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2)

家事都未*得當,怎樣繼承你父王的位子。若是來時,外族侵犯,怎樣保家衛國?”

母親說的句句在理,我卻是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只是笑着應和了母親的話。

母親今兒自打宴會之後什麽事情都提不上心。我也是被母親一席似有似無的話弄得心情有些煩躁。又和母親有的沒的聊了幾句,便互相道了晚安。我同恬芝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夜晚時分。我不大想回屋子,便叫着恬芝陪我在院子中轉一轉。

在這院子中也種滿了蘭花,可見天帝對柳卿笛是多麽的重視。

鳳笛軒的夜分外的寧靜,在我看來,暗流湧動。總是有什麽即将到來。

☆、【番外】解語花(6)

第六話

每每想起母親那一晚的銳利的眼神,擔憂着會有什麽事情發生;想着柳卿笛和天帝那般的親密,我又總是想着什麽事情發生才好。這般矛盾的心思,叫我怎能安然入眠。

月華從窗落,我起身想要喚侍女将蠟燭點燃,才記起這并非是在我自個兒的寝宮。好在恬芝算得上是機靈,又向柳卿笛請了命住在這西偏殿的外屋。我去敲了許久的門,都未将恬芝叫起來。我想她大約是睡的熟了,輕手輕腳地想要到院子中去透一口氣。未想,方一出門就驚動了恬芝,她利索地穿好衣裳,又給我拿了一件披風,道:“娘娘,走吧。”

這鳳笛軒的景致在這樣黑的夜裏,月華點綴,也是別樣的一份韻味。想要上去瞧一瞧那蘭花,想起前些日子的那事情又是心有餘悸,倒是也做了罷。我同恬芝在院子中轉了許久,也是索然無趣。恬芝許是見我走的乏味了,便道:“娘娘,奴婢倒是知道這鳳笛軒有一處美景。不知娘娘可是有興許?”

我一聽上了心,這大半夜的也是沒有什麽事情,便應了。

恬芝所謂的美景便是在鳳笛軒的一處後山。高山流水,鳥語花香,百花齊綻,姹紫嫣紅。委實是仙境中的絕美之景。又是瞧見一處小木屋,催煙袅袅,看上去是有人住。我和恬芝心中同樣一喜,走上前去,卻被一股莫名其妙地力量給擋了回來。

“你們是何人,竟敢到這裏來?”大約是那木屋的主人知曉來了生人,這才用靈術将我們擋了下來。

恬芝正欲說話,我将她攔了下來。後又清了清嗓子,道:“本宮乃是天帝側妃畫錦。此夜無眠,遂來此走一走。不想沖撞了仙子,還望仙子莫要怪罪。”

那女子一聲淺笑,道:“這本非是我之地,何來怪罪之理?二位莫要費心思想要進這裏。這裏的一切都是幻象罷了。”

說着,又是無奈地嘆息。這一聲嘆息,似是在祭奠她飽經了風霜。

我亦是好奇,這鳳笛軒中何來的旁人?

那女子又道:“我知道你在好奇我是何人。這鳳笛軒中除去卿兒和安雅,還會有何人。姑娘,你想要知道嗎?”

她的聲音中帶着絲絲魅惑,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正當我準備開口時,柳卿笛飛身前來,念了幾個訣。不過片刻,那幻境漸漸消失。我隐約聽見那女子痛苦的哀鳴。轉過頭,看着柳卿笛神采奕奕,并不像是才大病過的人。

柳卿笛解決完了那邊的麻煩後,才走來,關切地問道:“畫錦,你可是還好?”

