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火花33

機構中心的警.員問詢完以後,幾個人仍然坐在房間裏沒有動彈。

林棠夏整個人陷在沙發裏, 神情恹恹的, 半個臉枕在傅清淮的肩背上, 一雙手抱着傅清淮的腰, 一副全然依賴的狀态。

此時雖然脫離危險有了一段時間,但他的心依然不安穩的快速跳動, 身體不自覺的有些微微的顫抖。

像一個迷失在森林的小兔, 長長的耳朵低垂下來, 哭過的眼睛紅紅的。

他只能攀附着一個熟悉的、能讓他安心的肩膀, 收起驚心膽顫的後怕。

傅清淮的大掌将他的手包裹在掌心裏,輕輕拍了拍:“不怕,我守着你, 以後都不準再單獨行動了。”

林棠夏才止住的淚又要落下來,乖巧地靠着肩膀小幅度的點頭。

“不怕的, 以前還見過更可怕的。”從前一個人頂在前面面對所有人的質疑和責問,因為他要做爸爸媽媽的驕傲, 因為他不想讓媽媽每天見到他都是皺着眉頭自責, 即使再害怕他都要挺直脊梁。

傅清淮心裏一緊, 他又想起曾經看過的一些資料視頻, 想到曾經的林棠夏走過的坎坷的路。

可資料總歸是資料,資料總有疏漏, 那些并沒有被收錄的恐懼才是真正的恐懼。

但今日昏迷綁架已經算是一樁比較惡劣的犯罪了,那比這個還可怕的又是什麽呢?他簡直不敢想象。

“更可怕的?”

林棠夏聲音小小的,他從來沒有跟別人說起過的, 存在心底的隐秘的委屈和傷痛,此時突然打開了傾訴的閘口:“嗯,我第一次代言,才上臺就有一個神情激憤的alpha沖上臺,刺傷了一個工作人員,他們沒有刺中我,在我回去的路上埋伏我。“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裏稍微帶了點小驕傲:“好在我有好幾個alpha保镖,他們全部被扭送進當地機構中心啦!”

其實在特殊人群相關法頒布後,特殊人群的處境依然沒有得到好轉,每年孤兒院還是能收納來自四方的棄嬰,哪怕有些父母沒有将他們丢棄,也是将他們圈養在家裏,幾乎不能自由地生存在社會上,只要他們去學校,去工作,都會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鄙夷和輕視,即使林棠夏有倆個了不起的爸媽,但他的校園生涯依然很難過,他們雖然不至于對他施加校園霸淩,但每一個人的眼光都能化成利劍将他紮死。

他去見過那些孤兒院的孩子,他們只是有一些缺陷和不完整,但依然無法阻止他們的可愛,以及他們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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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才要頂着巨大的社會輿論壓力,為特殊人群發聲,他想,如果連他都做不到的話,那麽還有誰能為這些可愛卻弱勢的群體發聲呢?

葉棋躺在床上,腦袋枕在陸時川的大腿處,他原本閉着眼,不太有精神的假寐,聽着林棠夏低低地敘述,那溫柔的嗓音仿佛有一種蓬勃的力量,像是清晨燦爛的光,帶着希望的顏色。

***

整個節目組的嘉賓,只有葉棋一個是由經紀人陪同來錄節目的。

葉棋的經紀人叫程時。

程時送走了幾個警.員,沉着臉回了房間,坐在床另一邊的沙發上。

屋子裏才緩和下來的氣氛又瞬間冰下來,程時身體裏的暴力因子在熱鬧喧嚣。

“這倆個混蛋是被人指使的,現場發現了他們和幕後主使溝通連線的耳麥,以及裝在他們衣服上面的針孔探頭,各位,有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們想聽哪一個?”

葉棋探出頭,從躺着變成了趴在陸時川的腿上,陸時川的腿血液循環了幾秒又被壓着,徹底麻木了。

葉棋:“先聽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光這幾個罪就夠他們在牢獄裏受罪了,壞消息是經過技術人員的解碼還有追蹤,麥和探頭的信號來源清除的幹幹淨淨,無法被獲取。”程時冷笑一聲,“不是讓你不要單獨往人少的地方去嗎?”

葉棋縮了縮脖子。埋下頭努力往陸時川腿裏藏。

腦袋的位置正對陸時川的某處,偏偏某個人沒有察覺,調皮的頭發從耳朵邊冒出來,一下又一下擦到那處的褲子上。

陸時川警告地拍了拍葉棋的腦袋:“……”小子,你這是在玩火,你知道嗎?

