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獨發

48獨發

暗戀修成正果的感覺就像是從夾縫裏播撒的種子長成了花骨朵。

她不是幾年前離不開哥哥的幼稚鬼, 是成為了更好的能與他并肩的人。

這麽想着,雲昭突然破涕為笑。

九曲回腸的過程她自己知曉就好, 站在終點迎接自己的人是他,山高路遠又何妨。

少女瞳孔裏明亮十分,似是這房間唯一的亮色, 誘人掉入這方漩渦裏。

她發絲綿軟,偏茶色一般的棕,發絲之下,遮掩不住的兩只小耳朵全渲染上緋紅。

褚瀾川沒忍住, 伸手捏了下小姑娘的耳垂。

帶着薄繭的指腹令她又癢又痛, 雲昭說不上來什麽感覺,躲也躲不過,到後來連腳指頭都蜷縮在一起, 連帶着那方被指甲油染的七零八落的顏色。

他輕笑, 聲音低的像嘆息:“舒服麽?......”

任何的伶牙俐齒和據理力争在人的本能面前都毫無意義。

單單一個問句就讓雲昭如火中燒, 她到底說不出重話,伸手去推阻男人銅牆般的胸膛。

褚瀾川知道小姑娘面皮薄,也不逗她,轉而拿起她跑步中途差點掉落的手機:“給你的同伴打個電話報平安。”

雲昭混沌一片的腦子才有了些許清明,蔣巧說去買糖葫蘆, 折返回來沒見到她定是着急了。

但她轉即想到只身一人在這裏的褚瀾川, 語氣帶着關心則亂的急切:“你呢?”

他嗓音沉沉:“什麽?”

她重複:“你在這裏安全嗎?”

心口像是加了水的面團,一拳下去,還是軟的。

只身涉險這事兒只有褚瀾川幹的出來, 他眉峰一動,眼尾微垂,逆來順受般:“放心,死不了。”

她生出些得寸進尺的意思,話語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那你答應我,不能出事。”

試想,他來的時候都沒跟韓局和馮常舒擔保,那一身傲骨,誰能馴服的了褚瀾川啊。

但這回,褚瀾川覺着自己是真真切切地栽了。

他必須允諾,給小姑娘一個安心的信號。

褚瀾川點頭,迷迷蒙蒙地說:“行啊,哥哥答應你。”

雲昭暫且擱置下這事兒,準備回過頭給蔣巧報個信。

果然,剛打開手機,未接來電就有十幾個,她設置了靜音模式,現在才後知後覺。

她撥號過去,還沒開口,蔣巧在電話那頭就噼裏啪啦詢問了一通:“昭昭,你沒事吧?我回來沒看見你人,也沒看見我們的車,我真的擔心壞了,你現在在哪兒,要不要我返回去接你?”

雲昭擡眸,看見正對着落日的褚瀾川。

她這才能打量他暫住的旅店,自然比不上靠近洱海的海景房,空間不算大,就陳列着一張床和幾把椅子,小圓桌上放着一個能燒開水的壺,進門的右手邊是浴室。

但周圍都是平房,火紅的落日到了地平線也依然隐隐若現。

男人留了個背影,站在窗戶前,普度衆生的光線都格外偏愛他,将他周身包裹上不真實的光芒。

亦或許,褚瀾川本身就是自帶光芒的,滿腔炙熱,赤子忠心。

她接起電話,嘴邊的梨渦深陷:“剛剛确實遇到了點小麻煩,但好在有人出手相助,我現在已經沒事了,過一會兒我自己乘車回來就好。”

蔣巧懸着的一顆心這才放下,她不忘叮囑:“崽崽你聽着,這回一定要注意安全,到了附近就給我打電話,我随時出來接你。”

雲昭說:“好。”

她跟着褚瀾川下了樓,街道上人群熙攘,偶有一兩句夾雜着方言的嬉笑在耳邊萦繞,真實地将人拖曳在這裏的市井煙火中。

鱗次栉比的樓層環繞,隔幾步就能走到一家小商小戶的餐廳。

“吃什麽?”他定在原地,等着她做選擇。

雲昭不是很挑食,前兩日吃酒店招待的例餐都吃的食之無味了,眼下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

她瞧見了一家店門口的阿婆,滿臉皺紋,但仍對着光線好的一方鏡子下往耳後簪花,頗有歲月靜好的感覺。

“就那家吧。”雲昭遙手一指,看見了招牌上寫的特色拉面四個打字。

店內人不是很多,但走進去就能看見櫃臺上的相框,是一張邊緣泛黃的合照。

阿婆主動開口講述了,她是遠嫁到這裏的,但丈夫早逝,她守着小店一守就是三十年。

她唇紋一咧,在雲昭點單完兩碗拉面後問道:“姑娘,我這花好看嗎?”

