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葉昭然這半個月來卻并不好過。
解予飛沒在身邊的日子,仿佛生活裏每個環節都出了錯。
明明以前都這麽玩過來的他,現在卻覺得累,覺得煩。
他只想把解予飛拖出來,放在家裏,放在身邊,但解予飛都那樣求他了,他求他放過。
他心有不甘,他不想讓解予飛忘了他。半個月之後,他終于忍不住了,随便帶了個人從解予飛打工的咖啡廳門前經過。
他就是故意的,他想讓這人看見。
解予飛卻沒有出來跟他打招呼,他好像适應了沒有他的日子。
葉昭然推不開身邊那人的熱情,又氣的不過就把那人帶回了家。
他不想出去玩,也沒心思上床。
但他不想一個人在家,面對空蕩蕩的房間。
今天找的這人卻沒眼力勁兒,湊上來吻他,帶着急切,帶着挑逗,眼睛裏都是妩媚和難耐。
葉昭然原來不忌男女,現在卻看着某某長得像解予飛那種類型,就把他拉了出來。
眼前這人也是一樣的白皮膚,大眼睛。不過不一樣,沒有酒窩。
葉昭然此刻抓住了他的手,把那人往沙發上一推,語氣有些沉:“你消停點。”
那人卻以為他在玩什麽情趣,葉昭然轉身的時候像蛇一般纏住了他的腰,手也在他身上亂摸,沒有章法,卻又極具挑逗意味。
仿佛就在質問他,這樣都不上,你是不是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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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昭然有些氣息不穩,這人太老練,他一個轉身就把人壓在了沙發上。兇狠的去扒他的衣服,那人雙腳纏在葉昭然身上,過一會兒葉昭然把他推開了些距離,起身去拿茶幾抽屜裏的潤滑劑,那人卻還是纏上來,一個不小心打碎了桌上的玻璃罐子,嘩啦一聲,薄荷糖撒了一地。
葉昭然臉色卻猛然沉了下來,看着有些可怖。他用了點力氣把那人提起來,聲音裏是即将爆發的氣勢:“你他媽把罐子給我打碎了!”
他把人扔在地上,眼神冷漠,剛才的□□氛圍一散而盡。
這人還不知道是哪裏來的不怕死的貨色,他雖然剛才被葉昭然吓到,但還不死心的想跟他打完一炮。他說話的聲音也軟軟的,帶着嬌氣:“不就是一個玻璃罐嗎?賠一個給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葉昭然看着地上的玻璃罐,沒說話。他周遭的氛圍着實可怕,葉昭然轉頭看向他的時候,那人脖子一縮,沒敢直視他的眼睛。
葉昭然冷笑:“你賠的了嗎?”
說完之後他不再廢話,把那人的衣服扔給他,側臉看着是冷若冰霜,他丢了幾個字:“滾出去,現在。”
那人穿好衣服灰溜溜的走了。
葉昭然看着這一地的玻璃碎片和撒落的糖,坐在沙發裏,沒了動作。
夏澤爾接到電話的時候,葉昭然已經在夜色酒吧坐了一會兒。
其實跟解予飛在一起之後,他就不像以前那樣常來關顧了。但解予飛現在不要他了,說這些沒什麽意義。
葉昭然坐在沙發上,他有些不想回家面對那一堆碎片,他不想清理,也不想面對,就像他對解予飛的感情一樣。
他拿起擺在面前的酒,悶不作聲的喝了起來。夏澤爾進來之後,身後還跟着個人,是陸之安。
陸之安從那天接風宴散後,再也沒見到葉昭然。葉昭然不接他電話,不聯系他。他只好時不時聯系夏澤爾,打探他的消息。
而夏澤爾這傻逼,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吧,有什麽說什麽。
