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無悔（結局）
唐糖覺得自己在做夢。
四周一片漆黑, 她好像被風吹着, 就像片落葉似的根本沒有力氣反抗, 只能任由風刮着她飄蕩。
她有些害怕, 想求救, 想叫祁夜，剛張開嘴風就朝喉嚨裏灌, 她又趕忙閉上。
就在唐糖不知所措到了極點的時候，一道有些沙啞的聲音響在耳邊, “小乖，是你嗎？”
短短幾個字，唐糖卻聽出了驚訝，懷疑, 甚至喜悅等種種複雜的情緒。
唐糖心裏頭卻是一喜, 是祁夜。
她又忙張了嘴, 叫出了聲，“祁夜, 你在哪兒，我好怕……”
也許因為是他，她下意識就想撒嬌，聲音軟軟的，嬌氣得很。
耳邊那道聲音卻停了。
唐糖覺得不對, 眉心動了動，忽然就睜開了眼。
她對上一雙漆黑的眸子，是祁夜的眼睛, 可他看她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對勁？
唐糖愣了下，“祁夜？”
眼睛的主人好像更僵了些，眼底流過的光似乎是含着悲傷，讓人看了就覺得心疼。
唐糖目光也是微閃，終于察覺到了不對。
她的視線從他漆黑的眼落在他消瘦的臉頰，略顯蒼白的唇瓣，然後緩緩向下。
他躺在床上，她現在應該是跪坐在他身上。
Advertisement
他穿着有些寬大的睡衣，更顯得他骨瘦如柴。
唐糖的心裏頭忽然被什麽東西狠狠一撞。
咬緊唇，她再次看向他的臉。
那是一張和祁夜一模一樣的臉，卻又不那麽一樣。
他太瘦了，皮膚很白很白，白得幾乎沒有絲毫血色。
這張臉，她見到過。
在他給她留下的視頻裏面。
可親眼所見，卻比看到視頻裏的他更加讓她心疼。
她張張嘴，聲音如同從喉嚨口擠出來，“沈煜……”
她身下的沈煜目光微閃，片刻，低低呢喃，“真的是你嗎？”
唐糖深吸氣，想點頭，他臉色卻是一變，忽然咳了起來。
他忙從枕頭邊抽了張紙捂在唇邊，剛剛白得像雪一樣的臉都因為咳嗽憋得通紅，他似乎是在壓抑在忍耐。
唐糖神色微變，她想着是不是自己壓到他了，忙翻身從他身上下來。
她坐在他身邊，有些着急心慌，又不知道該怎麽辦，“你怎麽樣了？”
他閉着眼搖搖頭，壓抑的咳嗽着，說不出話來。
唐糖咬緊唇，好一會兒，他終于緩了過來，長舒了口氣睜開眼，把紙扔進旁邊的紙簍，雙手撐着床坐了起來。
唐糖的目光順着他的動作，眼尖的看見那紙巾上面有一抹紅色。
她心髒狠狠一縮，重新轉眸看向沈煜。
他也正看着她，慢慢的，他唇角忽然浮出了一抹笑。
他說：“小乖，真的是你。”
也許是因為常年咳嗽，他的聲音很啞，和祁夜是完全不同的。
看着他唇邊的笑，唐糖心髒不斷收縮，疼得厲害。
她忽然就忍不住了，在他詫異的眼神中，她忽然傾身抱住了他。
她的手摟着他的脖子，腦袋埋在他的肩膀，低低呢喃，“是我，哥哥，是我……”
她記得他說過：他每天都在期待，也許睜開眼那刻她就會站在他的面前，像小時候一樣，笑着叫他一聲‘哥哥’。
可她現在笑不出來，她想哭，難受的要死掉了。
她的沈煜，她的祁夜……
沈煜僵着，感覺着撲在他懷裏的人，她的臉貼在他頸上，說話時的呼吸落在他的肌膚上。
很涼……
她的身上，沒有正常人該有的溫度。
可他卻覺得，很溫暖。
是他這十二年來，感覺到的最溫暖的時刻。
他閉上眼，沒有想到有一天，她真的還會出現在他面前。
哪怕她一開口時，叫出的是別人的名字，用那樣撒嬌的語氣。
祁夜嗎？
那是她，很愛的人吧……
他沉默着，哪怕如此，依然不舍得推開她。
他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他的夢，還是其他什麽。
可如果真是上天可憐他給他的一場美夢，那就讓他多擁有片刻吧。
唐糖抱了他很久，久到她都感覺到他身體慢慢冰涼，她才慌忙放開了他。
因為經歷過一回變成靈魂，她這次倒是很容易就接受了自己的狀态。
她很清楚，她現在就是靈魂，在被莫涼撞了之後，再次靈魂出竅了。
只是沒想到這次，竟然會來到沈煜身邊。
這裏是沈煜的房間，她來過一次的。
她放開了他，沈煜有些失落，看她的目光卻依然很溫柔。
唐糖抿抿唇，她以前覺得自己有很多話想對沈煜說，她想問他，為什麽不告訴她真相，為什麽要一個人承擔所有。
可真見到了，她卻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那些話也都問不出口了。
不是因為陌生，不是因為尴尬，而是因為太過心疼。
其實心裏是有答案的，他只是，想讓她過得更好。
唐糖擡手輕撫上他的臉頰，他真的太瘦了，她甚至覺得，她摸到的，都是骨頭。
她眼睫又顫了顫，眼眶酸得厲害，可是她沒有眼淚。
她閉上眼，“哥哥，你真傻……”
