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3.33
季糖：“”
他明白鯨魚将肚皮翻過來，是想要被摸肚皮。但他不懂為什麽鯨魚要把蒲公英絨毛弄在自己肚皮上。
盡管如此,他仍是擡起手,試圖去摸摸鯨魚肚皮。
他沒有摸蒲公英絨毛,反而選擇将蒲公英絨毛撥開,才仔細地撫摸起它的肚皮。
雖然它的肚皮上有不少疤痕,但仍然抵擋不住手感的舒适。肚皮很滑，冰冰涼涼的，像在撫摸一塊水靈靈的白色豆腐。
季糖摸慣了毛茸茸，撸一把光溜溜反而很有新奇感。他忍不住撫摸了對方肚皮好久好久，也順便将蒲公英絨毛弄幹淨。
他一邊撫摸,一邊思索鯨魚為什麽要用蒲公英絨毛擋住自己肚皮。
是不想讓他看見肚皮的傷疤，但又想被摸肚皮嗎
季糖眉頭微皺,無奈地扯起唇角，在對方白白軟軟的肚皮上用水痕畫了一個愛心。
他當然不會嫌棄鯨魚，他喜歡它啊。
“嘤”
鯨魚感受着有點驚訝。他本以為少年只會去撫摸厚厚的蒲公英絨毛，不會去摸它滿是傷疤的光溜溜肚皮。
可沒想到對方不但撫摸了它的肚皮,還将絨毛全都撥開，一點都沒碰這些絨毛。
原來少年并不讨厭光溜溜,它沒有毛茸茸也沒關系。
“嘤嘤”鯨魚興奮地叫了幾聲,不忘高高地挺起白色肚皮，讓少年觸碰到的範圍更大。
少年的手對于它來說很很暖,摸在肚皮上像一朵雲朵在掃來掃去，它因為柔軟的撫摸，而忍不住在水內呼出一股咕嚕嚕的泡泡。畸形的一對魚鳍也興奮地拍打起來。
這是它第一次被摸肚皮。
以前落到它肚皮上的不是撫摸,而是一次次重重的鞭打。但現在它也是被摸了肚皮的鯨魚啦。
“嘤嘤”
白色的鯨魚幼崽肚皮，在季糖的撫摸之下，慢慢地泛起淡淡的紅色。
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因為害羞。
畢竟肚皮是動物最敏感的地方，要最親密的人才能觸碰得到。
季糖瞅一眼羞成淡紅色的幼崽肚皮，慢慢地松開手。
他怕再摸下去，整條黑白色的鯨魚變成粉紅色。
季糖戳戳它軟糯糯的粉色肚皮：“乖呀。”
“嘤”
鯨魚知道摸肚皮時間結束了，便想要翻過身了。
它費力地轉動身子，身子磕碰在窄的水池壁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聽着就讓人覺得肉疼。它怕挪動的時間太長，吵到少年，便以極快地速度翻過肚皮，哪怕脆弱的肚皮磕出紅痕。
這個水池實在太了。
季糖輕嘆口氣。
“以後慢點翻過身也沒關系，別磕到自己。”
“嘤”
季糖讓鯨魚回去水底。但鯨魚并不回去，而是選擇浮出半個腦袋陪着少年。
鯨魚的頭頂有點泛紅，可能也是因為撫摸而變得害羞了。
季糖無奈，他覺得不像在養鯨魚，而像在養一個巨型寶寶。特別粘人溫柔的那種。還會偷偷地害羞。
他将帳篷在水池邊撐起來，然後打開盒飯吃飯。
同時，他拿出為鯨魚帶來的海鮮。
說是海鮮，其實只是幾條魚和一些蝦。附近沒有海鮮市場，季糖也不能為它找來太多吃的。
他心翼翼地将這些海鮮洗幹淨，處理好，端到鯨魚面前。
“嘤”
時隔多年，鯨魚又見到它最喜歡吃的魚蝦。
它興奮地嘤嘤嘤叫幾聲來感謝季糖，然後心翼翼地将食物吃進嘴裏。吃得一點都不剩。
它認為自己要吃好多好多東西。這樣自己才能長大，才能成為一座島。
季糖吃完飯後，便想拿起手機，繼續查一查“海迪馬戲團”。
他想知道更多關于鯨魚的資料。
意外的，他找到一個曾經是海迪馬戲團飼養員的人的聯系方式。
