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現在已經快到午後了, 太陽脫去了清晨時分溫和綿軟的外衣,将包裹在其中的驕陽完全暴露在了空中。燦爛的陽光高挂在蔚藍的天空上,讓地上的萬物暴露無遺。而陡然明亮起來的光芒同樣也照亮了白先生的面容, 原本因為柔和的光線而顯得人.畜.無害的容貌在這一刻多了幾分誘惑。
但任越沒注意到白先生這點容貌上的變化。
任越微笑的眼神漸漸沉下來了, 他悠悠的看着白先生,說道:“你這是在算計我嗎?”
白先生好脾氣的回答道:“我不明白。”
任越沒興趣去糾結白先生為什麽在逃避, 他覺得小心的試探然後再用結論去演算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而且他有自知之明,在還沒摸清楚白先生的身份之前, 他想玩任何的手段都是行不通的。雖然也不是百分之百的行不通, 但是在沒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幾率, 都有點浪費時間了。
于是任越揚了揚眉頭,準備作出發火的樣子,只是他的火候還沒有醞釀好, 堪堪有了這樣一個初步打算,那邊白先生就好像突然轉性了一樣,他開口說道:“我确實有些事情隐瞞了你,這點我感覺到非常抱歉。”
任越醞釀着的火苗“咔”的一下斷碎了。
“你在學校發生的事情我都清楚, 雖然說我已經清除了不少的不良分子,但很顯然我并沒有做到完美,讓一些漏網之魚擾亂了你的校園生活。”白先生說道, “我保證從今天開始,你的校園生活會恢複平靜,不會讓任何人去打擾你的生活。”
任越沉默的看着白先生,只是他的沉默并不是因為感動, 而是——“說來說去你還是沒有詳細解釋,你就這麽喜歡說這種概念化的話嗎?”白先生說得義正言辭,那話聽起來好像特別的偉大,實際上話語裏空空洞洞得除了情緒之外什麽有用的東西都沒有。
就是在糊弄人。
任越顯然并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雖然說剛才那一瞬間他差點也被白先生淩然的話鎮住了,但那也只是一時間的驚訝。不過就是這樣簡短的驚訝,也讓任越受到了挫敗。任越比起同齡人來說,在一些方面或許一樣的稚嫩青澀,但在自尊這一點上面他從來不輸給別人。
剛才那一瞬間,他确實是被白先生唬住了。
失策。
大大的失策。
白先生大概在考慮該如何進行解釋,他停頓了幾分鐘之後,招手讓管家從書房裏拿來了一疊文件,接着他走到了任越身邊,從第一份文件開始進行講述:“首先是開學第一周的侯同學,據調查他是受到了上官老師的暗示和指使,再加上他本身善妒、小氣等性格的驅使……所以才作出了這樣的沖動行為,因此認認為上官老師的性質比侯同學的惡劣,遂将上官老師驅逐出學校并令其終生不得擔任教師的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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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越原本還認真的在聽,但是聽着聽着他有點囧了:“……你這是在幹什麽?”這些長篇大論的聽得他腦袋都痛了。
白先生拿起第二份文件,然後回答道:“将情況跟你詳細彙報。”
“你這是故意的吧?”任越相當不喜歡白先生剛才念文件那種官腔——雖然他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官腔,但是他聽着覺得頭皮發麻,渾身不自在。這種感覺就像是人明明可以好好說話,但非要高一些高大上的臺詞,讓人聽着全身發毛。
“你就不能用一些淺顯易懂的話來概括解釋嗎?”任越說道。
白先生聽着任越的話,他頓了頓,然後将文件放下。接着他盯着任越看了一會兒,然後他開始斟酌用詞。
兩人安靜下來了。
因為有了剛才那樣的表現,任越剛好趁着這個安靜的時間平複了一下情緒。他難得耐心的等了一下,在這期間他還吃了一個橙子。現在并不是橙子的季節,按理說這個時候的橙子應該帶點兒青澀,即便是特殊培養出來的過季水果,也是會有點非季節性的感覺,但是白先生家的東西就是不一樣。
任越吃着鮮嫩多汁的香橙,心情變好了些許。
吃完橙子之後,任越的雙手沾上了汁.液,他正想要抽紙巾擦拭雙手,而這時候白先生拿來手帕蓋在了他的手上,并且輕柔的為他擦幹淨了雙手。任越下意識的擡頭,就看到白先生半蹲着在他的面前,他的雙眼正專注的盯着他的手指,深黑色的眼睛帶着一種難言的深邃。
任越怔了一下。
白先生為任越清潔好手指之後,他說道:“簡單來說就是我恐吓了侯同學,趕走了上官老師,更換了學校校董,買下了一棟學生公寓……目前我做的大概就是這麽多了。另外關于謠言的問題正在肅清,這周內見效。”
任越:“……”
——為什麽這樣概括了之後反而覺得信息量變的更大了?