他告訴了陸之安,葉昭然談了個小男朋友。
還告訴了陸之安,他們分手了,葉昭然每天心情都不好,讓他別去碰一鼻子灰。
陸之安本來在聽見葉昭然談了戀愛之後,臉色一變。後來知道他分手了,看着卻像是松了口氣,他本來看着就謙謙有禮,對着夏澤爾溫和的說道:“沒關系,帶我去見他。”
于是在葉昭然給他打了電話之後,他猶猶豫豫的告訴了陸之安。陸之安卻很開心的樣子,一副勢在必得的表情。
葉昭然眼神都沒擡,夏澤爾很識趣的把位置留給了陸之安,讓他們兩人聊聊。
再說了,這人是他帶來的,本來葉昭然是找他喝酒,他帶來一個他舊情人,他還不知道葉昭然內心到底是樂意還是不樂意,樂意就好說,不樂意又要挨揍,他還是躲着去玩就好。
夏澤爾跑了沒影兒,陸之安站在葉昭然面前,也不先開口。
葉昭然沒理他,自顧自的喝着酒。
陸之安看着他視線都沒在自己身上停留一秒,有些難過。他想起來十六歲的時候,那時候葉昭然纏着他,他卻覺得他太粘人,太愛撒嬌。
現在他二十三歲了,卻等不來葉昭然看着他充滿愛意的眼神了。
他有些忍不住,率先開了口,說出的話帶着控訴:“你現在變了。”
語氣裏全是遺憾,和妒意。
遺憾讓他改變的不是他。
妒忌那個改變了他的人。
葉昭然壓根兒不想跟他聊天,看着他這款款情深的模樣,有些好笑。他承認最開始看到陸之安內心還有些波動,帶着恨,帶着對幾年前的自己的遺憾,他去了那天的接風宴,但他還沒來得及想太多,卻把解予飛搞丢了。
葉昭然腦子裏,現在是怪着陸之安的。
要是陸之安不回來,解予飛就不會走。
所以此刻陸之安的表情,他看來分外諷刺。他注視着陸之安眼神,一點沒閃躲,“是啊,如你所願。”
如你所願,變的不那麽粘人。
陸之安走前讓葉昭然理性一點,告訴他,生活在這種家庭裏,是沒辦法獨善其身,想什麽就要什麽的。
位置越高,自己想要的,就越得不到。
所以他離開,他去求學,為了陸家。
他讓葉昭然成長,等他回來。
但他不知道,人心是會變的嗎?
就像今天你喜歡鳳梨,明天你也可以喜歡別的。
陸之安第一次,看着他的眼神帶着痛苦。
他把理智抛掉,他想再問一遍。
“你...還喜歡我嗎?”
葉昭然聽到這話,半晌沒擡頭。
陸之安卻像是還有了希望一般,看着他低垂的眼,看葉昭然慢慢望過來的眼神,他也認真的回答了一遍,給了一個痛快的答案。
“不喜歡了。”
陸之安的心涼透了。
他沒再問下去,他大概猜到,葉昭然現在這麽郁悶的坐在這裏喝酒是怎麽回事,他不想再去聽他口中說為了誰,他現在又喜歡上了誰。
他把理智拉了回來,又變回了陸家那個溫潤如玉一般的公子,背脊挺直,身影從容。
他帶着笑,對葉昭然說了再見。
葉昭然卻叫住了他,他手裏捏着的啤酒瓶放在嘴邊,還沒喝進去。陸之安聽到他聲音響起:“你送的那個生日禮物,我不要。”
“你要收回的話,我下次帶給你,不收回的話,我就随便扔了。”
陸之安臉色一白,匆匆點頭,卻沒給出個答案,快步走了出去。
夏澤爾見陸之安走了,才敢湊上來。
他還沒說話,就聽見了葉昭然在那裏低低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他從來沒看見過葉昭然這麽脆弱的樣子。
他以為跟剛才的陸之安有關,他湊過去聽葉昭然說話,才聽到葉昭然帶着疑惑的語氣問道:“你說,小飛,他會不會原諒我?”
夏澤爾愣了一下,才發現,葉昭然想的是解予飛。他思考了一下,想着說什麽能讓這人看起來不這麽要死不活。不過憋了半天,就說了兩個字:“會吧...”
葉昭然卻低不可聞的笑了,他又灌了點酒進去,聲音裏全是頹廢和沮喪:“我...把他買的玻璃罐子打碎了,他還會不會要我?”