雲昭回答的幹脆:“好看。”

“我老伴喜歡給我摘花戴在耳朵後面,剛到大理的時候,他說等我們老了就買一塊花田,過着閑雲野鶴的退休生活。”阿婆全程是帶着笑意的,仿佛曾經的夢想從不曾遠去。

她渾身一愣,明白當故人逝去,阿婆得多堅強才能獨自面對晚年光景,且矢志不渝地堅守這份愛。

阿婆把兩碗拉面端上桌,用抹布又擦拭了一道幹淨如新的桌面:“二位慢用。”

雲昭嘗了一口面,很勁道的口感,她沖阿婆豎了個大拇指,雙眸彎的跟彎鈎明月似的。

阿婆一生純樸,也喜歡的緊像雲昭這樣正值青春年少、心地幹淨的姑娘。

她拿出一個同心結,送上前去:“阿婆我自己編的,你要是喜歡就戴着。”

雲昭推脫不得,那一條紅繩自然而然戴到了她手腕上,這樣的光景如雪中鑲嵌的紅梅,倒叫人移不開眼了。

她抿唇,乖巧地道謝:“謝謝阿婆。”

阿婆別有深意地看了兩人一眼,笑着說:“你們長長久久的就好。”

明明才剛剛确定關系,怎麽弄得像在婚禮上共度餘生的架勢來了?

褚瀾川聽着,眼神也定格在那個同心結上,蘊着笑意。

......

吃完好一會兒,褚瀾川才說:“走吧。”

他握着她手腕,可以摩挲到同心結的紋路,還有加快的脈搏。

雲昭終于意識到,現在她跟褚瀾川之間,不是哥哥捏着妹妹手的關系了,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牽他的手,拍着胸脯宣誓主權。

少女的發絲紛飛到臉頰,她眼神含着雀躍,最美的春/光四月天也不過如此。

小鎮還處于半商業性性質,前面似乎因為新店開張在舉行活動。

紅毯鋪就的高臺上立着麥,四五個人組成的樂隊在臺上嘶吼着,像是在玩兒什麽鄉間搖滾。

由于音響音質不好,還帶着滋滋的電流聲,簡直可以說是震耳欲聾。

可是臺下的觀衆裏沒有人在看手機,也沒有人表現出不耐的神情。

他們舉着胳膊,跟着節奏拍手,歡呼着,盡情歌唱着,滿溢着的幸福很快感染了更多的人加入了進來。

“想不想去看看?”

“好。”

人群擠了裏三層外三層,實在擠不進去,雲昭作罷,抱着胳膊,跟他一同倚在沉悶的青牆上。

歌聲還是一樣的振聾發聩,帶着獨有的搖滾風,但主樂隊手每彈撥一下吉他,她的胸肺也微微震動。

像坐在第一排看什麽著名歌手的世界巡回演唱會。

可是一片嘈雜中,她跟褚瀾川之間的氛圍很靜,夏夜晚風循着大街小巷入懷,吹久了是帶着涼意的。

等搖滾樂隊退場,開張的店的老板才出現在舞臺上,笑臉迎人地吆喝着:“我們的表演完了,接下來是大家的表演時間,有沒有人想上,單人一首,情侶對唱都行,唱的好我自掏腰包給小費。”

人群裏一陣躁動,都鬧着認識的人上臺獻歌一曲。

雲昭也起了捉弄心思,她還從沒有聽過褚瀾川唱歌,只能朝他擠眉弄眼一番。

可褚瀾川好似與世隔絕地收不到她傳遞的信號,仍目視前方,不為所動。

她實在沒了辦法,只能移動他身前,慢慢墊着腳,湊着耳邊:“你要不然上去唱一首吧。”

小姑娘呵着氣,如游絲鑽進皮膚裏,惹得他喉頭上下滾動。

明明他是聽的一清二楚的,可偏偏要裝作一副沒聽見的模樣,故意讓她再貼近一分。

他側頭,把耳廓對着她,嗓音淡淡:“嗯?”

