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4.44

季糖完全沒注意到有只手扯住自己的嫁衣衣擺,他只顧着擦相框。

糊在玻璃相框上的鮮血很厚很稠,季糖費了好大勁,終于将鮮血一點點地擦幹淨,照片中的人逐漸呈露而出。

這同樣也是一張遺照。

照片裏的青年年輕極了,皮膚蒼白,面容清俊。他的唇角微微上揚,眼角微彎,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溫柔之意,像一縷溫暖的春風,全然沒有傅臨山的那種冰冷氣息。

他身穿黑色中山裝,看起來是民國人。

只是不知道是什麽職業。

季糖擡起手,幫青年抹掉最後一點鮮血。照片內青年含有笑意的眼眸,也在靜靜看着他。

季糖揚起唇角,柔聲對眼前的照片道:“裴先生”

應該是叫這個名字吧。

裴白舟。

很好聽的名字。

季糖話音剛落,攥住他嫁衣衣擺的那只手,本想拉季糖進棺材,可在此時卻有點猶豫,手微微地松開。也就在這時,季糖往前走一步,那只手徑直被扯斷,被拖出棺材縫。

這形成極為詭異的一幕。

少年的紅嫁衣衣擺被一只蒼白的屍手緊緊攥住。屍手是在生前被活活砍斷的,能看見橫斷面發黑的血管與血肉。

季糖并不知情。

他瞥一眼八仙桌後的黑色棺材。

按照a的任務,他得進入棺材過洞房。

但季糖并不是那種莽撞的人,不會一進來就急着打開棺材完全任務。他得觀察清楚周圍、弄清這個厲鬼的身世死因,才敢于直面對厲鬼。

他借着唯一一根蠟燭的燈光,細細打量起這座廟宇。

廟宇除了有棺材、牌位之外,還有一個白色箱子。

可能是冥婚中的“聘禮。”

