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三節晚自習下的時候,何佩佩遠遠地給李蓉打手勢

還有聯系,導師給她推薦了一名博導。那名博導是著名的經濟學家,嚴于律人,更嚴于律己。

之前的導師對謝青陽道,你如果想要學更多東西,到她那裏,她一定會讓你不悔接下來的五年。

對沈悅之來說,謝青陽是活在象牙塔裏的人。她後來專門又給白姑蘇包了個紅包,覺得要是她不讓謝青陽轉學,自己大約真的一生不悔遇到青陽。

白姑蘇沒收她的紅包,但收了她的禮物。兩人一起吃了頓飯,白姑蘇慢慢和她說了很多從前的事。

當時讓女兒轉學,是很多原因疊加的結果。和謝逾明離婚後,她一度不知道怎麽和女兒相處。會有“不做母女做朋友也行”的心态,是和多年後的事。

那時候,她看到謝青陽,就會想到謝逾明,想到對方出軌四年,自己卻一無所知。

她又一個公司的人要養活,原本就忙,後面幹脆放任自己,用工作麻痹自己和女兒的關系。

她還是會看謝青陽的成績單,見女兒一直成績優秀,便越來越覺得不用操心。

再回神,謝青陽上了高中,偶爾和她吃飯,兩人相對無言。

白姑蘇:“那時候,老林在追我,青陽知道這事,好像很介意。”

說這話的時候,她點了根煙,問沈悅之:“方便嗎?”

沈悅之說:“您随意。”

白姑蘇深深吸了一口,又吐出煙圈:“她有時候太獨立,不想和別人深交,但其實……”

那年春節,白姑蘇去林家過年。她比林騰雲大幾歲,又有一個女兒,林騰雲卻還沒有孩子,只與前妻有一段無疾而終的婚姻。

林騰雲的父母原本就有些介意。

“在那之前,青陽主動說,她寒假想要留在江城,給我看了那個補習班的資料。我一直在想,她是不是想給我找個臺階下,不然難道真的帶她一起去老林家嗎?”當然,還有個選擇是她與林騰雲分開過年。但坦白說,白姑蘇那時候已經準備與林騰雲搭夥過日子了,老林為她讓步了很多,這些都應該是相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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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結束後,沈悅之再回家時,看到謝青陽已經在慢慢收拾去國外要帶的東西。兩只貓在旁邊看着,呦仔還是那麽高冷,蹲在高高的櫃子上,真不知道它是怎麽才能竄上去。糯仔就很乖,趴在行李箱的另一邊,幫忙壓着下面的衣服。

謝青陽站在書架前,不知是看到了什麽,十分專注認真,連沈悅之來,都沒有發現。

她們家的書架是一整面牆,上面塞的滿滿當當,不過真正的書沒有這麽多,有一小半是沈悅之覺得架子太空,買回來的道具書。

謝青陽覺得她有點無聊。

沈悅之也不以為意,笑嘻嘻地把道具書擺好。

在倒數第二層,堆着幾個很舊了的筆記本,是她們高三一整年的所有筆記。原本這些是放在以前住的地方,但新房裝修好、她們搬進來時,把這些筆記也帶上了,只是為了紀念。

其中又有一冊,是謝青陽的日記。

那個本子是橡膠皮,封面上還特別夾着一層帶了圖案的紙。這會兒封皮被拆開,本子光禿禿地擺在地上,而謝青陽手上捏着一張紙。

沈悅之輕手輕腳地走過去,一下子抱住謝青陽的腰,把人拉到自己懷裏。她享受着懷裏的溫香軟玉,懶洋洋地問:“寶貝,在看什麽呀?”

謝青陽遞給她看。

上面是青陽高中時的筆跡,第一句話是:我想和你一起,看遍世界上所有風景。

沈悅之手上的力道一緊。

她繼續往下看,下面寫:觀揚子江水濤濤,賞祁連山巅積雪。諾曼底登陸的海灘,敦刻爾克撤退的港口……希望有一天,世上所有風光,都留下我們的足跡。

在夏日裏第一次見你,窗外綠樹蟬鳴,都成了你的背景。

在夏夜裏與你并行,天上薄雲片片,月光皎潔,明星閃耀,都不及你。

薄薄一頁紙,上面寫滿了類似的話語。沈悅之看到一半,就忍不住臉上的笑意。

她依然抱着謝青陽,忽然覺得,接下來的分離,也并非難以忍受。她和謝青陽有那麽多回憶,哪怕在未來的每一天,去回想過往的一個小事,她都可以回想很多時間。

她親吻着謝青陽的側臉,覺得懷中的妻子軟軟地搭上自己的肩。青陽是在笑的,不過笑的有些難為情,說:“當時寫的東西,現在看,真是挺奇怪的。”

