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兩人面對面坐在餐桌上的時候,氣氛還有些尴尬。

明明昨天,還是不一樣的。

葉昭然看了看昨天解予飛給他做的放在旁邊的蛋糕,一口沒動。

上面的蠟燭還沒取,歪歪斜斜插在上面,昨天吹完蠟燭就把這人按着親了,解予飛當時特別想吃這個蛋糕,也沒有吃到口。

葉昭然想到這裏,又笑了。解予飛看着他的笑,卻不言語,等了半天,才像是等着被宣判死刑卻坐不住的囚徒一樣,看着葉昭然的眼睛說:“開始吧。”

可能是解予飛眼裏的孤注一擲刺到了葉昭然,他猶猶豫豫的開了口:“我就是想問,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嗎?”

葉昭然很疑惑,發生了什麽,讓解予飛看起來這麽難受的事情。

解予飛盯着他,“你不記得了嗎?”

葉昭然搖了搖頭。

解予飛卻笑了,他笑中閃着點淚光。開口說得很慢:“昨天晚上,你喝醉了,嘴裏一直叫着一個人的名字。”

他沒繼續說下去,葉昭然卻心頭一跳,他看着解予飛的表情,但解予飛只停頓了一下,便繼續說道:“那個人,叫安安。”

葉昭然看着他的眼神變的複雜了起來,他不知道解予飛是帶着怎麽樣的心思照顧他這一整晚的,但他好像,感受到了解予飛內心的痛。

因為痛,葉昭然沒開口。

解予飛又繼續說道:“我想給你洗衣服的時候,”他的雙手握的很緊,眼睛看着葉昭然還帶着笑:“在你的口袋裏發現了一只盒子,裏面裝了一枚戒指。”

葉昭然一愣,戒指的事兒他确實不知道。

他開了口,急急忙忙道:“戒指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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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予飛看着他這樣着急的樣子,心裏已經沒有一絲波瀾了,葉昭然問什麽他就答什麽。

“在衣服口袋裏,”他指了指房間,“我沒動它,你放...”

話還沒說完,葉昭然就沖進了房間。拿起了那個盒子,他扯出來一看,上面是陸之安的名字,他看見了那張字條。

解予飛看着他急急忙忙沖進去的模樣,眼淚已經滴了下來,啪嗒,掉在了桌子上。

他把眼睛睜得大大的,想把淚水都逼回去,可是淚水自己溢了出來,滴在桌上。

葉昭然走出來的時候,目光裏帶着說不出的複雜。他想開口,卻說了一個“我”字就說不下去了。

他看見了解予飛的眼淚,葉昭然沒了動作,站在那裏怔怔的看着他,他不是沒把解予飛弄哭過,但這次這人哭的很厲害,他卻束手無策。

他很想告訴他,你別哭了,我喜歡的是你。

他說不出口,他想起來最開始自己的目的。

他覺得自己無恥,霸占着這麽好的解予飛,卻讓他受了委屈,如此難過。

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沒人告訴他。

但他看見解予飛的眼淚的時候,葉昭然的心也很難過。

解予飛看着他站在那裏,目光裏是看不透的情緒。心裏很冷,他在幹什麽?他想靠眼淚來留住葉昭然嗎?

他擡起頭擦幹了眼淚,對着葉昭然說道:“你不用擔心,我...今天搬出去。”

我不會來打擾你的,不會來讓你困擾。

葉昭然好像沒了脾氣,他很想過去抓住解予飛跟他說不要走,但他看着解予飛故作堅強的模樣,他說不出話來。

葉昭然只能點了點頭,解予飛卻像是承受不住了一般走進了屋裏,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他出來的時候,葉昭然正坐在沙發上抽煙。他今天病還沒好完全,但心裏煩躁不安,他想留住解予飛,但他開不了口。

他這麽聰明,事情發展到這樣的地步,都是他活該的。

解予飛看着這人手裏拿着煙的樣子又忍不住提醒他,葉昭然看着他還紅着的眼眶,想伸手去觸碰,最後卻捏緊了拳頭。他默不作聲的掐了煙,拿過解予飛的行李,“我送你吧。”

解予飛想拿回行李,他想說不用。葉昭然沒讓。

外面真的很冷,解予飛跟着葉昭然走出門去。葉昭然幫他叫了車,看着解予飛上了出租車,解予飛沉默了一路,倒是最後跟他說了句話。

很簡單的一句話:“再見。”

葉昭然聽完之後有些愣神,車卻開出去了好遠,早就看不見了蹤影。

解予飛回到了寝室,把程傑和許博吓了一跳。因為解予飛看起來實在太狼狽,渾身發着抖,昨天徹夜沒睡,眼睛下面一抹青黑,眸子看上去,沒有絲毫光彩。

解予飛一句話都沒說,他默默的鋪好了床,然後躺了上去。他很累,很想睡覺,頭也痛,今天站在外面陽臺的時候,他吹着冷風就難受。

有時候,人想做一件事是沒有理由的,別人勸你何必呢?把自己弄的慘兮兮的,不好好照顧自己。但你這時候就想慘一點,因為心裏很難受。

解予飛躺了一天,到了傍晚,程傑到他床邊看他的時候,才知道這人發燒了。

于是他們兩人忙着把解予飛拖到校醫室去,解予飛整個過程都沒有說話,很乖的配合着他們的動作。程傑看着他這幅模樣,內心猜的八九不離十,罵了一萬遍葉昭然渣男。

第二天下午,解予飛才稍微清醒過來,他睜開眼,發現是在寝室的床上,才想起來他已經從葉昭然家裏搬出來了。

程傑守在解予飛旁邊,看他醒過來還一愣。拍了下頭,“你終于醒了!小飛。”

解予飛點了點頭,他嗓子有些癢,程傑給他接了杯水,解予飛靠在床上,安靜的喝着水。

解予飛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手機,“你外婆從昨天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了,還有...葉昭然...”