季糖摸摸自己的口袋。

如果硬要說,他也帶了嫁妝。

幾顆奶糖。

季糖眯起眼,走過去,将箱子打開。

箱子非常地破舊,他輕輕地一碰,箱子便開了。

出乎意料的。裏面并沒有什麽恐怖的東西,只有一沓紙,紙寫滿密密麻麻的血字。甚至有些字是新寫的,泛着駭人的血光。

他愣住,看清其中的字。

這些字都是重複的一句話。

帶我走。

季糖翻到最後一頁,仍是這句話。

看得出,這裏的人每天都在重複寫這句話。誰都不知道他重複了多久,等待了多久。

季糖忍不住疑惑起來。

這名厲鬼看起來很特殊。

季糖第一次見到有如此求生欲的鬼。

按理來說,三星厲鬼實力不差,為什麽這名厲鬼不會自己離開

是不是這裏有其他東西束縛着他

a派季糖作為正派去拯救它們,也一定有負面人物存在去摧毀它們。

沒等季糖将這些紙放進去。廟堂的大門突然被撞開,季糖瞳孔一縮,他看見門外蹦蹦跳跳地走來許多紙人。紙人呈慘白色,密密麻麻地鋪在地面。

紙人看見季糖拿着紙,瞬間發出詭異尖銳的尖叫聲。

它們沖過去,像虱子一般跳到季糖身上,強迫将紙放回箱子。

不願意讓季糖看見這類似求救信號的東西。

季糖皺眉。

他先将紙放回箱子,觀察一下情況再說。

紙人見季糖妥協,響起怪異的笑聲,蹦蹦跳跳地離開廟堂。

季糖舒出一口氣。

與此同時。他在箱子中找到一把刀,他将刀藏進袖口裏,以防萬一。

處理完這一切後,季糖轉過頭,漫不經心地瞥一眼厲鬼和他的遺照。

下一刻,他頭皮發麻。

季糖的遺照,又變了一副模樣。照片中的人睜開了眼睛,眼睛沒有瞳仁,只剩下慘白的眼皮。而且面色變得更慘白,甚至浮出駭人的屍斑,腐爛的速度似乎在加快。

然而另一幅厲鬼的遺照,變得更恐怖。裏面呈現的人已經完全爛掉了,勉強看得出這是一張臉。

季糖忍不住想道。

如果随着時間增長,他的遺照也腐爛到像這名厲鬼這樣,現實中的他是不是也真的會變成這樣

這幅遺照像顆定時炸彈,時間流逝,危險越來越近,誰都不知會有什麽危險。

季糖只能先執行任務。

打開棺材。

進去睡一夜,當作入洞房。

他依然沒有注意到扯着自己衣擺的斷手。

他蹲下身,看見棺材邊緣沾染着鮮血,鮮血呈拖行痕跡,像有什麽東西被扯出來。

裏面有東西

季糖皺眉。

也對。

他冥婚中的夫君,裴白舟的屍體很可能就在裏面。

季糖撸起袖子,試圖着手将棺材板拉開。

棺材板像是用石料做的,很重,徒手擡不起來。得用手去往後推。

棺材露出一條足以容納一人進入的縫。

棺材很大很黑,根本看不清裏面有什麽。

遺照內的人的腐爛速度在加快,而且廟堂裏的氣氛越發越詭異,門外甚至響起隐隐約約的銅鑼敲打聲,像有人在逼近。

季糖翻身讓自己進入那條縫中。他身材清瘦,進入的過程很順利,并沒有被卡住。

棺材很高,他進入後便猛地落在冰冷的石板上,磕得後腦勺有點疼。

他揉揉腦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映入視線內的盡是黑暗,空氣間彌漫着一股冰冷的氣息。

季糖下意識地在棺材內摸索。

出乎意料間,他在自己身下摸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他拿起一看,是一只血肉模糊的斷手