沈悅之扶着她的腰,微微弓下`身,額頭與謝青陽抵在一起。她胸腔震動,說:“青陽,原來你那時候就這麽喜歡我啦?把我誇成這樣,我才要不好意思呢。”

兩只貓看看眼前的人類,呦仔“喵”了聲,高冷地調走。糯仔則蹭了過來,在兩人腿間游走。

沈悅之:“貓果然是液體……”她暫且放開自家老婆,把糯仔提溜起來,關到房間外面。然後回身,抱着謝青陽,把人放在書房的桌面上。

謝青陽笑盈盈地坐在上面,身上的衣扣解開,身前的雪白皮膚若隐若現。沈悅之笑了下,擠進她腿間,拉開一邊的抽屜。

謝青陽看了眼抽屜裏的東西——沈悅之拿了一個新的出來——眉尖微微挑了一下:“什麽時候買的?”

沈悅之吻着她的唇,一邊打開手上東西的開關,一邊緊緊摟着謝青陽的腰。謝青陽起先是抑制不住地呻`吟,很快被她吻去所有聲音。

她感受着妻子身體的顫栗,在一切暫且平息、謝青陽開始拿她的肩膀磨牙時,微微往後推了點。

沈悅之的手指沾上一絲濕潤的水漬,她故意慢條斯理地動作,在謝青陽面前,含住那根手指,舌尖在上面輕輕舔過,接着又吻了上去。

謝青陽身體一震。

沈悅之低低地笑了笑,說:“寶貝,我好驚喜……”青陽當時居然真的寫了一封情書——雖然其中蘊含的感情真假有待考據——還夾在日記裏,一直保留到現在。

兩只喵被丢在門外的喵:“喵?”

糯仔擡起爪子,在書房門上抓了兩下,可惜沒有引起人類們的注意。它轉悠了兩圈,很快跳到沙發上,擠到呦仔旁邊,兩只貓蜷縮在一個,變成兩個貓團。

貓團安心睡覺,睡到一半,忽然耳朵一顫。

糯仔坐起來,看着剛才緊閉的門打開了,兩個人類一個抱着一個,走進了另一間。兩個人一路打打鬧鬧,像是那個被抱着的人類想要下來自己走,可是被無情鎮壓。

不久後,那個房間裏響起一陣水聲。

糯仔忽然很擔心,自己的廁所好像就在那一間。它輕巧地跳下低,走到房間外,又擡起爪子,在門板上刮了刮。

人類完全無視了它的動作。

糯仔轉了兩圈,也想不出別的辦法。它舔舔爪子,百無聊賴地重新趴回沙發,蹭蹭旁邊的另一個貓團。

番外三,完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十二個小時開始春晚,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3=

好久沒發紅包啦,今天在這章留言的小可愛都有小紅包[乖巧.jpg

PS.下一章就是那個“青妹和悅之高三分手結果兩年後坐在同一輛列車上驚遇喪屍開始逃生”的故事,放進存稿箱以後才想到:大年初一诶,是不是太刺激了點。

應該有小可愛不喜歡這種題材吧,正好,和正文銜接的番外到這裏也就結束啦。

不想看接下來內容的小可愛,咱們有緣再見,愛你們(づ ̄3 ̄)づ╭?~

☆、Extra 4-01

番外四:江城行

沈悅之又夢見嘉明了。

夢裏, 她匆匆從家中離開, 心裏記得是六點半開始晚自習, 一定要在那之前趕到學校裏。結果一路上總遇到各種問題, 大事小事地耽擱,最後終于到校, 天已經黑了。

高四的班主任不像羅阿姨那麽溫柔,而是個十分嚴厲的中年男人。他一皺眉, 沈悅之就條件反射地準備寫檢讨。

這裏沒有高三時那樣輕松的氣氛——是的, 相比之下, 高三已經算得上輕松了——也沒有曲璐璐那群可以和她一起上課摸魚畫五子棋的哥們兒。唯一一個和她一起複讀的是段龍,但兩人不在一個班, 也就在下午那個大課間裏, 兩人能一起打會兒球。

因為她選擇在嘉明複讀,學校裏依然流傳着她的傳說,說沈校霸當年如何勇猛, 一對十根本是小事情。瞎話編了一堆,最後傳到沈悅之耳朵裏, 同班的人和她求證, 問是不是真的, 她真有那麽厲害嗎?

