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卡普拉格14

14.

“然然？然然！”見文越然心神不屬，賀崇秋無奈地笑道。“你在想什麽呢，可別摔跤了，難不成……是……剛剛林哥他們說了什麽嗎？”

文越然被喚過神來，他淺笑着搖搖頭，面上不顯異樣。此時同學會飯局剛結束不久，兩人正行走在母校的林蔭小徑，“……沒有呢，只是太久沒有回學校了，總覺得它更好看了些，一時間看出神了。”

細碎路燈冷光從葉片的縫隙中打下來，兩人影子模糊地交叉，一步一步踏在影子上，文越然看着遠處建築在黑暗中漸漸鍍上一層清輝，輪廓漸顯。

确實很好看。

所幸賀崇秋也沒有追根究底，他攬住身旁的文越然，随即指了指不遠處的圖書館，“對了然然，既然剛好過來，那我們過去登記一下，領校友紀念卡好不好？”

兩人徑直向圖書館走去，館內的布局五年內也沒有更改變動，文越然二人直接前往大廳前臺咨詢處填寫了校友信息，領到了一份嶄新的校友卡，文越然笑着揚了揚，“好久沒來，要不要進去看看？”

圖書館內有很多人在自習看書，文越然和賀崇秋壓低聲音，刷了校園卡直上三樓的經濟專著專區。熟悉的座位已經被其他學弟學妹占據，兩人靜靜看了會兒，便穿梭在書架與書架之間，文越然伸手撫過一排圖書，都是兩人曾經研讀的內容，他心中一片寧靜，朝身後的賀崇秋露出淺淺的笑意。

“以前，你喜歡坐在那兒給我講題。”文越然小聲說。“現在想來，高數、線代這些記憶，都離我們很遙遠了。”

賀崇秋揉了揉文越然的腦袋。“你那時候，還立志要轉到心理學系呢。你看心理著作的時候笑得很開心，并且願意去傾聽別人的煩惱，那次之後，我就堅信，你以後一定能成為一名優秀的心理咨詢師。果然不出我的意料，然然現在的确實現了之前夢想的未來。”

“崇秋也很厲害。”不過賀崇秋明顯能更厲害一些，作為當年那屆風雲人物，能力知識都不缺，決策果決，有勇有謀，理應懷着膽略去闖出一番事業，可五年後的賀崇秋卻安心地在賀臣旗下的一方公司工作，即使做到部門領導，也始終是受制于人，與五年前剛出校門，意氣風發的少年多有不同，此時文越然才察覺到其中的不妥。

兩人一人拿了一本書，小心翻看，文越然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崇秋，你和賀總與林睿很熟悉嗎？……林醫生似乎也知道你的病的事情……”

并不想在圖書館弄出大動靜，賀崇秋想了想，指了指門外，示意去走廊上說。

“賀臣學長和林睿學長曾在我很困難的時候，幫了我很多忙。”賀崇秋笑道。“賀哥他既像是我的伯樂，又像是兄長，而且一方公司的業績蒸蒸日上，留在這裏也未必不是一個最優選擇，而林哥是個很熱心的人，他是名優秀的心理醫生，意外知道了我的病症，還主動想要幫我……我很謝謝他，但婉拒了他。不過——然然，我已經有最好的心理醫生了，不是嗎？”

雖然不知道賀臣與林睿究竟幫了賀崇秋什麽忙，但對方鄭重的态度，顯得幾人關系彌足珍貴。文越然看不出情緒地胡亂點頭，然而心中疑惑更甚，從他與賀崇秋在一起的那天開始，他的記憶裏根本沒有賀、林二人詳細片段，而眼前懷揣感恩之心的賀崇秋在他的印象中也并沒有與二人多加往來，賀崇秋并不是個冷淡的人，不可能與他們毫無聯系，所以一切才顯得極不尋常。文越然抿着嘴，第一次覺得這五年記憶疑窦叢生。

“是這樣啊……”文越然笑了笑。“這些年，是我粗心了，既然是崇秋的朋友，以後可以多多往來，況且你能很清楚分辨出來他們，也算是特殊的存在吧。”

可文越然對兩人的熟悉程度應該根本不遜于自己吧？！

這令賀崇秋下意識有些疑惑，似乎沒有想到文越然對二人态度如此陌生，他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麽，但看着文越然淡然的側臉，他恍然大悟，像是突然想起了文越然如此冷淡陌生的原因，想起了文越然為什麽不記得賀、林二人，想起了文越然為什麽這麽排斥談論林睿。

