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重新分
許久，裏正終于開口說話了。
“都什麽時辰了，大家都散了回家去。”
衆人聞言，沒人敢駁裏正的話，當即依依不舍的敗興而歸。
等人都走光了，裏正蒼老的聲音才再度響起，“歲數大了，站不得太久，咱們進屋說話吧。”
裏正不等江老二引領，自己先邁開了步子。
“裏正，這邊請。”江老二回過神，連忙引着裏正他們爺孫倆往堂屋走。不忘推搡了秦氏一把，催她去倒茶。
盡管心不甘情不願，灰頭土臉的秦氏還是去燒了水，從箱底裏拿出準備過年添置的新瓷碗，一邊倒水一邊把所有人都罵了個遍。就端了兩碗加了點糖的白開水走進堂屋。
裏正坐在正座的位置，眼皮未掀，只道了一聲“有勞江二家的。”并沒伸手去端碗喝水的意思。他動了動唇，緩道：“你的意思是想重新分家？江老大，你怎麽說。”
“我們這個家早就分過了，裏正你說什麽分家的話，笑話死人了。”本想老實的站在江老二身邊的秦氏，聽了裏正的話，眉毛挑了老高。
“江老二。”裏正不悅的喊了一聲江老二。江老二心領神會立馬一個嘴巴子扇了下去。
“我們說話，你個老娘們瞎攙和什麽。不能老實待着就給我滾出去。”江老二下手不摻雜一點水分，秦氏的臉頰上瞬間浮出了紅掌印。
秦氏動了動唇，似乎只用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咒罵，到底沒敢讓他聽見絲毫。她憋着氣，扭頭一屁股坐在角落裏的小凳子上。分家是大事，關系到她的利益，她可不能不聽。
撇開秦氏的插曲，江老爹接過裏正的話，“閨女，咱們都分過家了，沒道理再分一次啊，傳出去還不是被人笑話。裏正，這個家不會再分一次，您當她沒說過。”江老爹拉過江慶喜的胳膊，眼神示意，到此為止別再胡鬧了。
江慶喜甩開江老爹，梗着脖子，“我說過的話不會收回，當年分家別說是證明人，連字據都沒有一張，說分就分了。空口無憑，結果怎麽樣，二叔不還是照樣按沒分家的日子過。憑什麽？難道我爹賺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分家對我們而言簡直像小孩子玩過家家沒有任何分別，那還算什麽分家。所以，重新分家，有裏正爺爺做主，誰也再讨不了便宜去。”
江老爹握緊被甩的手，沉重的直呼女兒的小名道：“小喜，以前你小，家裏很多事你都不知道，爹也不可能都告訴你。但爹當年決定這麽分，都是有原因。現在已經分家過了這麽多年，就這樣一直下去吧。小喜，你長大了，做事要有分寸，不要懷疑爹的堅決。”
江老爹決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有時倔強的脾氣，也夠江慶喜氣一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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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被江老爹的話，攪合的有些僵。江慶喜定定的看着江老爹一會兒，看似妥協的揚起了聲音。
“爹，前幾日，你是親口允了我的，這個家由我說的算。但你是我親爹，今天我只退這一步，其餘的事，你若再決意反對，那我們便脫離了父女關系吧。”狠話一出，除了阿福以外，所有人都意外的看向江慶喜。
尤其是裏正半阖的眼簾猛然張開，不可思議的目光直直的掃向她。
聞言，江老爹重心不穩的向後倒退了一步，難以想象當她說出脫離父女關系那句時，他受到的打擊有多大，一時間，情緒跌宕起伏，難以平複。
不管江老爹此時心中是何想法，亦或是沒有反應過來，她都要将自己的目的說明白。她端正身姿，恭敬的目視裏正，脆生道。
“裏正爺爺，我更正先前的請求。不重新分家了，但還是請您見證和書寫證明文書我家和二叔分家的實事，并上報衙門備案。再則，我要拿走我能記得的所有二嬸從我家拿走的東西，用的。當然，吃的東西早變成一堆糞土，我就不追讨了。”說完，她擺擺手，顯示自己的大度。
阿福悶悶的暗笑，撫着自己悄然勾起的嘴角。虧她說的那麽大方，其實就是個小氣鬼。
“喜丫頭，我和你爹可是親兄弟，打着骨還連着筋呢，怎麽能斷的那麽幹淨。”江老二這會兒早忘了脫臼的手腕，滿面的不悅，眼中更是射出利芒。
“二叔，我也是被你們逼的啊。”江慶喜聳肩攤手，一臉的無可奈何，“我們自己都吃不飽穿不暖，還談什麽親情。如果二叔實在不舍，那我們天天過來打秋風可好？”簡單的兩三句話，就把江老二噎的說不出話來。
他占大哥的便宜都習慣了，突然反過來，他可受不了。
江老二蔫吧的不說話，把角落裏的秦氏急的不行。她實在忍不住了，一個蹦高跳起來。急赤白臉的嚷嚷起來。
“當老娘稀罕和你做親戚啊。就你那點破爛東西，老娘肯拿是擡舉你了，少往自己臉上貼金葉子，呸，要斷就斷，我兒的大好前途還不想被你給污了。”她早就不想和他們有什麽牽扯，偏江老二非要顧念那點親情，要不是她，這個家如何能操持成今天這副光景。
這次，江老二卻沒阻止。侄女駁了他的話，他的女人幫他找回面子，該默許！
裏正皺起白眉，看向兩個都不說話的大老爺們，便又聽江慶喜說道。
“既然你說是破爛，那你盡數還給我，我還當寶呢。”江慶喜就看不得她嚣張，偏巧就不想如她的意。
“你就抱着那堆破爛爛在家裏去吧，誰敢娶你都是倒了八輩子黴，晦氣死了。”
“那就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了。”江慶喜總算輕而易舉的便辯了回去，氣的秦氏頭頂冒煙。
裏正頭疼揉起眉心，打斷秦氏欲要張的口，“喜丫頭，你還想不想要我做主了。”歲數大了，就聽不得有人在耳邊嗡嗡嗡似的吵架，腦瓜子仁疼。
江慶喜連忙翹起嘴巴，眼睛霍然亮了起來，甜甜的喊道：“多謝裏正爺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