她心裏空落落的,好像那裏有一個洞,一直鑽着陰風。

她在晚自習結束之後、一片空曠的操場上站着,心中疑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尋找什麽。

沈悅之驀地睜開眼睛。

眼前是一片亮光, 藍色的椅背、撐在她胳膊下面的小板子。左側就是窗子,外面是大片農田。正值夏季,有些地方的小麥已經收了,種下玉米苗。還有些地方仍未收割,一眼看去,就是金燦燦一片。

她仍然在北方。

旁邊的薛靜怡正靠在自己的位子上玩手機,見沈悅之醒來,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她倆是一個系的同學,但是隔壁班的,只是都是江城人,才在考完試後結伴回家,兩人說不上熟悉。

薛靜怡占了座位上的插口,沈悅之看看自己手機上剩餘19%電量的提示,拿出充電寶。

她上大學一年了。

這一年,第一個月,沈悅之幾乎夜夜都夢到嘉明。有很多次,她醒來的時候,眼角還帶着淚水。

她會擦一擦眼淚,喝口水,然後沒事兒人似的下床,還是那個院裏女籃主力、偶爾去女足混混,女子羽毛球賽缺人的時候也被塞上去湊數的沈悅之。在同學眼中,她體育很好,成績也不錯,最重要的是對誰都笑嘻嘻的,人緣相當不錯。

之前學期末的時候,學生會換屆,她被導員直接點成下一屆體育部部長。

當時,沈悅之發了票圈,配着顏文字和自拍,和別的大學生沒什麽兩樣。

但只有她知道,她心裏有一個洞。

當時高考失利,她的成績剛上二本線,而謝青陽溫柔而殘忍地告訴她:“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

沈悅之問:“如果我複讀呢?你會等我嗎?”

謝青陽沉默了一會兒,說:“每次看你打球,看你在課上看雜志,看你課下也和曲璐璐嘻嘻哈哈,和我對着‘今天能不能不背單詞’的問題插科打诨——我都覺得,咱們遲早要分手的。”

她說:“她說,我知道你喜歡我。”

“但我覺得,你還沒有那麽喜歡我。”

“喜歡我的話,難道不應該為了我而努力嗎?我沒要求你為我付出什麽,我只是希望你對自己的人生負點責任。可你在過去那幾個月……我不覺得你有認真對待高考。沈悅之,你會認真對待我們的未來嗎?”

“你到底為什麽喜歡我?”

她說了那麽多話,一字一句,都化成尖刀,插在沈悅之心口。

伴着這些尖刀帶來的疼痛,複讀那一年,沈悅之拿出百分之二百的氣力。她總會想到最後一次見謝青陽時,少女姣好的眉眼中隐藏的失望。

如果她高三真的靜下心,如果她沒有總是覺得僥幸……是不是說,青陽就不會那麽決絕地斬斷兩人之間的感情?

從高三那個暑假開始,整整兩年,沈悅之都沒再見過謝青陽。午夜夢回,她偶爾覺得,或許那個少女的存在只是自己少不更事時的幻想。

她的高四,是真的刻苦,連段龍都驚嘆,說:“悅姐,你早這樣,肯定早考上了。”

沈悅之勉強笑笑,心想,我要是早這樣,我現在大概早和女票——不對,是前·女票,雙宿雙`飛,只羨鴛鴦不羨仙了。

她花了很長時間去想,謝青陽說的最後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後來,沈悅之慢慢覺得,青陽大約是真不覺得自己有多喜歡她。

那她高四那麽努力,青陽如果知道,或許會願意和她再在一起的吧?她明明……那麽看重她。

那是她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而那個人,成了她對未來的所有期許和幻想。

沈悅之靠在窗子上,想了半天,心情慢慢壓抑。恰好旁邊的薛靜怡戳了戳她,笑嘻嘻地把手機遞到她面前,“你看這個!超可愛的!”

