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直播第一天
直播第一天·披着馬甲做迷弟
“嗚嗚今天妖佬大大和繁大的直播時間撞一塊了，到底看誰的好！”
“都是直播了之後不會上傳錄播剪輯的人，太難選了QAQ”
“繁大……”
當美食主播妖佬與游戲主播繁花似錦兩人分別在微博上發布了今晚直播的通知後，評論立馬以每分鐘上百的數量疊加着。
明明是兩個頻道的主播，粉絲群卻是驚人的相似，不得不說這其中大半原因，要追溯到半年前，美食主播妖佬第一次進入直播聯盟——
大半年前，陸錦川剛剛找到一份新工作，直播燒菜。
當時陸錦川剛剛開始他的直播首秀，遇到了一個天天砸雷砸火箭炮的土豪。
土豪就是剛剛下了游戲直播的繁花似錦，本名葉繁。
葉繁結束了這天的游戲直播，晃了一眼平臺首頁的新視頻，正巧逛進了陸錦川的直播間裏。
那時候陸錦川還不太會玩直播——老實說，作為一個“活得有點久的老年人”，陸錦川玩了大半年到現在都談不上會直播——他老老實實把直播用的高清攝像頭對準了自己手下的食材和砧板刀具，甚至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偶爾點進直播裏來的觀衆看了幾秒無聲表演後就走了，來了一撥走了一撥，停留在直播間裏的觀衆只有個位數。
這樣一個極其新手的視頻風格，葉繁通常也不會多逗留，但是這次，他卻被陸錦川的一雙手吸引住了。
那雙手太好看了，纖長白皙，指尖微尖，骨節不粗，很精致的模樣，看起來不像是一雙會做飯的手，但是握着刀切配的動作卻又是行雲流水，很有力量的美感。
葉繁起初是因為陸錦川這雙手留下來的，但是到了後面，随着成品菜肴的完成，葉繁不由打起了精神來。
他見過許多打着美食的名號招搖撞騙、只想混人氣混點擊的美食直播。當然，也見過有真本事、能做出星級菜肴的大主廚，品嘗過那些價格高昂的星級美味。
Advertisement
當直播間裏開始漫出蒸騰的香氣，通過同感技術的實時傳遞，葉繁意識到這個叫做“妖佬”的主播的确有一手。
他在妖佬完成菜品後留言，想要買下其中一部分菜品——在其他美食直播裏，這是司空見慣的交易——但是被對方完完全全忽略了。
葉繁又試圖通過砸□□、砸火箭炮的巨額打賞方式引起對方的主意，卻無一例外都被當做了空氣，甚至連一聲客套的感謝致辭都沒有。
葉繁突然有點郁結了，作為一個粉絲十萬級的游戲主播，他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樣忽視過了。
雖然此刻的他，正披着小號。
盡管被忽視得有些徹底，但是葉繁卻不由自主地關注上了這個主播。
于是，ID妖佬的美食主播，成了他小號上的唯一關注。每次對方一開直播，葉繁的小號總能收到提示。
就這樣，葉繁看着美食主播‘妖佬’從默默無名，漸漸聚集人氣，後來還上了直播聯盟平臺的首頁推薦。
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妖佬還沒和平臺簽過約，對直播就像一張白紙，當初一開始他的打賞和交易信息，估計都因為那時候還沒簽約而無法被顯示标記出來。
———
陸錦川頂着“妖佬”的ID在直播聯盟裏混到了一份直播簽約合同，拿上了保底月薪。
他仔仔細細瞅了一遍合同，看到了打賞金額的五五分成，才恍然明白過來自己簽約後，每次開直播總能看到憑空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火箭筒、□□似的東西到底是用來做什麽。
了解了這些東西就是自己的額外收入後，陸錦川開始認認真真地在每次直播結束後，念叨一遍打賞的名單，這個也差不多是陸錦川每次直播裏，唯一會出現聲音的時候。
陸錦川第一次念的打賞名字是葉繁，小號的ID叫夜繁。
葉繁特別喜歡陸錦川的聲音，清越朗朗猶如山間清泉叮咚……這個描述是後來妖佬的粉絲說的，葉繁覺得很适用。
尤其是在陸錦川用這樣的聲音念出“葉繁（夜繁）”這兩個字的時候，葉繁覺得心髒像是被一只貓爪子輕輕勾了一下，有些悸動。
——說出來可丢人了，誰能想到面上技術流、騷操作又高冷的游戲主播，內心會因為另一個主播的一句回應，像小鹿亂撞似的心跳加速呢？
