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被愛妄想15

15.

寧悉選了個靠窗的座位，窗外天色昏暗，點點星子，寧悉托腮望着窗外，靜靜等待店員上菜。而姜能則熟門熟路地端了一壺大麥茶，夾着兩個杯子，笑容滿面地将杯子放在寧悉眼前。

“這裏的大麥茶味道還不錯。”見寧悉捧起茶杯，鼓着腮幫子吹氣，姜能小心地扯下口罩，朝他笑了笑。“現在是吃飯的高峰期，可能要等一會兒才會上菜。”

寧悉雙手捧着杯子，茶水滾燙，手掌接觸杯壁隐隐發熱，他點點頭，安靜地等着。“不着急。”

說罷，兩人對視一眼，忽如其來得有些不自在，尬笑幾聲。

姜能選的店鋪桌與桌之間隔得較遠，還豎着擋板，算是私密性不錯，而且周圍比較喧鬧，每桌的人小聲議論也不顯突兀，見此，姜能主動開口。

“小護士，你之前……說的要參加劇組什麽信件征集活動？”

并不想一開始就“怪罪”小護士偷偷寫自己同人，想起之前寧悉提及的在意的活動，姜能寒暄似的問道。

寧悉抿了口茶水。“是給喜歡的演員所飾演的角色寫一封信件，最後會由各個演員決定寫的最佳的信件，幸運的粉絲可以獲得簽名劇照，還會得到演員親自準備一個驚喜小禮物。”

姜能哦了一聲。“你想寫的對象……是文錦悅？”

寧悉點點頭，顯然很高興。

姜能的心情也還不賴，畢竟有這麽一個小護士心心念念地支持他，被公司冷落的情緒也消散了些，他早就料到寧悉會選擇他飾演的角色，但真聽到寧悉承認，還是有一種角色被肯定的認同感。

“哈哈，你倒是我的忠實粉絲，眼光很好。”

寧悉微微皺眉：“……‘文錦悅’這個角色很好，我之前上網看了原著小說，他是那本書中，難得頭腦清醒又得失泰然的人了。”

雖然說姜能飾演‘文錦悅’的消息引得不少姜能粉去看原著，但這只是個誘因由頭，粉絲并不是沒有自己的獨立思考的。愛豆接的劇究竟是好看還是不好看，會大爆還是依舊撲街，粉絲都有自己的看法，并不是無論姜能演什麽都照單全收的，寧悉也不例外。姜能此前演的一些女主弟弟類型的偶像劇，寧悉就不甚感冒，即使感情上支持了姜能，貢獻了一點播放量和收視率，實際上對那種消耗姜能名氣的角色并不是很滿意。

反而是這個男三角色，寧悉讀了讀原著，覺得‘文錦悅’雖然結局遺憾，但是真君子，比那什麽起點式種馬男主角好多了！

“哦？你也這麽想？”沒想到寧悉并沒有人雲亦雲地應和，反而很有自己的見解，姜能嚴肅了些，他雙手交握，主動前傾，靠近了寧悉。“劇組在宣布角色人選的時候，大多數人更期待男主君冽，還有比較激進的人，直接說文錦悅就是個虛有其表的僞君子……”

“文錦悅如果是個僞君子，那君冽怕是個風流鬼吧！——”寧悉斥道，他看了看有些失落的姜能，安慰道。“姜能，你別信那些人。”

見寧悉直接将自己當作一個飽受輿論誤會的小可憐，姜能心底暗笑，但面上依舊感動的點點頭，有了‘文錦悅’做引子，小護士的話變多了些，他似乎真的非常喜愛《尋天問道》裏的文錦悅，對文錦悅的經歷和重大事件節點了如指掌。也許是因為小護士也是個同人小說作者，他很快發現了主角性格的單薄，相比于文錦悅的複雜，那種升級流一般的晉升方式，泡妹子一樣的複仇原因，真是令人無語。

