕拍了拍邱若斐的肩膀,“若斐,去了關家一切便要靠自己了。母親能教的都給你說了,你可要好好的。”
邱若斐靠了良久才起身坐好,拭掉眼角的淚水,她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她問齊氏“對了母親,關于那個,陪嫁的通房丫頭的事?”
齊氏一聽這話卻是笑了一下,“這個啊,我都給你安排好了,都是些賣身契在咱們手裏的老實丫頭,模樣中規中矩,不出挑但也不至于拿不出手。這幾天徐嬷嬷會過來你這兒,她到時跟着你一道去關家,一切有她幫你打理。你以後有拿不定主意的問她就好。”
邱若斐知道這個徐嬷嬷,據說雙親早亡,存夠銀錢贖身後沒有選擇嫁人生子,而是繼續留在齊氏身邊待着,是齊氏的得力助手。也不知道齊氏如何做到的,能讓徐嬷嬷願意跟她過去關家。
七月二十八,距離成親還有幾天,邱若斐這天早上起來,發現自己渾身發燙,頭昏腦漲手腳無力,趕緊喊了衣昙幫她尋了大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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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來得很快,把了脈說是寒氣入體,感染了風寒。開藥時還強調說讓邱若斐多蓋幾層被子,發發汗好得更快。
邱若斐簡直想跳起來罵庸醫,這大熱天的寒氣入體就夠扯了,還讓人蓋被子發汗,這不得中暑麽。
可大家對大夫的話深信不疑,衣昙抱了厚被子過來壓在邱若斐身上,嘴裏還念叨着“肯定是小姐夜裏貪涼偷偷開了窗戶,才會生病的。”邱若斐只好噤聲。
邱若斐喝完藥睡了一覺醒來,燒退了個七七八八,只是熱得幾乎全身都汗濕了,衣昙幫她擦了身子換好衣服,邱若斐竟覺得自己恢複了不少。
而且在這個非常忙碌的節骨眼,能忙裏偷閑躺床上,也算是難得。
邱若然來看邱若斐的時候,很上道地悄悄帶了馬蹄糕給她吃。
“還是妹妹對我好,待會兒叫衣昙把我釀好的荷花酒給你帶兩瓶回去。”
邱若斐說完用叉子叉了一塊馬蹄糕進嘴裏,馬蹄糕的口感豐富,軟、滑、爽、韌兼備,味極香甜,口感甜蜜,入口即化。
她因生病只吃了些白粥,後又灌了極苦的中藥。能吃上這樣一份點心,簡直是幸福得不行。
邱若斐吃得開心,邱若然卻坐在一旁低着頭開始啜泣。只好趕緊停下來問她怎麽了。
“姐姐過幾日就成了關家的人了,不知道将來還能見上姐姐幾次面,我還想跟姐姐再去一次後山做荷葉雞吃呢。”
邱若然把兩人間的趣事回憶了個遍,點點滴滴講着講着,就把邱若斐也說得跟着哭了。邱若斐一邊安慰她,一邊自己也跟着難受了起來,才堪堪熟悉了在邱家的日常,卻又要走了。
正好衣昙把酒拿了過來,兩人才止住了眼淚。
邱若然讓衣昙取了酒杯,迫不及待。
釀了一些時日的荷花酒,打開酒瓶蓋就是撲鼻而來的沁人酒香。邱若斐當時手邊沒有秤,比例只算了大概,好在成品喜人。酒入口柔而不烈,荷花香味在酒裏正好協調得甜綿适口,喝完回味悠長。
邱若斐只讓邱若然小嘗了一杯,随即封了酒瓶,“你把酒存好了,留到冬日裏,時不時喝上一杯,能祛風散寒。可千萬記住了,不能貪杯。”
邱若然連連點頭,這酒下肚,周身覺着暖暖的,難過也散了幾分。
“差點忘了!”臨走到門口邱若然又折了回來。
她掏出一個布袋給邱若斐,邱若斐不解,問“這是什麽。”
邱若然做了個鬼臉,說:“這不是上街又遇到了讓我托東西給你的人了,姐姐快打開看看是什麽呀。”
邱若斐接過布袋,解了上頭的繩子打開,邱若然伸過頭來看,見是一把紅豆,撇了撇嘴“看不懂,我還是先回去了。”
紅豆啊,邱若斐心想,這關序亭莫不是用來表相思之意?不過自己好像,有點又被撩到了。