不不，任何時候，臉不能紅，人設不能崩。
葉繁這麽想着，手上丢火箭炮的動作，就沒停下過。
“夜繁向主播妖佬丢了一枚火箭炮，系統留言：大人~這是人家賣腎換來的火箭炮，請不要辜負人家，天天更新呀~”
“夜繁向主播妖佬丢了一枚火箭炮，系統留言：投一顆火箭炮，表達對你的愛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決、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夜繁向主播妖佬丢了一枚火箭炮，系統留言：小妖精，看我對你好吧，抱着火箭炮來看你！
夜繁啪啪啪丢下了三枚火箭炮，然後頂着一張“泰山崩于眼前，我自巍然不動”的面癱臉，看見直播裏陸錦川那雙極好看的手抖了抖。他勾勾唇角，等着直播結束後陸錦川喊出自己的ID來。
一定要念三遍！他在心裏想着。
———
陸錦川賣出去的第一份美食，也是和夜繁做的交易。
當那塊雪白雪白的酥皮桂花糕入口，葉繁無比慶幸他搶到了第一份美味。
有些硬脆的酥皮外衣被咬開後，裏頭柔軟的糕身帶着極有彈性的口感，在唇舌之間碰撞，香甜卻又不膩的滋味似乎從喉口一直蔓延到胃袋，桂花的雅香仿佛繞在舌尖久久散不去。
葉繁沒有想到自己能在直播平臺裏，挖掘到這麽一個寶貝。
于是，但凡妖佬出品，葉繁都拿出了身為一名操作流游戲主播應有的素質。
——手速一流，搶單達人。
夜繁這個ID出現的頻率高了，讓陸錦川印象也深了，是一個出手十分大方的小粉絲，要是哪天沒看到夜繁出現在自己的直播間裏，陸錦川總覺得有點說不上來的不對勁。
後來有一次，葉繁忘了切換馬甲，直接披着游戲主播的大號闖進了陸錦川的直播室裏，還沒來得及照例打錢，就被緊跟着他的動态闖進來的粉絲吓了一跳。
“卧槽我看到了誰！正版的繁花似錦大大嗎！那個從來不和主播互動的高冷繁大嗎！”
“前排留影！”
“驕傲！果然妖佬大大的美食就連高冷的繁大也抗拒不了。”
葉繁立馬意識到自己的小小失誤，于是像個鹌鹑一樣安安靜靜看完了整場直播後，拿出了大號的氣勢，一連丢下了十顆深水魚雷後，高冷又一言未發地揚長而去。
——其實內心可心疼錯過妖佬喊自己ID的聲音了。
直播間的彈幕因為繁花似錦的舉動，又炸了一堆。
“卧槽深水十連殺！”
“大佬都是丢了深水揮揮衣袖雲淡風輕！”
“妖佬大大你快出來啊！金主爸爸出現了！”
陸錦川被突然變得密密麻麻的彈幕吓了一跳，仔細找到源頭後也是一臉懵，繁花似錦？
不認識啊。
陸錦川開始念這一天的打賞名單，仔仔細細從頭到尾一個沒落地掃了好幾遍，愣是沒找到夜繁的ID，他眨眨眼，總覺得這一天的直播像是少了點什麽。
繁花似錦的唯一一次處女打賞獻給了美食主播妖佬，大手筆的十連深水魚雷引起了粉絲的廣泛關注，于是至此，哪怕之後葉繁都小心翼翼地沒有再上錯過號，繁花似錦與妖佬都成了一對綁在一條船上的好基友，所有人都默認了主播大大之間那肯定都是互相認識熟悉的。
對此，葉繁從未做過什麽解釋，倒是在私底下，暗搓搓地希望說不定妖佬會因為這些粉絲的議論，對他留下一些印象。
可惜陸錦川就像是天生對這些網絡上的輿論隔離，一點都沒受影響。直播了大半年，他依舊像是起初的時候一樣，每次鏡頭只對着砧板和菜，不像其他的美食主播，直播開始前先要捯饬捯饬自己的模樣，然後靠顏值撐起一片天下。
陸錦川在直播的過程裏，除了近結束時的感謝詞外，很少會出聲，偶爾回複一句粉絲的評論都會被大家戲稱是“被翻牌了”。
陸錦川是真的在認認真真燒菜，根本沒敢分心思給直播間裏的那些觀衆們。
別人當他是苦修多年的大主廚下海了，但事實上陸錦川就是個見得多、吃得多、活得夠久的“老年人”，一個徹徹底底的新手廚師，生怕自己一個分心，刀子往手上飄，鹽巴拿成了糖粉。
陸錦川是只大妖怪，能力倒不是特別出挑，就是特別讨人喜歡，本體渾圓像只肉絨絨的大毛球，一身黑白相間的毛茸茸“皮襖子”，喜歡安靜，一坐就是大半天，光是啃啃竹子，就能占據他一天百分之七八十的光景。
他活得夠久，是年齡堆上去的輩分，現在還能見到的、活躍在人世間的妖怪，多半都得喊陸錦川一聲“大佬”。
——這也是陸錦川網名的由來，被這麽喊着心裏還挺美滋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