“之前上班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要給文錦悅寫信，我第一行一定要告訴他，師父師弟因為氣運實力抛棄他，是他們的損失。”寧悉一邊說，眼底仿佛有光。“文錦悅也不是天生仙二代，一開始也只是師父垂憐才有了機會入修仙一道，他能修煉至門派大師兄，力壓衆多弟子，并不是運氣使然，而是天道酬勤。而君冽出身寒微，卻頻繁依賴于氣運一道，借着這番主角命格，殺人奪寶，複仇攬權，以溫宛筱為噱頭，将文錦悅的臉面踩在地上，或許文錦悅會因為師父、師弟、未婚妻的變故而心灰意冷，可這番變化其實并不是空穴來風。”

“我想的是，師父重用君冽，文錦悅會怨會恨，畢竟不是無情無欲，必然會心緒波動，心魔滋生，修為止步不前，讓君冽鑽了空子，可師父究竟為何那樣選擇……小護士，說實話，我沒有想通。”寧悉說的句句在理，姜能聽得眼中異彩連連，雖然這個角色的戲份已經殺青，但他依舊主動提出了疑惑，因為在那個劇本上，編劇為了将文錦悅塑造成主角的墊腳石，人物形象極為單薄，最後身死道消，在場的師父師弟、溫宛筱等人竟然心境無任何波動，只把他當作是一抔與他人無異的黃土，實在是太過殘忍，也令姜能有些在意。“我見劇本裏，師父對文錦悅……最初，是視若親子的……”

寧悉眼珠轉了轉，“我不知道電視劇會怎麽修改，但原著裏，文錦悅師父的變化并不是沒有端倪的，我印象中……他的師父并沒有大家想象中那般一心為了徒兒，當初舉手之勞，只不過是他的師父為了修功德，錘煉道心，養了個瘦小的小子，沒想到的是……那小子竟然有些修道天分，竟然越來越有威望，成了門派裏的大師兄，甚至師弟師妹們将文錦悅視為未來門派的掌門……他師父都還沒能觸及掌門之位，這麽個意外救了的小子竟然出了如此風頭，他又不是他師父親子，哪裏能沒有隔閡。”

“……原來是這樣。”姜能有些恍然大悟，的确，他當初在分析這個男三角色時，想過如何讓這個角色煥發生機，他讀出了文錦悅的不甘，讀出了他對門派的責任心，讀出了他衆叛親離的失望，讀出了對周圍師弟師妹無聲的愛護，姜能從文錦悅的視角去看，有時候反而因此被一葉障目。此時，寧悉從師父師弟、未婚妻的角度來看，倒是解了他不少疑惑，文錦悅的師父的确沒有太過維護他，在君冽出現後，很快重用君冽，在文錦悅受門派弟子非議時，得知了消息也不為文錦悅辟謠解釋，文錦悅為他搜羅的天材地寶，他接了卻反應平平。

“小護士，你可以呀，做了不少功課。”

寧悉被誇得有些臉紅，他猛地端起眼前的大麥茶，一口飲盡。“小、小事情！——只是看了下原著和劇組放出的備案信息……其實，沒什麽的……”

姜能笑眯眯的，顯然心情不錯。“那才不是，你明顯讀得很細心，我都受益匪淺。我都能想到，如果文錦悅接到你的信件，能了卻多少憾事。不過……劇組的這個活動，文哥并沒有告訴我，相比最後寄來的信都會寄到公司去，由文哥删選，他為了鼓勵粉絲，肯定會選個煽情誇角色帥的信件，倒是會讓我錯過這一次再次解讀劇本人物的機會，那想必很遺憾。”

“原來不是你親自看嗎？”寧悉嘆了口氣，但想到姜能今天意外來找他，又振奮起精神，“不過剛剛告訴你之後，也算是親自給‘文錦悅’講啦！”

姜能低頭笑道。“粉絲信件都是文哥先看，他删選過才會給我看，畢竟……我此前的通告不少，忙得像個陀螺，哪裏還有時間一封封地看所有粉絲的信。不過，粉絲被翻牌之後都會很高興，所以，文哥總會提醒我定時在微博上po一些粉絲寫給我的感動的話。”