我呆呆地看着她,道:“恩。”

柳卿笛看着我身邊的恬芝,邪魅一笑,道:“你這法子可委實是好。若是今兒畫錦天妃在本座這兒出了岔子,來時,這少不得你父王找我柳卿笛的麻煩。委實是好,好極了。你卻是忘記了一點,本座的母親,早就在數千年前就已經過世了。”

原來方才拿幻想幻化的乃是柳卿笛的母親。這柳卿笛的美貌令天地驚嘆,卻是不及她母親的十分之一。倒是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好奇之心。

恬芝驚慌失措地跪下去,慌張地說道:“婢…婢…子不曉得,閣主在說什麽。”

“不曉得本座在說什麽?”柳卿笛彎下腰去,挑起恬芝的下巴,“義彥教了怎樣去害人,倒是沒有教過你怎樣保住自個兒。”她厭惡地将恬芝甩開。

看着柳卿笛指尖銀光聚攏,我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的恬芝,心下一驚。想不的許多,跪在地上,死死地拽住柳卿笛的衣角,道:“閣主,請饒了恬芝。她不過是一個丫頭,怎麽會幫義彥智者做事呢?閣主,請明察。”

柳卿笛冷冷一笑,道:“明察?本座倒也是想。前些日子,這恬芝便是在本座的飲食中下了藥。若非小雅機警,本座怕是現在已經做了孤魂野鬼。這事,你可是認下了?”

恬芝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她亦是含着冷笑,拭去唇角的血跡。她輕蔑地一笑,道:“閣主好生英明,沒錯,那藥确實是我下的。真是後悔,沒有要了你這個賤人的性命,為我家主子報仇。”

可是,我明明還是在這裏的。

“哦?你說的可是前些日子那不識趣的東西?”

恬芝嘲弄地一笑,道:“我家主子怎會成了不識趣的東西?不過是在閣主這裏瞧不上罷了。主子為了陛下廢了多少心思,閣主可知道?那些日子,陛下下了令說要去宮中。主子是何其的歡喜,卻偏偏是你這個賤人讓安雅将陛下叫走。那一日,迎接新妃,你本不應當來的。主子瞧見你,又想起那時陛下竟然那般對她。回到宮中便飲鸩自盡。柳卿笛,你這個賤人,為主子償命。”

我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恬芝還未靠近柳卿笛便被柳卿笛的靈氣給震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就連地磚都被震的顫抖。

柳卿笛道:“這與本座有何幹系?”

恬芝咳出一口血,道:“怎會無幹系?陛下眼中只有你一人。怎會同你沒有幹系?”

借着月光,我清楚地看見柳卿笛臉上的苦笑一閃而過,額角的那一朵花也失去了神采。她不再多言,用靈術保住恬芝,靜靜地說道:“你們随本座來吧。”

我從未想過,本是一件小事,竟然驚動了天帝。

看天帝那一幅睡眼惺忪的模樣,大約是剛被人叫醒。他慌張地查看了柳卿笛的傷勢,确定無礙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氣。他坐在一旁,看着重傷的恬芝,道:“你是姜妃身邊的人?”

恬芝點了點頭,道:“是。”

“姜妃沒了本帝也很是心痛。只是你不應當以此為由來刺殺閣主。”

恬芝不屑地笑,道:“若非陛下心心念念的只有閣主一人,若是陛下将心思分上一些給別人,怕是便不會出現這樣的悲劇。還望陛下仔細想一想,這些天妃進門,陛下何曾将她們放在心上,哪怕只有一刻。”

恬芝撞在殿中的一顆柱子上,了結了自己。亦是惹來天帝的沉思。

每一時每一刻都過了是那樣的漫長。東方的太陽已經升起,照在恬芝的身上隐隐地有着一種悲涼。柳卿笛許是看不下去了,叫人将恬芝擡出去。她雙眸沉靜,看着我,道:“畫錦,恬芝在你的宮中。希望下次歸來之時,你會是這天宮唯一的寵妃。”

天帝猛然起身,道:“卿兒,你這是?”

