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獨發
21獨發
“在找什麽?”褚瀾川半跪在地板上, 視線探究,湊近過來時能聞到淡淡的煙草和冷杉氣味的結合。
雲昭一下子背過手去, 眼神閃爍:“沒、沒什麽......”
幸好他沒看見她藏衣服的全程。
剛起身,少女原本寬松的睡衣此刻更是往上卷了一大截,露出旖/旎的景致來。
他一只膝蓋着地, 雙腿緊實有力,長臂一伸,雲昭心裏咯噔半晌,以為褚瀾川已經看見了衣服的包裝袋。
褚瀾川手中撚着一顆小扣子, 米粒般大小, 在光線下泛着金屬質地的光澤。
“是在找這個?”
雲昭順着視線望去,伸手與他幹燥的掌心相觸。
“嗯對,就是這顆扣子, 我找了好久。”
這話說來也不假, 于薔說她有件衣服少了顆紐扣, 讓她好好找找。
沒想到竟是如此合時宜地在這種場合被褚瀾川找到。
“起來,地上涼。”褚瀾川将身體向前傾了幾分,把手遞給她。
十指交握,代表連心。
雲昭借力握緊,從地板上站起來, 踉跄兩步, 差點一頭栽進男人懷裏。
接下來,雲昭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純粹屬于沒話找話地進行尬聊:“哥哥, 你今天去執行任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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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她當然知道他去朝暮酒吧一探情況了,不僅如此,她和他共跳了一支舞,甚至......
“去了,不過沒什麽進展。”褚瀾川确實為目前案子的查詢進度感到煩憂,但他在雲昭面前說的極其輕描淡寫。
說起來,聖誕節一過,馬上就要元旦了。
不過這個新年注定不平凡,失蹤女童案一籌莫展,幾個家庭都在新一年的降臨中痛苦掙紮。
雲昭忘不掉,失蹤女童媽媽看向她的眼神,毫無生機,但又殘餘了最後一絲希望。
“哥哥,那你元旦有時間嗎?”
江城在即将到來的新年中有一場極其盛大的焰火晚會,屆時全城目光集聚,定然熱鬧十分。
與此同時,雲昭今天也從蔣巧那兒了解到有一家大型游樂場剛剛落地江城,元旦去體驗可以享有很大的優惠。
褚瀾川給她回應:“如果沒有重大案子的話,時間還是充裕的。”
他幾乎一眼識破女孩的心思:“想要我陪你去哪兒?”
太沒意思了。和褚瀾川這種洞察力敏銳的人在一起,雲昭小腦袋瓜裏的那一點想法全部都是透明的。
她到底難掩開心,小孩一樣坐在床頭晃動雙腿:“去元旦嘉年華,可以嗎?”
褚瀾川見她展露笑顏,心情才不自覺變好,肯定道:“沒問題。”
第二天,于薔一大早拎着大包小包回來了,她剛回江城就因寒冷的天氣打了個哆嗦,想着還是待在海南避寒的好。
“看看我給你們帶的紀念品!”于薔的口吻難掩激動,把包裏大大小小的貝殼拿出來鋪在桌子,除此之外,還有椰子咖啡、椰子糖、椰子糖......總之幾乎全是椰子制品。
雲昭只是看了一眼就覺得,剩下的幾個月裏,她擺脫的了黑暗料理也擺脫不了被椰子支配的恐懼。
當天晚上,她就做了個一個夢,夢裏還有一個大椰子追着她跑。
真是太驚悚了。
祖母的病情牽動着家族衆人的心,談厭這幾日郁郁寡歡,進食極少,閑着的時間大部分都是在研究一些繁雜無味的物理題。
Tim酷愛下棋,通過心理學上的分析,只要談厭看上去心情沒那麽糟糕,他就纏着讓談厭與他弈棋。
屋內的壁爐火光綽綽,這還是談厭回國前要求的裝修風格。
羊絨毯一邊搭在他腿上,談厭執起黑子,直逼得白子毫無退路。
Tim出了一腦門兒的汗,每次都是這樣,明知下不贏少年,享受博弈的過程總是能令人振奮。
“Tim,Victory and defeat have been divided.”談厭永遠是用最冷淡的強調說出最殘酷的話。
勝負已分,白子再無反擊之力。
“OK,我認輸。”Tim的中文還有些蹩腳,他舉了下雙手,模樣滑稽。
管家過來收起棋盤,并把他那支Vertu手機呈上。
這一款手機價值十幾萬美元,通體鑲鑽,獨特且奢華。
談厭很少使用社交軟件,他幾乎只用手機打電話,這跟他童年大部分躺在病床上的經歷也息息相關。
管家鞠躬後才開始禀報:“今天收到了雲昭小姐退回來的衣物,她寫了張字條過來,”
黑色連衣裙折疊平整,萦繞着輕柔的洗衣液味道,衣物上方的字條是女孩秀娟的字跡。
“願天天開心。”
他把紙條收好,心裏的陰霾似乎也沒那麽重了。
管家明顯注意到談厭那張撲克牌一般的神色一下子松動了,才敢繼續禀報:“還有就是老太太那邊有消息了,人已經蘇醒,暫時沒有生命特征的危險,就是......”