“這難道就是洗粉？”寧悉咋舌。

還不待姜能多說，一陣腳步和吆喝聲由遠及近，寧悉下意識起身将姜能的帽子往下壓了點，果然，上菜的店員端着一盆麻辣香鍋施施然過來，麻辣香鍋香氣撲鼻，肉和素菜上點綴着青青綠意，是幾根香菜和蔥花，這家店的辣椒醬味道正宗，辣嘴不辣胃。由于店裏顧客多，生意忙，店員放下小鍋便離去，根本沒有注意姜能的臉，感覺自己做了蠢事的寧悉有些讪讪，他呆呆地坐會原位，惹得姜能笑得歡。

“小護士，你太高看我的粉絲群體了，剛剛那種師奶級別的人物更喜歡的是一些有魅力的中年男歌手或男演員，保不齊也會關注小鮮肉……我嘛，現在高不成低不就，已經算不了一線明星了，這只是個麻辣香鍋店，你不故意惹人注意，是不會被發現的。”

寧悉摸了摸後腦勺。“……你還是很紅的！……別難過，我加過你的粉絲群，群裏有很多人，99+！每天有很多人說話，你還沒有過氣，不要妄自菲薄。而且我猜你這個劇播出後又會有很多粉絲被吸引，以後姜神粉就更多啦！——”

姜能拆開筷子和碗。“你倒是很看好我的前景！”

寧悉笑着夾了一筷子金針菇和生菜。“我在第一眼從大熒幕中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會發光發亮，不同凡響。”

沒想到小護士也會拍馬屁，姜能傲氣地挑眉。“又是粉絲濾鏡。來——吃點肉，那個雞腿配了醬之後會更好吃。”

寧悉從善如流地接過姜能遞過來的雞腿。

其實，兩人如今這麽心平氣和，像多年相交的老友一樣，吃飯聊天……真是很神奇的事情啊，原本的姜能只活在寧悉的幻想裏，只在他的臆想中與自己互動，而如今，姜能主動伸出手，給了寧悉熟悉他的機會，也給他自己心中開了一道縫隙，寧悉吃着姜能推薦的雞腿，想到剛剛對文錦悅說的那些肺腑之言，心中暗暗想，他之所以對文錦悅那個角色好感度那麽強，除了文錦悅本身複雜又層次，更重要的是……他讓姜能有了一個踏入咨詢所的契機。

無論當時的初衷是什麽，我們相遇，就是所有美好全都出現。

寧悉目光愈發溫暖。“雞腿超好吃！——”

姜能：“……跟沒吃過肉似的，貪吃嘴小護士。”

雖然嘴上那麽說，但姜能還是口嫌體正直地給小護士又夾了個雞腿。

“對了，姜能，你這次找我，不是有話要說嗎……”寧悉吃得腮幫子鼓鼓的。“究竟是什麽事，難道真的是入戲的問題？”

姜能猛地一嗆。“咳咳——不是，不是。”

他有點尴尬，畢竟，姜能一開始是想要對小護士興師問罪，甚至只想在咨詢所教訓下他，直接揭開小護士寫同人、亂妄想的事情，連飯都沒想請！之前也只是看着飯點到了，又不好在大庭廣衆下讓小護士丢面子，這才把他騙到湘味館子裏來，如今聽了他分析角色的話，姜能對小護士刮目相看，一時改變主意，不想找小護士麻煩了，他甚至想着……留個小護士的聯系方式也不錯，以後如果有什麽劇本，小護士這個小作者倒有些獨到觀點，也能出些主意。

況且……寧悉那麽喜歡他，姜能雖然不一定要回應，卻也沒必要緊抓不放，進而踐踏。

姜能：“沒什麽事，真的就是請你吃個飯，我之前免費拿了你一個小藥箱，一頓飯正好可以抵了。我雖然最近确實剛殺青，不過并沒有深陷角色世界，說實話，你剛剛那番話……确實為我解惑不少，即使真有什麽遺憾，也被‘寧醫生’你成功解決了！”

寧悉不過是個前臺小護士，他并不覺得自己擔得起醫生的名頭，拼命擺手，耳朵根都紅了。

“這樣好不好，雖然你因為我請吃飯這件事，錯過了劇組的信件活動，無法得到獎勵，不過剛剛我已經私心裏把它評為最佳，雖然沒有劇組的獎勵……我可以補償你一個特殊的小禮物。”