柳卿笛靜靜地笑了笑,道:“自然是去本座該去的地方。來時,再會。”

一陣金光散去,那裏還有柳卿笛的身影。

☆、【番外】解語花(7)

第七話

三個月後,我移居鳳寧宮。

這曾是天後居住的宮殿。這裏離天帝居住的乾宸殿最遠。即便如此,天帝依舊每三日到我這裏留宿一夜。只要天帝來,我們便是對弈一宿。天帝說的最多的便是和柳卿笛有關的事情。次日,天帝前腳一走,恬芝的抱怨便是後腳跟着來。面對恬芝的抱怨,我只能笑笑便作罷。柳卿笛的一句話讓我寵冠後宮,惹來那些側妃嫉妒羨慕的眼光,亦是可以一句話将我打入輪回。沒有事情,我去招惹她作甚?

我看着鳳寧宮院子中的那些開得正豔的花兒,大約有一日,我也會同這些花兒一般,零落成泥碾作塵。

恬芝過來的時候,我正呆呆地,不知道看向何處。她為我加了一件衣裳,關切地說道:“娘娘,您且要惦念着身子才好。”

我笑笑,道:“為何要這樣說?”

恬芝神秘兮兮地說道:“娘娘,您難道不知道嘛?最近啊,這上皇可是催的緊。巴不得明個兒就抱上孫子。只可惜,陛下一點都不着急。這不,各宮妃嫔都使出渾身解數,巴不得留上陛下過上一夜。您這般好的機會,怎能放過?”

我笑而不言。這天帝每一次到我這裏來做甚,恬芝再清楚不過了。她出這樣的計謀,委實是有些不大可靠了。我也只是當恬芝在說笑,便要回屋。

恬芝死死地拽住我,道:“娘娘,婢子還有東西沒有讓您看完呢!”

略微撒嬌的語氣便讓我有些招架不住了。只能應了這丫頭,看着她在那邊耍寶。她左找右掏,過了約莫兩盞茶的功夫,她總算是掏出了一個像模像樣的東西。恬芝将它寶貝兮兮地捧在手上,道:“這個就是婢子尋了好久才找到的寶貝。”

恬芝這幅模樣,生怕別人見着了。她拉着我便往隐蔽的地方去了,道:“娘娘,這可是讓陛下為您颠倒神魂的好東西。”

配着那樣露骨的圖畫,我怎會不知曉這是做什麽的?

我的臉瞬間燒的很,看着那邊洋洋得意的恬芝。我的手就招呼上去了。我斷然沒有想到她會将這些東西拿來給我,委實是過分了些。嬉笑打鬧半晌,恬芝氣喘籲籲地抱着“寶貝”溜之大吉。我站在那裏,倒是也沒有要追上去的意思。跑遠了,恬芝還不忘回過頭來給我做一個鬼臉,惱的我直跺腳。

“這是怎的,将本帝的錦妃氣成這幅模樣?”

我斷然沒有想過,天帝會在這個時候來鳳寧宮。我猛然回身,看見笑意紛飛的他。我想,他大概從未意識到自己笑的時候是那樣的俊俏,奪了女子的心魂。

半晌,我才意識到自己失禮,正欲俯身,天帝将我一把拉入懷中。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熾熱。下一刻,他便将唇覆蓋在我的唇上。我剛想要推開他,終是想起方才恬芝的話。若是有了孩子,他大約應當待我不同。而母親也許再無後顧之憂。

我下意識地抱緊了他。此時此刻,他只是我的丈夫。

他的吻結束,仿佛過了千百年。天帝看着我的眼神依舊熾熱,将我打橫抱起去了我的寝殿。衣衫褪去的那一刻,我似乎聽見門外宮女嬉笑玩耍的聲音,又聽見他們來來去去匆匆的腳步聲。*欲盛,我知道,我逃不過了。

芙蓉帳暖春宵短,誰知其中人兒淚?