談厭的指節攥緊了那一方羊絨毯,目光凝結成冰:“就是什麽?”
管家壓低了嗓音:“老太太說要跟你進行通話。”
祖母對這位外人口中的“瘋狗”也是忌憚的,主要是他的母親出身太過于低賤,她當年就極其不喜歡那個女人的做派,于是愛屋及烏、恨烏及烏般對談厭關心關心甚少。
可為了平衡局面,老太太永遠不顯露偏愛,如此這般,一醒來就要找他通電話倒是稀奇。
Tim知曉事關談厭家族的事情便很有眼力見兒默默退出去,偌大的空間,只能聽見談厭輕聲的呼吸,他撥通了號碼,拉長了語調:“祖母,沒想到您老人家這麽想我。”
終于盼來了新年夜,江城的主要幹路上裝飾的火樹銀花,燈光璀璨,若站在國金第一高樓往下俯視,定能收獲美不勝收的夜景。
知道雲昭想去游樂場,于薔也積極參與到了出游計劃當中,她神色奕奕,給女孩悉心打扮了一番。
正值晚高峰,去往游樂場的路也堵得水洩不通,于薔靠在後座,絲毫不見跟着兩人一同去游樂場的興奮,只覺鳴笛聲擾的她腦袋疼。
她邊說邊按壓着眉心:“唉......下次不跟來了,你們年輕人的活動,我老了,精神頭不行。”
褚瀾川跟她鬥嘴皮子:“您老來之前還不是這麽說的,還說想體驗一下年輕人的生活。”
于薔橫了他一眼:“你這小子,慣會揭人短,得趕緊找個女朋友管管。”
說着說着,于薔拉起雲昭的手:“還是我們昭昭貼心,你以後找媳婦兒就要這一款的,我看着也舒坦。”
空氣中的氛圍一下子變得很詭異,雲昭羞得擡不起頭,伯母都是在說些什麽“虎狼之詞”啊......
于薔怕他沒領悟,接着引證舉例:“瀾川你不要嫌伯母啰嗦,還記得之前到我們家做客的方阿姨吧,找的兒媳婦那是一個嚣張跋扈,每天恨不得要跟她吵一百道架。”
接下來的時間就成了于薔女士單口相聲的表演時刻,褚瀾川默默聽完全程也沒帶反駁兩句,最後來了個總結:“行,伯母您說的都對。”
此話一出,雲昭的臉更熱了。
興許是新年夜的原因,游樂場現在也是人山人海,烏泱泱的人群在各類設施中間穿梭。
于薔走了沒兩步路就覺得喘不上氣,說人太多悶得慌,想要回車上先休息着,于是來游樂場又變成了兩人游的原計劃。
還在冬日裏,許多游樂設施為了安全起見都是不開放的。不遠處的旋轉木馬和摩天輪光彩照耀,所有的五光十色将人拉進新年夜的氛圍當中。
“想先玩什麽?”褚瀾川今天穿了件駱色大衣,深灰色圍巾随意系着,頗有幾分儒雅君子、溫潤如玉的味道。
想來坐一次摩天輪一直是雲昭的願望。
在幽閉的童年裏,她向往一切彩色浪漫的食物,長大了随着時間的流逝,這一份小憧憬也沒有被磨滅。
她扯着男人大衣袖子的袖角,淺笑盈盈:“那就先摩天輪。”
在動身去到摩天輪排隊區域時,小醜正踩着滑輪,不停給人遞玫瑰,可又在他們快要拿到之際及時抽手,逗的人又急又惱,他也在雲昭面前停留了片刻,将鮮豔欲滴的玫瑰花遞到她面前。
雲昭沒接,那小醜覺得沒捉弄到有些無趣,又将玫瑰移到了褚瀾川面前。
在小醜反應過來之前,那朵玫瑰就已經到了褚瀾川的另一只手上。
他把紅玫瑰簪在女孩的鬓角上,少女的臉頰像一只可口的桃子,粉嫩白軟,配上紅玫瑰的顏色,活生生添了一分秾麗。
這樣親/昵的動作讓雲昭耳根子發軟,她的餘光又看到了失望而去的小醜,不禁笑的輕哼出聲。
“笑什麽?嗯?”他眼角一揚,所有的流光溢彩都比不得他眼神裏細碎的光芒。
雲昭實話實話:“覺得哥哥有時候也很壞......”
小醜這麽捉弄人,他就憑借自己的能力反捉弄了回去。
不過小醜當然比不過褚瀾川的反應速度,現在警校裏還流傳着褚瀾川的各項記錄。槍法考核第一、長跑拉練第一,“褚神”這名字在警校衆人裏面都傳遍了。
時隔多年,褚瀾川還是再一次聽到有人說他壞的。
褚恒去世前,他确實混不吝的,從沒想過繼續選擇公安部門這條路,只能說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了。
“哥哥壞?”褚瀾川眯了下眼,危險的氣息蔓延,像逗小孩一般說:“那你是沒見過哥哥更壞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