寧悉：“小禮物？”

姜能又夾了些肉和花菜，“沒錯，我記得這附近除了飯館，還有一個大商場。”

寧悉筷子一滞。“大商場人太多了，你會被認出來的。”

姜能再怎麽也算個偶像明星，在商場裏肯定會有店員認出來，到時候被拍照片就不好了。況且，寧悉雖然不知道姜能為什麽最近這麽閑，沒有奔赴各個劇組或拍廣告，但他下意識認為，如果姜能被拍到和自己在商場，一定會給姜能帶來很大的麻煩。

“沒有關系。”姜能挺不在意。“偶像就不能逛商場、逛超市了嗎，這是什麽邏輯，拍到了就拍到了，難道還能編出個什麽花來？偶像男明星姜能與神秘男子夜會商場買買買，疑似被包丨養，哈哈哈，就你這個體格？圓眼圓臉，噗，想必我也不會因此惹上金主傳聞啊……”

寧悉：“……”氣成一只河豚。

“不過即使被拍到緋聞也不要緊，我對媒體方公布的理想型一直是白膚細腰大長腿，長發飄飄開奔馳，孝順細心小天使。”姜能又戳了一個牛肉丸子。“就你嘛，最多懷疑是我弟弟……況且，我是真的很想給你獎勵，這次拉你早退，又耽誤了你不少事情，我想好好謝謝你，好好獎勵你。倒是你，小護士，想要什麽東西？”

寧悉的筷子和碗叮叮當當的響，他負氣道。“那你去買一頂長假發好了，開不了奔馳，先植發吧！”

姜能：“哈哈哈——小護士，我開玩笑的，你不要那麽小氣嘛。”

不過，姜能悄悄看了看寧悉的腿，小護士人不是很高，但比例很好，腿顯得修長，人又白白軟軟，圓潤無害，腰看着也細……

哈哈哈真是想太多，他姜能是宇宙級直男，一直自我代入的都是少女漫畫裏的男主角啊。

寧悉倒不知道姜能在想些什麽，兩人匆匆開始吃飯，周圍桌的人走走換換，很快，兩人将麻辣香鍋吃得差不多見底。

寧悉：“你吃這樣多，會不會超重啊，我聽說明星都要控制體重的……”

姜能臉色有點難看，他之前還從寧悉的筷子下搶走了最後一個肉丸子，這才姍姍想起文哥的叮囑，這幾天除了看寧悉的同人，就是睡覺，也沒怎麽運動，今天還大吃了一頓，這次體重鐵定會超标，不知道又得再吃幾頓清水煮白菜，不過他還是打腫臉充胖子地說。

“我不用控制，我這個人易瘦體質，文哥從來都不管我。”

重新帶好口罩和帽子，姜能和寧悉一前一後地出了店，周圍的大商場此時正當高峰，不少人正在裏面選購，看着商場燈火輝煌，姜能朝寧悉招招手。

“快跟着，我們走。”

“可是……”

姜能伸手将寧悉拽過來。“诶，小護士，你年紀才這麽小，怎麽就這麽畏首畏尾的。”

兩人很快跑到商場的大門裏，寧悉聞言，小聲說。“不是畏首畏尾，是小心謹慎。”

這世界上本就形形色丨色，人數衆多，各人之間，性格不同，有像寧悉這樣的風險厭惡者，自然也有像姜能那樣的冒險主義者，人天然被與自己迥異的人吸引，就像是分裂的環佩，終有一天會重新粘合。

被姜能指摘，寧悉有些懊惱，畢竟寧悉對他又是喜歡、又是嘆服、又是退卻，最終忍不住跟他一起跑了起來。

寧悉有時候想，姜能真是一個恣意的人，就如同他一眼見到姜能的時候，就篤定這個人擁有不羁自由的靈魂，是他憧憬的樣子，也是他喜歡的樣子，對方敢想敢做，敢做敢當，實在是怎麽看怎麽喜歡。