翌日。

我醒來時,天帝已然蘇醒。我想起昨晚的事情臉上就不由得發燙。天帝手臂一伸便将我拉進他的懷中。貼着他冰涼的肌膚,我的臉愈加的燙。

“都已經是本帝的側妃了,怎的還這般的害羞?”天帝低沉的笑意在耳邊響起。我羞得将自己藏進被中,免得一會兒被天帝笑話。

可是,卻沒有了聲音。等我鼓足勇氣從被子中出來時,天帝已經離去許久。

恬芝端着盆子進來,笑意難忍。她引着鳳寧宮的衆宮人,道:“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兩個靈巧的宮人伺候我穿上衣衫,我冷冷地道:“何來喜?”

“自然是娘娘成為這天宮後妃中的第一人。”

我驚詫地看着恬芝,道:“此話怎講?”

恬芝神秘一笑,道:“來時娘娘自會知曉,何須急于這一時?娘娘快些梳妝,前去見上皇和皇妃。”

我還在想着恬芝方才的那一句話,只是木讷着讓他們為我梳妝。

據說因為天後美豔不減當年,在上皇退位後便不得再以天後稱呼,便被世人稱作皇妃。上皇和皇妃住在永寧宮。這永寧宮離鳳笛軒倒是不遠,兩所宮殿卻是大不一樣。永寧宮的奢華比不過鳳笛軒,可是,這裏遠要比鳳笛軒熱鬧許多。

我進了大門後,一個嬷嬷裝扮的宮人引着我前去。愈走就愈是幽靜,走到一處亭子前,嬷嬷示意我自己進去。亭中坐着一位老人和一位同天帝有八分相似的年輕人。我施了施禮,道:“上皇萬安,皇子萬安。”

眼前這位年輕的男子便應當是天帝同父異母的弟弟慕容宣墨。他與上皇同住永寧宮,深居簡出。嫌少有人知曉他的模樣,看着他略微驚訝地臉龐,我便是知道我猜的沒有錯。

上皇将最後一顆子落下,看着我,道:“不愧是蘇家的女兒,生的果然是水靈。難怪玄兒看着喜歡。”

宣墨賊兮兮地笑了,道:“父皇,你看這皇兄都已經有了寵妃。何時也該讓兒臣娶親了?”

上皇聞言一笑,道:“你倒是說說看上了那一家的姑娘?”

“是鳳笛軒的那位。”

上皇的臉色一下子暗了下來,道:“你倒是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重,想要娶卿笛,就連你皇兄都不夠分量。”

宣墨讪讪一笑,道:“是她身邊一個叫花晏的女子。兒子看了很是喜歡。”

上皇含糊其辭地說道:“也罷,來時,我同卿兒去說上一說,給你讨來便是。”

宣墨嬉笑着找了個借口便走開了。臨走時還不忘對我擠眉弄眼的笑笑。

☆、【番外】解語花(8)

第八話

宣墨如此倒是讓我很不适應。我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

上皇看着宣墨逐漸遠去的身影,眼中有幾分不舍,有幾分無奈,亦有幾分憐惜。他狠狠地嘆息一聲,轉身回到那棋盤旁仔仔細細地研究起棋盤。許久,許久也不曾同我說上一句話。我看着上皇,他神色投入,大約是忘記我還在這裏吧。

我在那邊站了許久。看着上皇将棋盤重擺了數次。走不得,動不得,只得對着地磚發呆。待我再注意到天邊時,那一面已經被染上了大片的紅色。我試着喚了聲上皇,這才注意到上皇已經入眠。晚風吹過,絲絲涼意,我只怕這上皇冷着,到時,又少不得天帝忙活一番。恰巧以宮人經過,我便輕聲喚來,命她前去取一件披風來。

“你倒是十分上心。”不知何時,宣墨歸來。他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讓我萬分不适應。此時,那宮人将東西取來,我便擇了空子避開他的目光。

我萬分未想到,上皇竟然在此刻醒來。他緩緩睜開雙眼,定定地看着我,仿佛要将我的心都看穿。我下意識地避開。上皇笑了笑,道:“畫錦,你真的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孩子。難怪玄兒會在那樣多的側妃中選中你。”

我牽強地笑了笑,若非那一日柳卿笛的那一句話,我又怎會成為這衆人中的一個?

