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1)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卷就這麽完了,曦曦有點小小的舍不得呢。不過我們第三卷再會嘛。明天開始,曦曦為大家奉送一個天妃的番外。大家猜猜是誰嘛。好不好嘛,
這個番外連載完就是第三卷喽,偷偷劇透,第三卷可是從一個很詭異的事情開始的哦。】
☆、【番外】解語花(1)
【番外】解語花
作者:簫慕羲
引言
你有沒有遇見過這樣一個人,為了他你可以放棄所有,即便是仇恨,即便是族人。
第壹話
母親常說,昔年她對于父王便是一見鐘情。
幼時,又時常聽着丫鬟們在議論紛紛。
兒時,這便是我伴着我成長的字眼。我只是當成一個故事,聽一聽便罷了。倒是未曾想過,這一個詞終有一日會出現在我的生命當中。
我叫畫錦,是兔族的小公主。未來的天帝側妃。
我饒是還記得,那一日陽光出奇的明媚。王府中張燈結彩,每一個人的臉上皆是喜悅的神色。可是,我卻怎樣都無法高興的起來。
今天,是天族的皇室三百年一次選妃子的日子。
據說,每一個世家中都有公主被選為秀女。最後有一十二位秀女被封做了天妃。
天後之位依舊空懸。
世人都說現在的天帝陛下長相雖然俊朗,只是從不近女色。陛下倒是有納過幾位側妃,都是這樣多年都沒有子嗣,其他的事便是可想而知了。再者,據說陛下身邊從小就有一個女孩子伴其左右。又有人說,未來的天後便是這個女子。
我将首飾盒中的東西全部灑在了地上。
“我兒,你怎是這般的不懂父王的心?”父親無奈地看着我,他氣的不肯再看我。
“既然做不了天後,我入宮作甚?”
父親又是無奈地哀嘆一聲,道:“我兒,這話且是莫要再說。你可知那人是誰?”
“誰?”
“當今的麒麟閣主上神。這世間有幾人的身份尊貴可與上神比肩?”
父親不知是從哪裏打聽來的。天帝陛下身邊唯一能與他相提并論的女子便是當今的麒麟閣主柳卿笛上神。這位閣主乃是花羽族的族長,掌控聖羽令。據說,她曾是義彥智者最為得意的弟子。又有人說,這位卿笛上神的美貌,堪比昔年琉璃族的族長琉璃上神。這般高的比對,讓其他的女子站在天帝身邊頓時黯然失色。
照那些人說的,我照了照鏡子,就我這樣尋常的姿色,去了那裏,還不都是受冷落的份。
娘親把東西拾起來,在我身邊已經是焦急地轉了幾圈,拿着釵子比來比去。無奈,我是怎樣都不肯帶。
“我兒啊,嫁入天家,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之事。怎是到了你這裏,你就百般不願?天後之位便是莫要奢望。你若是能為天家誕下子嗣便是可保你萬世榮華。”娘親來着我的手,嘆息地說道。
我撒嬌式地說道:“娘,女兒不想去。”
相比于這樣的榮華,我更想下嫁一個官職不大的男子。讓他寵我一世。
娘親也是知道我是任性的。這一次她并沒有依了我的性子,惱怒地甩開我的手,道:“若是我兒不去。那便是讓全族的人為你做陪葬吧。”
“這般嚴重?”我依舊以為娘親是在開玩笑。卻不想,娘親臉上并無半點笑臉。我不敢再做胡鬧,乖乖地讓娘親為我梳妝。
第一次,我在鏡中看到美豔的自己。
第一次,我知道在自己的肩上已經不在是我一個人的性命。
過了晌午,接我的人便已經到了。
大紅色的花轎,明媚的陽光。在我眼中都是那樣的刺眼。
這一行人為首的是一位白衣女子,她面色沉靜,美得不可方物。就連我,都有些看的癡了。娘親拉着那女子的手,故作熟态。我看到娘親将一個紅色的荷包悄悄地塞給那個女子。那人反倒不領情,作了個揖,道:“若是閣主知曉,定是會将我好生地懲罰一頓。還請王後體諒。”
娘親的臉色也有些難看。大約聰慧如娘親,也是不曾想過,這一次接親來的會是麒麟閣主的親信。娘親讪讪地将荷包收回來,不一會兒,這臉色又變了回來。她叫身邊的貼身丫鬟上下打點着。娘親拉着我的手又是囑咐了許多,依依不舍地看着我上了花轎。
臨上花轎前,我卻忍不住看了那個白衣女子。