斷手并沒有斷手該有的樣子,它血淋淋的五指,像帶有生命般在季糖面前揮動起來。

季糖猛地将斷手丢開。

斷手撞在棺材壁上,發出沉重的響聲。

這些都是一些什麽東西

季糖擰起眉。

與此同時。

他藏在口袋內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a來了新消息。

無論發生什麽事務必請完成冥婚全過程

季糖一愣,想起什麽。

他沒有完成冥婚全過程。

而是直接跳過交杯酒、拜堂、就這麽進入了象征着洞房的棺材

這在冥婚中大大的禁忌

季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想将手機放回口袋,卻無意觸碰到其他東西。

季糖借着手機燈光,看見他身側躺了一個人。

确切來說,是一具屍體。

他身穿民國常見的青色長袍,面容英俊,雙目緊閉,嘴唇泛青。渾身僵硬地像塊木頭,一動不動地躺在棺材內。

裴白舟

季糖一愣。

手機再次響起新的提示音。

恭喜您成功召喚三星厲鬼裴白舟

姓名:裴白舟

死因:被人押到刑場,在衆目睽睽之中,被人砍斷頭顱。他的生命與,都跌進腐臭粘稠的泥裏,再也無法站起來。

職業:擅長批判社會的民國作家。

我曾豁出一切與封建作鬥争,為人們争取光明而溫暖的世界。可臨到最後,我也沒能為這黑暗的世界發出一點聲音。

該厲鬼擁有數個技能等待解鎖

這名厲鬼,看起來是個大文豪。

寫恐怖說應該很厲害。

季糖忍不住想道。

不過目前最重要的事,還是先将這名厲鬼帶出去。

一名曾與封建作鬥争的人,為什麽死後會被封印在冥婚場景內

冥婚可是封建文化的代表之一。

季糖放下手機。

旁邊的人依然沒有動。

而且季糖發現,本來還有一條縫的棺材板竟被關閉,徹底将整個棺材封死。

随着季糖呼氣吸氣,棺材內的空氣越發越渾濁,甚至在減少。

季糖扭過頭,瞥一眼身邊的屍體。

既然他沒有來得及完成冥婚全部流程。那他也得将眼前這最後的流程完成。

入洞房。

季糖想到這裏,沉默片刻。

随即,他白皙的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

入洞房,怎麽入

a沒有給出關于入洞房的提示。

看起來,真的得按照這字面意思做。

季糖縮縮脖子,捂住自己泛紅的耳朵尖,整個人不知所措。全然沒有方才冷靜的模樣。

他眼前的青年,雙目緊閉,一動不動,沒有意識,像只大型布偶。

如果季糖就這麽入洞房。

先不說會有種欺負玩偶的感覺。

而且季糖本人也不好意思。

超級不好意思。

他根本不會做這些虧心事。

他在棺材內蜷縮起來,攥緊自己的嫁衣衣擺,臉頰泛紅,整個人很不知所措。

季糖沉默很久,終于想出一個辦法。

他在棺材內用胳膊撐起身子,向青年的那邊挪近。棺材內很暗,導致他重心不穩,整個人猛地壓在青年身上,雙腿恰好靠在某個地方。

這敏感的姿勢,令季糖的臉再紅了紅。

青年依舊沒有任何動靜,神色冰冷,徹底給季糖一種他在欺負乖孩的感覺。

季糖:qq

他半坐在青年身上,微微将身子往前傾,腦袋對着青年的臉。

青年很英俊,鼻梁高挺,睫毛纖長,五官間透着一股冷冰冰的氣息。而且頸脖處帶有一道很深的疤痕。看來這就是他的致命傷留下的痕跡。

要入洞房了。

季糖的臉很紅,眼睛泛上一層薄薄的水霧。緊張的情緒讓棺材內的空氣變得更加渾濁,如果季糖再不出去,恐怕會在這裏窒息而死。

他搓搓手,準備開始自己想象中的那個洞房。

他低頭,用唇瓣輕輕地觸碰青年的唇尖,像蜻蜓點水一般,很快便松開。

這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入洞房。

畢竟都親了。

季糖認真地想道。

但他望着被親了還一動不動的青年,一種奇怪的罪惡感油然而生。

他好像真的在欺負乖孩。

季糖伸手,碰碰棺材板。

出乎意料的,本該緊緊封死的棺材板,卻莫名地能被推開一條縫。

源自外面的血紅色燭光,一點點地通過縫漏入棺材中。

這條縫足以讓季糖出去。

季糖有點驚愕,轉過頭看向身後一動不動的青年。

“裴先生,是你幫我打開的嗎”

青年沒有說話,沒有給季糖任何回應。

或許是因為季糖的親吻。

季糖用力将棺材板再打開一點。

同時,他發現棺材板上貼有許多東西。

他拿出手機,借着手機燈光一照,整個人猝然被這些東西驚得頭皮發麻。

全是血紅色的符咒,像魚鱗一般,密密麻麻地貼滿棺材內部。

怪不得裴先生明明這麽強大,卻不能在此脫身。

季糖下意識地伸出手,試圖将符咒一張張撕下來。

符咒有多少張,他就撕多少次,撕到裴先生能夠不被鎮壓為止。

可當他想要撕下第一張符咒時,就碰到困難。

他攥緊符咒,用力地扯了扯,扯到手心泛紅,符咒仍是像生長在棺材中一樣,根本撕不動。

季糖:“”

他可能得回家找人來幫忙。

季糖很不好意思地縮回手,對青年道:“抱歉,裴先生,我自己一個人好像幫不了您您等等我。”