商場人挺多，雖然在小護士那裏誇下海口，但其實姜能也不敢托大，能不被認出就不被認出來，他又整理了下自己的全副武裝，突然伸手将小護士的肩膀一攬。

“姜……”

姜能湊到寧悉的耳邊，小聲道。“僞裝一下身份，其他人肯定想不到。”

寧悉只來得及點點頭，心裏卻因為姜能的靠近而臉紅心跳，他能感覺到姜能對他的善意，這令寧悉呼吸微亂。

整個商場一樓都是珠寶金飾，還有幾家鞋店，四五樓是男裝，姜能想了想，問：“你想要什麽禮物？”

寧悉：“獎勵的禮物自己挑選應該比較奇怪吧，主動說要什麽，看上去像是請人代付一樣。”

姜能：“如果有人願意幫我代付寸土寸金的三環內房地産，我才不會介意自己挑選呢，哈哈。”

寧悉龇了龇牙，他覺得姜能這個偶像一旦接觸下來，真的有些像同人文裏寫的那樣，有些傲嬌，有些任性，但是個肯吃苦，有擔當的人，他冒進，但是敢拼敢闖，他容易腦補誤會別人，但同時也是敢承認錯誤并且不懼改正。

姜能正準備捏寧悉的腮幫子，突然，口袋裏的手機一響，原來是一條來自于文哥的短信。

【姜能，你現在在哪裏，我在你的公寓沒有見到你，有重要的事情商量，速回。】

姜能蹙眉，他快速地編輯了一條短信。

【在商場，什麽事？】

文哥很快回複，語氣顯得很暴躁。

【有重要事找你而你卻在商場？！你有什麽東西不能吩咐我去買的，你可是明星，別還以為自己是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青年，即使你不複往日，依舊有很多狗仔專門跟你，你倒是沒腦子，叫你在家裏閉門思過，還是到處亂跑。姜能，你能不能懂事一點，上次就因為冒冒失失得罪了陸小姐，從而惹怒了公司高層，你到底想怎麽樣？快說，哪個商場？我來接你。】

見姜能臉色不好，寧悉抿着嘴，問：“是有什麽急事嗎？”

姜能低頭迅速按了幾行字。“沒事，我們先逛。”

【OK，我為我不報備出來道歉，可是我有做好僞裝，不會被認出來，況且我這些日子已經光速flop了，就你和粉絲還覺得我是個當紅明星，當局者迷，我不想打擊你們信心。再等我一小時，我等會兒坐車回來，不用接我。】

【姜能，你翅膀硬了？我馬上來接你，快告訴我地點。】

姜能眉頭越蹙越緊，緊接着，文哥果然打來了電話，姜能匆匆接通，劈頭蓋臉便是一場訓斥。“……別罵了。”

電話那邊的文哥似乎正在車上，帶着藍牙耳機罵他。“姜能，你現在不得了了，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公司最近沒給你排通告，你心裏不得勁兒，故意給我臉子看？那我文哥怕是看錯你了——快說，你在哪裏，我讓你安安分分待在家裏，讓你好好保持體重，養精蓄銳，你倒好，大大咧咧跑出門，還跑到大商場裏，你是想周一見還是想怎樣？”

“我沒那個意思，文哥，我只是想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我也是人，不可能永遠待在家裏，也不可能像個失業青年那樣，頹廢、失落……仿佛失去公司，我就再也沒有任何機會。公司不就想讓我明白，胳膊肘扭不動大腿嗎？既然我拒絕了緋聞資源，自然有想紅的人跟上，公司讓你轉達的那些話，就是這個意思吧……我确實不差，但在公司眼裏，不是獨一無二，不可替代，得罪了陸小姐，又主動放棄了公司一些炒作安排，受到教訓也是活該……”

文哥：“……你知道我沒有貶低你的意思，我只是生氣，你知道我為你下個機會跑了多久嗎，你卻不聽話，總是讓我不省心……”

姜能知道文哥對他不錯，也對他給予厚望，他嘆了口氣。“我知道……我在淩德商場。”