猶如冰天雪地中的傲梅,遺世而獨立,纖塵不染。
那一位,被世人看作是未來天下之母的麒麟閣主,又該是怎樣的人?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轎子便是停了下來。
那為首的白衣女子走過來撩開簾子,附身,道:“小公主,我們到了。”她這樣簡短地一句之後又将簾子放下。我隐約聽見她在吩咐着什麽。又約莫着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有一個丫鬟輕輕地撩開我的簾子,小臉紅撲撲地,道:“天妃娘娘,您的寝宮到了。因是想着您初入天宮,因此,閣主吩咐我等按照您的喜好布置了您的寝宮。還請您前去看上一看,是否合意。”
柳卿笛,位高權重。我是怎樣都想不通,她怎會待我這般好。
待我問出這問題時才發覺自己的蠢。好在周遭也只有那個白衣女子笑了笑和方才那個小丫鬟同我笑了笑。否則,只怕,我是窘迫地想要找一個地洞鑽進去。
這宮殿并不算是奢華,倒是同我未出閣的閨房有些相似。我留戀地看着這裏,似乎可以聞到家的氣息。我想,這來年在天宮的日子也不算是難熬了。
恬芝又一次笑嘻嘻地出現在我的面前,她的手上是煙雲蝴蝶裙,顏色甚是樸素。她道:“娘娘,奴婢喚作恬芝。這是閣主為您準備的衣裳。且您先換上,稍作歇息,便是該去見閣主和天帝陛下了。”
一聞要見着我的丈夫,心中委實是有些緊張了。
☆、【番外】解語花(2)
第貳話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恬芝才将我喚起來,為我好生梳妝打扮了一番。
她自己倒騰完畢,對着銅鏡中的我不停地贊嘆道:“娘娘好生美豔。”
聽她這一誇,我心中美滋滋的。撫着臉龐,看着鏡中的自己,我不禁想要同那一位卿笛上神做一個比較。我道:“那同那位卿笛上神相比呢?”
我的話音剛落就被恬芝捂住了嘴。她四下瞧了又瞧,神色緊張,道:“且莫要直呼上神之名,此乃是大不敬之罪。若是讓旁人聽了去,饒是天帝陛下也救不了您。”
我看着恬芝的臉便是知道她所言不虛。心中倒也是狐疑,不禁對着一位上神又産生了些許的好奇之心。又是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柳卿笛,心中不甚歡喜,一較高下的心思是愈加的重。我讓恬芝趕忙給我收拾。恬芝忍俊不禁,道:“娘娘,奴婢早就已經将您打扮好了。婢子保證,娘娘今兒啊,肯定是妃嫔之中最為美豔之人。讓陛下一見傾心。”
恬芝這話說的露骨,我的臉瞬間滾燙。
“我打你這個說話這般露骨的丫頭。”
恬芝嬉笑道:“娘娘,這不正是您所期盼的嗎?婢子可是有那裏說錯了麽?”
我和恬芝開始在寝殿中你追我打,好不歡樂。
可是,天宮只是天宮。
那白衣女子在門口輕咳警告。恬芝猶如驚弓之鳥,垂着頭,道:“花緋大人。”
花緋冷冷地看了我們二人一眼,我頓時感覺自己猶如只穿一件紗衣而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我煎熬了許久才等到她繼續說道:“走吧。其他幾位娘娘都已經到了。”
自始至終,花緋的話都不算是多。可是句句都是讓人不可違背。對于她的話,我委實是不敢有何不滿。我和恬芝背着花緋給彼此做了一個鬼臉,緊跟在花緋的身後去了禦花園。
禦花園中景象果然是不同于其他宮殿。倒是讓我好奇地是這裏種滿了蘭花,別的花種倒甚是少見。我不禁低聲問恬芝,道:“為何這裏蘭花居多?委實是不大符合要天家富貴的意思。”
恬芝四下瞧了瞧,剛想要說,就看見花緋冰冷警告地眼神,她便是禁了聲。
禦花園中莺莺燕燕坐了一堆人。纖弱如柳者有,體态豐盈者有,傾國傾城者有,楚楚動人者亦有。想來着天宮中最不缺的便應當是美人。
花緋将我安置在一個亭子當中。亭子中還有其他一十一位含羞帶怯的美人。她們皆是見着人便問好,眼中緊張之*顯。大抵皆是今日才新入宮的妃子。倒是比起那些在禦花園中閑談的妃子,我們少的是一種鎮定。亦是少了一份美,卻是要比那些人有靈氣的多。