解予飛點了點頭,開口道:“我知道了。”

程傑沒忍住,他還是問了出口:“你跟葉昭然他...”

“分手了。”解予飛拿過手機,回了個電話給他外婆,以前每天跟他通話,昨天突然斷了聯系,外婆應該很着急。

老太太電話裏還在埋怨他,解予飛解釋了半天又不想讓她擔心,只說自己昨天忙着上課忘了打電話,又聊了幾句才挂了電話。

他挂了電話,才看見葉昭然的短信和未接來電,列表劃下來全是這個人。

他實在不想再說話,看見對方問他到了學校沒那條短信,簡單的回了幾個字過去:“到了學校了,謝謝。”

程傑看着他蒼白的臉色,問他要吃什麽,不過醫生說了,現在最好喝粥。

解予飛也不知道,程傑就準備出去給他買粥。解予飛看着他轉身的時候叫住了他,“程傑。”

程傑回過頭來,解予飛還是跟以前一樣,人家對他的一點好就覺得占了便宜。他看人的眼神很真誠,“謝謝你了。”

程傑微微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出了門。

躺了兩三天,解予飛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他想着病假又請的夠久了,課程也落下許多,就跟着程傑他們一起去上了課。

沒想到一進教室,就看見了葉昭然坐在那兒,眼神幽深的看着他。

解予飛心裏一顫,他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低着頭跟着程傑他們坐到了後面。葉昭然時不時會轉向這個方向,解予飛上課認真的做着筆記,手指刷刷的在本子上寫着。

下課的時候,他卻被葉昭然攔住了。

明明才過三天,仿佛隔了很久沒見。

解予飛病了一場,臉色還沒好完全。臉上帶着病态的蒼白,嘴唇也裂了皮,看着不像以前那樣,現在的他,帶着些沉悶和死板。

他不想跟葉昭然糾纏不清了,他拉着程傑和許博的胳膊想往外走,卻被葉昭然拉着帶到了隔壁教室,這裏空落落的,沒有人。

葉昭然眼神仿佛帶點火,他從解予飛走的那一天開始,就很煩躁。

他一直在聯系這人,可這兩天他愣是沒有接過他的電話。

他還是受不了,那天因為愧疚放解予飛離開,可他走了不到一小時他就後悔了,他要把人抓回來解釋清楚。

解予飛不在他身邊,他只要一想到這件事就快發瘋。

他想着這人總歸不會逃課,于是天天來上課,但還是不見他的蹤影。他差一點就要去他的寝室抓人了,幸好今天解予飛出現了。

葉昭然盯着他,眼神很犀利:“你為什麽不接電話?”

解予飛不知道望向何處:“我回了短信。”

“誰要看短信!”葉昭然帶着氣,他又不能把氣撒出來,他看着解予飛這副模樣,就想抱住他,他也這麽做了。

不過解予飛很快就推開了他,他很用力,葉昭然沒準備好,被推的一個趔趄。

葉昭然從來沒被解予飛這麽對待過,他有些詫異。心裏的那點愧疚和心疼瞬間被怒火代替,他擡頭看着解予飛,眼神有些冷了:“行啊解予飛。”

解予飛咬着牙,他倔強的眼神看回去:“我們分手了。”

葉昭然卻像是被他這态度弄的惱火了一般,他一方面覺得自己對不起解予飛,一方面聽到這話就暴走。“誰他媽告訴你,我們分手了?”

解予飛擡起頭看着他,眼神裏帶着痛苦,他不想低頭,但這人總是要來逼他,解予飛的聲音帶着認輸的意味:“麻煩你了,不要再來找我了,好嗎?”

葉昭然握緊的拳頭突然就松開了,他嘲諷的笑了笑,不知道是在笑解予飛,還是在笑他自己,轉過身就走了。

解予飛挺着背走出教室,在程傑擔憂的目光裏扯出一張笑臉,擺了擺手,“我沒事。”

半個月,葉昭然沒再聯系他。

解予飛的日子回到了從前,兼職,學習。他幾乎不外出玩耍,偶爾程傑和許博拉他出去吃飯,他才會去走走。

他看起來已經好多了,沒什麽影響似的。

而程傑總是擔心他悶壞,解予飛這性格把什麽都憋在心裏,讓自己難受。

但解予飛在臨近寒假的時候,又見到了他一次。在咖啡廳裏交班的時候,解予飛擦着桌子,看着窗外,看着葉昭然跟旁人有說有笑的經過。解予飛沒作聲,靜靜的看着他,他猜想他是路過,或者他忘了解予飛在這裏上班,才會來這麽刺激他。

或許那人就是陸之安,他故意帶過來給他看看,但葉昭然沒看向他,一眼都沒有,解予飛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直到那兩人走遠了,看不見了。解予飛才磨磨蹭蹭的交完班出來,去街角的小超市裏買了一包煙。

這是他第一次買煙,買的跟那人一樣的口味。

冬天夜裏很冷,這幾天偶爾下雪。

暗黃色路燈下,解予飛站在電線杆旁,點燃了他人生的,第一支煙。

他是突發奇想,也是有些熬不住思念的苦。

他需要點不一樣的味道來刺激自己,提醒自己。

男生喜歡抽煙,大多都在中學時代。

他以前認為這是為了證明自己成熟的行為,而且沒有意義。

但他如今抽了第一根煙之後才知道,煙也可以代替許多東西。

他把那些思念,埋怨,和說不盡的委屈全吸進肺裏,然後吐出一口煙霧,你看,沒什麽大不了,都會散掉。

就跟電影謝幕要退場一樣,不要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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