這名飼養員在絡發布了應聘信息，個人介紹上寫有自己曾經是海迪馬戲團的鯨豚類飼養員，有過許多年的動物訓練經驗。
季糖心一沉。
海迪馬戲團是一個很老的海洋動物馬戲團，曾有無數個飼養員在裏面就職。就算她是鯨豚類飼養員，但鯨豚類的範圍太大，她不一定認識這名鯨魚。
當年虐待過鯨魚的所有飼養員，都已經被逮捕。她是那些與鯨魚沒有任何聯系的飼養員。
即便如此，季糖仍是想試着聯系她。
要是她不清楚這些事，季糖也不會去打擾她。
要是她知道季糖想了解更多一點。
他想知道鯨魚是來自哪片海域、喜歡什麽、生活習性是什麽樣的
季糖記下她所發布的電話號碼，他怕打擾到對方，沒有打電話，而是先發條短信試探一下。
您好，請問您曾經是海迪馬戲團的鯨豚類飼養員嗎請問您知不知道那裏有過一只六個月大的座頭鯨幼崽
現在天色已晚，如果對方會回複，肯定不會回複那麽快。
季糖先放下手機，準備睡覺。
臨睡之前，他出去看了看鯨魚。
鯨魚依然乖乖地浮在水面，像一座山似的守護季糖。
季糖踮起腳尖，摸摸它的腦袋：“乖，快回去睡覺吧。”
“嘤嘤”鯨魚哼唧幾聲，不太願意，想要繼續陪着少年。
季糖沉默片刻，悶聲道：“回去睡覺，不然我不給你摸肚皮了。”
“嘤嘤”
鯨魚懵住，魚鳍下意識地拍打水面，有點慌亂地沉回池底。
像一個聽話但又有自己粘人私心的巨型狗狗幼崽。
季糖安頓好鯨魚後，從帳篷裏取出一個充電臺燈，放在池子邊緣。
臺燈散發出暖黃色光芒，一時将晦暗的池水映成金色，像納入了一顆太陽。
這塊廢棄飼養園，四周都被高高的圍牆圈起來，圍牆之上便是繁密的樹葉雜草，鋪天蓋地般地籠罩住方圓內，沒有一點光得以透入。
即便是白天，這裏也比黑夜更黑。
季糖擡起手，看着頭頂上繁密的樹葉。
如果可以，他想将這些樹葉全部清除掉，讓鯨魚能在水池中看看陽光。
不。
應該将鯨魚帶回大海，讓它看見一覽無餘的滾燙太陽，任由金色陽光将它渾身裹住。
鯨魚從水面中躍起，濺起水花，晶瑩水花被陽光映照成耀眼的金色，像一粒粒潑灑而出的金子。
那一定是一副很美的景象。
季糖一邊想，一邊慢慢地睡着了。
季糖醒來之時，昨晚發出去的信息意外地收到回複。
對方表示自己知道鯨魚的事，而且很熱情地邀請季糖出來喝茶。
季糖理所當然地答應了。
只不過他有點好奇為何對方會對自己這麽熱情。
他在帳篷內用臨時牙刷洗漱完畢，穿戴好衣服準備去和對方見面。
此時天色很早，鯨魚還在睡覺，水面冒出呼嚕嚕的透明泡泡，還能聽見軟綿綿的“嘤嘤”夢話聲。
“鯨魚，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很快回來。”
季糖對水面的泡泡輕笑道。
他帶上背包，離開了廢棄飼養園。
他回到市區，招了一輛出租車，來到對方所說的茶館。
對方給季糖發來茶館的座位，季糖遠遠地看向那個指定的座位。
那裏只坐了一名老太太。
老太太看上去七十多歲，穿着樸素而幹淨。
季糖有一瞬間懷疑自己看錯了，但他仍是上前是詢問。
老太太點點頭：“是我，我就是當年的飼養員。”
“”季糖揚起唇角：“奶奶好。”
“坐吧。”
沒等季糖問話，老人就先說道：“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麽要約你出來。”
“為什麽”
老人：“既然你還知道那頭鯨魚的存在，我想擺脫你一件事，關于那頭鯨魚的。”
季糖：“什麽事”