在禦花園中等了約莫一個多時辰,才隐約聽見一聲:“天帝陛下到。”
我等皆起身,齊齊跪身,喚了聲:“陛下晚安。妾等恭迎陛下多時。”
一陣爽朗的笑聲傳入我的耳中。我悄悄地擡頭,是一個面容俊朗的男子。他的眉眼不知該用怎樣的詞去形容。我只知道,在感知他的目光似乎朝我這邊來時,我的耳根滾燙。迅速低下頭,又是聽見一陣笑聲。時不時地擡頭偷偷地看他幾眼,他的目光有神卻有些空。
一個大約是位份高的女子最先起身,嬌俏地依附在天帝的身上,嬌笑道:“陛下這時才來,可是等壞了衆姐妹。”
“且都先起來吧。”天帝只是一笑,不着痕跡地那女子從身上給播贓物似的給撥弄下去。那女子瞬間面如菜色。她不自然地笑了笑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那女子便随意扯了一個借口回自己的寝宮去了。
我聽見隐隐地低聲議論。我想,這奢華的天宮大抵是和兔族的王府相同的。後妃們勾心鬥角,天帝卻是不為所動。這裏的美人不乏,這樣久的時間,我卻未見他将目光停在哪一個神身上超過一刻鐘的時間。看來宮外的傳言有幾分真。我偷偷地看了眼其他人,臉上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悲涼之色。
少頃。
一位身着淡紫色羅裙的少女邁着輕快的步子走進禦花園,身後并未有什麽侍女跟着。她發絲無束,她不施粉黛而面色如朝霞映雪。容貌便是不可再用傾國傾城來形容。她眼中的睿智哪怕是我八面玲珑的母親都及不上她半分。想不出是什麽位份的後妃。
這時,卻見花緋先附身單膝跪地,道:“閣主萬安。”
緊接着,本是站着的衆妃嫔又俯身行禮,道:“閣主萬安。”
原來,她便是柳卿笛。
她含笑看着天帝,道:“這般。不過今兒是邀請衆位娘娘前來同新入宮的幾位側妃打個照面,彼此都認識認識。莫要最後又落了一個前些年的事。怕是誰的心裏都是萬分不好受的。都起身吧。”
“謝閣主。”
跪得時辰有些久了,我站起來的腿有些打顫。一旁的恬芝也是低着頭跪在那裏,尚且無法顧惜到自己,要顧我這個主子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我咬了咬牙,自己倒是不能起身,扶着柱子,倒是勉強可以。
“聽說今兒新入宮的有一位兔族的公主?”
猛然聽見天帝提到我,腿又是一軟。眼看着就要跌一格狗啃泥。一雙手柔若無骨,卻甚是牢固地架住了我的身子,免了我的慘象。我剛想道謝,甫一擡頭就看見柳卿笛一雙似笑非笑的眼。我連忙跪地,道:“驚了閣主,還請閣主恕罪。”
柳卿笛掩面輕笑,道:“這般,倒是本座的好心吓着了你。也罷,方才是本座太過唐突。緋兒,晚些時候去鳳笛軒的庫房裏選幾樣好東西給畫錦娘娘送過去。”
“是。屬下這就去辦。”
話音方落,就連花緋都不見了身影。
我擡頭看着柳卿笛的笑臉,又看見天帝自打她出現就從未将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我大抵是想到了以後我自己的悲涼。
☆、【遲延更新公告】
今天曦曦有點事情,所以額,今天的更新放到明天下午六點。明天倫家雙更嘛!麽麽噠。
☆、【番外】解語花(3)
第三話
天宮的一年并非像是我們想的那樣,四季長春。到了秋季,這天宮也是褪去一身的繁華,留下一地的蕭索。卻唯有那禦花園中的蘭花例外。
進天宮一年有餘,我卻是只見過天帝數面,屈指可數。恬芝還說,照我這樣的側妃都算是好的了。有些妃子自打住進那華美的宮殿便是入了冷宮。數百年下來,自怨自艾。縱使這天帝瞧着喜歡,卻也是好景不長。
這一日,我閑來無事,想着去禦花園賞花打發些時日。便同恬芝拿着刺繡用的針線便去了。我看着那些這一年不曾敗過得蘭花,我是愈發的不明白。看着四下無人,便向恬芝附身問道:“這蘭花是有何寓意?為何四季不敗?”
