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只有一次

“閨女,臉還疼嗎?爹拿草藥給你敷敷消消腫。”江懷恩小心翼翼的說道,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您打我的時候,可忘了我還是您的閨女呢,這個時候就別裝好人了。”抱歉,江慶喜真沒辦法好聲好氣的和這個男人說話。

別噎的說不上話的江懷恩,還是疾步走進柴房,将晾幹的草藥處理了一番,用布包好,遞給一邊的小歡,示意給他姐。

小間諜心領神會,屁颠屁颠的湊到江慶喜身邊,讨好的送到跟前。

江慶喜擡起眼皮瞧了瞧他手中捧着的藥包,濃郁的藥味帶着薄荷清涼直襲而來,便沒猶豫的拿起來敷在自己的臉頰上。沒道理跟自己過不去吧。

見她還肯用藥,并沒有賭氣,江懷恩松了口氣,湊了過去,“豬頭我來收拾就好,你剛剛好,一邊歇着吧。”

聽了他的話,江慶喜索性撒手不管。在他弄藥的時候,她就在琢磨這豬頭要怎麽處理,思來想去也想不出那些吃過的菜肴裏,豬頭肉都是怎麽做的。

早知道會穿越,她就去學烹饪了,或者多看些菜譜也行啊。

這會兒,真真是體會到什麽叫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她坐在江慶歡搬來的凳子上,靠着門框,懊惱的揉着眉心,心情略微有些煩躁起來。

殊不知江慶喜心裏活動的江老爹,時不時的偷眼看着女兒的狀況,感覺她不但沒消氣,怎麽還煩躁上了呢。

他回過頭認認真真的回憶剛剛發生的事,雖然自己打了女兒,可是老子打子女,自古以來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若不是她不肯服一時之軟,他怎麽會頭腦發熱?想來想去,他都覺得他做的沒做,只不過下手的力道沒控制好。沒錯,就是這樣。

越想越覺得自己占着理兒,脊背不由的挺直了,處理起豬頭的動作也順溜了許多。

處理好豬頭肉後,江老爹轉過身來,看見女兒望着院落竟然發起呆來,而兒子竟也陪着一起發呆。這才想起來,似乎在這空擋,姐倆就一直安靜到現在,沒發出一點動靜。

這會兒,江老爹不免有些心裏發虛。

可想着自己那個天經地義的理由,理所當然的理直氣壯起來,剛要開口,就被女兒幽幽的一聲長嘆打斷了。接着就被她接下來吐出口的話,死死的定在了原地,攥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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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這麽窮呢!”

記憶裏明明記載着這家是養豬專業戶啊,豬呢豬呢豬呢,在哪兒呢?

空蕩蕩的院子裏除了有一口缸,一張石頭桌子,再就什麽都沒有了。她很想咆哮一句,圍那麽大的院子做什麽?圍什麽栅欄,還按什麽院門。小偷根本都不稀罕來的啊。

江慶喜完全沒注意将心中所想,不由自主的感嘆出來。

她敲了敲頭,明明這腦袋裏的記憶,是在原主很小很小的時候,家裏的條件相當富足的啊。原主那時還被當成嬌小姐一樣被好吃好穿的嬌養着的。好像沒幾年的功夫,大概三歲左右吧,這片地界旱災鬧饑荒,原主家一下子就敗落了,之後便一直是這副光景。

在江慶喜看來,純屬扯淡,也就單純的原主才會這麽認為。

旱災饑荒,那是對莊稼人來說,這便宜爹不但是屠夫!而且還是打獵的好手。再往前了說,便宜爹當過兵,做過小伍長。退伍歸來銀兩必然不會少。

這樣一個有本事有資産的男人,一點遠見沒有?家裏會沒有存糧?她第一個就不信。

然而,實事到底如何?原主不知道,她個外來戶更不知道了。

哎哎,憶往昔有什麽屁用,眼下最麻煩的是怎麽脫貧!

江慶喜不覺的又唉聲嘆氣了一聲,也許她該灑脫一點,領包走人。畢竟一人吃飽全家不愁啊。

沉浸在思緒裏太過投入,以至于她都忘了身邊還有兩個活生生的人,正一臉擔憂的看着她。

“阿姐,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小歡一直沒敢叨擾自家姐姐渾然忘我的境界,就靜靜的陪在身邊。要不是她滿面愁容的太過誇張,害他以為姐姐是不是病又重了,他根本不會現在才打斷她的思緒。

江老爹點頭附和,放低姿态的說道,“閨女,有話就說,別憋在心裏頭啊。”

被強行扯回肉體的靈魂,擡頭輕飄飄的瞟了江老爹一眼。

就這簡簡單單的一眼,直把他原來自信滿滿的天經地義,給看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她将小歡推到他面前時,徹底的消失無蹤。

閨女的意思很明顯,如果沒有先前她無意間吐露的那句“怎麽會這麽窮”的話,他可能還無法參透閨女的眼神和動作。

于是接下來的話,好像都在意料之中,情理之內。

“今天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是我這個身子的爹,打就打了,罵就罵了,就算我想怎麽樣也不能怎麽樣。但是只此一次,僅此一次。”江慶喜嚴肅的看着他,豎起了一根手指,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這不是警告,而是告之。

抱歉,她不是白蓮花,在沒有任何感情連系的條件下,白癡的做出什麽深明大義的善解人意,白白讓自己受苦受難。

在她的字典裏沒有“事不過三”這種事,可以有一,絕不能有二。

所以容忍的極限只有一次。

江老爹動了動唇,想要開口辯解什麽,卻再一次被她的話打斷,徹底的說不出話來。

江慶喜握着小歡髒兮兮的小手,卻能清晰的看見小手上那些細細的傷痕,輕道,“小歡快五歲了,可是看起來他卻比同齡的孩子還要小很多。小歡明明那麽乖巧懂事,那麽讨人喜歡,為什麽還會被他們欺負,被他們丢石頭,被罵成掃把星。為什麽?小歡為什麽要遭受這些。我想問問,身為父親的你,為他做過什麽,為這個家到底做過什麽。”

說到最後,簡直是字字誅心。

江慶歡已經窩在江慶喜的懷裏,哭的泣不成聲,瘦弱的小肩膀一下一下的抖動,換誰見了都能勾出內心無限的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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