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吵鬧的新鄰居

(一)

手指在鍵盤上敲敲停停,光标從上一行跳到了下一行,我帶着耳機,裏面司徒淼淼仍在不斷抱怨着:

“安安,你說她那個人怎麽那麽不識趣呢,我們辦公室沒一個人待見她,還每天往我們那兒跑、跑、跑,別人的都不行,就她自己什麽都好,她身上的虱子都是雙眼皮的,挑三揀四,煩不煩啊——”

我停下寫論文的手,面無表情的盯着電腦,不知道下面該怎麽寫。

其實我心裏很想告訴司徒淼淼,現在城市裏早就已經不流行養虱子了。

司徒是我的本科舍友,畢業時在別人愁着理科女生不好找工作時,她家已經動用關系把她安排進了電視臺做起了OL。八竿子打不着關系的專業,她也能安安穩穩的幹了一年多,倒不是懷疑她的專業知識,而是她這個人的性格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關鍵時刻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但是平時可能時不時的就會插朋友兩刀,說的就是她這種。

我自己都不知道最近怎麽就被司徒給纏上了,有事沒事的就向我大吐苦水,他原來不這樣啊?

“對了,我跟你說,我媽又給我安排相親去了。那人長得還行,就是話有點多,連我這麽能說的都搶不過他,這要以後真在一起還不得打起來!不過他帶去的那個朋友還不錯,要不是因為我還想當兩年單身貴族,還真想把他給收了……”

司徒快速的忘記了那個讓她不爽了半年的隔壁辦公室的中年大姐,又開啓了一個新話題。

我目光斜了斜,旁邊的師弟不知道正在看什麽視頻,笑的花枝亂顫,還不敢出聲,捂着嘴整個人抖成了篩子。

見我正看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動了動鼠标。可是沒過一會,我的餘光瞥見他還在抖,只是電腦上的視頻變到了屏幕的一角。

我暗暗嘆了口氣,這些今日不愁明日的少年啊,現在不好好抓緊時間,看你明年到我這個時候怎麽辦!

目光重新集中到電腦上,嘴裏“嗯啊”的應付着司徒,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安靜!”

忽然司徒一聲大吼讓我虎軀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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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根本就沒聽我說話!”

我愣了愣神。

“沒有啊。”

那邊沉默,然後迅速傳來挂斷的聲音。

我方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回答太有歧義了。

看來我又把公主大人惹生氣了,她喊我大名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二)

星期五,在學校早早吃過晚飯,我開始往回走。

我沒有住在學校宿舍,原因是是在受不了那幾個不按正常時間作息的舍友。每天總是會折騰到後半夜才睡覺不說,睡着了還會打呼嚕磨牙。

我是每天是盼着她們早點睡,等她們睡了又盼着她們早點起。

神經微微有些衰弱的我實在是跟着耗不起了,所以從研二開始自己就在外面租了一間房,準确的說是一個卧室。

老式樓房,租金不高,憑我每周末補習班代大課的打工費完全付得起。而且房子離學校近,也很方便。

和我合租的兩個人都是考研黨,只不過一個是書呆子,每天雷打不動按點作息,天天除了學習,還是學習。而另一個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什麽都做,就是看不到她學習。偶爾她還會領來歷不明的男人回來,我們雖然不會探究彼此的私生活,但是我敢肯定的是,她每次領回來的,并不都是同一個人。

不過我們還都是有共同點的,那就是除了在客廳見面外點點頭打招呼外,基本上我們沒有什麽共同語言。

不僅如此,對這棟樓上的其他住戶我們也都是誰都不理,反正也誰都不認識。

(三)

我站在樓門口,看着前面這個一邊慢慢爬樓梯,一邊還要使勁拽着自己拉菜小車的老奶奶,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門口亂哄哄的,站了好幾個人,好像有新住戶搬來了。

我站在原地,瞪着眼等了好一會,老奶奶才從一樓爬到了一點五樓。

實在是有些等不及,心裏一橫,把肩包斜挎過來,我豪氣地接過那一小車菜,開始幫老奶奶往樓上搬。

其實搬起來我就後悔了,這車車雖小,但是真重。表面上看着都是綠色蔬菜,估計有分量的都在下面,不是土豆就是蘿蔔之類的。

剛走到三樓我家門口時,二頭肌就已經開始發酸了,等到給老奶奶搬到四樓時,胳膊都開始發抖。

我咬着牙,硬是給老奶奶搬到了地方,老奶奶不斷對我表示感謝,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轉過頭,原來是四樓搬來了新住戶。

我們這個樓每層有三戶人家,戶型不是很大,而且因為離學校近,有很多學生都喜歡租住,當然工作了的人也有。所以這裏經常會有人搬入搬出,很平常。

因為這次這個住戶恰好在我們上面,我就多看了兩眼。

房門大開着,裏面似乎有人在忙,有說話聲,但是什麽看不到。

我收回探究的目光,剛要下樓,正好有搬運工搬着一個大箱子上來了,我向旁邊讓了讓,沒想到他後面還跟着一個人,待我反應過來,他們已經進了門去。

我眯着眼,看到一個高而瘦的背影,逆着光,輪廓有些模糊。

“這個放哪?”

