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獨發

51獨發

海面蔚藍, 微風拂面,不遠處游輪駐停, 帶起陣陣海浪。

雲伽眸色發沉,看向她的眼神如同獵人般危險,侵占性毫不避諱。

小姑娘被他唐突的行為吓了一跳, 又氣又惱,雙眸在陽光下如同黑曜石閃耀。

他舔了下唇,不禁想到了女孩之前懷裏總抱着的小熊娃娃,上面還縫紉着兩顆黑色紐扣。

“不認哥哥了?”雲伽的手扶着帽子邊緣, 笑得輕挑。

他記得女孩兒四五歲時就長的跟洋娃娃似的, 格外水靈,逢人便甜甜地笑,一點都不露怯。

哪怕外人面前威名在外的雲桉, 見了自家女兒也難得的會露出笑容。

只不過雲桉從來沒提及過女孩的生母, 除了他的親信, 其他人只知道靈靈這個名字,很少有人見過小姑娘一面。

雲昭蹙眉,在剛剛男人觸及自己發絲時就迅速躲開。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除了褚瀾川,什麽時候還有其他的“哥哥”?

且這位自稱是她“哥哥”的男人看架勢都不像是什麽好人。

心頭打着鼓,雲昭仍維持着表面鎮定, 義正言辭地警告說:“你再這樣亂來, 我會直接報警。”

本來風平浪靜的海上,狂風怒卷,不少正給海鷗喂食的游人的帽子被大風吹走, 叫喚聲一片。

聽到“報警”兩個字,雲伽的臉色亦如狀況突變的海上,他把帽子一抛,主動讓大風把遮陽帽卷起,随之散落到茫茫盡頭。

“報警?”男人像是聽見了什麽極其好笑的言論,嘴角蔓延着不可忽視的譏諷。

他想,警察再厲害又怎麽樣,還不是一樣抓不到他麽?

身為絕對的利己主義者,雲伽的潛意識裏就沒有“正義”兩個字。

在緬甸,普通平民的田地裏尚且種植大量罂栗,每當收獲集結,成片粉海開遍,香味彌散,這些就是當地屢禁不止的毒品原材料。

看到少女眼裏的迷茫,男人放輕了口吻,俯下身,氣息若有若無在她耳邊游走:“靈靈沒關系的,你忘記的事情我會慢慢幫你想起來。”

這是只屬于兩個人的悄悄話。

他要做的,只不過是讓她想起來,再親手把這一切摧毀,這麽做也只不過是用雲桉對待自己的方式還以報複。

“再見了——”

雲伽吹了聲口哨,踏着海邊綿軟的細沙揮手,對這場相遇的起始表現得格外肆意。

正好,蔣巧抱着泳圈過來,她臉上脖頸全是水珠,亦如清水出芙蓉,帶着這個年紀女孩子身上獨有的朝氣。

“昭昭,你怎麽不過來一起玩?剛剛在跟誰聊天啊?”她挽着雲昭的胳膊,兩人一起走到游艇的休息處。

雲昭滿懷心事地搖搖頭,抱有歉意地笑笑:“突然有點頭暈,我還是坐着休息會兒,你們先去吃去玩。”

“沒事吧?”蔣巧見她狀态不對勁,神色間都浮現着關心。

不得不說,有個心心念念關心你的朋友真是太幸福了。

雲昭推着她肩背,哎呀了聲:“放心,我沒什麽事兒也沒有,你快快樂樂的,我馬上加入你們的戰局。”

蔣巧這才斂了關切,笑嘻嘻道:“那好,一言為定,到時候可不許臨時跑回酒店嗷。”

答應了蔣巧諸多的耍無賴要求後,雲昭才獨自坐在游艇尾部,對直直投射的陽光眯了迷眼。

游艇啓動,海風徐徐,掀起獨有的海水鹹腥味。

尾部劃過陣陣浪花,像少女的裙擺,波浪起伏,時不時有海水濺到肌膚之上,讓完全暴露在陽光下的熱度頃刻消散,整個人清涼通透。

游艇內的遮陽處,衆人正舉杯痛飲,話題無疑圍繞着香槟加冰、要多少濃度的雞尾酒,狂歡酣暢才是出行的主旋律。

而她被困在對岸,是靠泅渡都游不到這群人的終點的。

知曉自己的身世後,雲昭有過那麽一瞬間慶幸,她不記得五歲前發生過的事情,或許是一種命運的割裂,讓她摒棄血脈裏的痛苦。

可現在又算什麽?

