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付雨一覺睡到了十點多，幸好是周末。他懶洋洋地打着哈欠起床，看着顧洋側躺在被子裏白白圓圓的臉蛋，忍不住親了親。
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地動了兩下，顧洋奶聲奶氣叫着“雨哥”，平時那藏也藏不住的鋒芒此刻收得好好的，一點都瞧不見。
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間門，付雨拉着買菜專用小推車準備去市場轉轉。鞋櫃裏多出了一雙精致的男士皮鞋，他又回頭看了眼宋易那屋緊閉的房門，努了努嘴，看來要多買點菜了。
回來的時候，顧洋已經起來了，跑過來幫他拿菜，分門別類地放進冰箱。
付雨問：“宋易人呢？”
“洗澡呢。”
“許晨呢？”
顧洋不解，“晨哥來了？”
付雨撇嘴，“你叫得好親切啊。”
“比我大好幾歲呢，總不能直呼其名吧。”顧洋嘟着嘴，“反正最小的永遠是我。”
付雨笑了，“對，按重慶話說，你就是咱的‘幺兒’。”
顧洋撇撇嘴，“伐開心！雨哥你喊我一聲‘洋哥’讓我過過耳瘾？”
付雨額頭一滴汗，“……where cold, where to stay!”
顧洋：“？？？”
“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
顧洋小狗尾巴耷拉在地上，伐開心地甩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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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易穿着小短褲從洗手間出來，一看到付雨，大驚小怪道：“你嘴巴怎麽腫成《東成西就》裏的歐陽鋒了？！”
付雨立刻捂住嘴，一張臉紅得要冒熱氣，“你快穿衣服，不怕着涼的！還有你家許晨人呢？”
宋易把手放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昨晚沒睡好，正補覺呢，你能小點聲啊？”
付雨克制住翻白眼的沖動，壓低聲音咬牙道：“重色輕友！”
付雨做了三菜一湯，許晨在房間睡覺，沒吃午飯。宋易堆笑說：“嘿，雨哥！”
付雨嘴角抽搐，“有話直說。”
宋易捏着嗓子說：“大慈大悲的付雨哥哥，幫我煮點皮蛋瘦肉粥呗，我家許晨有點感冒，要吃清淡點兒。”
付雨：“……”
顧洋說：“想不到你這麽愛晨哥。”
宋易：“……”
宋易問他：“顧洋，你能給我解釋一下你雨哥的嘴巴咋回事兒？”
顧洋臉一紅，付雨跳起來給宋易腦袋一筷子，“多吃飯，少說話！”
宋易小聲嘟囔道：“好噠，梁朝偉。”
付雨：“……”
許晨補覺期間，宋易不準付雨和顧洋開電視，或者發出太大的動靜。付雨煮好粥後，忍無可忍地拉着顧洋壓馬路去了。宋易就坐在床邊，目不轉睛地看着縮在床上，卸去了防備的男人。
許晨的臉色還是不太好，時不時地蹙着眉，在睡夢中也是不安的神色。宋易把手插在短短的頭發裏，溫柔地撫摸着。許晨的眼皮動了動，半睜着眼睛，伸手摸床頭櫃上的眼鏡。宋易把眼鏡遞到他手裏，“把你弄醒了？”
許晨戴上眼鏡，搖頭笑着問：“幾點了？”
“下午四點。”
許晨說：“也該起來了，還得忙老頭子的後事。”
宋易問：“許昱他們會為難你嗎？”
許晨拉着他的胳膊，親了親，柔聲說：“不會，他不敢。”
宋易任他在唇邊輕啄，“喝點粥吧，我托付雨煮的。”
許晨笑了，“謝謝你。”
許晨低頭看了看皺得不成樣的襯衫，“我讓人把衣服送過來，待會兒洗個澡，這身衣服就放你這兒，以後太晚不走了，留着換洗。”