恬芝笑笑,道:“閣主之母英年早逝。這是昔年閣主紀念母親大恸,回到麒麟仙閣後數百年閉門不出。陛下擔憂至極,可麒麟仙山不适宜種植蘭花。于是,陛下便親自将禦花園的花草除盡,又親自種下這蘭花。親自前去仙山接回閣主。這數千年,閣主都是住在鳳笛軒中*仙山的事物。若是閣主病了,陛下更是衣不解帶的照顧。都已經這樣多年,我們都很是不明白,為何這陛下不把這閣主封做天後娘娘。”
我看着這些生長茂盛的蘭花,輕輕地撫上,怎會想到盛開的這樣燦爛的蘭花會有這般傷感的故事。
“是何人竟敢動這蘭花,本帝看你是不想要命了。”
天帝淩厲的聲音從空中傳來,吓得我一下子收回了手。四下望去,我并未見着天帝。我曾聽母親說過,天帝的靈術天下無敵,卻也是不想因此而得罪了柳卿笛。我俯身下跪,道:“妾本無意,若是妾冒犯了閣主。閣主恕罪。”
從不遠處傳來一陣清淺的笑聲是那般的歡樂。那聲音的主人道:“夜,你這般吓人家。倒是讓這美人花容失色了。本座問你,你該當何罪?”
敢這樣對天帝說話的,除卻柳卿笛,我委實是尋不出第二人。
“倒是本帝心疼着蘭花罷了。除卻你,本帝可是不想讓旁人污了這蘭花罷了。”天帝的語氣中已然聽不出方才的怒氣。倒是有了絲絲歉意,讓我的心又是一澀。
看來那些宮人說的真是不錯。我們這些側妃就是一些擺設罷了。天帝的心中只有麒麟閣主一人。我一時忘記了禮數,擡頭,看見一身鵝黃色紗裙,這裙子很是普通,倒是看不出是什麽樣式。她的發髻亦是簡單,步搖上的流蘇直直垂到肩際。未施粉黛已然這般美麗,不是柳卿笛,又會是哪一個?
天帝似乎感覺到了我打量柳卿笛的目光,将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感到無形的壓迫仿佛要将我壓成一張薄紙。我迅速低下頭,道:“天帝陛下恕罪。”
天帝方想開口就被柳卿笛使了靈術禁了聲。她嬌笑着将我扶起來,道:“方才可是夜吓着了你?”
我一時尚未反應的過來,恬芝搗了我一下,我這才想起天帝的名諱乃是夜玄。
我傻傻地看着柳卿笛,連忙搖了搖頭,又磕磕巴巴地說道:“沒…沒…是妾自…己…沒…有…”
我這樣說話,惹得柳卿笛笑彎了腰。過了好一陣子,她才緩過神來,道:“在這天宮這般久,難免會無趣了些。夜娶的那些側妃,可謂是一個比一個無聊。看你倒是極為有趣。哈哈哈……”
“閣主?”我試探着叫了柳卿笛。她卻是自顧自笑,最終笑的是有些沒力氣支撐自己的身子了,天帝一臉無奈地将柳卿笛護在懷中,看着她,眼底是無盡的寵溺。他道:“你若是在這樣笑下去,本帝看你大約明兒是不能上早朝了。倒是不知,會給那一班老臣落下怎樣的話柄,本帝委實是好奇。”
柳卿笛的笑意瞬間是給止住了。她恨恨地瞪了天帝一眼,忽然,笑的如花燦爛。下一刻,便是聽見這禦花園中想着天帝的慘叫聲。
我和恬芝皆是吓得跪在地上。
天帝似乎不以為然,只是抱怨道:“我說,卿兒,你下一次下手可否換一個地兒?自小到大,你可是下手愈加的重了。”
我偷偷地用不可置信地目光看着這個一統天下的至尊,任由一個女子對他動手動腳,卻依舊護着她不讓她有半點差池。那時,我在想,這究竟需要多少愛意,才可以讓這樣尊貴的男子為她做到這樣的地步?