文哥：“……我十分鐘後過來，你有什麽想買的就快買吧，別在商場裏待太久，你不比那些粉絲群穩固的老牌明星，要是做錯什麽，又被媒體亂寫，徒添麻煩。”

姜能：“嗯。”

電話很快挂斷，寧悉聽着文哥和姜能的對話，體貼地沒有多問，倒是姜能并不避諱。

“嘿，小護士，又讓你看我笑話了吧。”姜能笑了笑。“不過，我好像在你面前出糗過很多次诶，這次又被罵了。”

“……文哥說的也沒錯，被狗仔拍到亂寫……也不太好。”寧悉解意地拍拍姜能的肩膀。

姜能悶聲笑了笑。“其實，我當然知道文哥的好意，不過人有時候，就是不甘心，明明那個陸小姐，矯揉造作，就是傍了個後臺，各種影視綜藝廣告資源接得手軟，公司卻寧願為她出氣，讓我在家賦閑摳腳，說實話……我挺難受的。”

寧悉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得拍拍姜能的手臂。

“我有時候覺得，之前接得文錦悅和我有幾分相似，公司在我平平無奇的時候發掘我，待我漸漸有了威望和聲譽，卻因為一些原因，選擇了其他人，我有時候不服氣，硬是想做出什麽大事情，想回歸大熒屏，如今也知道了，公司從一開始就是利益為先，所謂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被漸漸冷落，也是一種必然的選擇……”

眼前的虎牙青年目光堅定，寧悉見姜能一字一句地說。

“可是，我真的很想回到當初，在熒幕上潇灑恣意的樣子。我怕有一天，更多明星的洪流湧入，大熒幕不會在需要我了，不是是否能實現夢想，而夢想在一開始就将你排除在外，有時候意識到這個事實……實在是太過殘酷。”

很快，姜能并沒有沉浸在這種失落的情緒中，他笑着。“老說這些喪氣話也不好，對了，小護士，文哥說還有十分鐘才過來，我原本想帶你挑衣服和鞋子，想必來不及了……”

寧悉可穿不慣那些名牌，他搖搖頭。“不用買那些東西……姜能，你口頭誇誇我，我就很高興了。”

姜能卻不以為然，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在看到一家護膚品店時眼前一亮。

“跟我走。”

護膚品店裏擠滿了選購面膜晚霜等美容品的女人，姜能帶着寧悉走進去，随便抓了個雇員，問。“你這裏有護手霜嗎？”

最近晚間降溫，不少人避免感冒或城市空氣污染都會帶口罩，雇員并沒有懷疑姜能和寧悉的身份，她熟練地推薦起各類型産品。“有，而且最近有幾個牌子還參與店裏的打折活動……”

姜能低聲打斷了她。“有小護士護手霜嗎？”

那人愣了愣。“有，在第三排貨架那裏，顧客，需要我給你拿嗎？”

姜能婉拒，直接帶着寧悉到第三排貨架，兩人目光掠過琳琅滿目的商品，姜能很快找到了自己需求的小護士護手霜，他指着牌子，笑了笑。“小護士配小護士，剛剛合适。”

寧悉側過頭看着認真挑選的姜能，目光多了些暖意和依賴。

“這比衣服鞋子……好多了……”

“走，時間不多了，文哥等會兒就來了，我們先去付款，對了……小護士，今天的事情……虎頭蛇尾的，你留個電話，我覺得你這人挺有意思，我們既然認識了，也是緣分。”姜能拿着手上的護手霜，很快排隊付款，他拿着到手的小護士護手霜，順手記錄了寧悉報出的電話號碼。

眼見着十分鐘漸漸減少，姜能拍了拍寧悉的腦袋。

“從這裏回家的路，知道嗎？”

寧悉點了點頭。

見晚上風呼呼地刮，姜能将袋子裏的護手霜打開，擠出一點抹了抹寧悉冰涼的手。

“今天謝謝你。”

文哥快來了。

姜能拍了拍寧悉肩膀。“希望有機會在熒幕前再見面，小護士。”

寧悉呆呆地捧着手中的護手霜，他看着姜能漸漸跑遠，忽地心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