倘若今天男人說的話都是真的,之後無疑要上演一遭故人相見的戲碼,未來如茫茫海霧,一片撲朔迷離。

直至夜幕降臨,雲昭陪着蔣巧玩了數個海上項目,累到精疲力盡,恨不得回到酒店就簡單地洗漱完睡覺。

來到鏡子前,她才發現臉頰上印着小片的紅痕,明明做足了防護措施,但因為皮膚的嬌嫩,還是無可避免地曬傷了。

雲昭立刻知會了蔣巧一聲,說明天的出海活動她就不跟着去了。

細膩地沖洗完後,她找到了包裏帶的蘆荟膏,認真地塗抹着曬傷的紅痕處。

身上的身體乳還沒幹,周遭全沁着馬鞭草的味道,是淡淡的檸檬香氣。

關了燈躺下,手機屏幕亮着,雲昭看了許久聯系人“哥哥”那一欄。

很想他,但又怕耽誤他完成任務,兩種矛盾的心态交彙,最終化成一聲嘆息。

半晌沒睡着,雲昭又重新坐起來,挑選完了一些明信片準備寫點祝福語,手中捏着談厭送她的鋼筆,寫起字來格外順暢。

結果寫着寫着,所有明信片的署名全變成了褚瀾川。

鎏金的字印在明信片背面,正面是大理蔚藍的洱海,蓋着當地郵局的印戳,很有紀念性。

她無力地把臉埋在手掌內,一時間心跳劇烈,一切的情愫如同洪流汪洋,席卷吞噬。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震動了下。

一條來自褚瀾川的短信,內容非常簡短:【照顧好自己,晚安。】

原來短暫的分別也會帶來刻骨的思念。

她把鋼筆蓋好,蜷縮在床頭,斟酌半晌打字回複:【沒睡着,你一切都還好嗎?】

沒等到消息,手機直接彈出來了視頻通話的邀請。

小姑娘心裏慌的要命,又顧忌着剛剛是不是睡亂了頭發的形象,響了十幾秒後才摁下接聽鍵。

褚瀾川陷在濃稠的夜色裏,幽暗的燈光下,他也是一副剛洗完澡的慵倦模樣,但不用怎麽梳理就萬分得體,随便一瞥都讓人眼紅心跳。

“想我了?”他問的缱绻,話音裏帶着毫不掩飾的張狂。

男人的手段太直白,她毫無招架之力,唇色如同身上的車厘子紅睡衣,讓人很想輕嘗一口。

這件睡衣是來大理前特意準備的,考慮到夏季出行,面料特別輕透,裙擺在膝蓋處飄拂,鎖骨在吊帶下若隐若現,露出的肩頸雪白一片。

要是看背面就更大膽了,镂空設計,輕紗紡制,紅白交錯中風情萬種。

說是,會顯得她太急不可耐,說不是,又襯得她挺沒良心的。

進退兩難的境地下,雲昭自然聰明地把話題抛給了褚瀾川,她言笑晏晏,直勾勾看着視頻裏雙眸如黑天鵝絲絨顏色的男人:“哥哥呢,想我嗎......?”

語氣是撒嬌耍賴,可少女的嬌憨遮掩不住。

毫無疑問,她在等待并且期待他的回答。

褚瀾川自然明白她那點小心思,随手捋了下額前的發絲,飽滿的額頭是淩厲的眉峰,而眼下,那一點淩厲冰雪消融,暖流暗湧。

“想,怎麽可能不想?”

