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獨發

36獨發

他腦子裏“轟”的一聲, 如同火車在耳邊呼嘯而過,帶來短暫的耳鳴。

肉眼可見的, 那一雙眸子變得沉黝。

一不留神,雲昭頭點的如同小雞啄米。褚瀾川扶住了少女的腰際,才不至于讓第一次川高跟鞋并不熟練的雲昭向左右兩邊倒去。

與此同時, 空氣中的氣溫也迅速升騰。

他單手松動西裝的領帶,神色疏離,輕聲問道:“昭昭,你懂你在說什麽嗎?”

嗓音是在刻意壓制, 可濃烈的情緒滿的快要溢出來了。

他寧願他的小姑娘不懂, 只是一時興起,如此他還有全身而退的機會。

現在,褚瀾川身處光明與黑暗的邊界, 如同孤魂野鬼游走, 可他的小姑娘偏要拉他入地獄, 萬劫不複,從此沉淪......

雲昭勉強穩定站立後,雙手還緊緊揪着他的襯衫衣領不松手,好像下一秒就要墜入深淵。

褚瀾川被她扯的只能彎下腰,低了幾個度, 兩人終于鼻尖相觸, 呼吸交織。

他看見了那一方潋滟之色,少女臉上是再也遮擋不住的嬌意。

“昭昭......不想讓哥哥讨厭。”她睫毛顫着,語氣幾近祈憐:“所以哥哥也喜歡我一下好不好......?”

僅僅就是喜歡一下啊, 他都不願意嗎?

雲昭肩頭起伏着,眸色澄靜。

暗戀的卑微在于——哪怕是喜歡了一下都能讓寸草不生的土地開出朵花來。

Advertisement

怎麽可能不喜歡?

褚瀾川輕刮了下她的鼻梁,無奈搖頭:“小笨蛋......”

“還不明白嗎?”他含住了少女軟白的耳垂,慢慢糾纏,不放過任何一點地吮/吸。

雲昭眼神朦胧,她才是夢中人吧,在夢境中所有的觸感都那麽真實,是在真實地擁有褚瀾川啊。

少女耳垂後有很小的一顆痣,朱紅色,更添點綴的好顏色。

可身體不争氣也是真的不争氣。

從褚瀾川的視角望過去,他眼見着小姑娘雙腿發軟地貼着衣櫃向下滑去。

西裝褲擺飄搖,他像拯救一個溺水少女把人撈起來,用膝蓋将人定在衣櫃前。

身體的重量到底不能支撐多久,還沒來得及反應,雲昭就被褚瀾川打橫抱起,随後陷入柔軟的床鋪裏。

他扔的動作很輕,但由于大床的彈性,雲昭還是向上彈起了幾分,鬓發全亂了。

可褚瀾川除了領帶松動了幾分,整個人仍是那副光風霁月的模樣,八風不動這個詞兒用來形容他簡直是恰好到處。

玉色的雙足才起被他捉着,腕骨牢牢擒着,雲昭只是無力地蹬了幾下空氣,絲毫反抗之力都沒有。

褚瀾川再次做起伺候人的活兒來,他制住身下亂動的人兒,把那雙jimmy choo紅絲絨高跟鞋的綁帶松開,重新裝入精心設計的禮盒裏,禮盒就這麽放置在一醒來就能看見的床頭櫃上。

再度靠近時,小姑娘的腳還懸在大床以外,她微微收身,腳尖在移動中觸及到男人西裝褲的中線。

他連移動都忘了,定了須臾才回過神,呼吸沉重的不像話。

而對于雲昭而言,她不明白自己正在做着多麽危險的事情,只是感覺到無意中的觸及是烙鐵,燙的她想縮回腳心。

可褚瀾川沒有讓她如願,終究是伸手捏住了少女的足跟,不讓她與自己的身體分離片刻。

少女的腳趾開始貼着起來的弧度緩慢地按壓,像到了她最想去的海邊,陽光和煦,海風襲來,空氣裏還帶着不易察覺的腥甜。

她就站在海岸邊,任由潮起潮落,踩着足下硬硬的砂礫。

許是陽光打下,砂礫是燙的,腳底的觸感算不得癢或痛,不過每每在她快要瑟縮時,砂礫就會離自己的肌膚更近一分。

褚瀾川自認從不沉迷于什麽,他總能将很多事情控制的精準,分毫不差是行事風格,也是從警的專業素養要求。

但在今晚,他節節敗退,屈從于本能,沒辦法松開,也難以滿足。

兩人共同被浪拍/打着,在小舟裏搖搖欲墜。

在他身體逼近釋放的邊緣時,雲昭終于睜開了一線視線,她微感恍惚,快要沖破喉嚨的話語終究是如鲠在喉了。

也只有在這時候,她才看見了此前從未見過的褚瀾川。

這樣的褚瀾川讓她陌生,讓她害怕。

可不至于抗拒,她甚至想伸手與他相擁,盡情享受貪戀的擁抱。

剛剛還八風不動,現在卻經歷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轉,他稍顯狼狽,汗珠從額角一路沒入衣領,西裝褲的中線浮着深色的痕跡。

雲昭勾唇輕笑,她肯定是糊塗了。

這幅模樣怎麽會是她的哥哥呢?怎麽會是克己複禮的褚瀾川呢?怎麽會是人人敬畏的褚隊長呢?

哥哥不會對她說動人的情話,疏離克制才是他的本色;哥哥不會含住她的耳垂不放,耽溺在兩人相容的世界裏;哥哥不會握住她的踝骨,甚至做着剛才發生的事情......