手機屏幕上是一張動圖,一扇緊閉的門,下面流出一道三四厘米的空隙。一只貓慢慢擠進來,抖了抖身上的毛,飄然離去。

薛靜怡道:“這貓好肥,居然真的能鑽過去。”

沈悅之壓下心頭的苦澀,跟着笑起來。

她笑起來的時候,還是從前的模樣,眼睛彎彎的,兩個酒窩仿佛釀着最甘甜的蜜水。高三暑假,她就剪了短發,一直到現在都是。薛靜怡看她這樣,有些被秒到,當即表示:“悅哥!來自拍一個!”

……話說回來,這種稱呼是怎麽就從高中一直保留到大學了啊!為什麽她班裏人和孫敏那麽心有靈犀一點通。

沈悅之一邊在心中吐槽,一邊比出一個V字。

她第二次高考時成績不錯,有六百多分,可以賭一把江大。

沈悅之賭了,沒上,而是落到第二志願西都大學。這也是所名校,她爸媽和旁人說起,亦是臉上有光。

她笑着陪薛靜怡自拍,完全沒注意到,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從旁邊的走廊中走過。

拍了幾張之後,沈悅之再擡頭時,也僅僅是覺得遠處的背影有些隐隐眼熟。她沒來得及細想,肩上就被薛靜怡一拍。沈悅之回神,聽對方問自己:“這幾張,悅哥你覺得哪張最好?”

她認認真真地挑了半天:“嗯……這個吧。”

薛靜怡又對比了一會兒,結合雙方看法,最後挑出最順眼的一張,發上票圈。

在離沈悅之與薛靜怡十來米外的地方,謝青陽嘆口氣,發覺自己好像是走錯方向,要找洗手間,還得去下一節車廂。

不然直接去餐車買點東西吧——她捏着手上的衛生紙,一邊往前走,一邊想。

果然再穿過一個車廂,就看到洗手間标志,可惜兩間都是有人标識。這也沒辦法,謝青陽拿出手機,随意刷了幾下微博,很快看到扣扣彈出提示消息。

是這次志願活動的負責人在群裏問:大家都上車了嗎~

下面很快刷了一堆回複,謝青陽看在眼中,微微笑了下,也在聊天框裏打字:上啦,已經從西都走了一個多小時了╭(╯^╰)╮

打完字,謝青陽選擇發送,又擡眼看了眼洗手間。裏面傳來一陣沖水聲,裏面的人應該快出來了。

手機上的消息還沒發出去,大約是路上信號不好。這是常有的事,謝青陽也沒在意。

她見面前的門打開,一個年輕女孩子從裏面出來。

謝青陽把手機塞在口袋裏,擡腳邁入洗手間。

那之前,她無意中往左手邊的車廂看了一眼。這一眼,讓她的步子微微一滞。

她是從右邊的車廂來的,待會兒還準備往左邊走。此刻,左邊的車廂裏像是出了什麽事,謝青陽聽到乘務員在問:“這裏有醫生嗎?”

兩三個乘務員圍在同一個座位旁邊,從謝青陽的角度,能看到其中一個高挑女性焦急的面色。除此之外,那個座位旁邊的人也相繼站起,去看那個位置。

謝青陽輕輕擰了擰眉,踏進洗手間,鎖上門。

她上了廁所、洗了手,再拿出手機看時,之前的消息還是沒發出去。

屏幕左上角顯現出空格狀态。她試着開了下飛行模式,再把飛行模式關掉——很奇怪,一點改變都沒有。

從洗手間的窗戶往出看,眼前是一片田野,偶爾還能看到遠方的村莊。又不是荒無人煙的地方,也沒有經過隧道,雖然高鐵上信號不穩定,但也不應該這麽不穩定吧。

謝青陽心裏這麽念了句,又把手機塞回口袋,準備出門。

她的手都按在門鎖開關上了,忽然聽到一聲尖叫。這聲尖叫好像是一滴水,掉入滾燙的油鍋裏,洗手間外頓時人聲鼎沸起來。

謝青陽的手下意識一縮。

外面的聲音太過嘈雜,謝青陽一時不敢出門。她靠在門邊仔細聽外面的響動,似乎有人在喊……喪屍?

謝青陽的嘴角抽了抽,好吧,居然來到這種魔幻現實主義大片了。

她想起剛剛自己看到的畫面,覺得別說,還真有點像典型的喪屍片開場。可要讓她真信這事兒,又有些不太可能。

總歸外面還亂着,謝青陽重新坐回去,刷手機——咦,還是沒信號?

