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游觀須知此地佳, 紛紛人物敵京華。彩舫笙簫吹落日,畫樓燈燭映殘霞。

秀水之行,賓主盡歡。秦般半是領路人,給二皇子介紹着他也是才知道的那些風俗人情,東家長短,西家趣聞,邊半是了解地眼透好奇看着周遭那些他也沒見過的新奇事物。

“走了這麽久了, 要不,我們去歇歇?”一行人都是年青體健的,即使是不坐馬車, 也不帶停歇地走了大半天。秦般眼睛有意無意地看向了一旁的糖餅店,油炸的糖餅透着讓人難以抗拒的油炸糖的味道,混着糯米的清香,不少人在這兒都停住了腳。秦般雖是不愛甜食, 但是糖餅他剛來的時候,就嘗過一次, 被油炸過了以後,本身就不是很甜的那種紅糖,混上了糯米以後,俨然成為了秦般的最愛。他往常也不是沒叫人給帶回府過, 那是只是覺得好吃,但是沒想到,站在門口的那種香氣,更是讓人受不了:“二皇子, 這家的糖餅味道不錯,甜而不膩,外酥裏糯。”說完,也不多講了,反正就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于大皇子雖非同母,單樣貌相似度還是很高的。只不過二皇子因為常年習武,看着要精壯不少。劍眉星目,面容俊朗,想想,若是那個時候二皇子在京,那麽秦般也許就不會因為和太子走的太近被發到秀水了,因為怎麽看,二皇子都是秦般喜歡的哪種類型。此時的二皇子當然也聞到了香味,他好笑地看着明明想吃,但是還端着架子,義正言辭地說着什麽歇歇這種詞的秦般:“沒想到子賢你居然喜歡這種油炸的甜食。”語氣中的調笑以為很是明顯了:“嗯……其實我倒不是很喜歡啊……要不,子賢叫我一聲昊陽我就陪你去嘗嘗?”

二皇子名楊昊,那個時候,還是因為他的外家立過大功,在取名的時候,陛下才格外恩允用他外家的姓氏也就是昊字為名。男子及冠為當立,應該負擔起一個家了,按照大遂的傳統,及冠禮是男子最為重要,一般都是由父親或者家中地位高的長輩将男子的頭發束起,帶上頭冠,以示成年的。按理來說,作為一個皇子,楊昊的及冠禮自然不可能越過陛下,讓別人來做,可偏偏這個人即使是及冠這般大事,也不從邊疆回來寫了封信回京,字裏行間都說的是男兒當以國為家,身為皇子,更應該為了大遂的安寧盡心盡力,自知自己文比不上皇兄,好在還有些蠻力,京內的事情幫不上忙,就只好在這塞外邊疆,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了。楊昊知道,陛下造就覺得一個皇子,在邊疆那種天寒地凍,時不時還要打仗的地方,實在是太苦了點,打算就着這個及冠之際,借口他已經長大成人,讓他留在京城,就幹脆不回去了。

雖說文采學識上,楊昊是不如太子殿下,但是不管怎麽說,皇家的教育是少不了的,這楊昊寫信極其有想法,一表達了自己的志向,二拍了陛下和太子的馬屁,還特別強調了自己不如太子,也間接的說明了自己沒有心最高的那個位置,只想好好做一個輔佐太子的兄弟,與太子內外合璧,守衛大遂,三就是幹脆不回去了,讓皇帝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說不得,誇不得,最後也沒辦法,只好托了同在邊疆的楊昊的舅舅,給楊昊行了及冠禮,還特地賜了字昊陽。取希望他能繼承昊家人的勇武,且如同天上的太陽,是天之驕子,永遠不滅之意。

“昊陽,這糖餅不錯。”秦般本來就不是那種特別墨跡的人,之前不肯叫是因為不論二皇子再怎麽表面看着和他好,但是畢竟相識時間甚短,萬一只是客氣呢?既然這都再次提出了,再推脫就是矯情了。還有就是剛才他喊二皇子的時候,吓的劉賈他們腿都軟了,這在外面這麽叫,的确也是不好。

聽到秦般的聲音,一行人都愣了一愣,二皇子他們是奇怪怎麽之前怎麽說都不妥協的秦般忽然就這麽簡單地叫了二皇子的字,沒有半點別扭了?而劉安則是因為,他在二皇子剛出現的時候就有一種很重地危機感,這種危機感,在此刻更加嚴重了。

他已經聽說了,秦般喜歡的是男人,而且是和他這樣的,身體強壯,陽剛之氣的男人。這還是之前,那個千秋一事,他順口問了一句,然後秦財和他說的。那時他問秦財他們這麽自作主張将人趕走,萬一之後少爺怪罪了,可怎麽辦?少爺看着對那個千秋公子很滿意的樣子。然後秦財告訴他,那個千秋算什麽,長的也不好看,也沒內在,徒有一張臉還和個女人一樣,少爺可不喜歡這樣的,少爺喜歡的是陽剛之氣的男人。

他雖說沒有經過人事,但是最起碼的喜不喜歡一個人還是知道的。起初他每天跟在秦般的身邊,只是覺得這個人很好,再之後時間越長,發現的地方就越多,漸漸的,他晚上睡在床上,還想着,怎麽會有這麽好的人,哪裏都好。他不知道秦般到底是什麽樣的身世,但是最起碼,一定不可能只是個秀水知州這樣的。單單從他居然能讓二皇子特地來看他就可以知道了。起先他以為自己是覺得和秦般完全不可能,差距太大了,他才一直都只是默默喜歡着這個人的。但是直到二皇子出現,他才發現,原來不是這樣的,之前他能這麽安份地守在秦般的身邊,單純的只是因為他沒遇到能讓他感覺到有危機感的人。而這個二皇子,長的好,身份就更不用說了,還第一天就能和秦般談的相見恨晚的樣子,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這種壓迫,在剛才,秦般略帶笑意地喊出昊陽二字的時候,達到了頂端。