錯了,一切都錯了......

她力氣盡失,在褚瀾川放下兩條經不起任何風吹雨打的腿時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望着少女酣甜的睡眼,他抽了口涼氣,試圖平息胸腔的燥熱。

是了,雲昭現下是睡了過去,可以平安入夢,獨留他相顧茫然。

畢竟弧度只增不減,看樣子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消減的趨勢。

......

褚瀾川從衣櫃裏找出為了方便留在家裏的白T黑褲,随即去了浴室準備淋浴。

他洗的是冷水澡,以前在警校裏,大部分男生在夏天都會選擇洗冷水澡,他不一樣,一年四季大多是洗的冷水。

還有男生問他,是不是多洗冷水澡,來追求的妹子就多一點,他甩過去一記眼神,沒忍住笑意:“扯淡。”

冰涼的水柱從頭澆下,男人的黑發全打濕了,細細密密地貼在額角。

腹肌的形狀整整齊齊碼着,肌肉線條流暢,标準的脫衣有肉類型。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褚瀾川才能平心靜氣地思考。

卓停說的話是來自辛蕊的口供,辛蕊的性格極其偏激,在廖青的加害讓她身心都無法健康發展時,罪惡的種子便生根發芽。

所以如果是她全程交待廖青與他人的談話,撒謊的幾率不大。

因為她不可能撒謊,她恨不得多一點廖青的罪證,讓這種爛人早點下地獄。

至于“山鷹”,他不可能不記得,這個反反複複出現于腦海裏的名字曾成為自己一度的夢魇。

調查褚恒在大爆炸裏的真相,就必須要知曉“山鷹”的底細。

可“山鷹”太過于狡詐,警方掌握不了他真實的個人信息,當年只能派緝毒先鋒隊長褚恒前去卧底,找準合适的時機跟組織傳遞情報,直接搗毀“山鷹”的老巢占據點。

這無疑是個極其危險的任務,說白了,更像在刀口舔血。每一步都至關重要,危及性命,一旦選擇錯誤,卧底潛伏任務便會遭遇重大失敗。

沒有人能接受的了失敗的後果,但這畢竟不是游戲,沒有重頭再來的機會,沒辦法确保萬無一失。

4.30的案子裏究竟是哪一步錯了才會招致讓所有人意料不到的後果?“山鷹”的女兒會是雲昭嗎?如果“山鷹”還活着,為什麽從未尋找過他的親生女兒?

........

種種疑問萦繞在心頭,褚瀾川就像翁中人,理不清這其中的關聯與細節。

他用毛巾擦幹了濕潤的發絲,鏡中的男人眉梢眼角沉郁,再也不是十四歲少年的意氣風發。

十四歲的褚瀾川經歷傷痛後怎麽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叛逆不羁,眼神明亮的日子終于是回不去了。

現在的褚瀾川頂多是堅毅成了保護色,那顆心早已千瘡百孔。

他兀自一笑,去到客廳裏望着刺目的水晶吊燈,卸下堅硬的盔甲,所有的柔軟似乎都給他的小姑娘。

好不容易的放松時刻被手機在茶幾上不停振動給打破。

他看了來電人,是卓停打來的。

褚瀾川不禁抿了下唇,這小子是不是喝醉了找抽呢?!

想着雲昭還在卧室裏沉睡,他便把白T簡單套了頭,也沒管T恤上的褶皺,拿着手機直接踱步到陽臺。

他先開口詢問:“怎麽?你小子喝醉了沒人送你回家?”

誰知卓停的聲音萬分急促,他觸及傷口的那只手全是猩紅色,源源不斷的血液還在向外溢出。

“褚隊,江城碼頭發生槍擊案,傷者大量失血,救護車還沒趕過來。”

接到群衆報案後,卓停簡單用衣服給那人的傷口包紮了,子/彈在左腹處,一旦搶救不及時,很可能引起大出血死亡。

褚瀾川瞳孔一縮,“是江城碼頭嗎?我馬上過來。”

江城這座城市在數年前就是倚靠的碼頭經濟發展,時代轉換,碼頭仍在通行船只,只不過數量大不如前,貨物交易也嚴格受控。

能讓人在碼頭開槍的,他腦子裏只閃過唯一的可能。

是販/毒者的主動攻擊。

警方不是沒有跟他們在碼頭交戰過,情形激烈,也有過警力的損失和不小的消耗。

那些所有的盛世清平,都是用無數人負重前行與血肉之軀換來的。

總有人替你背負陰影,替你營造和平安穩的環境,替你守衛這方壯麗山河。

雲昭迷迷糊糊的,她聽的見浴室的水聲和褚瀾川換衣服的動作聲。

今天是她的生日宴,她怎麽回到家裏的床上來了?

真是奇怪。

零零散散的記憶拼湊,像極了拼圖游戲。

雲昭翻了個身,光着腳下了床,她踩在木質的地板上,揉揉眼,與即将出門的褚瀾川不期而遇地撞上。

“哥哥......”她拖着尾音,略有不解:“你要去哪裏?”

褚瀾川蹲下身系好軍鞋,随即來到少女前面:“哥哥去保護更多人。”

他繃緊身體,淡淡開口,話語卻擲地有聲,極其堅定:“哥哥已經沒有家人了,不能讓更多人失去家人。”

雲昭一怔,似乎靈魂在随着他蕩滌。

每一個鮮活的生命都想活下去,但某種意義上,守護就得付出代價。

她撲到褚瀾川懷裏,不知道合不合時宜,但仍選擇一字一頓地說:“以後讓我成為哥哥的家人,好不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