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護她

衆目睽睽之下,他就沖進去傷人,高氏閉了閉眼,心裏知道這下全完了,她只能寄希望于費氏足夠疼愛葉懷朗,否則……

金勝被葉懷朗掐的頭暈眼花,忍不住喊道:“老爺救命,小的說的都是真的,小的房裏還有大公子在賭坊和花樓賒賬的證據。”

葉懷朗自己不耐煩保管這些,平時都是交給他,金勝藏了個心眼,就沒有偷偷毀掉,而是帶回來藏好,誰知今日就派上用場。

葉鴻生叫下人把葉懷朗拉開,同時讓人去拿金勝所說的證據,等所有證據擺在他眼前,他就算再不願,也得承認自己的确是看錯了這個長孫。

葉鴻生把證據甩在葉懷朗臉上,痛心道:“你還有何話好說?”

葉懷朗萎靡不振跪在地上,高氏正要開口求情,門口下人來報:“老爺,夫人,大爺回來了。”

葉錦元一回到揚州,自然是與昔日好友喝酒敘舊,已經連續好幾日宿在外頭。今日一大早,霞兒慌慌張張來找他,他才知道出了什麽事。

“爹,娘,這是怎了,是不是朗兒又做了什麽混賬事,待我回去定重重罰他。”

他也知道葉鴻生最近幾年看他不順眼,所以直奔費氏去了。

“娘,您勸勸爹,這麽大年紀了,別老動氣,再氣出病來。”

他年近不惑,撒嬌賣乖卻無比自然,費氏就吃他這一套,開口對盛怒中的葉鴻生說道:“朗兒是不對,但他此番也知錯了,以後改過便是,難道你要把他送官法辦不成?”

葉鴻生還真想過送官,但這樣的家醜若揚出去,叫他的面子往哪擱,他好歹也是揚州一方父母,百姓若是知道他連自家的子孫都管不好,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可若是真依着費氏的意思對此事輕輕放過,他有何面目再面對二房,葉鴻生思量片刻,終于不再猶豫,“你留在家裏禍人禍己,明日你便回穎州老家吧,從此沒我的首肯,再也不許踏進葉家一步。”

“祖父。”葉懷朗沒想到等待他的會是這樣的結果,祖父這是徹底将他摒棄在外了,那他以後還有什麽指望?

他昨日還嫌棄葛家姑娘,現如今他哪還配得上人家。

高氏腳下一軟,連忙給費氏跪下,“母親,求您救救朗兒,難道您不要這個孫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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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氏着急起身,一把拉住葉鴻生的手臂,又急又怒:“你說什麽?你這是不打算讓朗兒再回來了,你怎麽這麽狠的心,他幹了什麽罪不可恕的事,你要這般懲罰他。”

葉鴻生忍了半響,終于把費氏甩開,“幹了什麽?蓁蓁和懷钰險些命喪他手,你還想讓他幹什麽?”

費氏冷笑:“原是為了二房,你這是何等的偏心。”

“我偏心,我若偏心,早在六年前他把蓁丫頭推下水的時候就該如此。”

“費氏,送官和送回穎州,你來選吧。”

葉鴻生一旦打定主意,費氏再鬧也沒有用,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最疼的孫兒被帶走,高氏心系兒子,知道在這裏讨不到好,只好追上去。

葉錦元懵了半響,這才發覺,事情真的鬧大了,他支吾開口:“爹,你聽我說……”

葉鴻生心口憋悶,更不願意聽他廢話,“你給我滾回去,我不想見到你。”

大房的人走了個幹淨,剩下一個金勝,葉鴻生讓衙門的人過來給提走了,費氏哭哭啼啼不願意接受事實。葉鴻生看二房的人還在這裏,臉色灰敗道:“二郎,帶他們先回去吧,蓁丫頭受苦了,回去好好養着。”

葉鴻生焦頭爛額,能分出精力對她們說這幾句話已是不易,葉蓁蓁雖然想讓葉懷朗認罪伏法,但也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這樣的結果已經比她預料的要好多了。

回到二房,葉蓁蓁倒在床上睡了一下午,頭總算不暈了,葉懷钰說是要感謝姐姐救命之恩,把偷藏的小零食都拿來與她分享,蓁蓁哭笑不得地收下了他的回報。

二房這邊溫馨感人,大房卻一片凄風苦雨,高氏打點好葉懷朗的行李,抱着兒子抹淚。

“你這次去了可千萬要放寬心,娘給你帶夠了銀子,有什麽事若是解決不了,便給家裏來信,在穎州待個一年半載,等你祖父消氣了,娘便求你祖母把你接回來。”

高氏就怕他心裏放不下,去穎州路程不短,萬一在路上他心氣郁結生病了可怎麽好。

葉懷朗垂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面,高氏的話也不知他是否聽進去了。

夜色深沉,不見星月。

葉蓁蓁被推門的響聲驚醒,睜開眼就看見在她床邊守着的月竹兩眼一翻暈迷過去。

“月竹。”

她連忙下床想出聲喊人,但顯然已經晚了。

葉懷朗推開卧房的門走進來,手中拿着一把匕首,臉上帶着猙獰的笑。

“大堂兄,你怎麽進來的?”

葉蓁蓁努力鎮定下來,葉懷朗似乎沒想到她還會醒着,神情頗為意外。不過此時整個二房的人都被他用迷香迷暈了,她一個人醒着又能有什麽用?

他冷笑着從懷中拿出迷香,“這東西花樓裏多得是,一小包就能放倒一院子的人。”

葉蓁蓁渾身發涼,她退後一步,戒備問道:“你想做什麽?”

葉懷朗笑的惡劣:“我想做什麽?你們一家毀了我的前途,我今日就毀了你這張臉,這很公平是不是?”