我福了福身子,道:“上皇過獎了。一切都還是閣主的恩典。”

上皇爽朗一笑,道:“過獎了?若是我這樣說是過獎。那怎樣才算是誇獎?卿兒,那孩子?”上皇說着也是嘆息。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上皇。上皇又繼續道:“竟然可以将卿兒*天宮,我怎能不說你是善解人意?”上皇桌子一拍,那一盤棋子散落在地。我亦是這時才意識到上皇今兒诏我前來,并非是想瞧一瞧天帝的寵妃長什麽樣子,而是問罪。問逼走柳卿笛的罪。

我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道:“上皇,閣主并非是妾逼走的。”

上皇笑聲譏諷,道:“不是你?莫不成還會是旁人?卿兒的身子向來不好,若不是在天宮有靈術制約着,卿兒怕是早就沒了。你此番煞費苦心的将卿兒逼會麒麟仙山,不是想要了她的命是什麽?”

我苦笑,聽上皇此話之意,怕是早就已經認定了我是逼走柳卿笛之人。多說無益,倒不如在一旁靜靜地聽着宣判,興許還來的快些。

我不言,宣墨不可能不語。他嬉笑着說道:“父皇,這卿笛的性子一向是古怪的很,興許此刻走便是她自個兒的主意。怨不得旁人。”

上皇聞言冷嗤一聲,道:“宣墨,你莫要說你不知道你皇兄對卿兒的情。”

這一刻,饒是宣墨都陷入沉默。許久,他才說道:“父皇,皇兄之心人人皆知。只是,這卿兒永不可能為天後。父皇,我們應當勸勸皇兄早立天後為宜。”

“為何不可?我怕不久,這儲君的娘親都是卿兒。”

宣墨皺眉,道:“只是這卿兒……”

這一次換上皇不再言語。許久,他才命宮人将我扶起來,一臉的疲憊擺了擺手,道:“先将天妃帶下去吧。今兒就宿在永寧宮,明兒再找天帝過來。我有要事同他們說。”

跟着上皇的腳步,宣墨情感莫辯地看了我一眼緊随離去。

上皇将我安置在西偏殿。

夜深人靜,我站在窗邊,看着夜空。

凡人都說天宮極美,他們何曾見過天宮的寂寥。母親也曾說天宮繁華,或許母

親不知道這天宮和王府都不過是一個牢籠罷了。我想明天大約又是一場審判吧。柳卿笛這一走倒是不要緊,只可惜讓上皇都将火發到了我這個不明所以的人的身上。

窗外的夜空是那樣的璀璨。我和上簾子。

恬芝熱了一晚粥,道:“娘娘,你也莫要想的太多。上皇待人一向溫和,又同閣主情如父女,難免會将氣撒在您的身上。興許明個上皇氣消了就好了。”

我苦笑,道:“會好嗎?”

恬芝一個勁兒地點頭,那般肯定的模樣倒是讓我有些哭笑不得。

我道:“也罷,你且先去歇息罷。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說好了。”

我将恬芝推了出去,床榻輾轉,又是一夜無眠。

次日一大早,我就被宮人給拍醒。是昨個兒引我進宮的那位嬷嬷,嬷嬷見我醒了便也不多說什麽,命人将我弄起來洗漱穿戴。不過半個時辰就将我裝扮好了。嬷嬷靜默垂首,許久才道:“娘娘,閣主已經恭候您多時。請随婢子來。”