長時間墊着腳,雲昭也覺着累,只能伸手,兩條細膩白皙的胳膊挂在他脖頸上:“我說......你要不然獻一獻才藝呗。”

他得嘗所願,聞到了小姑娘身上沐浴露混着海邊潮濕的味道,便想着這海景房還真挺養人。

他眉目攏着,登時又松開,一陣怔忪後攬住少女綿軟的腰際,彎了幾度腰,下巴擱在她肩頭,意味不明地說:“我獨占欲很強。”

“啊?”

雲昭沒明白這兩件事前後有什麽因果,疑惑的神色浮現在臉龐。

這樣相擁的姿勢,他輕而易舉用了兩根手指順着少女鬓角細小的絨毛,言辭卻懇切。

“哥哥的意思是,獨唱只唱給我們昭昭一個人聽。”

她就像一個正燒水的開水壺,頭頂直冒蒸汽,摟着他脖子的雙手也逐漸無力下垂。

這個男人!!!

簡直把她的吃的死死的!!!

而且她還毫無還手之力。

其實,褚瀾川用很好的方式回避了這個問題,他來到這個小鎮開始,一直不想聲張,否則之前的調查會前功盡棄。

但他沒告訴雲昭他此行的目的,以及會承擔多少風險。

很奇怪,周圍還是鬧哄哄的,市儈之景形形色色,可褚瀾川身邊就是有一層天然屏障,與之隔絕。

不知道人群中誰先喊了聲:“下雨了下雨了——!”

老板立刻支棱起棚子,繼續吆喝着:“都別慌,現在下雨,來店內吃飯打五折啊,通通五折!”

商業頭腦就是用在這個時候的。

事實證明,天氣預報今天有雨不錯,只是出來的那一會兒稍稍放晴。

冰涼的雨點順着皮膚浸潤,她立刻打了個激靈,顫着嗓子跟他說:“我現在可能回不去了......”

是了,洱海周邊的雨一下可不單單是一時半會兒那麽簡單,路段離酒店還有距離,大雨天返程也不安全。

隔着煙雨蒙蒙,人群的躁動也朦胧成了背景,他再度牽着她的手,攥的很緊很牢,帶着她沖出層層人群。

她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也是那時候才恍然,被他拉着跑步,胸腔也會悸動的厲害,就像在追逐前方的光,她在所不辭。

