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感情是一種
出現在容懷面前的是一位漂亮的少婦，她拎着一個包，一看到容懷以後，就忍不住拿起挎包往他的身上揮打。“你不是人！人渣！禽獸！”她哭天喊地，精致的妝容在眼淚的沖刷下糊了一片。“你怎麽可以說斷就斷了！嗚嗚嗚。”
發洩完以後，她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尖利的高跟鞋鞋跟在地板上擦過。
“何芸。”容懷顯然被吓了一大跳。“你不要在這裏鬧。”
“怎麽了！你害怕了！害怕讓鄰居知道你是一個偷吃不擦嘴巴的男人！”
“住口！”容懷兇起來的時候也是讓人惴惴不安。
“嗚哇！”但是何芸沒有被他震住，依舊不顧一切吵鬧。
容懷嘆了一口氣，然後拉她起來。“你不要這樣。”
他的手一碰到她的身體，何芸立刻就死死拽住他的手。“她死了對不對？那麽你現在就可以娶我了！”
“我現在叫你住口！！”
就在沈眠對這一場鬧劇瞠目結舌的時候，容懷身後的大門打開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從門內探了出來。何芸顯然也看到了容悅，立馬更加用力地往容懷的身上攀爬。她越過容懷的肩膀，與容悅對視，随後露出奸詐的笑容。
容悅面無表情，随後把身體退回去，把門關上了。
“我的兒子在裏面睡覺，我們走遠點說話。”容懷不得不妥協。
在他們離開的時候，容懷看到了在道路上面的沈眠，不由得面露尴尬之色。沈眠蹲下身子綁鞋帶，容懷很快就帶着何芸離開了。
他們一走，沈眠立刻就走到了容悅家的草地上。他再走兩步就可以去敲門，但是他不确定小孩現在想不想見人。于是他讓繞了半圈，從窗戶那裏看進去。
一看，觸目驚心。
他之所以心驚，不是因為容悅有多麽傷心多麽歇斯底裏，而是因為他很平靜。他坐在那張椅子上，眼神是一如既往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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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的年紀會不會不明白什麽叫出軌呢？
沈眠來不及想太多，幹脆從窗戶那裏翻了進去。
容悅聽不見外界的聲音，只感受到一個人抱住了自己。
他的眼睛往上擡，專心致志地看着沈眠的臉。
感情是一種多麽虛僞、脆弱、造作的東西。
容悅的生活可以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二天他在教室發呆的時候，班主任帶着一個滿頭是血的同學過來了。那位容悅根本認不得臉的同學指着他大喊：“老師，就是容悅拿椅子打破了我的頭。”
容悅想也不想就反駁，“我沒有。”
“他是神經病的！上一次他也是這樣打破了梁浩的頭！”
“我都不認識你，我為什麽要打你？”容悅的語氣淡淡的。
“誰知道，你是神經病的！”
這位老師覺得心驚，他一口一個神經病，他很怕容悅真的會暴跳如雷，然後再給他一椅子打下去。但是，沒有。容悅用那種這個年紀的小孩根本沒有的冷淡目光看着他，一絲暴動的預兆也沒有。“我沒有打你。”
“說謊！我看到了！”
一個小男生也擠了進來。
“你是誰？”容悅問。
男孩子一聽他的話，火氣直往腦袋上冒。“我就是上次被你這樣子打的梁浩！”
容悅不記得他們的臉。
那個小男孩幹脆哭了起來。他哭着哭着，一個渾厚的男聲傳來。“是誰打了我的兒子？”
老師吓了一大跳。這個小男孩叫做孔浒，是鎮長的兒子，而梁浩是校長的兒子，他們幾個人一起作證，堅持說容悅打了人。容懷趕到來的時候，這個說法已經變成了事實了。容懷不得不把容悅帶回家。
容悅把學習的大任帶回家，每天早晨在門口念英語。
沈眠早上上學出門，聽到他的聲音，覺得就像是把腳踩在棉花雲上面一樣，讓整個人的心情都飄飄然起來。
沈眠想過好心跟他練英語，但是他一聽到小孩的聲音，就會忍不住誘惑他多說話。到後面，學習已經不是目的了。
“Do you want me？”
“No.”
“Do you need me？”
“No.”
“Do you Love me？”
“No.”
沈眠推了推眼鏡，一副老學究的樣子。“你的發音可以說是完美。”
容悅的回答依舊是：“No. ”
“你不想搭理我？”
容悅終于有機會說出這個單詞：“Yes.”