“放沙發旁邊就行。”

聲音和緩,但是很清冷。

(四)

樓房有些年頭,估計是上個世紀□□十年代的産物。

那時的人實在,不像現在的奸商們,蓋個房都會都工減料,沒住幾年就會出現牆體開裂之類的問題。我們的房子挺結實,就是水泥板并不是很隔音,所幸的是這棟樓要麽是像老奶奶那樣上了年紀的人,要麽就是和我的舍友一樣是考研黨,總體來說,大家都很安分。

我早早就洗漱完畢,十點上了床,準備看會電影就睡覺。

可是剛剛躺下,頭頂就響起了聲音。

剛剛在看電影,不是很在意,可是現在準備睡覺了,這聲音就變得明顯起來。

頭頂有人不停地在走來走去,腳步聲很重,拽椅子的聲音,拖箱子的聲音,朦朦胧胧還人有說話的聲音。

我躺了一會,翻來覆去,每當有那麽一丁丁要睡着的感覺時,耳邊就傳來一聲足以把我吵醒的聲音。看看表,已經十一點多了。

或許是剛搬來,有很多東西要收拾吧,我這麽勸自己。

所以還是忍忍吧,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用被子死死壓住耳朵,用了從前在宿舍用的招式,不知過了多久,終于稀裏糊塗的睡着了。

第二天周六,頂着兩個黑色的大眼圈出去上課,一整天都暈暈乎乎的,精神很不濟,說話總出錯,還被學生嘲笑。

終于熬過了疲憊的一天,想着晚上回來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了,結果像是被按了複制粘貼鍵一樣,昨天的情景再次出現,晚上依舊是聲音不斷。

好吧,第二天,或許東西還沒有收拾完,我接着忍。

可是這樣的事情一直持續到了第三天,我幾乎要崩潰了……

我躺在床上,直直地睜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真希望自己眼睛裏能發出射出激光來,穿透樓頂,把樓上的家夥燒出個洞來。

看看表,又到了十一點,這人怎麽這樣啊,一點都不為鄰居考慮,而且為什麽總在我卧室的上面弄出噪音啊。

一個挺身坐起,狠了狠心,不能在這麽忍下去了,明天還要去實驗室寫論文呢。

司徒曾經說過我,平時能忍的時候絕對是個人物,但是如果不想忍的時候,也絕對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這是有一次我對她大發雷霆過後她得出來的結論,不過回想那次發火的結果還是我去給公主大人道的歉。

可是這次不一樣了。

我氣憤地從床上爬起來,抓起外套,想了想,又換成了放在一邊的長款羽絨服,把自己包個嚴實。

出門前又猶豫了一下,把我抽屜裏的大黑框眼睛戴上。

別問我為什麽,就只是覺得這樣安全。

換上了一雙比較方便的鞋,我雄赳赳地出了門。

本來是頗有氣勢地出了門,可是随着我一步步邁上臺階,氣勢就像是被紮了小洞的氣球一樣,也跟着一點點癟了下去。等我站在四樓人家的門口的時候,我都開始懷疑自己的行為了。

正當我站在樓上住戶門前考慮是不是再忍一晚時,裏面忽然傳出“咚咚”的幾聲,好像在敲打什麽東西,然後有嗡嗡的說話聲。

這簡直是在我幾欲熄滅的怒火上澆了油,小火苗“蹭”地竄上了天。不再猶豫,我開始敲門。

裏面有提塔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誰?”

一聲不确定地詢問。

“樓下的……”

“誰?”

“樓下的……”

明明鼓足了勇氣,結果話出口時還是有了顫音。

我在心裏暗暗罵了自己一句:安靜,你就是個慫包!

門打開,一個短發的瘦高男子出現,面容在樓道橙黃的燈光下,看得不是很清。

他穿着短袖體恤,和門外裹着厚厚羽絨服的我産生了強烈的對此。

“有什麽事嗎?”

他一臉詢問。

我覺得自己心慌的不行,要不是嗓子攔着,心直接從嘴裏就跳出去了。

他要是吵怎麽辦!不用吵,就是大聲吼上我兩句也就夠我受的了。來之前我竟一點都沒考慮到這個問題。

果然沖動是個魔鬼!

“那個……不好意思啊,我知道你才搬來,但是你已經連着三天晚上收拾到很晚了,我住在樓下,樓板隔音不太好,噪音已經影響我休息了……”

我斟酌着詞語,盡量控制好自己的語調,不能強勢,更重要的是不能弱勢。

只是說話的時候臉都僵了。

“楚揚,誰啊!你這書櫃到底還裝不裝了!再裝不好我明天可不奉陪了啊!”

裏面有人大聲說着話,同時伴随着更為清晰的敲打聲傳來。

他回過頭,抱歉的看了我一眼。

“我才是不好意思,才搬來事情比較多,沒想到會影響你休息,抱歉……”

我完全沒想到自己會受到這樣的客氣的對待,有些木然。

“我以後會注意的……”

既然人家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好在說着什麽,我緩緩地點點頭,然後轉身,下了樓。

身後喀噠一聲,防盜門關上了。

回到卧室,果然沒有了噪音,偶爾有兩聲輕微的響動,但也無大礙。

我躺在床上,漸漸安心下來。可是不知為何,他這樣做反而讓我有了一絲愧意。

不過翻了個身,想了想,反正大家以後相遇的概率小之又小,對于一個陌生人我幹嘛那麽在意呢?

思及至此,心裏包袱卸了下來,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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