“......”夏澤爾實在不知道怎麽面對這樣的葉昭然,他實在沒有安慰人的經驗,撓了撓腦袋,糾結的說道:“要不,我幫你打個電話問問?”
葉昭然卻搖了搖頭,自暴自棄,他好像又有些醉了:“他跟我說再見了,求我不要去找他。”
“他那天哭的特別厲害,我想起自己最開始的想法,就覺得自己是個人渣。”
“後來我去找他,他把我推開了。我還很生氣,我兇了他。”
“我氣他不過,後來還找了人去他打工的地方晃悠,可他一眼都沒有看過我...”
“我還打碎了他給我買的玻璃罐子...他是不是再也不想看到我了?”
葉昭然的聲音聽上去越發懊悔,說到後面竟帶了一聲哽咽。
夏澤爾沒應聲,在心裏默默的想着,剛開始确實是挺人渣的。
但他随即被葉昭然眼角的淚吓到了,頓時頭都大了,“喂喂喂,你幹嘛葉昭然!”
他從小到大沒見過葉昭然哭,現在看見他眼角的淚水,更多的是慌張。
但幸好這人沒哭出來,不過更恐怖的是,葉昭然卻把他當成了解予飛,抱着他不撒手了。
夏澤爾被這人死死锢着肚子,扒不開。他沒法,給白昱打了個電話。
白昱來的時候,看着葉昭然抱在夏澤爾身上。他臉色深沉,然後快步走了過來,夏澤爾看見他就像看見救星一樣,“卧槽兄弟,你總算來了!”
他動了動胳膊,對着白昱說道:“你快把他扒開。”
白昱一點沒留情面,葉昭然跟他差不多的身材,他用了力,把葉昭然從夏澤爾身上扒開,甩回到沙發上。
夏澤爾看着白昱把葉昭然甩到沙發上還一怔,葉昭然作為他的兄弟真...可憐啊。
白昱扒開這人後直接問道:“怎麽回事兒?”
夏澤爾很無辜,他指了指葉昭然,“情傷了。”
白昱皺着眉頭,“那你過來幹嘛?”
“陪酒啊!”夏澤爾說完看着白昱臉色更加黑了一點,突然有些結巴,“沒....沒沒,就是看他喝酒。”
白昱看了下四周,今晚酒吧大廳倒沒那麽熱鬧,“你沒不是又來泡女人吧?”
夏澤爾怒了,他提高了點聲音:“诶!你這怎麽說話呢!”他推了下葉昭然,“兄弟還這樣,我總不能放下他不管吧。”
葉昭然這時酒有些醒了,看着白昱和夏澤爾在那兒打嘴仗的樣子,提起手臂拍了下夏澤爾,“別廢話了,送我回去。”
白昱沒吭聲,他讓夏澤爾靠一邊去。
然後擡手把葉昭然扶了起來,三人朝外走去。
夏澤爾路上還帶着點擔心,“不能把這人扔家裏吧?”
白昱閉着眼睛坐車裏,他今晚有點累。
但他說的話卻是讓夏澤爾意想不到,“能,可以。把他扔家裏就走。”
“......”夏澤爾确定了,葉昭然肯定什麽地方得罪了白昱。
白昱扶着葉昭然到家之後,就拉着夏澤爾出來了。
夏澤爾還有些不放心。白昱卻帶着不耐煩:“他這麽大的人了,自己能不能有事自己不知道?”
夏澤爾一愣,白昱拖着他便走了。
第二天起,葉昭然醒來的時候,他摸了摸床邊,冷的,空無一人。
他頭有些疼,突然又想起每次喝酒之後解予飛都會給他遞蜂蜜水。
他走出卧室,看着地上無人清理的,打碎的玻璃罐,蹲在地上,撿了一顆薄荷糖,撕開了包裝放進嘴裏。
葉昭然看着這空蕩蕩的公寓,他開始思念解予飛。
就像分開之後的每一天,他都不承認,但他自己知道,他非常,非常想念,解予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