在這之前任越其實有話要說,但是在聽到白先生的概括之後,他就沒有什麽想要說的了。他還能說什麽?任越的手指點着桌面,他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了。
任越正在思考。
任越看了眼坐在旁邊削蘋果的白先生,他能夠感覺到這人對他是真的好,無論是什麽原因,出于什麽目的,白先生的這種好都無可挑剔。按理說遇到這樣溫柔善良而對自己全心全意的人,根本都不需要考慮什麽,直接收了就是了。如果是自己不喜歡的,那就利用完、榨幹完對方所有的價值之後将人扔掉就是了。但是任越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做不到,也許是他對着男人有種天然的抗拒……也不算是,他好像針對白先生針對的比較明顯。
這樣安靜而冷靜的思考之後,任越才發現自己着一直以來的表現都有些矯情了。不過是認一個幹親的事情,至于這麽糾結嗎?哪怕白先生再怎麽糟糕,能比得上他的親身父親嗎?現在不過是陪一個成年的大男人玩一個過家家游戲,不高興的話走就是了,暫時留下來的話陪着玩就是了,反正不管怎麽樣他都不會吃虧。
所以,還有什麽問題。
任越心中複雜的情緒終于煙消雲散了,他看着白先生,然後揚起了一個笑臉。這回他的笑容不再帶着幾分涼意,而是真心實意的在笑。他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之後,他朝着白先生伸出右手:“爸。”
白先生怔住了,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任越看着白先生這傻愣的模樣,又笑了一下:“怎麽?我承認你了,難道不應該高興大叫幾聲嗎?”
白先生依舊看着任越,這時候他已經牽住了任越伸出來的手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期待已久的夢想終于實現了,白先生整個人好像被突如其來的驚喜吓呆了,反應變的異常的遲鈍。只是不管他再怎麽愣神,他的雙眼卻一直都沒有從任越身上離開,直到回過神了的時候,他才似喃喃自語的說道:“……我應該……感到開心?”是一個疑問句。
任越沒聽到白先生的自言自語。
白先生倒也坦白,他心中産生了疑惑,想不明白了,于是就拉住了正要轉身離開的任越的手,慢慢的感受和确認。
白先生說道:“我好像……不是特別高興。”在任越呼喚他的那一瞬間,他确實感覺到有熱流從新而生,讓他有了種滿足的感覺,覺得自己很幸福。但是這點感覺遠遠沒有達到他的預想,他覺得中間好像有點偏差了。
任越卻沒有白先生這麽婉轉的想法,他理清楚了自己的現狀之後,就表現的比較簡單粗暴了。不過為了表現出自己多少還是進行了思考,而不是嫌麻煩的在敷衍,于是他停頓了一段時間之後才說道:“是覺得這形式太簡單了,沒有真實感對吧?”
白先生對情感這方面的東西不太明白,但是他覺得任越說的話肯定都是對的,于是他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任越被白先生的貪得無厭逗樂了,在他看來認父親什麽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嗎?不過白先生這樣的人沒準就是喜歡窮講究,于是他漫不經心的說道:“難道還要敬酒拜天地嗎?”
白先生的心微動,他覺得自己好像被某個詞戳中了。他将任越剛才說的那一句話反複的琢磨,将句子拆分成“酒”和“拜天地”。他左右想了一下,然後把重點落在了“酒”上面。
于是白先生點了點頭,說道:“是的,缺‘酒’。”
任越揚揚眉頭,他覺得這就是一件小時,于是大氣的說道:“這個簡單,晚上吃飯的時候準備一打,我肯定把你灌到滿意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