“是啊……多多往來，他們都是性格很好的人，然然你接觸後也會喜歡的。” 賀崇秋頓了頓，唇角有些僵硬。“大概……越是最愛的人，越難以清楚認出，深陷錯覺，這才是病症的痛苦吧。不過林睿學長和賀臣學長兩人經常一同出現，所以顯得格外容易辨認吧。”

文越然倒是沒有心思計較賀崇秋的異樣，“也許吧。”

“對了然然，等會兒想去吃學校門口的酒釀小丸子嗎？”賀崇秋不再多提及林睿二人，他敏銳地感覺到身邊的文越然有些躁郁的情緒，雖然文越然有意掩飾，但對方面上對林睿難以隐藏的厭惡讓賀崇秋幾乎沉默，又有些難過擔憂，他只能通過美好的回憶讓文越然從自衛式的防備中脫離出來、放松下來。

“我想我可能看書看得有點累了。”文越然按了按額角，他很明白自己的不對勁，勉強笑了笑。“才吃晚飯不久，還不餓……小丸子也別吃了吧。崇秋，你說的要在母校進行第一次治療，除了圖書館，還有別的想去的地方嗎？”

見文越然真的很疲憊的樣子，賀崇秋伸手碰了碰他的額頭，低聲：“我們院那條小路也走了，該看的地方都看了，天色晚了，我們回去吧？”

文越然聞言點了點頭，他跟着賀崇秋一同坐上電梯，這趟電梯裏只有他們兩人，文越然突然呀了一聲，他緊張地問。

“……對了，崇秋，既然看了這麽多地方，你有想起什麽遺忘的小事嗎？你之前說有關你妄想症的心結就在學校裏……”

賀崇秋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

兩人自同學會飯局後就有些心神不屬，也沒什麽心思在母校裏閑逛，更別說找什麽心結，想什麽回憶了。文越然有些失望，但也明白急不得，畢竟賀崇秋也很迫切地渴望痊愈，他拍了拍賀崇秋的手臂，将腦袋抵在賀崇秋左肩，無聲地安慰着。

“沒事的，可能……就是得在委屈你一段時間。”賀崇秋笑，“然然，你可要把我看好，要緊緊跟着我哦？”

兩人說說笑笑地離開了學校，圖書館離校門口不遠，兩人順着一段石頭長梯下來，沿着長坡便到了門口，賀崇秋握着文越然的手，兩人步伐交疊，他們走得有些快，甚至有些輕喘，微微發汗後，平靜下來的兩人相視一笑，難得高興。

冷靜下來的文越然越發意識到今晚自己的失态，平心而論，賀崇秋勇敢地說出了他的迷惘痛苦，并渴望文越然拯救他，對方那麽坦誠，而文越然又怎麽會一直隐瞞這種異樣，更何況這種反感似乎與賀崇秋的朋友們有關。他們一出校門，文越然便想說出自己的奇怪感覺。

“崇秋，之前……關于林睿兩人的事……我不知道我是怎麽了……看到他們，就會有種下意識的排斥感，也許是同行相輕，可是我覺得不該是這樣……我應該不會……”

沒想到文越然突然将心裏話說出來，賀崇秋正想安慰他，卻發現前方車燈一亮，一輛快速行駛的轎車直沖沖朝毫無防備的文越然撞來，文越然那時還在苦悶地述說着他的內心，而略在前方幾步的賀崇秋瞳孔一縮，他拼命往文越然的方向跑，猛地抓住他的手。

“然然——小心！——”

作者有話要說： 有小夥伴猜到了，有病的是然然，不過不代表秋秋就沒病噢~賀臣是高大罂丨粟單元的主角，林睿在其中也有重要身份噠！

幫大家理理：

文越然：發現秋有病→試探想知道秋的病原因→秋主動承認有病→去母校找病因→見到林睿失态，疑似自己也有問題

賀崇秋：和不明人士在一起→疑似有錯覺症→發現然的試探→幹脆承認自己有病→将然引導到母校→疑似和林睿等人有別的秘密

兩人都希望把病治好，甚至攻比受更迫切。（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穿插的張彤的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也是影射的兩人的病症真僞的問題。

有小夥伴猜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