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事敗

晚上葉錦程和柳氏又帶了大夫回來,大夫診過脈,直言道:“葉大人是否弄錯了,五姑娘并未中毒。”

葉錦程驚訝道:“怎麽可能,小女确實是被毒蛇咬傷,手臂上還有傷口。”

柳氏挽起葉蓁蓁的袖子,上面還留着毒蛇咬下的兩個血洞。

大夫心道奇怪,又仔細診脈,得出的結論與先前無異,“葉大人,夫人,五姑娘體內沒有蛇毒殘留,老朽可以保證。”

這事真是奇了,葉錦程和柳氏憂心忡忡,懷疑大夫是不是診錯了,就在此時,葉蓁蓁卻醒了。

“娘,我口渴。”

她一睜開眼睛就急着要喝水,喝過楚淩淵的血,嘴裏有一股血腥味,難受得緊,柳氏端來杯子,她咕嚕幾下喝個幹淨。

葉錦程不放心地問:“蓁蓁,你還有哪裏難受?”

葉蓁蓁搖搖頭:“女兒好多了,就是有些沒力氣。”

被毒蛇咬了不經任何解毒救治竟然自己恢複了,大夫驚奇地看着葉蓁蓁,恨不得能仔細研究追問,但人家父母都在,他也不敢讨嫌,連忙告辭。

一家人顧着高興,葉錦程心中卻生出疑問,既然是中毒,怎麽會自己好了,他叫來下午伺候的丫鬟,問道:“午後可有人來過?”

丫鬟道:“沒有啊,二爺,奴婢一直守着的。”

葉懷钰聽見了也說:“我就守在姐姐床邊,沒見過別人。”

葉錦程只得壓下心中的懷疑,去處理積壓的公務。

葉蓁蓁躺在床上不由松了口氣,幸好葉懷钰睡着了,不然真不知該怎麽圓過去。

葉府後花園裏忽然冒出來一條毒蛇,還把五姑娘給咬了,府中頓時人心惶惶,走在路上都多加了幾分小心,生怕那蛇還逗留在府裏,随時竄出來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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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勝得知五姑娘醒了,心中又是慶幸又是惶恐,他想過按照葉懷朗說的那樣把罪全部認下,可這罪一旦認了,他就得把命搭上,葉懷朗說要善待他的家人,他卻不敢相信,思前想後,他決定逃跑,離開葉家。

天蒙蒙亮,正是府中守衛最松懈的時候,金勝背了個包袱鬼祟地繞到後門,想趁着這個空子逃走。

誰知他剛到那裏,後門處已經站了一個人,金勝愣了半天才認出那是葉淩淵。

他心中沒來由的恐懼起來,這個時辰,葉淩淵怎會出現在這裏,是巧合嗎?

不,不可能是巧合!

他直覺自己不應該再往前走,立刻轉身向來時的方向跑去。可才剛跑出兩步,他感覺到肩膀被一股力量壓住了,腳步沉重地邁都邁不開。

“你……你……”

他好半天說不出話,等到那股力量離開,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陌生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誰指使你把蛇放在涼亭裏?”

金勝還想狡辯:“我不知道,什麽蛇?什麽涼亭?放開我,我是大公子的人,你憑什麽抓我?”

下一刻,他感覺到自己全身的骨頭都移了位,疼的像是在被人剝皮剔骨,他冷汗瞬間就下來了,連聲道:“我說,我說,是大公子,大公子指使我用蛇吓唬五姑娘。”

他不敢說自己誤買了毒蛇,身後那人顯然也覺得夠了,金勝忽覺後頸一疼,整個人便暈在地上不省人事。

葉蓁蓁在睡夢中也不安穩,她總覺得有一道無法忽視的目光盯着她,一睜開眼,只見楚淩淵站在床邊低頭看着她。

“哥哥?”蓁蓁茫然地叫了他一聲。

“嗯。”

她心中奇怪,以往叫楚淩淵哥哥他都直接無視,怎麽這會兒竟然答應了。

“你,找我有事嗎?”

經過昨日的事,葉蓁蓁再見他時,總是萦繞心頭的恐懼不知不覺便消失了,這樣一個人兩次于絕境之中救她,盡管知道他以後會成為一個狠厲嗜殺的暴君,葉蓁蓁也生不出半點畏懼厭惡。

楚淩淵凝視她的臉片刻,說道:“害你的人抓到了,我将他弄暈扔在院子裏。”

“是葉懷朗的人?”

楚淩淵點頭,道出在後門抓到金勝的經過。

她一猜就知道,畢竟整個葉家最恨她的人就是葉懷朗和高氏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上輩子她明明那般懦弱可欺,他們為何還要來害她弟弟。

轉念一想,惡人要作惡,總是能找到理由的。

她想通了便不再糾結,語氣輕松地說道:“哥哥是不是一夜沒睡,你去休息吧,至于那人,等父親醒來,我把他交給父親。”

楚淩淵似是沒料到她突然的關心,在原地停頓片刻,才轉身離開。

又過了半個時辰,葉蓁蓁躺着也睡不着了,給自己披了件衣裳,起身喊醒月竹。

兩人來到院中,果然見到臺階下躺着一個人,正是葉懷朗的小厮金勝。

“月竹,找繩子把他綁起來,我去看看爹娘起來沒有。”