沈眠瞪他。
“其實你有什麽事可以直接跟我說的。”
沈眠聞言立馬拿出手機，打開錄音的功能，“你的聲音很好聽，我想錄下來。”他一臉期待的表情。
容悅愣了一下，随後問道：“就念這個英文嗎？”
沈眠把手機收起來，“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你讀上次那個詩，博爾赫斯的那個。”
“好啊。”
沈眠用看天外來物的眼光看他，“你是被外星人附體了吧？今天的你也太好說話了。”
“錄完以後你就走開好嗎？我要背書。”
學生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學習，沈眠不敢再耽擱，立馬回家把那本書籍拿過來給他，然後打開了錄音功能。
容悅翻開書籍，突然覺得這樣的場景有些可笑，于是他擡頭看了沈眠一眼，一雙帶笑的眼睛。“我用什麽才能留住你。”他念道。
沈眠一愣，容悅的那一眼讓他失了神。
他知道這個小孩長得好看，但是平常都跟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一樣。現在，他的雙眼靈動，好像木偶被仙女施法，一瞬間變成了普通人的小男孩，還是一個漂亮到不可思議的小男孩。
容悅看他一眼以後，就繼續低頭念詩歌。末了，他盯着眼前的沈眠，補了一句。“這一首詩，送給隔壁家，變态的沈哥哥。”
最後一句話他特意上半身傾斜到沈眠的耳邊去說，沈眠聽了只覺得四肢酸軟，整個人都仿佛被電流擊中一樣。
“就這樣。”容悅伸出手，按了一下他手機上的錄音暫停鍵。
沈眠回過神，容悅把手裏的書換給了他，然後拿起了原本的英語教材。“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容悅朝他揮了揮手。
容悅覺得自己要努力學習，但是他不是為了好成績，只是他知道，如果他在下一年被分到了重點班，那麽就可以不和梁浩、孔浒他們一個班了。
容懷下班回來，看到兒子還在學習，欣慰地給了他零花錢，并且讓他去跑腿買冰淇淋。
容悅攥着錢，放下書出發了。
只是他半路遇見了兩個人，正是他剛剛念叨過的梁浩和孔浒。梁浩是典型的不學習，只喜歡在學校打架的學生，體格比起同班人都要大。孔浒跟他關系很好，但是屬于平常不鬧事的，反而是文靜的學生。不知道這兩個人是怎麽混上的，關系還很不錯。
容悅瞄了他們一眼，随即腳步都不停頓，從他們的側邊走過。
“喂。”他當做沒有看見他們，但是梁浩反而不依不饒了。他看着容悅從自己的旁邊走過，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
容悅的身高只到他的胸膛，輕輕松松就被拉了回來。
“你上次打我的時候不是挺狠的嘛現在裝什麽孫子。”
容悅極度讨厭不熟的人碰自己，他立馬想要掙開他的手，但是奈何怎麽都不是梁浩的對手，于是只能放棄地站着。
“梁浩，不要了。”孔浒抿了抿嘴巴。他答應梁浩去誣告這個小孩已經心裏過意不去了，現在不想再看到他欺負他。
“不要？自閉症現在是了不起了對吧？”他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容悅立馬摔倒在地。
孔浒立馬去拉着梁浩，但是他也不是梁浩的對手，被梁浩揮開以後，他就只能眼睜睜看着梁浩氣勢洶洶往容悅走過去。由于容悅被推倒在地，梁浩蹲下去想要把他拎起來。容悅就在等這一刻，在梁浩靠他很近的時候，他一把彈起來，用頭磕他的頭。
容悅是不顧一切地死磕，所以他的額頭立馬就磕出血，而梁浩也被他撞擊得連連後退。
容悅看準機會立刻跑起來，只是他天生手腳不協調，在這種危機的時刻也沒有得到改善。他稍微一想跑快點，腳就一軟，然後摔倒在地上。
梁浩看着他，立馬跑着趕上去，然後坐在他的身上，毫不客氣地朝着他的臉揮拳。“叫你打我！叫你能的啊！來啊！打啊!”
一拳到血一拳到肉，容悅就算是再無動于衷也承受不了，他伸出手想要阻止梁浩，可是梁浩的拳頭落在他的身上，他立刻就像是被剪線的木偶一樣垮了下去。
到後面，他已經快要失去意識了。
“你們在做什麽！”一個尖銳的女聲傳來。
梁浩他們擡頭，看着一個女人朝這邊跑了過來，他們立刻就扔下容悅，跑了。
“小悅！”沈母看清楚了小孩子的臉，更是大氣都喘不過來。
容悅眼睛被打腫，額頭滲血，他看着朝自己跑來的少婦，一滴眼淚流下。
“小悅！”她立馬抱着小孩跑回了他的家。
事後，看到容悅的容懷這個人都慌了，這一個讀書人怒氣沖沖地跑出家門。
容悅暈暈沉沉，被送去了鎮裏的醫生那裏。
沈眠是比較晚知道這件事，當他看到容悅那一張精致的臉蛋現在青一塊紅一塊以後，心中怒火燃燒。
“容悅。”
容悅已經聽不見外界所有的聲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