我出了門才知道已經是豔陽高照,難怪方才那些人動作都是那般的快。

到了正殿。

上皇和皇妃坐在正殿中央,宣墨落座于上皇左側,天帝落座于右側。而柳卿笛則是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瞅了幾眼,這殿上坐着之人的臉色,可是都不怎麽好看。唯有天帝将目光時不時地投給柳卿笛,帶着心疼。

我看了看皇妃,又看了看卿笛。這大約是皇妃的緣故,才讓柳卿笛跪到現在。

我匆匆進屋,道:“畫錦給上皇,皇妃請安。陛下、皇子萬安。閣主安好。”

我跪在柳卿笛的右側,她偏過頭沖我溫柔一笑。她的臉色已經不可用蒼白一詞來形容。我忍不住問道:“閣主,這是?”

柳卿笛虛弱地擺了擺手,道:“本座的身子羸弱,一向是如此。”話未說完便已經咳了兩口黑血,這顯然是中毒的征兆。

我驚詫,道:“閣主,是誰給你下了這般重的毒?”

我的話宛若一個重大的石頭砸入沉寂的湖。我看着殿上的衆人,臉色都難看極了。上皇的手緊緊攥住桌角,皇妃也是面如菜色。短暫的沉默,天帝最先從位子上沖下來,抱住柳卿笛,道:“卿兒,你?”

柳卿笛倔強地推開天帝,用手拭去唇角的污血,道:“本座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不勞陛下費心。不過是前些日子兔族的王前來給本座送了些珍貴的藥材罷了。能有什麽事情?”

上皇道:“來人,宣太醫。”

聞言,我大驚。我萬萬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牽扯到父親。

☆、【番外】解語花(9)

第九話

永寧宮。

西偏殿。

我手腳冰冷地站在一旁,看着一屋子的人忙來忙去。我想要上去幫忙,卻被天帝一道狠戾的眼神給吓退了回來。

看着那些人來人往約莫着有兩三個時辰才慢慢散去。躺在床榻上的柳卿笛臉色依舊蒼白無色。在太醫說過她并無大礙時,上皇和天帝都明顯的松了一口氣。倒是皇妃的臉色不怎麽如意,看她的眼神大有要讓柳卿笛這一刻就駕鶴西去的意思。皇妃恨恨地咒罵了一聲,上皇給了一記警告的眼神,她便不敢再說什麽。

上皇和天帝歇息了片刻,天帝便命人将父親帶了過來。

父親的鬓角花白,臉上溝壑縱橫。一年多不曾見過父親,父親變得愈加的蒼老。我想要走上前去将跪在那裏的父親扶起來。可是,我知道若是我這樣子做了,大約父親是沒有活路的。我看見父親在看見床榻上的柳卿笛時,臉色驚詫之色難掩。

少頃。

天帝道:“你可曾給閣主送過什麽?”

父親大約也是将事情猜到了一二,磕了磕頭,道:“前些日子,義彥智者給本王送了些許藥材。本王思索着這閣主的病久治不愈,便是想着給閣主送去。替陛下分憂。”

這一次換做上皇冷嗤一聲,道:“兔王這個憂分的委實是好極了。若是這藥勁兒再重上些,只怕,這麒麟仙山又要易主了。”拍案而起,驚得跪了一地的宮人。

父親又是磕了磕頭,道:“本王不明上皇所言。”

上皇正欲說着什麽,天帝冷笑着打斷,道:“王爺這一法子委實是好極了。若是弄掉了閣主腹中皇子,這一次,怕是本帝要整個兔族陪葬。”

此言一出亦是驚了所有的人。何曾會有人想過,這最先有子嗣的人竟然是柳卿笛。

上皇和皇妃驚異地看着天帝。許久,上皇才道:“玄兒,此話當真?”是難以掩去的欣喜。上皇顧不得旁人的目光,又叫人宣來太醫為柳卿笛把脈,太醫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應了天帝的說法。

皇妃負氣離開,上皇欣喜萬分,拉着天帝的手便是開始商量着柳卿笛的冊封儀式。

許是這裏的聲音太過嘈雜,柳卿笛醒來,卻是喚了父親一聲,随後又道:“王爺,近來可是安好?”她的眼神還是那樣的讓人捉摸不透,臉色蒼白,卻還是那樣的高傲。

她這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摸不着頭腦。父親盯着柳卿笛看了半晌,道:“自然是安好。”

“簡妃前些日子來本座這兒,給了本座一包東西,說是你叫她來的。可有此事?”