老人笑了，搖搖頭：“不着急，你先問問你想問的吧。我當年來到馬戲團時才十六歲，并不是那頭鯨魚的飼養員，我只負責照顧一只海龜。但我目睹了那頭鯨魚的死亡，也知道很多關于它的事。你想問什麽關于它的都可以。”
“還有，那個應聘信息并不是我要應聘，我只是幫我孫女發布而已，她也是動物飼養員。”
“”
季糖有點好奇老太太想拜托他什麽事。但為了鯨魚，他還是選擇将鯨魚的事給了解完。
“您知道那頭鯨魚，是來自哪片海域的嗎”
既然要将它帶回大海，就要把它帶回家鄉。
哪怕那個家鄉它出生到死也未曾看過一眼。
“它在馬戲團裏出生，但它的父母是來自華國南方的遼海。”
遼海
季糖并沒有聽說過這個海域的名字。
“謝謝。”季糖還是将這個海域名稱記下來。他繼續向對方問第二個問題。
也是最重要的問題。
“您知不知道鯨魚它有一個願望，想變成一座島”
想帶它去看大海，只是季糖對它的願望。它的願望是想長大，想成為一座島。即便這已經永遠不可能了，但季糖仍抱着一絲希望想去幫助它。
老人愣住，點點頭。
“我知道，當時整個馬戲團的人都知道。”
“它的智商很高，不遜色于人類，它可以用很多種方式表達自己的願望。”
“它喜歡在自己腦袋上放一些水草和花花，還讓海龜和鳥在自己身上栖息，假裝自己是一座島。”
“它也很努力地想要長大，長成一座島那麽大。它每天都想要吃很多東西來長大，只可惜馬戲團并不給它吃這麽多。”
季糖細細聽着老人的話，老人說完，季糖輕嘆口氣，低喃道：“但就算它之前吃得太多，它也不可能長大了。”
它的靈魂與身體，都被囚禁在那個的水池裏。
它本應成為一座龐大而美麗的島啊。
老人無奈地搖搖頭，苦笑道：“它對外界事物的感知不太靈敏，它現在肯定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它還在等自己長大，等自己成為島，等了五十年啊。”
座頭鯨不愧是全世界最溫柔的生物之一。它們遇到自己想要的事物，除了努力争取外，只會安靜而祥和地等待。鯨魚寶寶在渾濁黑暗的池水裏等了近百年，仍沒有忘記初心。
季糖：“”
老人見季糖的神情失落，笑了。她擡起手，拍拍季糖的肩膀，柔聲道：
“你知不知道有一種叫作鯨落的詞語”
“鯨魚死後，屍體會落到海洋深處，供養以分解者為主的海洋生态循環系統長達一百年。這是鯨魚給海洋最後的溫柔。”
“在這個故事裏，每一頭鯨魚都是最溫柔最強大的島。”
作者有話要說： 想寫一個關于“鯨落”的故事很久了
想看更多關于動物鬼魂的故事，可以關注下這本書的兄弟文專欄可見寫的是厲鬼，不過是動物厲鬼。專欄可見
各界神靈為我修羅場
林清禮是一名動物亡靈治愈者。
他會遇到擱淺而死的藍鯨亡靈、被剝去皮毛的冰山狼王亡靈、被獵人砍掉雙翼的巨鷹亡靈
它們生前悲慘，死後無法得到解脫。
他盡心盡責地教導它們關于美好的一切
亡靈們上輩子是拯救各個世界的英雄。
那名狼王亡靈其實是獸人王，不惜捅破心髒，将自己擁有神奇力量的鮮血撒予樹底。
那名藍鯨亡靈其實是人魚王，為了守住海洋，在作戰的最後化作一縷虛無的泡沫。
那名巨鷹亡靈其實是天使長，為了不讓世界隕落，不惜将雙翼送給這個世界讓它飛起
他們死後，變成一只只有悲慘遭遇的動物，遇到一個名為林清禮的少年。
少年是世界的化身。是他們前世熱愛癡迷，甚至為此付出生命來守護的世界。
兜兜轉轉，跨越生死，世界仍是來到他們身邊。
不想你當什麽世界英雄。只願你永遠在我身邊。
有西幻元素的毛茸茸團寵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