她習慣性地咬着下唇,手指刷着聊天界面。這次來西都,是參加一個國際志願活動,主題就是邀請國外的志願者來中國給小朋友們講課,往往是在FB上聯系,再向她們介紹具體項目。她算是江大這邊的接待者之一,組織在全國各個高校都有分布,今年的主辦方是西都師範大學分部。

把志願者們帶到西都,再看完活動、将志願者們介紹給西都師範分部的同學,她的任務就算完成。

和她一起來的,還有幾個別的同學。大家直接從京大出發,再分別買票回家。

這會兒,手機迷之上不了網,右上角的信號格仿佛被吃掉。謝青陽面上沒什麽表情,心裏在想:“哦,好像這也是恐怖電影開頭的必備信號。”不過一般的喪屍片當然還是能用手機的,除非到了後期,信號塔得不到維護,被那些行走在野外的行屍走肉破壞——她一邊漫無邊際地想,一邊注意着外面的動靜。慢慢地,門外安靜了下來,多出一個聲音,似乎是乘警,在安撫群衆。

謝青陽慢慢放下心,準備出門。

而在這次将手按向開關之前,她又停頓了下,往窗外看了一眼。

在離高鐵線路不遠的地方,有一個砂石廠樣子的地方。

謝青陽動作一頓,全身發涼。

剛剛驚鴻一瞥,她看到一個人滿身是血,躺在地上,而另一個人就跪坐在前者身邊,埋頭撕咬着他的血肉!那樣的畫面直直刺進她眼睛裏,放大再放大,明明高鐵瞬間就開過,可血腥的畫面仿佛依然留在謝青陽視網膜內。她渾身一顫,心跳不已。

怎麽會這樣!

謝青陽看着眼前的鏡子,勉強深呼吸了幾下,重新擰開水龍頭,開始洗手。她洗的很仔細,一遍又一遍,水流從她的手背上滑過,又墜入池中。

她再看窗外,還是那樣平靜的田野。

“應該是心理作用吧,應該是看錯了……離得這麽遠,我怎麽可能看到‘撕咬’?肯定是看錯了——不過那個血人是真的,得報警吧,應該是兇殺案。”

她在心裏說了三四遍,才慢慢穩下心神。恰在此刻,有人敲了敲門。

謝青陽又是一震。

門外,有人說:“你好,好了嗎?不好意思,我家小孩有點急……”

過了會兒,謝青陽道:“好了,等一下。”

她踏出門的時候,覺得自己仿佛是在夢裏。

剛剛鬧出動靜的車廂一片平靜,但謝青陽還是能從其中乘客的面上看出幾絲焦慮。她心中遲疑,不覺間還是走到其中最近的一排座位旁,問:“你好,麻煩問一下,剛剛這裏是出什麽事了嗎?我聽見聲音。”

她問話的對象是個年輕男生,大約也是大學剛放假。聽到她的問題,那男生露出一個後怕的表情,“有一個人癫痫發作了,站起來那樣子簡直像是喪屍,還想咬人——”

他旁邊的女生推了他一把,看向謝青陽:“什麽喪屍啊。同學,別聽他瞎說,就是一個人生病,剛才發病了而已。”

謝青陽小聲道:“我好像聽到有人尖叫诶。”

女生有點同情的樣子,說:“好像是乘務員被她咬了一口吧。”

男生:“都咬人了,還說不是喪屍?!”

女生:“哦,那你是要怎麽辦,砸窗戶逃生嗎?”

男生:“……”

兩個人你來我往地說了幾句,才像是想起旁邊站的謝青陽似的,說:“那個病人被扶到別的廂去了,朝那邊走的。”指一指身前。

謝青陽聽過,點頭道謝:“這樣啊。”她又問,“對了,你們的手機有信號嗎?”

男生和女生互看一眼。他倆原本正各自拿手機看視頻,并沒有注意這個問題。這會兒退出視頻APP一看,才一起驚訝道:“沒信號啊。”

話一出來,再旁邊些的人跟着道:“你們也沒信號?是移動還是聯通啊。”

“我電信……”

“我是移動。”

“雙卡的,電信和聯通都沒信號。”

附近的人相互一說,覺得事情有點大條。

謝青陽看一眼時間。她是十點上車,從西都出發。這會兒是十一點二十,大約十二點能到下一站栗都。

她這會兒仍舊覺得是自己想太多,可如果可以——謝青陽想,要不然幹脆在栗都下車吧?這兒是在高鐵上啊,萬一出了問題,難道還要繼續鑽洗手間?