簡妃?我從未在王府的後妃中,聽過此人。父親的眼睛一亮,恨恨地說道:“是。”

“倒是回去将這賤人給本座杖斃,本座便再不追究。若非如此,本座可是要讓整個兔族償命。”

父親被吓得臉色蒼白,連說了說個是才被柳卿笛給放過。

我看着躺在床榻上那個虛弱的美人,總覺得這事情并非就這樣完了。可是偏偏在往後的幾個月裏,什麽都沒有發生。

過了幾月,眼見着入了冬。

柳卿笛的身子愈發的差了起來。時常是連屋子都不出半步。就連天後的冊封儀式都推遲了去。天宮中有人說,這柳卿笛腹中的孩子早就不保,這數月不曾出宮,天帝陪着不過是安撫她失子的傷痛。也有人說,柳卿笛沒了孩子,天帝依舊往鳳笛軒跑的那樣勤,不過是為了柳卿笛手中的那些權勢。

我每每走到鳳笛軒總是能感受到一股噬人的仙氣飄蕩。有的小仙子說,這般重的仙氣拖垮了柳卿笛的身子。也有的仙人說,是柳卿笛霸占天帝獨寵這般久,便是天給的報應。不論如何,這數月,天帝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鳳笛軒。旁人想要知道些許關于柳卿笛的消息都是困難至極。

聞言,我一笑置之,這人言果真是可謂啊。

我時常站在鳳寧宮,看着那些凋落了的花瓣,總是覺着有朝一日,這邊會是我的下場。我從地上拾起一片落葉,喃喃自語,道:“人如花。”

“娘娘這是說甚?娘娘可是要将自己的身子顧惜好。來時,才能不輸給閣主。”恬芝這般憤恨,看樣子是恨毒了柳卿笛。

我覺着甚是好笑,道:“為何這樣說?”

恬芝冷哼了一聲,道:“閣主這樣勾引天帝已非一日兩日。若不是她這般的狡詐,怎會獨占天帝心中這樣多年。這一次又弄出王爺的事情來,怕是她自己吃壞了東西,嫁禍給王爺。”

“莫要多想。”

數月前,卿笛中毒之事我卻有派人細細地去查過。父親委實是派人給柳卿笛送去一包東西,至于是什麽便不得而知。柳卿笛在服過第一次後便是閉門數日不待客人。服過七日後,體內的靈氣開始流失。再後來,便是天帝和她一同被召見。繼而後面之事便是大家有目共睹。令我最意外的是,柳卿笛竟然維護了父親。

我笑笑,道:“恬芝,閣主未必是壞人。她的身子這般弱,又是有身孕之人。天帝照顧有加是自然的。再說,父親卻是給閣主送過東西的。”

若非這一次上皇召見,怕是此刻見着的是一具冰冷的遺體。想想,我就覺着後怕。

若是如此,怕是天帝和上皇會叫我整族的人給柳卿笛陪葬。

恬芝被我氣的直跺腳,氣的惱了,道:“娘娘,這所有後妃中就數您的秉性最好。若是換了旁人,巴不得閣主早些歸西。”

我做樣子拍了恬芝一記,道:“這般晦氣的話莫要再說。你我都應當祈禱,閣主早日康複。”

恬芝被我弄得哭笑不得,道:“是是是,一切都依了娘娘。只是娘娘這裏的風有些大,可否讓婢子陪娘娘回屋子?”

