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見鬼的失憶
她敲了敲額頭，“阿爹，這事我有分寸，你今天也忙活了大半天了， 我給你買了衣服和鞋，洗個澡換上看看合不合身。”
江老爹的心裏霎時一暖，嘴上卻說，不是過年過節，買什麽新衣裳鞋子的浪費錢。但還是屁颠屁颠先往自己的堂屋裏走過去。
江慶喜理了理思緒，對江老爹的話沒有過多的理會，而是轉回到男子的屋子，将小板凳擺在男子的對面，一屁股坐了下去。
“喂，回魂一下，咱們倆談談。”
男子在江慶喜踏入房間的那一刻，他便察覺到了。聽到她的聲音，才緩緩的掀開眼皮，半垂着眼眸睨着她。
江慶喜不自在的挪了挪視線，見鬼了，她怎麽從他身上感覺出一種王八之氣來。
她輕咳了兩聲，試圖拉回氣場，故意揚起聲調道：“我是在翠微山的一個小山洞裏發現你的，然後我救你回來，又找了大夫給你看傷病，花了我不少銀子。我就是一個下鄉姑娘，我很俗，我只認識黃白之物。我不介意你用錢財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當然如果你能成功記得自己是誰，咱們倆之前的恩情清的也快。”
“這裏是什麽地方？”男人仿佛沒聽見她的話一樣，姿勢不動，依舊半垂眼簾。
江慶喜沉了沉眼，“這裏是渦溪村，往西南走是集慶城，南邊就是翠微山。”
“我受了什麽傷？”男子張開手掌，反複翻看着，最後握緊。
“大夫說是受了內傷，腦袋裏有血塊。”
男子沉沉的嗯了一聲，面有倦容，不知在想什麽的閉上了眼睛。
江慶喜不死心的叫了他一聲，心說你到底是表個态啊。
“晚飯好了叫我，你出去吧。”
我去，真當自己是大爺啊！她霍地站起來，剛要說話，就被他忽然飄來的眼神威懾的吓住了話頭。
“還不出去？”
Advertisement
江慶喜好沒骨氣的跺了下腳，怒不敢言，她豎中指總可以了吧。
豎完指頭，她腳底抹油的跑了出去。
怪怪，一個病號，她怕個毛啊！
她唾棄自己的敲了敲腦袋，沒出息的。
恰逢小歡滿載而歸，分散了江慶喜的情緒，倒也沒再去想是不是揀了個祖宗回來。
田嬸子大方，不但分文不收的給了江慶喜想買的東西，還格外多給了兩個雞蛋和幾個土豆。
江慶喜心存感激，想着日後少不得要回報人家。
土豆正好和買的瘦豬肉一起炖了，再炒一盤韭菜雞蛋，加個大骨頭湯，齊活。
“閨女，這這得花多少銀子啊？”江老爹并不知道女兒這次進城得了多少銀子，只是這又是肉又是雞蛋的，得花不少錢吧。
“阿爹，賺錢就是用來花的，有出才有進。再說吃好吃飽才有力氣幹活，才能賺更多的錢。”江慶喜一邊和江老爹說話，一邊把多備了一人份，準備一會給那個人送過去。
自打閨女病好後，說的理兒一套一套的，一時間他都找不到話反駁。他卻總感覺哪裏奇怪，不對勁。
這一餐是小歡有記憶以來最豐盛的一頓，他老老實實的坐在凳子上，不停的吸溜着口水。
江慶喜摸了摸乖巧等待的小歡，端着飯菜走到那個男人的房間。
那個男人依舊保持着她離開時的姿勢沒有動過，不知是睡了還是一直在思考人生。
江慶喜正大光明的看了他一眼，說了句“吃飯了”。也不管他聽沒聽見，就退了出去。
昏暗中，男人睜開了眼，他對失憶這種事，感到極度的陌生。面對過去空白，未來不知如何的現況，他确實有些無力适從。
目光移到還算能下咽的飯菜上，男子的肚子适時的叫喚了兩聲應景。
他猶豫着先端起那碗飄着油花的湯，聞了聞，一股肉香飄了過來。他謹慎小心的淺嘗即止的舔了一口，鹹淡适中口感剛剛好，不覺間一碗就喝下肚，恍然間才發現沒吃到半點肉沫。
既然開了齋，他便不再顧忌，拿起上面鋪滿了菜的海碗，大快朵頤起來。
這邊吃的香，那邊一家也是三口其樂融融，吃的開懷。
吃過飯後，小歡主動去男人屋子收回了碗筷，在江慶喜身邊跟前跟後的打下手。
江老爹并沒有換上閨女給買的新衣服，依然穿着白天的破舊衣裳，他坐在竈屋的門檻上，彈着衣袖，看着閨女一邊清洗碗筷收拾竈臺，一邊說起裏正找人蓋屋子的事。
江大郎雖是屠夫，可家裏卻沒豬。城鎮沒有殺豬鋪子，平時都是東家串西家走的去幫人殺豬，賺點辛苦錢。再者就是去山上打獵。一年中接近年關的時候，他才最忙。
這時秋收剛過，家家戶戶的豬都正是養膘的時候，除了阿牛家以外，幾乎甚少會殺豬。
傍中午的時候裏長找人傳話叫他過去，原本他心裏還打鼓，怕是弟妹心有不服，找裏正評理去了。沒成想卻是裏正的大孫子年底要成親，打算起新屋子，找人幫忙。
他自然二話沒說就應承了下來，可話吐口他才想起來現在閨女當家，這事應該先跟閨女說一聲才對。
這會兒瞅着空閑，他把事一說，以為閨女必然會點頭應和，不料卻被問住了。
“裏正一天給多少工錢？大概幹多少天？管飯嗎？”江老爹去打工賺錢，她自然是舉四肢支持的，可聽話聽音，怎麽感覺是白幹啊。
“這個……好像沒說過。以前裏正家起過新屋子，村裏都去幫忙，只管了飯，沒給工錢。再說都是鄉裏鄉親，又是裏正，怎好意思要銀子。”
村長也是官，管着這一方土地的村民，好像土皇帝一樣，誰敢得罪，自然就沒人會主動提錢的事，畢竟都怕穿小鞋不是。
江慶喜斂了斂眉，裏正這老頭，她沒見過不了解，不能妄自揣測其品性，不管是真小人還是僞君子，都難纏。
思來想去，這虧恐怕不吃也得吃了，等有機會得會會那個裏正，心裏好有底。
“那到吃飯的時候，阿爹多吃些回來，家裏就不做你的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