季糖費力地推開棺材板,從棺材中脫身而出。

他那身血紅色的嫁衣在這幾番動作的折騰之下,被扯得有點破,沾染着不少灰塵。

季糖半坐在空曠的廟宇中,氣喘籲籲,臉頰帶有淡淡的紅暈。

他方才明明親的是一名冷冰冰的鬼魂,可他的嘴唇卻燙得很,那種奇怪的觸感揮之不去。

季糖的臉更紅了。

他慢吞吞地站起身,從廟宇中的一扇窗戶向外看去。

天邊已泛起淡淡金光。

天亮了。

季糖還是沒能将這名厲鬼帶回家。

雖然上次他也沒能及時将傅臨山帶回家,但他起碼可以跑到傅臨山的醫院裏露營,軟磨硬泡地讓對方跟自己回家。

可現在的這位厲鬼

根本沒有醒來。

連對話交流的機會都沒有。

更不用說軟磨硬泡。

即使季糖在這裏住上一百年,恐怕這名厲鬼也不會知道他的存在。

這是傳說中的植物鬼嗎

季糖有點苦惱。

他翻看起a中關于這名厲鬼的提示。

生前是敢于社會的民國作家。被人砍斷頭顱而死。死後的魂魄,被囚禁于他最讨厭的封建習俗冥婚場景之中。這對于他來說,無疑是生不如死。

他生前最讨厭的東西,死後無處不再地在折磨他。

他甚至不能醒來,不能離開這裏,不能說話和掙紮,只能像一具沒有靈魂的屍體,靜靜地忍受折磨。

這比謝立的聽不見,賀知夜的看不見,更加令人痛苦。

明明魂魄還在,卻不能再看這世界一眼。

季糖一定得找到帶他出去的辦法。

等到裴先生能夠醒來。

季糖不會再讓他身處于壓抑恐怖的冥婚場景中。

而是為他舉辦一場真正的婚禮。

聖潔、公正、光明。

季糖慢吞吞地站起身,瞥一眼時間,準備先回家找其他厲鬼來幫忙。

他自己一個人肯定搞定不了。

再說現在天亮了,也不會有任何可利用的靈異線索出現。

季糖扭過腦袋,很不好意思地對孤零零的棺材道。

“裴先生,您等等。我很快會回來找您。”

季糖走出荒地,在荒地入口的一棵大樹下找到自己的大衣。

他穿上大衣,騎上公共單車,搖搖晃晃地騎出荒野。

季糖坐着出租車回到家之時,已是中午。

兔子第一個跑到門口迎接他。兔子站在門口,踮起的爪子尖,豎起兔耳朵,對季糖罵罵咧咧。似乎在埋怨季糖為什麽不回來。

季糖沒有進家門,而是蹲下身,将兔子的長耳朵揪起來,把兔子放在手心裏。

他撓撓腦袋,有點不好意思道:“傅醫生,我想請您幫一個忙。”

“叽叽叽”

被揪住耳朵尖尖的兔子顧不着什麽,拼命地叽叽叫。

它在掙紮,想要下地。

随即,季糖看見它劇烈晃動的身體抖下許多的青草根,輕飄飄地落在地面。

兔子将一些的青草藏到絨毛裏,想要偷偷摸摸地當零食吃。可卻因為這個無意識的掙紮,而全都暴露給季糖。

“叽”

季糖:“”

季糖不再揪兔子的耳朵,将兔子放在手心裏,他戳戳兔子的腦袋:“傅醫生,等您幫完我這個忙。我給您買好多好多兔草。”

兔子:“”

季糖沒等兔子變回人形,便将對方塞進口袋裏。

找到幫手的他,再次準備前往冥婚場景。

季糖剛回到荒野。

口袋裏的兔子聳動幾下,從中鼓囊囊的口袋中鑽出,啪叽一下軟趴趴地掉在地面。黑氣從它身後席卷而出,将整只兔子包裹住。

黑氣幻化成人形。

傅臨山出現在季糖面前。

男人很高,氣勢冰冷,像一堵帶有壓迫性的牆。

“你想要我做什麽”

季糖一愣,如實道:“我想請您幫忙撕一些符咒。”

那些符咒他真的撕不下。

傅臨山:“為什麽”

“”季糖硬着頭皮繼續道:“我想帶一個人回家,然而那些符咒将他封印住了。唔,他在那裏。”

季糖指了指不遠處的荒野。

他也不知道自己說得正确不。

傅臨山沒說話。

季糖:“”