“好。”恬芝對于一些事情委實是執着的很。若是不順了她的意思,她大約可以在我面前念叨大半天。

我二人還未走進屋子裏,一個侍衛打扮的男子匆匆跑來,險些撞翻了我和恬芝。待他站定,看清我和恬芝後又連忙跪下祈求饒恕。我和恬芝委實是有些不解,索性等那人冷靜些再問話。

過了約半晌,他擡起頭,道:“公主,王爺,沒了。”

這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奪走我最後的理智。

☆、【番外】解語花(10)

第十話

我扶着門框才勉強撐住自己的身子。看着那侍衛認真的模樣,我幾番确定才知道自己方才沒有聽錯。可是,那一瞬間我卻鎮定了下來,出奇的冷靜,她道:“父親,是怎麽沒的?”

“前些時候,王爺不是給閣主送了些藥品。本是想着将那罪妃處置了便是沒有太大的後患。卻是沒有想到七日前,從鳳笛軒傳來消息,天後娘娘的孩子沒了。”

“什麽?”又是一個晴天霹靂,“不是說孩子保住了麽?”

侍衛看着我搖了搖頭,道:“天後娘娘的身子素來羸弱,這一次劇毒侵入體內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想要保住孩子那便是難上加難。如今,天帝陛下和上皇皆将矛頭指向王爺。王爺一時沒有想開,就服毒去了。王後,還在為王爺守靈。如今,陛下和上皇都在為天後失子而傷痛,怕是沒有時日理會旁的人。這亦是最好的時機。”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王後的意思是——逼宮。”

“什麽?”

“若是白白放過了這樣好的時機。公主,您覺着這天帝會放過族人嗎?”

我終于想起那時母親住在鳳笛軒時的眼神為何那般狠戾。我斷然沒有想到一向寵愛我的父親,疼愛我的母親最終會逼我做這樣的事情。一面是我的丈夫,一面是我的家人。我究竟該何去何從。我推開一面護着我的恬芝,一路快跑。途中不知道跌倒了幾次,将浸泡弄得髒了,我全然不顧。到了鳳笛軒的門前,我才停下。看着這奢華的大門緊閉,想必是将所有的所有的寂寞都鎖在了它的心裏。

我走上前去敲門,開門的是安雅。

鳳笛軒還是一如往常,沒有那般多的人。柳卿笛素來喜靜,性子又是高傲的很,自然是不願旁人瞧見她的悲慘。

安雅遲疑片刻,還是聽見從裏屋傳來的聲音才讓她放心。安雅比了一個請的姿勢,欲言又止。我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的。只是道:“姑娘放心,許多事情我自然是不會說的。”安雅很是明顯的松了一口。

柳卿笛此刻竟還有閑情逸致在院子中吹簫。簫聲哀婉絕美,天帝在一旁彈琴相輔。又是別有一番韻味。她擡眼看我,除了臉色蒼白了些,與素日并無太大的區別。倒是換去那些華麗的衣衫,白衣加身,又讓她多了一份出塵的味道。柳卿笛的簫聲漸止,道:“錦妃來此,有何貴幹?”

聽不出親近與感情,倒是滿滿地疏離的味道讓我心有些涼了。我福了福身子,道:“不過是妾聽了娘娘的事情,想要過來探望。一時匆忙,卻是不知該準備些什麽。”

柳卿笛倚靠在一旁的一棵樹上,道:“探望?本座怎會擔當的起。本座到底待你們族人如何?錦妃,你倒是說說看。”

我跪在地上,不敢發一言。

柳卿笛待我族人委實是不錯的。她提拔數人入朝,皆是我族有能力之人。這近兩年的時間,她對父親母親亦是照顧有加。我怎會想到,會出了這檔子事情。這一次,怕是柳卿笛恨死了兔族。

柳卿笛冷笑一聲,道:“本座以真心相負,王爺卻以毒藥相待。本座回麒麟閣不過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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