葉蓁蓁憤恨道:“公平?那你險些殺了我和懷钰,又算哪門子公平?”

葉懷朗在做下這一切的時候,就已經知曉後果。

還能怎麽樣呢?祖父不會再接納他,縱然母親與祖母求情也不會管用,更別提母親又不止他一個兒子,葉懷明今年也十二了,她還有多少心思能用在自己身上。

一切都毀了,那他就要拉着害他至此的罪魁禍首葉蓁蓁一起玩完。

“葉蓁蓁,你說什麽也沒有用,我今日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葉懷朗握着匕首向她撲過來,蓁蓁被蛇咬後身體虛弱,本就跑不快。她只能從床邊的架子上端起一盆水扔向葉懷朗,銅盆落地,只阻擋了葉懷朗一瞬,但也足夠葉蓁蓁從房間跑出去了。

身後的人緊追不舍,葉蓁蓁覺得以自己現在的體力絕對無法跑出院子求救,她看見東廂房時毫不猶豫地朝那邊跑過去,她不信以楚淩淵的武功能着了迷煙的道。

危機之時,她根本無法思考為何楚淩淵沒有出現,直接撞開東廂房的門跑進去。

“哥哥。”

葉蓁蓁看見床上那人側身面向床裏躺着,只停頓了一瞬,就手腳并用爬上床。

上來之後她隐隐覺得不對勁,楚淩淵的眼睛睜着,并沒有被迷香放倒,但他眼裏空茫茫地一片,好似什麽都看不見,葉蓁蓁大膽地撩開他左臉頰處的碎發,驚訝地發現那紫色花瓣竟變成像血一樣的紅色了。

一雙枯瘦的手捏住她的手腕,葉蓁蓁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她問道:“哥哥,你的毒又發作了?”

她有些後悔,早知如此,為何把葉懷朗引到這裏,這下她和楚淩淵都有危險了。

楚淩淵蹙了蹙眉,似乎在耐心分辨着她說的話,然後遲緩地叫她的名字。

“葉……蓁蓁?”

他似乎一直在清醒和迷茫中掙紮,葉蓁蓁驚喜道:“是我啊,哥哥,你醒了嗎?”

随即她又愧疚道:“葉懷朗要殺我,我不知道你毒發了,他馬上就進來了,怎麽辦呀?”

葉蓁蓁話音剛落,房門便被人大力推開,葉懷朗拿着匕首進來,兇狠道:“葉蓁蓁,我看你能往哪裏跑?你來這裏,是想讓這個廢物救你?

“你可真蠢,他早就被我的迷香迷昏了,等我弄花你的臉,再割下他的手指,讓你們倆做一對同病相憐的親兄妹,如何?”

葉蓁蓁緊張地牙齒打顫,她身邊沒有任何東西防身,此時看見楚淩淵頭上用來束發的簪子,沒有任何遲疑就拔下來握在手裏。

她給自己鼓足了勇氣,從床裏側爬出來,顫抖的身軀擋在楚淩淵前面。

葉懷朗失去了耐心,揮着匕首沖上來,蓁蓁手裏那只玉簪子只擋了一下就斷成了兩截。危險來時,她只能閉上眼睛,後背緊緊靠着楚淩淵的身體。

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到來,蓁蓁睜開眼睛也沒有看見四濺的鮮血,從她頸側伸出來的一只手阻住了葉懷朗的匕首。

身後的人用另一只手環住她,等她回過神來,已經整個人蜷進了楚淩淵懷裏。

葉懷朗難以置信:“你怎麽會沒有中迷香?”

楚淩淵像是懶得回答他的問題,手微微用力,葉懷朗便扔掉匕首痛叫出聲。

只有葉蓁蓁知道,身後的人并沒有真的醒過來,他應該已經分不出葉懷朗在說什麽,只能察覺到他的惡意。

葉懷朗無論怎麽掙紮也無法甩開這只手,随後他發現不只是手,連身上其他地方也跟着産生劇痛。

匕首當啷一聲落在床上,正在葉蓁蓁的腳邊,她聽見楚淩淵的氣息靠近她耳側,低沉中帶着誘哄:“把它撿起來。”

葉蓁蓁顫抖着手聽話地撿起匕首,又木愣愣地将匕首遞到身後,楚淩淵卻不接,冷冷道:“殺了他。”

葉蓁蓁手抖得更嚴重,“我,我去嗎?”

身後的人挑了挑眉,“不然呢?”

葉蓁蓁表情為難,像是要吓哭了,“我不行呀,要不,要不……”

她半天說不出個大概,楚淩淵耐心告罄,直接抓住她的手刺向葉懷朗。

緊迫中,葉蓁蓁急中生智,連忙說道:“太髒了,他的血太髒了,會污染哥哥的手,你把他弄暈吧,我來替哥哥動手。”

若真讓楚淩淵下手殺了葉懷朗,他就有暴露的風險,他現在不太清醒,葉蓁蓁只能想辦法先穩住他。

楚淩淵的手頓住了,他也不是聽懂了葉蓁蓁的話,就是覺得應該聽她的,而她說了什麽并不重要。

“好。”

他沉沉地應了一聲,下一刻,葉蓁蓁聽見了一陣骨骼碰撞的咯吱響聲,只見葉懷朗跪在地上,劇烈地抽搐,随後毫無預兆地倒了下去。

葉蓁蓁懷疑楚淩淵用什麽秘法折磨了葉懷朗一通,然後才讓他暈過去。

她正要開口說話,便覺得肩上一熱,側首看去,只見楚淩淵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垂落的眼睫蓋住那雙幽暗深沉的眼睛,呼吸輕而均勻,似乎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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