聯想到上午的事兒，宋易紅着臉說：“你想得倒周到。”
許晨摟着他的腰，“這得考慮的，要不你搬回來住吧，我還住之前的公寓，門卡你還留着吧？”
宋易支支吾吾地說：“門卡被，被我扔江裏去了。”
許晨彈了下他的腦門，“你啊，不打算複合了這是？”
宋易争辯：“不能怪我，怪就怪你表現太差了。”
許晨長嘆一聲，“真要被你逮着說一輩子了！”
以往顧洋回學校，付雨頂多囑咐兩句，就讓人回去了，現在卻有點舍不得，一定要親自送過去才行。
兩人特地沒乘地鐵，趕上了最後一班直達J大、兜兜轉轉一個多小時的公交車。車裏沒幾個人，他們坐在靠後門的位置上。
晚上車裏有點暗，外面花燈初上，什麽樣的豪車都有，付雨卻覺得能和顧洋并肩坐着，共用一個耳機，聽同一首歌，就沒有比這更好的日子了。
到了宿舍樓下，顧洋跟付雨說：“雨哥，以後別送我，你回去都沒車了。”
“搭地鐵很快的，在家也沒事做。”付雨解釋着。
兩個人在宿舍樓下三言兩語地閑聊，其實也沒什麽可說的，就是舍不得彼此，畢竟又是五天不能見面。站了半個多小時，付雨看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早飯一定要吃，記得戴圍巾。”
身邊人來人往，顧洋不敢抱付雨，拽着付雨的胳膊不放，“回家要告訴我，睡前還要視頻。”
付雨抓着放在胳膊上的手，感受着那裏炙熱的溫度，溫柔地說：“我知道，你這傻瓜，別老想我，好好學習。”
顧洋反手握着他，“我也知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月色朦胧，他們的氣息吐出來都冒着白霧，顧洋抿嘴笑着，彎彎盈盈的眼睛暖化了這深冬之時的清清冷冷。
籃球場邊有家奶茶店，手快凍僵了，付雨進去要了一杯燙的原味奶茶。
“雨哥……”
梅小妮一個人站在奶茶店的門口，戴着大紅色的Moncler毛球帽子，襯得皮膚更白了。
付雨笑着跟她打招呼。梅小妮站在門口不走，鼻頭凍得紅紅的。于是他又買了一杯，兩人并排坐在奶茶店的吧臺上。
付雨說：“對不起，我和顧洋的事情對你隐瞞了。”
梅小妮雙手捧着奶茶，低着頭沒說話，長長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臉，付雨看不清她的表情。
付雨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過多安慰的話又怕人姑娘再抱有什麽無妄的希望，只好專心于手中的奶茶。
“不要和顧洋在一起。”梅小妮突然說，聲音非常非常小。
付雨沒聽清，“你說什麽？”
梅小妮轉頭看他，好看的杏眼微微上挑，“你不要和顧洋在一起。”
付雨好笑，“這是我的事。”
梅小妮說：“我們一起吧？”
付雨哭笑不得，“小妮，這是不可能的。”
梅小妮眼眶紅紅地看着他，“怎麽不可能了？想跟我在一起的人那麽多，我哪裏不如顧洋了？是你沒正眼看過我！”
付雨實在不會安慰女孩子，又見不得姑娘在跟前哭，有點急地說：“這種事情說不清的……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小妮，你別難過，比我好的到處都是。”說着，他就往門外走，梅小妮一路跟着他。他走得很快，梅小妮就小跑着跟着他。
十點多的學校大門口沒有人，付雨覺得應該跟梅小妮把話說清楚。他停下腳步，耐着性子說：“小妮，不要這麽執着，你這會兒只是不甘心。”
梅小妮目不轉睛地看着他，搖頭說：“不，我就是喜歡你，‘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別人都不行！”
付雨想都沒想回道：“那我也是，除了顧洋都不行。”