少時,許是柳卿笛累了,她倚靠在天帝的懷裏,隐隐咳嗽。
“快,宣太醫。”天帝瞬間變了臉色。他将柳卿笛打橫抱起,沖着我和恬芝大叫。
我的大腦瞬間懵了。好在恬芝機靈,叮囑我了幾句就一溜煙兒地跑去找太醫。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太醫滿頭大汗地跑進鳳笛軒。太醫雙手顫抖着為柳卿笛診脈。他的臉色愈加的差。半晌,太醫趴在天帝的腳邊,道:“陛下,老臣,無能為力啊。”
天帝雙目赤紅,他抓着太醫的衣襟将他提起來,道:“你說,什麽?”仿佛要将他吃下去。
我鼓起勇氣,走上前去,一點一點掰開天帝的手,道:“陛下,消消氣。消消氣。”
我的手也在顫抖。我想要扶着太醫,力氣不夠還是讓太醫跌在地上。
第一次,我看見,權傾天下的天帝像一個孩童那般,緊緊地抱着柳卿笛,低聲啜泣,道:“卿兒,你莫要走。卿兒,卿兒。”
柳卿笛不知何時醒來,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她的手撫上天帝的臉,玩笑着說道:“去,夜,将我床邊的藥給我拿來。興許還可以保一會兒我的命也不準。”
☆、【番外】解語花(4)
第四話
柳卿笛看着天帝的背影,笑的溫柔,低聲道:“這裏還有你,我怎麽可能舍得走?”
我看到,天帝拿着藥瓶子的手都在顫抖。他做每一件事情都小心翼翼極了,生怕自己做錯了一個動作就将這柳卿笛的命給送了去。卿笛在那邊咳的厲害。
一旁的宮人看的有些焦急,便要上去幫天帝拿藥,卻被她厲聲呵斥了回去。
天帝每一個動作都是那樣的溫柔,仿佛他的眼中只有她。啊不,不是仿佛,是只是。
柳卿笛将藥喝下去後,天帝明顯的松了一口氣。他倚靠着床沿,将柳卿笛牢牢地護在懷中,又用靈術穩住她的心神。過了半晌,柳卿笛的臉色才慢慢紅潤起來,她又咳出兩口黑血,眼神才逐漸清明起來。
見狀,天帝很是焦急關切地問道:“卿兒,你的身子可是有好一點?”
柳卿笛唇角含着虛弱地笑,點了點頭。過了片刻,又道:“夜,方才是你太過緊張了。你瞧着太醫被你吓的。怕是來時便要棄了這學了多年的醫術。”
還是有力氣開着玩笑,大約已經複了常态。
而後,天帝将柳卿笛安置好,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不一會兒,柳卿笛就入了夢鄉,她的一雙手還是緊緊地握住天帝的手,絲毫未松。待确定柳卿笛無恙,天帝這才将他的目光吝啬地分給了我一點,卻非友善。
天帝道:“你是哪個宮的妃嫔?今兒竟敢去禦花園動蘭花?”
說到底,雖是見過幾面,但他是全然不記得我的;說到底,他的眼中只有柳卿笛的存在;說到底,他的喜怒哀樂只随着柳卿笛而變。
我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勇氣,擡起頭道:“陛下,您不記得妾?”
面對這樣的質問,天帝非怒反笑,道:“你們這般下作的東西,本帝為何要記住你們?說到底,你們的父王母後将你們這些人送入天宮,不過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得寵,之後族人步步青雲?”
之于我們這些妃,原來他厭惡至極。
我張了張嘴,終是什麽都沒有說。原來,這一切他都是心知肚明。想來,我眼前的這位男子權傾天下,将萬生萬物玩弄于鼓掌之中,又怎會猜不透那些王的心思。想來,我們的命運還真的是悲哀啊。
想了半晌,我又道:“那陛下又為何這般喜愛閣主,為何不将她娶做天後?難不成陛下也是怕嗎?”
話中的嘲諷讓我自己都是一滞。我能感受到方才恬芝一只都有在拉我的衣裳,可是,不知為何,我的話卻停不下來。
我想,我是足夠幸運的,天帝并未因我的無禮而惱怒,道:“你們這些俗人懂什麽?若是要娶卿兒,你可知要下怎樣的聘禮?”