他從傅臨山泛起冷光的鏡片中,看出對方有一點點不爽。

半晌,傅臨山才輕輕地點頭,冷聲道:“嗯。你先回去。我幫你解決。”

季糖:“”

他到底回不回去。

季糖沉默很久,最終選擇回去。

傅臨山都答應自己了,他也不好逆着對方的計劃走。

季糖再次坐車回家。

他剛一回到家,突然發現家裏的院子多出一個龐然大物。

裴白舟的棺材。

傅臨山将整只棺材帶回來了。

帶回來了。

回來了。

高大的男人身穿黑色軍裝,站在棺材旁邊。他見季糖回來,擡起半邊眼,輕輕地瞥瞥棺材,示意自己已經完成任務。

季糖走過去,瞅着這只灰撲撲的大棺材許久,扯起唇角,不知該說些什麽。

男人半蹲下身,将貼在棺材上的一個大大“囍”字給撕掉,然後揉碎,丢在旁邊的垃圾桶。他冷聲道:“棺材和裏面的人,我都帶回來了。不過你最好別把棺材和人搬進屋裏。”

季糖:“為什麽”

傅臨山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之意:“棺材髒,人也髒。”

季糖瞥一眼棺材。

這棺材沾滿厚厚的灰塵,起碼有幾厘米厚。

的确挺髒的。

傅臨山叮囑完季糖幾句,便離開了。

季糖松出口氣。

傅臨山的确将人帶回來了。

雖然這帶回來的方式,的确有這麽一點奇怪。

不過總比沒帶回來好。

季糖戴上手套,費力地推開棺材蓋。

裏面的青年靜靜地躺着。連姿勢都不曾改變。

他被季糖親過的地方,還沾染着一點的水痕。被他冷冰冰的面容襯得有點突兀。

季糖泛紅臉頰,拿來紙巾,心翼翼地将他的嘴角擦幹淨。

按鬼導演的話來說。

他不但拐賣了一群會動的厲鬼,還把不會動的厲鬼也給拐回家。

還趁着對方沒有知覺,偷偷吧唧一口對方的臉。

季糖輕嘆口氣,很苦惱。

這是他第一次面對這種厲鬼。

他只能找到辦法喚醒對方,才能找到隐藏在冥婚場景中的秘密。

比如這名厲鬼為什麽會被鎮壓,那裏為什麽會有會動的紙人。

此時已是午後,天氣很熱。

季糖怕留在屋外的青年被烤焦,從屋內拿來一把太陽傘,插在棺材旁邊的泥土上,為青年遮陽。

應該不會被太陽曬到了。

等到晚上天氣涼了,他可以又得給這名厲鬼加床被子。

季糖拿來一張板凳,坐在棺材旁邊。

他思索片刻,決定還是試着将對方搬出棺材,然後用力地拍一拍對方的臉,看看能不能拍醒。

季糖站起身,湊到棺材邊緣。他伸出手,費力地攬住青年的腰,想要将對方徒手抱起來。

青年意外地重,季糖抱到一半,手一軟,整個人重心不穩地跌倒。

被他抱住的青年,也随之跌落在地,咕嚕嚕地摔在地面的泥潭裏。

季糖瞥一眼這粘稠渾濁的泥潭,皺眉。

他站起身,用力将軟綿綿的青年啪叽地翻過身。

果不其然,裴白舟英俊的面龐全都糊滿泥水,睫毛和發絲都變成泥土色,青色長袍也被泥水浸濕,整個人看起來黑乎乎的。

但他仍是一動不動,看起來非常地乖。

也有點可憐和狼狽。

季糖:“”

要幫他洗澡嗎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更新了。

想寫一個民國的大文豪厲鬼。

為人正直,熱愛祖國,文采很好,會寫很多很多撩人的情話情書,撩得季糖臉頰泛紅,整個人羞成一團,巴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當然,厲鬼本人也會偷偷地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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