聽見這裏的動靜,葉錦程和柳氏也開門出來,見到她們綁人,驚訝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葉蓁蓁回答:“爹,娘,哥哥早上在後門抓住這人鬼鬼祟祟,盤問兩句,他便招了,原來昨日咬傷我的那條蛇是他放的。”

兩人都見過金勝,也認得他是葉懷朗的小厮,柳氏怒氣沖沖回房,穿好衣裳就想奔去大房算賬,卻在門口被葉錦程攔下來。

“你別攔我,女兒險些喪命,這口氣我絕咽不下。”

葉錦程無奈道:“你想哪去了?我不是攔你,咱們現在押上這人去找父親,免得你去了大房平白無故受氣。”

柳氏一聽是這個理,便也冷靜下來,回去給葉蓁蓁梳妝,然後一家人押着金勝一起去正院。

這一路上不少下人都看見了,有人暗中議論,說金勝就是害五姑娘的兇手,而金勝受誰指使,不用猜也知道。

葉家長房嫡孫謀害弟妹,消息傳開後,葉府徹底炸了鍋。

高氏沒想到一覺醒來葉府就變天了,葉鴻生派人來叫他們去正院,葉懷朗心中忐忑,沒走到正院,在路上就什麽都與高氏說了。

“娘,我真不知道那條蛇怎麽有毒,祖父不會真的要罰我吧,再說葉蓁蓁不也沒事嗎?”

高氏不由罵道:“愚蠢,你以為葉蓁蓁沒事你祖父就能饒你了?他眼裏看到的是你戕害弟妹的行為。”

葉懷朗懵了,他還抱有最後一絲希望:“可我是長房嫡孫啊……”

高氏冷笑:“長房嫡孫,你看看二房現在的能耐,你祖父能不考慮你二叔的想法,再說了,那條蛇最先是奔着葉懷钰去的,這事你本就理虧。”

“那依着娘的意思,這事我就沒有活路了?”

高氏雖然恨得想打他,但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哪有不為他着想的。

“當然有,一會兒到了正院你別進去了,就跪在外頭,誠心悔悟,記住千萬要一口咬定你只是随口說說,那金勝會錯了你的意弄了條毒蛇來,此事可與你沒關系。”

葉懷朗擔憂:“如果金勝不願意一力承擔罪責呢?”

高氏:“他敢?他的身契還在我手裏,想要背主,做他的夢。”

她安撫葉懷朗:“你別慌,照娘說的做,屆時娘再進去找你祖母,她心裏最疼你,會幫你求情的。”

高氏雖說的篤定,但心裏也沒有底,她吩咐霞兒去門口迎葉錦元,他一夜未歸,出了這種事總得讓他知道。

正院裏,葉鴻生面色冷沉,丫鬟想上前換茶,卻被他揮退,滿院子的下人噤若寒蟬,被二房送過來的金勝跪在正廳中間,一雙眼睛裏流露惶恐,仿佛已經對自己的結局有了預料。

葉鴻生沉吟着開口:“二郎,你看這事如何解決?”

葉錦程不再像以往一樣遇事退讓,道:“兒子只想要一個公道。”

公道。葉鴻生嘆了口氣,他知道這些年因為費氏偏心,二房受了不少委屈,前幾年二郎升了官,卻也沒有記挂着昔日所受不公,如今能說出這兩個字,是真的被觸到逆鱗了。

費氏在一旁聽着,開口勸道:“二郎,朗兒怎麽也是你的親侄子,是我葉家的長房嫡孫,此事便……”

“你住嘴。”

費氏話還未說完就被葉鴻生打斷,“若不是你與高氏溺愛,也不會将他養成這樣。”

葉鴻生訓斥過費氏,又對葉錦程道:“你放心,等會兒他與金勝對質後,若他确實存了害人之心,我定然嚴懲不貸。”

一盞茶的功夫,高氏和葉懷朗便到了,葉懷朗聽高氏的建議,沒有進來,就在正廳門口跪下了。

“孫兒知錯了,不該因一時氣憤,說要用蛇吓唬五妹妹,金勝領會錯了孫兒的意思,誤放毒蛇,實非孫兒所願,還請祖父明察。”

他像模像樣地跪在地上磕頭,金勝聽了他的說法卻如遭霹靂,天亮時沒逃走,被葉淩淵抓住時他就知道自己完了,虧他在被二房押過來的路上,還想過要不要在老爺子面前把罪名擔下。

可笑葉懷朗全然把他自己摘出去了,所有的錯事皆是因為他會錯意,葉懷朗何其無辜。

金勝渾渾噩噩的臉上閃過一絲瘋狂,既然都要死了,何不說了痛快,依着那對母子的性情,不害自己的家人都是好的,又豈會想辦法安頓他們。

他咚的一聲把頭磕在地上,“老爺,小的全招,是大公子讓小的去養蛇人那裏買蛇,小的有證據。”

他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那是葉懷朗給他的封口費。

招了這些還不算完,金勝把這些年葉懷朗指使他做的所有錯事都說了出來。

包括在家裏欺壓弟妹,流連賭坊,在章氏求學時出入花樓厮混,還曾調戲過民女。

葉懷朗徹底傻眼了,他早忘了高氏的告誡,直接沖進廳內,雙手掐住金勝的脖子,怒不可遏道:“你胡說什麽?你個狗奴才,竟敢害我!”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讓我們為大堂兄唱一首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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