她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往自己所在的車廂走。一路都盯着手機,毫無意外,繼續沒信號。

走到中間那個車廂時,有個老先生叫住她,問:“小姑娘,你從那邊過來,那邊剛才是不是有什麽事?”

謝青陽一怔。

老先生解釋,說他聽到很大動靜。雖然很快有乘警過來,說沒什麽事發生,但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妥。

謝青陽想了想,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有個人癫痫,咬到乘務員,才亂了一陣——哦,說那個癫痫的人站起來了,樣子很像,很像一種怪物。”考慮到老人未必知道“喪屍”這個名詞,謝青陽換了種說法。

聽了她的話,老先生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謝青陽也點頭微笑了下,繼續往前走。她一路都在看着車窗,心裏不由地想,難道是剛才看到的畫面,真的是她眼花了?

謝青陽搖了搖頭。

走到自己車廂時,有個乘務員迎面過來。

謝青陽側身避讓,心裏琢磨,癫痫的人真的能站起來嗎?

如果手機有網就好了,可以查查……對了,這麽大面積的斷網,還是三巨頭一起斷,真的沒問題嗎?

謝青陽猶豫了半秒,就開口,叫住乘務員:“你好。麻煩問一下,這條線上經常會沒信號嗎?”

乘務員回身看她,很禮貌地說:“不會啊,一般除了進隧道的時候,手機會全程能上網的。”

謝青陽就道:“可我已經二十來分鐘沒信號了。”

乘務員擰了擰眉,還是很有禮貌,道:“可能是特殊狀況吧,這個……”她也沒辦法啊。

下一句話還沒說出來,周圍的人便一個接一個地說,自己也是一樣的狀況。原本以為是手機出問題,現在看,根本是信號商出問題?

還有人說,自己已經在西都到江城這一條線上坐過無數次,從未出現過這樣的狀況。

幾個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很快吸引遠處座位上的人看過來,沈悅之就是其一。

她擡起頭,一眼看見站在人群中的謝青陽。

沈悅之手一抖。她原本正拿着手機,和薛靜怡自拍。這下手抖,險些把手機摔下去。薛靜怡很莫名其妙,問她:“怎麽了?”

沈悅之張了張口,心髒“咚咚”直跳,有如雷鳴。

她居然在這裏見到了謝青陽!

沈悅之睜大了眼睛,細細用目光描摹前方的少女。她苦澀而欣慰地想,兩年過去了,青陽換了發型,臉上的妝容也精致許多……剛分手時,她震驚又難過,一氣之下屏蔽了謝青陽所有消息。随着時間過去,她想看看對方的近況,卻已經沒有勇氣。

如果不是這會兒見到,她不會知道現在的青陽是什麽模樣。

也就更不知道,這兩年,對方遇到什麽人,有沒有交新的朋友,有沒有新的戀人。

薛靜怡見她不答,便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一個和她們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子站在乘務員身前,兩人像是正在說什麽,周圍一圈人都在附和。她們的位置算是中間偏後,聽不清那邊的聲音。但在薛靜怡看來,應該不是那種會被答進“你在列車上遇到過什麽奇葩”的事。

她碰了碰沈悅之:“悅哥?悅哥?”

沈悅之慢慢舒出一口氣,倒在身後柔軟的座椅上,失魂落魄:“我看到我EX了。”

薛靜怡:“……什麽?!”

沈悅之:“她怎麽會在這裏……她不是在首都上學嗎?”

薛靜怡還沉浸在“什麽原來悅哥是有過EX”的震驚裏。

她擡頭望那個方向努力瞄,硬是沒看到一個年紀差不多的男的。

薛靜怡:“……”不是吧。

她開始看站在乘務員面前的那個女生,偷偷問:“悅哥哥,你EX……是男是女?”

另一邊,謝青陽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放心。

她想:“要不然等到了栗都站再看吧?栗都好歹是個省會城市,如果到那裏還是大面積沒信號,就肯定是出問題了。”

可如果真出了問題,她敢在栗都下車嗎?