梅小妮愣住，還是看他，臉漲得通紅，豆大的眼淚“啪啦啪啦”往下掉，嘴角還倔強地用力向下抿着。
付雨掏出紙巾遞給她，“對不起。”
梅小妮把紙巾摔在地上，用袖口用力抹掉臉上的淚，“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付雨沉聲說：“不可能。”
梅小妮嗤笑一聲，安靜了幾秒後說：“怎麽不可能了？雨哥，你是在顧叔叔的公司上班吧……你知不知道，只要我爸的一句話，你就別想在那裏上班了！”
付雨一愣，“你怎麽……”怎麽能這樣？他忍住沒說，人一失戀的小姑娘，他又有怎能苛責？“小妮，你別任性了。”
梅小妮突然上前拽着他的胳膊，央求道：“雨哥，你給我一次機會？試試看？我們試試看，你會發現我不比顧洋差的，真的，我保證！”
付雨抽出手，盡量好聲好氣地說：“別這樣，這沒法比，小妮，這沒法比的。”
梅小妮吼出聲，“你為什麽就是不肯給我機會！那你別上班了！永遠別上班了！”
付雨怔怔看着她，嘆了口氣說：“我打電話給顧驀，讓她帶你回宿舍。”
梅小妮奪過手機，“啪”地扔在地上，“不行，你今天不答應我不準走！”
付雨心疼地看着碎了屏幕的手機，蹲下來握在掌心，“不要無理取鬧了！你要明白，即便你家裏多有錢多有勢，都不是你強迫別人的工具！”
付雨沒有心情再周旋下去，跑到路邊迅速上了一輛出租車。梅小妮在後面歇斯底裏地叫他的名字，他都沒有理會。
這是宋易送他的手機，這是他這輩子用過的最好的手機，就這麽輕易地摔壞了。
他把手機小心放回口袋，跟司機說去最近的地鐵口。
許老爺子的後事是許昱在料理，許晨只是在出殡那天露了個面。宋易等在墓地的外面，許晨一出來，就鑽進了他的車。
宋易問：“你還好吧？”
許晨精神不是太好，抹了把臉說：“沒事。”
宋易說：“晚上想吃什麽？”
“回家吧，我做飯給你吃。”
宋易笑着說：“好。”
刷卡開門，許晨把卡給宋易，幫他把衣服挂起來。宋易把門卡放在褲子口袋裏，進屋轉了轉。公寓裏的一切都沒變，連床單被套都是他走時用的那套。
許晨換了寬松的毛衣和煙灰色的棉質家居長褲，光腳踩在地板上，“牛排可以嗎？”
宋易笑着說：“行，加個煎蛋，把拖鞋穿上，別着涼。”
許晨聽話地穿了鞋去廚房忙活去了。宋易看着自己腳上同款不同碼的拖鞋，回想起幾個月前，他們逛muji的情形。
許晨的牛排煎得地道，醬汁調得很好，味道獨特，甜甜香香。宋易見他從酒櫃拿了瓶紅酒，忙攔着說：“別開，還得開車回去。”
“為什麽要回去？”
宋易一愣，害羞地說：“那你拿吧。”
許晨又說：“搬過來住吧，我想天天看到你。”
宋易沉吟片刻，搖了搖頭。
許晨皺眉，“為什麽？”
和付雨住的兩室，房租比一室的貴一千五，他們剛剛押一付三，簽了一年的合同，他走後，付雨一個人負擔房租壓力太大。這話又不好跟許晨直說，宋易打哈哈道：“先考察考察你。”
許晨伸手推了推眼鏡，笑着說：“看來你還沒完全原諒我。”
“怎麽？經不起考驗啦？”宋易切了一大口牛排，塞進嘴裏。
許晨挺直了腰板，“怎麽可能！現在開始，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麽是二十四孝好老公！”
宋易“啧”了一聲，“也就說得好聽了。”
許晨長手一伸，隔着桌子勾起他的下巴，“嘀咕什麽呢？”
兩個人的臉挨得很近，許晨薄荷味的氣息不斷地進攻着宋易的嗅覺，他沒由來地臉紅道：“別勾引我。”
許晨伸出舌頭舔了下他嘴角的醬汁，壞笑着說：“真甜啊。”
舌苔碾過的酥麻感急速流竄到全身，宋易脊背發麻，氣息不穩地問：“你到底放了多少糖？”
許晨低頭依次吻過他的額頭、眼角、鬓發、鼻頭，然後含住他敏感的雙唇，細細密密地研磨，低聲答道：“跟你一樣，甜得恰到好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