她把布袋收拾進過幾天要一并帶走的櫃子裏。
外頭有些安靜,人手都被安排到外院去幫忙了,邱若斐開了點窗,坐在窗前百無聊賴地看風景。
只看了一下就來了人,徐嬷嬷帶着四個丫環過來見邱若斐,應是齊氏說的那些陪嫁丫頭了。
邱若斐觀察了一下長相,果然是中規中矩平平無奇,幾人向邱若斐問了好,徐嬷嬷讓邱若斐給她們取名,邱若斐想了想,“那就桑葚,蓮霧,楊桃,柑橘。”正好四個季節的水果都有了。
桑葚長得比較瘦弱,皮膚偏黑,蓮霧氣色姣好,身材則圓潤了一些,楊桃五官立體,就是瞧着有些兇,柑橘四肢勻稱,可是長了一張路人臉,沒有什麽特色。
徐嬷嬷叫來衣昙把她們安頓好,就跟着邱若斐進了卧房。她向邱若斐福了福身,邱若斐趕緊把人攙起,“若斐将來還靠嬷嬷指點,嬷嬷莫要見外。”
徐嬷嬷起身,微微點了點頭,拿出了一本小冊子給邱若斐,她面色平靜,邱若斐還以為是賬簿之類,誰知翻了幾頁就趕緊合了回去,臉紅得像熟透的鴨子。雖然這些十八禁的東西她前世看過不少,但光天化日之下看到這些畫面,還是有些震驚及害羞的。
“成婚前總要知道的,小姐待無人之時好好看看,免得新婚之夜亂了陣腳。那我就先去忙了,有事可讓衣昙來喚我。”
“謝謝嬷嬷,嬷嬷慢走。”
邱若斐等徐嬷嬷走遠了,才關上門。坐回桌子旁趕緊把書打開。古色古香的圖冊,她還是有些好奇啊。
邱若斐翻得很快,一本冊子沒多久就看完了,只能說若是作為科普圖冊,完全不合格,只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姿勢,很多重要的細節反而沒交代清楚。不過轉念一想畢竟是還有些封建的古代,邱若斐也有些理解。
她把書也随手扔進一旁的櫃子裏,躺回床上休息。
成親時若是帶着病氣是為不吉,邱若斐這幾天都被拘在她的小院子裏,一日三回的藥衣昙準時奉上,終于在八月初一這天,平複如故。
這天也是嫁妝送到男方家的日子,整整六十四擡,十裏紅妝的景象好不壯觀。街頭巷尾很多人出來觀看議論,多是誇贊邱家大方嫁女的闊氣或是羨慕,少數嫉妒的酸話可忽略不計。
總歸是大半個未安城的人都曉得了第二天要舉行的婚事。
而外頭高談闊論之時,邱若斐坐在凳子上,有點緊張。她的位置是提前選好的吉利方位,面前的全福人要為她絞面,先是在她臉上擦了一些“開面粉”,然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彩色棉線,拉成夾子狀,用力在她臉上各處汗毛多的地方反複絞夾,直到絞得臉部光潔平滑,鬓角整齊,線條分明。
絞面結束,也意味着邱若斐從此告別少女時代,便是婦人了。
邱若斐絞完面的臉上火辣辣的,硬撐着等全福人等都走了,才趕緊讓衣昙打了冷水來給她洗臉,她往臉上潑了好多次冷水,才覺得臉好了些。
當天晚上邱府設了宴席,請的都是邱府這邊內家的親戚,來吃宴順便添妝。
人很多,添妝禮多是金飾,金戒指金耳環金手镯金豬牌等等,邱若斐一邊收一邊跟着齊氏道謝,要不是有人在一旁記錄,邱若斐想怕是沒法計全都是誰送的又送了什麽。
待到賓客盡數歸去,邱棣把一家七口齊聚在正堂。
邱棣身形高大,坐在主位上,一旁的齊氏被襯托得嬌小玲珑,邱若斐和邱若然一起坐在右側,對面是她還沒怎麽見過的三個弟弟,并排端正地坐着。
邱逸松随了邱棣的長相,五官銳氣,年紀雖小卻已自帶氣場。邱逸唯跟邱若斐有些相像,都是鵝蛋臉桃花眼,見邱若斐看過去,甜甜地笑了笑。邱逸量個子小了些,圓圓的臉蛋稚氣未脫,似乎是有意學邱逸松的樣子,努力地板着臉。
作者有話要說: 争取明日大婚~開啓關家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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