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說話的是衣昙,她眼中布滿血絲, 眼底帶着隐隐的烏青, 盡顯疲态,一見邱若斐睜了眼, 站起身的瞬間還有些釀跄,她趕緊往門外喊了人, 才走回邱若斐旁邊。
“小姐您終于醒了!這幾天可把奴婢吓壞了。”
邱若斐還是有些頭重頭暈,“我……”聲音已經能發一些出來, 但還是嘶啞着, 她接着說道:“幾天?”
衣昙點頭:“是啊小姐, 您那日發熱睡下去之後,一直昏迷不醒, 可把大家急壞了!姑爺把城中有威望的大夫都請了過來看診,中間有幾次把脈都說小姐脈搏微弱, 怕是……怕是會挺不過去。大夫們又是換藥方, 又是針灸的。折騰了這麽幾天, 好在您終于醒了。”
“小姐, 奴婢先扶您坐起來,再去給您倒水!”衣昙托起邱若斐的後背, 輕輕把人攙扶起來,又放了個軟枕墊在背後,幫邱若斐調整了舒服的姿勢,才提了水壺出去倒熱水。
邱若斐這麽一動,發現自己整個人并沒有躺了幾天的黏膩感,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裏衣,是換過的,再湊到自己肩膀上聞了聞,還帶着幹爽的馨香?
看來自己昏迷的日子裏,底下的人照顧得還算細致。
只是為什麽會昏迷?她只記得自己只是睡着做了個夢,沒想到競是過了幾天?
正納悶着,關序亭推開門跑了進來,他動作匆忙,難得少了平時彬彬有禮的儀态,他三步并作兩步疾行到邱若斐面前。
“夫人,你可算醒了。”關序亭坐到床邊,拉住邱若斐露在被上的手,握得緊緊的。
短短一句話,卻是如釋重負般的語氣。
邱若斐還是覺得無力虛脫,她想反握住關序亭的手,試着使了點勁卻效果甚微,便任由關序亭握着。
桌上點了好多盞燈,把卧房照得亮堂堂的,其中一盞似乎快燃盡了,忽閃地滅了一下。
邱若斐把視線移過去,又望向窗外,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是在夜晚。
“咳!咳咳咳!”邱若斐剛想說話,卻連着咳了幾聲,喉間有股熱流湧上口腔,她登時就想壓回去,然而惡心感戰勝了僅存的理智,她在嘴巴不自覺張開時就已察覺出不對,關鍵時刻頭一偏,往床邊的地上吐出了一口濃稠的瘀血。
衣昙正好去打了熱水進來,趕忙把茶壺裏的熱水倒了些在洗漱盆裏,打濕了帕子擰幹,就要走過來給邱若斐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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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序亭順手接過帕子,移到邱若斐嘴邊幫她擦幹淨嘴邊的血漬,再遞回去給衣昙,順便問道:“大夫可有過來?你把地上的穢物用帕子包起來,待會兒給大夫看看是何情況。”
“是。”衣昙應下。
邱若斐咳完之後,心髒跳動的速度莫名加快了不少,她下意識擡手捂住了心髒的位置,緩緩喘着氣。
嘴裏還蔓延着濃重的血腥味,讓她感到非常不适,“水...”邱若斐用沙啞的喉嚨喊了聲。
關序亭反應過來,趕緊去接了水給她漱口,又重新倒了杯溫熱适中的水給她喝下。
溫水淌過喉嚨到達胃裏,邱若斐終于覺得好受了些,她靠在床頭,這才仔細看了看關序亭。
關序亭臉色不佳,雖衣着依舊整潔,但眼裏滿是疲色,唇邊的胡渣微顯,也不如平日裏刮得幹淨,此時見邱若斐看向自己,關序亭也沉沉地回望過去。
在邱若斐醒過來之前,他攢了許多話想跟邱若斐說,然而現下邱若斐好不容易醒了,他又覺得說什麽都不合适,只想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守在一旁。
主街濟世堂的大夫來得甚快,他先是給邱若斐望聞問切一番,又查看了邱若斐吐出的血塊,才說道:“人既是醒了,說明已無大礙。只消好好養着便是。”
“那這咳出來的穢物?”關序亭問道。
“不過是心中郁結,吐出來就好了。我再開幾服藥,照着藥方服用完,也就能痊愈得差不多了。”
關序亭叫了人随老大夫回去取藥,屋裏又只剩下他和邱若斐兩人。
邱若斐總覺得這大夫的診斷有些敷衍了事,衣昙不是說自己昏迷時來了好些個大夫麽?怎的醒了卻只剩一個在看?
她想不明白,幹脆問關序亭:“夫君,不用再找別的大夫看看?”
“先前是為夫過于緊張,把人都往家裏請,結果幾位大夫意見相左,鬧了些不愉快,便只留下了濟世堂這一位沈大夫。”關序亭說着還有些慚愧,頭稍稍低下去了一些。
“城西藥館那個長胡子郎中呢?”
“夫人昏迷那日,我也請了他前來查看。可他,說了些神神叨叨的話,其他大夫也因此起了分歧,他便告辭了。走之前說只要夫人藥按時喝上,待醒過來了,這嗓子定能恢複如初。”
“神神叨叨?”
難不成這老郎中真有點本事?
門外傳來敲門聲,是衣昙。
“小姐,奴婢給您炖了紅棗燕窩粥,您要不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邱若斐是有些餓了,便喚了衣昙進來。可她看着那份清湯寡水的粥,又有些難以下咽。
“小姐,可要衣昙服侍?”
“我來吧。”關序亭說完,接過了衣昙手裏的粥。
衣昙很識相地又退了出去,只說在門外侯着。
關序亭舀起一勺粥,放到自己面前吹了一下,才遞到邱若斐嘴邊。
夜裏的燭光照着,從邱若斐的角度看去,關序亭周身像是染上了一層暖黃色的光暈,修長的手指握住瓷白色的勺,燕窩粥到了邱若斐面前,微微頓了一下,等邱若斐張嘴,才極溫柔地把粥送進她嘴裏。
燕窩粥炖了許久,紅棗的清甜早已滲透在粥裏,中和掉了燕窩的蛋清味,口感極佳。
原本還嫌這粥寡淡的邱若斐,在關序亭一勺又一勺的投喂之下,很快就把粥吃了個精光。
人也恢複了一些精神,又想起關序亭先前說的郎中的事。
“夫君,那個郎中究竟說了些什麽?”
關序亭對上邱若斐探究的眼神,一時間有些不知如何開口。內心暗自後悔,自己就不該說起老郎中的話的。
“為夫當時一時着急,已然忘了。”
“忘了?可是一句都想不起來了麽?”邱若斐雖這麽問,但心裏卻是不信的,就關序亭那樣的記性,怎麽可能會忘掉?無非是不打算告訴她罷了。
“也不是……總之夫人已經醒了過來,那些話就不重要了。”
也罷,瞧着關序亭那糾結的神态,估計他憋在心裏也不會好受到哪兒去。來日方長,邱若斐想,大不了等身子恢複一些,自己親自去尋一趟那老郎中便是。
“夫君,你這幾日也辛苦了,不如便早些歇息吧。”
“嗯,我先去洗漱。夫人若有不适記得喚人進來。”
邱若斐睡了幾天,此時是一點都不困的,她靜下心來回想昏迷時的那些夢境,隐約覺得好像在夢境中,有哪裏出了差錯。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她的頭卻忽的又抽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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