就在他晃神之間,突然聽到了一陣馬蹄急促地聲音,然後遠遠就看到了一匹馬從那個方向沖了過來,他們站在道路的邊上,是撞不到,但是有一個小孩似乎是吓傻了站在了路中,幾乎是下意識地,劉安就沖了出去,抱住了那個小孩兒向一邊滾了過去。

“你是找死嘛!”劉安抱着孩子還躺在地上,他正上下看受驚的孩子有沒有受傷,馬上的那個青年模樣的人就張狂地揮了馬鞭,像劉安打了過去。明明是他在路上跑馬,險些撞到了人,但話裏的感覺,就是別人故意攔了他的道。

好在那個時候沖出來的不止劉安一個人,跟在楊昊身邊的三個親衛,也在第一時間動作了起來,只不過沒有劉安的速度快罷了,這個時候看到了馬鞭揮來,正好就替劉安攔下了這一鞭子。

“我看找死的是你吧?秀水主道上行人來往密集,你卻在這兒放任你的馬撒野,險些踩傷了百信不說,還毫無悔過。”秦般剛才看到劉安的動作,也是被吓了一跳。那馬跑的這麽快,若是慢上了一點,別說那個孩子,怕是他自己也得被踩踏了,這個劉安,怎麽每次都這個樣子?他明知道當時的場景,只有像劉安這樣沖出去抱着孩子躲開一個做法,但是就是覺得莫名氣惱。

“你們放手!”馬上的那個人的馬鞭被二皇子的親衛抓着,動不得,他氣急地抽了抽自己的鞭子,想要奪回,卻奈何不了:“你可知我舅姥爺是當今戶部尚書,我,你們給我放開!”

戶部尚書?如果秦般沒記錯的話,那個陳關能去京城貌似就是搭上了戶部尚書這條鏈子的,難道還和這個人有關系?不過戶部尚書啊,他還真不怕,就算他怕了,他旁邊這個人也不怕。他們今天出來的急,也沒帶什麽人,于是他看了二皇子一眼,拱了拱手說:“昊陽,借你人一用,把這個人帶到我府衙去。秀水街道不準跑馬,既然違令,自然當罰。”

二皇子當然沒意見,他那兩個親衛也都是跟着打過仗的,之前被劉安搶先了一步就有口氣堵着,覺得自己比不上劉安的身手,再加上他們對這個什麽戶部尚書是舅姥爺的纨绔真沒什麽好感,在二皇子一點頭以後,就直接由一個人一腳将這個人踹了下來,交給一人帶回去了。

“這……還逛嗎?”出了這樣的事情,意料之外,秦般有些為難地看向了二皇子。

二皇子倒是沒覺得什麽:“要不,就吃完這個糖餅吧?”他說話之間沒有一絲介意,很是豁達,更讓秦般升起好感。

那邊劉安将那個孩子扶起,孩子一開始因為吓傻了沒有哭,這會兒緩過神了,眼淚止不住就往下掉,豆大豆大的,和金豆子一樣。劉安別的都可以嘗試,但是這孩子哭是真的沒辦法。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個地方,感覺人都是傻的。秦般好笑地走過去,蹲下了身子讓自己和孩子的視線齊平,拿出了自己的一條帕子,好脾氣地哄着:“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沒事了啊。”手上拿着帕子,替孩子将眼淚一點點擦掉。也不嫌棄那孩子髒,讓他有些黑的小手抓住自己白淨的衣服另一只手還溫柔地撫摸着孩子的頭發。

這孩子是邊上一家小攤的攤主的孩子,夫妻兩做生意,一時沒看到調皮的孩子,之前也沒出過什麽事。這個時候一個衣着整齊,但是頭發可能因為急切顯得有些亂了,幾縷發絲挂在臉上的婦女跑了出來,看到在哭的孩子,一口一個:“崽啊,不怕,不怕。”好不容易将孩子哄的只是抽噎的時候,才一下跪在了秦般他們的面前,千恩萬謝。

最後秦般他們再坐在糖餅店裏頭準備吃糖餅的時候,兩個人都沒什麽顧慮,就讓大家一起坐下來吃了。秦般的對面坐的就是劉安,本來沒什麽,這會兒他看着劉安,越看越火,然後左右聽着都不太對地說了句:“就你能,去救人。單手能把那馬都給放倒了不成?”語氣中雖是沖的,但是不難聽出關心。

劉安沒說話,悶着頭,他也不知道說什麽,就感覺自己說話估計秦般會更生氣。倒是二皇子笑着說了句:“這救人還被罵,也是無辜的了。不過啊,沒看出來,你這身手倒是真的不錯。如果有想法的話,跟着我,保證不埋沒了你。”他前半句是和秦般說的,後半句更多的是對着劉安說的。之前他應下秦般的話同意到時候如果劉安願意就讓劉安跟着他走,是因為秦般的面子。但是今天,這劉安的身手比他身邊的親衛還快上不少,這本就難得了,若是還真如同秦般說的那樣,懂兵法之類的,必是個将帥人才,他和別的将軍元帥不同,不用擔心後來者居上,對于劉安這樣的人才,當然是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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