“什麽意思?”傅清淮眼神冷下來,他聽出了程時嘴裏的言外之意。

程時正懶洋洋地半靠在沙發上,半個身子窩進去,一只腳擱在扶手上,一只腳垂在地上做支撐,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不靠譜的氣息。

他們和這個經紀人沒有接觸,但程時在圈子裏頗有名,卻不是什麽好的名聲,傳聞程時無理暴力,一言不合就能将人腦袋打開花,所以圈子裏的人看到他只能繞道走,得罪的了君子,得罪不了狠的,再加上他後面還有一個護犢子,除程時外六親不認的粗大腿。

程時基本上能在半個娛樂圈裏橫着走。

程時把另外一只腳從地上擡起來,翹到沙發扶手上的另一條腿上,姿态随意,好像一點也不在意落在自己身上的眼刀:“現在沒有證據,但有動機的基本上可以鎖定。”

程時的目光輕輕落在葉棋的臉上。

葉棋脊背一涼,似乎是想起了什麽,面色漸漸變得蒼白。

葉棋還小的時候,因為基因缺陷被遺棄在孤兒院門口,鄉村的孤兒院條件簡陋,小朋友們靠撿垃圾勉強維生,可雖然條件艱苦,葉棋的眼睛總是明亮的,生活還是充滿了希望。

但好景不長。

葉棋15歲的時候被親生父母找了回去。

程時譏笑:“你們猜我在哪裏撿到的他?”

程時雖然有時候做事有些不按章程,但自家崽子還是很護的,事關葉棋的傷痛往事,自家崽子的心情需要顧及,他轉過頭去用眼神詢問葉棋。

葉棋擡起眼,圓眼睛裏閃着光,他看了一眼程時,又轉向了陸時川。

陸時川的眼睛溫潤裏帶着對他的擔憂。

他的倆只手放在陸時川的大腿上,從皮膚裏的溫度透上來,将他整顆心都熨燙了。

程時:“……”為什麽還要看他?

辛苦養大的娃就要被豬拱走了的操·蛋感……

葉棋忽然間就擁有了無限的勇氣。

“他們把我送人了……”他眼眶有些酸澀,手指無意識地扣緊了手下的東西。

手下的皮膚被擰出紫紅色的痕跡,陸時川面色不改。

最難堪的已經說出口,後面的事情就更容易出口多了。

“他們騙我去的時候,原來說好的是一家三口一起出去玩。”

再艱難的困苦往昔都只能化成一縷嘆息,即使在孤兒院那麽小就要那麽艱難的去維持自己的生存,但他心裏仍然有希望。

他原本以為自己的爸爸媽媽是愛他的,他在孤兒院純屬偶然,也許是某個無良的人販子,也許是他們不小心将自己弄丢了,又或者是他們迫于生計無可奈何之下的選擇,因為不管怎樣,多年後他們來找尋自己,并對自己很好。

真實的情況是,他爸媽沉迷賭.博,爛賭賠光了所有動産不動産,四處借債,債臺高築後在沒有親友願意接濟,他們便借上了高利.貸,為了活命,他們想起了10幾年前遺棄的男嬰。

更讓他們驚喜的是,這個男嬰基因片段并沒有缺失,有分化成Omega的跡象。長得更是可愛、可親。

林棠夏從傅清淮的後背驚得坐起來,被傅清淮安撫地摟住肩頭,往自己懷裏帶了帶,他便順勢賴進他懷裏。

林棠夏知道特殊人群在當下面臨的環境十分惡劣,沒想到很多時候真相可能比他們多聽所聞要更加悚然聽聞的多,雖然葉棋并不是一個真正基因缺失的小孩,但他最原始的悲劇也源于社會對特殊人群的歧視。

更加喪心病狂的是,親生父母非但遺棄了他,還對善良的葉棋進行了二次傷害,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心靈上的。

陸時川脖子到額頭的青筋根根暴起,眼神無比的冷絕:“不配為人父母,只配當畜.生。”

林棠夏追問:“賣給了誰?”

程時臉上露出鄙夷的笑:“說起這個人,大家一定有所耳聞,錢氏集團現任董事長及CEO,他父親鐵血一生,幾乎在娛樂圈打下了半壁江山,娛樂圈多數産業和他們公司息息相關,牽一發動全身,但教不好兒子,小半個娛樂圈鮮肉鮮花都被他染指過,臭名昭著。”

這個圈子裏基本都是明哲保身,多得是見風使舵的,新人根基淺,無粉絲亦無後臺,沒錢沒勢,身不由己。事不關己,隔岸觀火。甚至有些小的經濟公司,為了讓手下藝人能夠博出位,還會默認這樣的潛.規則。

這麽多年平靜順遂,他能安享快活到今日,全靠了他那個有本事又狠心的父親在背後使力善後,而如今善後的人走了,偌大的權利擁在他手裏,讓他徹底的昏了頭,主動送上門的已經吸引不了他的注意,使手段弄到手的,才能更加彰顯他在圈子裏的分量,追求刺激和征服的過程。

惡行累累,再加上幾年前他們的舊仇,錢征幾乎沒跑。

林棠夏從沙發上起來,不放心地坐在床沿上:“舊仇?棋棋,你爸媽那樣做,錢征他……沒有……”得逞吧?

程時冷笑幾聲:“他配嗎?要是他得到了,如今何必費這麽大的力氣來擄?”

作者有話要說:  那啥,藥效要發作了快~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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