謝青陽想到這裏,深呼吸了下,盡量讓自己鎮定下來。她手腳冰涼,大約是車裏空調溫度太低——謝青陽一邊強行自我安慰,一邊走向座位。

就在這一刻,她與沈悅之對視。這一眼,仿佛蘊含着千言萬語,她從沈悅之眼中看出太多情緒。

謝青陽腳步一停:“沈……”

就在這一刻,她又聽到一聲尖叫!

謝青陽慢半拍地回過頭,見到許多人從位子上站起,與她一起看向後方。那她剛剛走到的車廂裏,許多人往滿面驚恐,朝這邊湧上!

謝青陽覺得,自己從未有過這麽果斷的時候。

她往前邁了數步,走到沈悅之身前,“走!”

沈悅之一臉懵比:“什麽?”

謝青陽擰眉,在沈悅之旁邊看到另一個女生。肢體語言不會騙人,在她走過來的時候,那個女生下意識就往沈悅之所在的方向傾身過去。

她心中倏忽升起一陣煩躁,恰好沈悅之與那女生旁邊沒人她直接低聲道:“前面出事了,去洗手間躲一下,快走!”

沈悅之莫名其妙,就被謝青陽拉起來。這一拉,她也看到往這邊跑來的驚恐人群。一股危機感漫上心頭,她比謝青陽力氣大,這會兒直接一手拉謝青陽,一手拉薛靜怡,往剛剛謝青陽說的地方沖。

對對對,洗手間,那裏有門,是一個閉塞的地方——沈悅之滿腦子都是這些,她匆匆把EX和同學塞進洗手間,還好,這會兒是無人狀态。謝青陽手上居然不知何時多了個箱子,和三個人一起,艱難地擠在洗手間裏。

沈悅之将門鎖上。

“咔嚓一聲”,落在謝青陽耳中。她腿一軟,身體靠着旁邊的牆壁,心跳如鼓。

外面仍是喧鬧的響動,謝青陽艱難地平複着呼吸。

沈悅之還處在懵比的狀态下,剛剛跑,是身體先大腦做出反應。可到了這會兒,她聽着外面的尖叫,後知後覺:“到底怎麽了——青陽?”

沈悅之下意識就叫出了從前的稱呼。

謝青陽更煩躁:“我怎麽會知道。”

洗手間裏地方太窄,放着箱子,連挪動的空間都沒有。她剛才完全是下意識,在路過自己座位的時候,直接把箱子拉杆撰到手中。也是恰好,她的位置靠着走廊,就在倒數第二排,又沒塞什麽重的東西,一拎就拎起來。

這會兒,謝青陽再次拎起箱子,把行李箱架在馬桶蓋上。她快速道:“我真不知道,沈悅之——我剛剛去那邊車廂上廁所,看到乘務員圍着一個人。後來去問,說是那個人癫痫,咬了乘務員一下,還說那個人站了起來,之後被乘警送到別的地方去了,可能是餐車吧。再然後,你們也知道了。”

薛靜怡露出一個難以置信的表情:“等等,你說癫痫的人站起來了?是發作過程中站起來嗎?”

謝青陽耐着性子重複:“我不知道。”

薛靜怡咽了下口水,“我們班有個人也癫痫,上課的時候發作過一次,直接就到地上起不來了啊。而且當時口吐白沫,好像不能控制自己吧,嘴巴裏一直冒血。發作過程中肯定站不起來的。”

謝青陽:“……我真不知道。”

她疲憊地說。

外面的響動似乎過去了,又好像僅僅只是變得遙遠。一時之間,三個人都沒有勇氣打開門往外看。

薛靜怡擠在窗邊,心裏大半不安,小半尴尬。悅哥從剛才起一直沒說話,但眼前兩個人是彼此前任,悅哥還說這女生在首都上學……她側着頭,往窗外看。

薛靜怡的瞳孔驀地縮小。

在她左手邊,沈悅之先前的失魂落魄又有翻湧而上的架勢。而她對面,那個陌生女生低頭看着手機,眉頭皺的緊緊地。

薛靜怡磕磕巴巴地說:“我剛才好像真的看到喪屍了。”

那兩個人一起擡頭,看向她。

薛靜怡:“就是美劇裏那種,好幾個,站在外面……”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你們看!又有了!”

沈悅之與謝青陽一起擡眼,望向窗外。

高鐵還在行進,速度很快,大約

我的同桌一點都不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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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三節晚自習下的時候,何佩佩遠遠地給李蓉打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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