還好拉面店離旅館不遠,兩人跑了一小段路,直到房門口停下,氣息喘着,渾身均透着雨絲的清涼。

房間裏的燈亮了,溫馨敞亮,跟外面烏雲凜雨是兩個世界。

她促狹地坐在椅子上,抽了幾張紙擦拭額間脖頸的雨水。

這樣的天淋雨也不是沒可能感冒,所以褚瀾川直接給燒了一壺熱水,然後去浴室裏調試了下水溫。

雲昭讓他先去洗澡後,便扯着凳子坐在窗邊。

少女捧着紙杯,小口嘗了下,看着絲絲熱氣往外飄。

大理的雨砸在磚瓦上是有回聲的,哪怕現在什麽都不做,靜坐聽雨也不失為一種享受。

褚瀾川出來時身着幹淨的白色浴袍,抽帶也系的嚴絲合縫。

他身材比例極好,幾近能想象到浴袍下流暢的線條和勻稱的肌肉。

沒有多餘的睡衣,褚瀾川就從行李箱裏翻出來一套幹淨的短袖長褲,讓她去換洗。

反正不是第一次穿褚瀾川的衣服了,雲昭沒有過多別扭,将長發用一根筷子別在腦後,抱着兩件衣服進了浴室。

衣簍裏已經沒有換下來的衣服了,想必是他洗完澡後就立即将混着汗水雨水的衣服手洗了一遭。

早在警校,他就極其自律,生活習慣也好,所以眼前的場景也并不難想到。

當在浴室耗了半天後,雲昭才回過神,意識到一個很危險的問題。

旅館就一張床,不能像上次去他家裏,還能兩人分睡床和沙發,兩人要同床共枕一晚,她現在的心情就像溫水煮青蛙。

小姑娘穿着褚瀾川的短袖,整個人就像一只瓷娃娃,還是偷穿大人衣服的瓷娃娃。

深呼了口氣,雲昭消除了腦內七七八八的念頭,擰開浴室把手走出去。

褚瀾川方才還系的一絲不茍的系帶眼下已經亂了,因靠在床頭的姿勢而變得松松散散,隐約可見精瘦的腹肌。

他半倚在那兒,先是用火柴擦亮出火星子,接着将煙頭對準,瞧着火星子燃起。

也真是落魄,掏錢往空中撒的時候,打火機也順帶給扔了,幸虧酒店的抽屜裏還有那一方火柴,淺褐色的盒身,可能帶了潮意,劃拉了好幾下才有火。

光影交錯間,小姑娘爬上了床,爬上了原本只有他一個人睡的床。

褚瀾川沒吸幾口,怕她聞着不适就給摁滅了。

雲昭掀起薄被,雙手環抱着膝蓋,就這麽靜谧地坐下,聽着窗外如敲擊樂的雨聲。

“我沒想過大理的夏天這麽多雨。”她偏過頭,喃喃道:“似乎比江城的雨還要多。”

兩座城市隔的遠,在來之前,雲昭一直嫌江城多雨,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緣故,原本查的好好的晴天,一落地就陰雨連綿。

他虛阖着眼,聽聞小姑娘輕靈的話語聲就掀了眼皮,頓了片刻說:“那你們在大理多玩幾天,免得什麽都沒體驗到就回去了。”

雲昭答說:“好,恐怕蔣巧那類玩心大的也這麽覺着,看上去這幾天給憋屈壞了。”

褚瀾川輕哂了聲,小姑娘的心思确實難以琢磨,她就是個随性的性子,只要不是原則問題,怎麽選好像很無所謂。

別人拿這趟旅行當度假,估計雲昭全當散心休養來了。

窗戶沒關緊,有袅袅歌聲飄進房間裏。

唱的是當地民歌,高昂的女嗓吟唱着:“月亮出來亮汪汪......亮汪汪......”

那聲音不絕于耳:“一陣清風吹上坡,你可聽見阿妹叫阿哥......”

情意缱绻的民歌回蕩遼闊,雖是打破了雨天的寂寥,卻也平添了暧/昧。

下雨天,按理說是沒有月亮的,可她卻看見男人陷在舊時月色下,五官滿是柔情。

她跪坐起身,不堪一折的雙腿擠進他腿間,許是太過清瘦,他褲子穿在她身下就像兩條空蕩蕩的褲管。

褚瀾川扶着她,哪見剛才阖眼的疲态,分明神采奕奕。

兩人四目相對,他嗓音如清冽的泉,重複着民歌中的歌詞:“你可聽見阿妹叫阿哥......”

褚瀾川沒用唱的方式,就這麽平鋪直敘地念了出來,反讓那句話用在當下情景下意有所指。

接下來的過程幾乎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他略帶涼意的手指劃過豐腴,帶過嶙峋,最終停在緊閉的蚌殼前。

那是從未有人沾染過玫瑰園,引人采撷,誘人沉淪,或許這樣的力量可以将撒旦發落成堕天使。

他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可雲昭知道她的心頭又沉下去幾分,甚至緊張的喉頭回甘,随着時間焰火升燃,愈發燒的人心慌。

你可聽見阿妹叫阿哥?

雲昭明白,要是自己不叫,恐怕就要引火***了。

少女只能磨蹭地瞎哼哼着:“哥哥......”

雲昭不知道,每次她這麽叫“哥哥”的時候,男人的思緒就游離在不可控制的邊緣。

他的雙眸也像接受過雨水的洗禮,晃着粼粼微光,不再是既往的清心寡欲。

她像獻祭般,主動湊上前,幾乎可以說是毫無章法。

他感知着溫度從眼窩移至喉結,一點一點折磨完全部的心性和耐心。

耐心耗完,雲昭等來的是新一波的反攻,強勢、直白,而她如飄搖的小舟,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他是完全的掌控者,嗓音蠱惑的讓人無法違抗:“再叫......”

她起先不願意,後來則是帶着哭腔的急切:“哥哥,哥哥......”

直至脖頸間紅痕累累,她才被放過。

褚瀾川瞧着那方潋/滟之色,稍顯餍足地說:“哥哥在你面前從來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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