“妾不知。”我如實的答道。
天帝大笑一聲,道:“這天下作為聘禮都是不夠的。說到底你還是太過天真。這個世上,若是有可以同卿兒相提并論的女子,大約之後琉璃族的第一任族長,琉璃。”
琉璃族長琉璃,那個一把劍勝過十萬天軍的女子;那個美貌讓山移水枯的女子;那個豐功偉績卻只被史書寥寥帶過的女子。這樣高的相比,可見柳卿笛在天帝的心中是何其的重要。
我卻是不服,冷言說道:“閣主這般的嬌弱,怎可以和琉璃族長相提并論。陛下莫要太過擡舉了她。”
話還未完,一個巴掌已經扇在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這一次,看着天帝的臉,我知道他是真的怒了,道:“來人将這賤人給本帝拖下去,抛下誅仙臺。永生永世不得再入天宮。”
來了人,毫無憐惜之意的将我捆起來。
我忽然大笑,這樣的結局也未嘗不好。至少,不用再如那些可悲的妃嫔日日想着怎樣奪取天帝的歡心,憔悴了容顏。最後變得好累。我想,她們大約都是知道的,天帝的心中只有柳卿笛。
“你們這般是要做甚?”不知何何時,柳卿笛已經醒來,她一旁的侍女将她扶起,在她的背後墊了一個靠墊。她的聲音好輕,卻是帶着薄薄的怒氣。
将我拽出屋子的人也停了下來,附身單膝跪地,道:“閣主萬安。”
天帝的臉色瞬間柔和了下來,道:“卿兒,你為何不再多休息一會兒?這裏的事情交給我來*便好。”
柳卿笛道:“先給本座把人放開。”
那兩人面面相觑,大約是不知道該聽誰的。天帝一個手勢,那兩人便為我松了綁,退職一面垂首默立。
柳卿笛繼續道:“你可是那個兔族的小公主畫錦?”
我擡頭,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臉色蒼白的女子,點了點頭。她的臉色卻是一變,道:“你可知,你的父王母後的身子可還好?”
倒是前些日子我還同父親母親通過信。他們只是說一切皆是安好,叫我莫要擔心。亦是問了天帝的近況。
我點了點頭。
柳卿笛笑的愈發的溫柔,道:“那邊好。本座這些日子同小雅呆在這鳳笛軒內,委實是悶的慌。夜每一日多半是呆在自個兒的宮中*政務。缺一個人同本座說說話,不知,畫錦娘娘可是可以住在這裏同本座說上幾日的話?”
我遲遲未應。
柳卿笛又道:“若是娘娘嫌棄本座這弱的身子,那邊也就作罷吧。”
我這才反應過來,柳卿笛這是在為我解圍。若是說不願意,怕是後面也不知道會有怎樣的事情。我跪身,又磕了幾個響頭,道:“自然是願意的。多謝閣主。”
“今兒你們也太吵了些,都退下吧。畫錦娘娘今兒你先去回去收拾收拾,明兒本座派人前去接你。倒是今兒,本座可是得讓陛下留上一會兒。”
恬芝見我無動于衷便替我跪身下來,道:“婢子代娘娘謝過閣主美意。”
“起身吧。”
恬芝沖我使了一記眼色,我福了福身子算是謝過柳卿笛的恩典。又過了約莫大半個時辰,恬芝随意扯了一個借口便要走。臨走前,我看見柳卿笛眼中閃過的一絲不明的光。
直到很久以後我才明白,眼前這個女子,萬物皆在她的掌中。
☆、【番外】解語花(5)
第五話
鳳笛軒甚是清靜,再加之只有柳卿笛與她的近身侍女住在這裏,這裏是愈加的清幽。在這裏數日,我都未将這鳳笛軒看個便。在這裏,仿佛是一個牢籠将柳卿笛困住。而她,卻宛若一只降服的鷹,甘願被囚禁。
柳卿笛說是要讓我到這鳳笛軒中來是為了陪她解悶說話。可是,這些天,她全然未召見我。即便是打了一個照面,她也是行色匆匆。這些日子,天帝來鳳笛軒的次數也是愈加的頻繁。天宮中的風言風語如雜草般瘋長。
柳卿笛和天帝全然不顧,不過是三四天的功夫,那些流言在一夜之間全部消失。
我住進鳳笛軒的第五日,柳卿笛将我的母親接到天宮。
母親進入這裏自然是不甚歡喜,我讓恬芝帶着母親去轉了許多地方。又過了約莫十天,我才接到柳卿笛的诏令。
柳卿笛在鳳笛軒的流念亭中設了晚宴,說是為了給母親接風洗塵。