他一點都不別扭,說的坦坦蕩蕩,直擊心房。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現在就與她相擁,吻遍寸寸山河,看她動情沉淪。

或許是生來如此,也可能是褚恒的教導所致,褚瀾川就像不易折的傘骨,外面抵禦着冰涼風雪,內裏的溫暖炙熱蕩滌靈魂。

雲昭嘴角挂着甜絲絲的笑意,眼睛也一樣,是笑彎了的月牙,沒有任何甜言蜜語比他的直白來的暢快。

今天的查證并不順利,褚瀾川心知雲桉蹤跡不見後,他一手打造的“毒品帝國”并沒有消亡,究竟是誰來接的手?這個問題是重中之重。

可眼下,他将這些念頭暫且摒棄,在小姑娘面前,姿态尤其放松。

褚瀾川招手,又怼近了幾分鏡頭:“躲那麽遠幹什麽?”

果然,哪怕他離鏡頭那麽近,男人的五官還是找不出一絲瑕疵,光是頂着這張臉就不知道能招來多少小姑娘。

“今天曬傷了,現在很醜。”她甕聲甕氣,想着曬傷就發愁,都不知道回江城之前能不能消掉。

褚瀾川輕哂了聲,被這種少女奇怪的幼稚腦回路繞暈。

他眼睫覆下,聲音虔誠:“即使你七八十歲了,也不醜。”

如果要選擇陪伴彼此走一輩子,什麽模樣都會見得到,本就沒有美醜之分。

可她今晚不依不饒的,摻雜着無賴的發問:“那你到時候會嫌我老,去找更年輕的小姑娘對不對?”

“不會。”他仍露着溫和的笑意,斬釘截鐵地說:“昭昭你要知道......有些人無可取代。”

她對他而言便是這樣的意義。

褚瀾川自幼反叛乖戾,玩過架子鼓,飙過車,甚至打架打的別人滿地找牙,他有一身反骨,傲然不屈。

褚恒對他的教育方式不是打罵,而是自我反省,但是革命家出來的爺爺不一樣,秉着棍棒教育精神,一生忠貞正直,容不下少年的浪蕩,沒少家法伺候。

盡管曾經鮮衣怒馬,少年心性,如今一再沉澱,心房的柔軟也只能容納的下一人而已。

她聽過了很多告白,但無可取代四個字的意義是最獨特的,壓在心頭重若千鈞。

随着鏡頭的拉近,他才看見了桌上散落的明信片,不緊不慢地問道:“在寫什麽?”

雲昭火速遮住那些字跡,上面全是他的名字。

像極了中學時候,只敢趁着午休片刻在草稿紙上傾訴暗戀心結。

“沒,沒什麽。”随着飛撲的動作,少女整個人匍匐着,曲線蜿蜒,更多雪白迤逦而出。

他喉頭一緊,躁動全往一處湧。

雲昭絲毫沒察覺,收好明信片又自如地說:“我跟蔣巧過幾天要從大理飛江城了,你一個人......要平平安安的。”

肩帶松垮,少女的肌膚如剝了殼的雞蛋,糯團子呼之欲出。

他又想到了那一晚的手感,又香又軟,是令人心馳神往的溫柔鄉。

她試探着問了句:“哥哥......你聽得見嗎?”

見褚瀾川沒說話,雲昭眼底蒙上疑惑,以為是信號不好,更加越矩湊上前,所有的美好在他眼前不斷放大。

他鼻息加重,不禁湧上口幹舌燥的感覺:“該改口了,昭昭。”

嗓音帶着喑啞,聽了就能酥/軟一把骨頭。

海景房外星空閃爍,夜晚的海風吹的玻璃呼呼作響,海浪從不歇息,潮漲潮落,在沙灘上留下痕跡,鳥鳴幽微,打破周遭的僻靜

小姑娘眸子裏閃着細碎的光,故意吊着他胃口:“不叫哥哥,那叫什麽?”

明顯的明知無問。

可她屈着腿坐起,手指貼着唇,一臉天真爛漫:“叫叔叔可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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