這一日傍晚,母親盛裝出席。相比于母親的盛裝,柳卿笛倒是淡然的多。一身淡紫色常服,用一根銀釵子绾住頭發。略施粉黛,掩去她蒼白的臉色。
母親落座于柳卿笛的右側,天帝落座于柳卿笛的左側。而我則是坐在天帝的左側。當我看見天帝時,我的心撲騰的厲害。待一桌子菜都上齊了,我都沒有鼓起勇氣看天帝一眼。倒是母親同柳卿笛相談甚歡。
席間,母親要為柳卿笛敬酒,這酒杯子都已經端到柳卿笛的眼前,天帝笑了笑,道:“卿兒最近身子不适,不大适合飲酒。這杯酒,本帝代她飲了。”
母親笑的尴尬,道:“陛下這般疼愛閣主,卻是為何要将這些側妃娶到宮中?妾倒很是好奇。”
天帝并未因母親的失禮而惱怒,只是笑了笑,道:“不過是為了我父皇的一個心願罷了。他退位後便是希望能夠兒孫滿堂。倒是一直忙于政事,将這事給抛到了腦後。”
“陛下醉心于政事便是勤政愛民,卻是莫要讓那妖女蒙蔽了陛下的心智。”我看到母親的眼時不時瞟了柳卿笛幾眼,“閣主這些時日身子有何不适?倒不如同妾說上一說,興許妾知道些土法子,可以根治閣主的病也不一定。”
句句帶刺,柳卿笛臉上沒有意思挂不住的表情,倒是淺淺一笑,微微俯首算是謝過母親了。而後,她又道:“不勞王後費心了。本座這身子,倒是前些年在義彥智者的府上學藝時落下的。想來也是這些年了,怕是已經根深蒂固了,不是嗎?”
母親聽完這話,臉色奇差無比。她看着這些菜似是索然無味。柳卿笛也并不勉強,随意吃了幾口就讓安雅将菜撤了下去。
我想,大約是柳卿笛對母親有些許不滿。我便是叫恬芝先将母親送回她的屋子中去。這時,柳卿笛卻是繼續說道:“王後,來了鳳笛軒便是先住下。若是有何所需的便是吩咐安雅去做便是了。只願王後将這鳳笛軒當做自己王府那般便好。雖然,這鳳笛軒比不上王府奢華。”
母親面如菜色,我卻對其中之事不明所以。母親勉強打起笑臉同柳卿笛和天帝閑扯了幾句。柳卿笛便是借着自個兒身體不适先離席了。沒有過多久,天帝也說自己政務繁忙離開了。
我看了看安雅,安雅只是示意接下來随王後。
母親大約是也沒了心思去逛其他的地方,便拉着我去了自己的屋子。
甫一關上屋子的門,母親就拉着我唠叨個不停。不過是我父親的側妃的那一個兒子又娶了妃子;又或者是某一個王子又娶了一位側妃,正妃卻又鬧個不停。照母親的說法,這王府可是一天安寧的日子都沒有。
我笑母親,都這麽大的人了,還念着這些事情。
母親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兒啊,這一年多未見,你憔悴了不少。你這身子可是有什麽消息了?”母親憐惜地撫着我的臉。我看到母親的眼角有了些許我并不是很熟悉的東西,堆積在那裏,奪走了我母親原本較好的容貌。
聽着母親的話,我的心頓時寒了幾分。我搖了搖頭,莫要說有身子,天帝怕連我是哪一個也是這些時日才清楚些。我岔開了話題,道:“娘,聽說近幾月,父親納了幾位側妃?”
我有些心憂。父王雖曾經連娶數位側妃,但是母親的盛寵從未斷過。這樣多年,看慣後宮的鬥陣,我一點一點相信這個時間會有最純潔的愛情。可是那一日,當我偶然聽見柳卿笛和天帝的談話,我的心中有什麽瞬間崩塌。
母親似乎全然無動于衷,道:“是啊,你父王想再要幾個皇子來繼承他的霸業。”
“娘。”我驚詫。
母親繼續道:“天下霸業,自然需要有人來繼承。若是你可以為天家生下一兒半女,這興許就會不大一樣了。”說這話很是狠戾,讓我都有些怕了。
我心中不好的預感愈加的盛,我本能地拉住母親的手,道:“娘親,你是不是在和父親計劃着什麽?”母親的性子一向溫婉,若非遇到什麽大事,眼神斷然不會這般狠戾。
母親瞬間掩去眼中的鋒芒,又複了尋常的溫婉神色,道:“錦兒,你想多了。不過是你父王想現在這些皇子連自個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