沈煜目光輕閃，唐糖繼續輕聲道：“我都知道了，你生病了，因為我。”
她睜開眼看着他，聲音有些顫，“對不起啊哥哥，是我害了你。我甚至還怪過你，怪你這麽多年不和我聯系，怪你忘了我。其實真正忘了的人是我，對不起……”
她沒有掉眼淚，沈煜卻覺得，她眼睛裏含着淚光。
沈煜看着她的眼睛，擡手，指尖碰上她的眼角。
他忽然就忍不住，低頭，額頭碰上了她的額頭，他閉上眼低聲道：“記不記得哥哥和你說過的話？”
頓了頓，他說：“小乖，不要哭……”
他不喜歡看她哭，她應該永遠都笑着才好。
如果他的存在只會讓她哭，那他真的希望，她永遠忘記他。
唐糖咬緊唇，抱着他的脖子，低低道：“我記得。”
沈煜彎了唇角，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忽然問，“他對你好嗎？”
唐糖微愣，沈煜又低低問，“他會讓你哭嗎？”
唐糖擡眸看他，“哥哥……”
沈煜目光漆黑的看着她，“那個，叫祁夜的人。”
唐糖驟然睜大了眼，沈煜怎麽知道祁夜的？
好像知道她的疑惑，沈煜笑笑，“剛才，你叫了他的名字。”
唐糖咬緊唇，點頭，“他對我很好，很好很好。除了爸爸媽媽，他就是這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沈煜的眼神瞬間暗淡，應該高興的，可偏偏心裏頭像針紮般。
唐糖卻忽然輕聲問他，“哥哥，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靈魂嗎？”
沈煜沒有說話，唐糖抿抿唇，“如果我說，有一天你會變成他，你信嗎？”
她的指尖再次落上他的臉，感覺着他的輪廓，“其實我也一直想告訴你，哥哥，你也不要害怕。我會等着你，有一天你會走出這個房間，你會看到一個不一樣的世界。在那裏，我們還會再見。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我們，會很幸福……”
這是唐糖一直想跟沈煜說的話，她一直想告訴他，她想讓他知道，他們在一起了，他們過得很好。
沈煜有些呆滞的看着她，好像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直到他看到她的身體竟然開始變化，慢慢變得透明，他忽然有些驚慌。
唐糖低頭，也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她知道，自己要走了。
抿緊唇，她忽然傾身，唇瓣輕輕落在了他的唇上。
她貼着他的唇，聲音很輕很輕，像是從他唇邊拂過的風，“哥哥，再見呀。你要記得，我在等你……”
沈煜閉上眼，擡手，似乎想抓住她，卻只抓住了輕風。
再睜眼時，她已經消失不見。
她的照片還挂在牆上，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
她說，他會變成祁夜，她在等他？
祁夜……
如果是真的，該有多好啊！
沈煜忽然就笑了。
其實，已經夠了。
哪怕只是一個夢，哪怕只是幾分鐘，哪怕從今以後，他的世界會再次變得黑暗。
可他已經擁有了最溫暖的時刻，而這一刻，足以讓他無悔這一生。
……
唐糖再睜開眼的時候，是在醫院裏。而她第一眼看到的人，是祁夜。
他就坐在床邊看着她，也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
眼底腥紅，唇角緊抿，神色緊張又擔憂。
見到她睜開眼，他的目光豁然一亮，擔憂散了幾分，摸摸她的臉，聲音顫抖沙啞，“小乖……”
唐糖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眼淚先落了下來。
祁夜忙低頭，他親吻着她的眼睛，把她的眼淚全都吞下去，聲線緊繃到快要崩潰，“乖，寶寶不哭，別哭。”
他想抱抱她，卻又不敢。
她身上有傷，就像破碎的娃娃，讓他害怕碰她一下會讓她碎得更加厲害，再也拼不完整。
他只能不斷的親吻着她，低低的安撫她。
唐糖閉上眼，感覺着他的親吻，眼淚慢慢停了下來。
好久，她開口，聲音也很啞，“祁夜，我見到他了……”
祁夜頓了頓，他的唇落在她的唇角，低低“嗯”了聲，“我知道。”
她昏迷不醒的時候，一直在叫“哥哥”。
他甚至有那麽一瞬間有些害怕，他害怕，她不會再回來了。
他又親親她的唇，低低哄她，“別怕，哥哥在這裏，一直在你身邊。”
唐糖眼睫顫了顫，輕輕點頭。
也許是他的安撫起了作用，慢慢的唐糖再次閉上了眼，呼吸也變得緩慢而均勻，她睡着了。
祁夜這才擡了頭，指尖從她眼角劃過，從蒼白的臉頰滑落在她被他親吻過的唇瓣上。
她的唇很柔軟，柔軟的好像能将他的心融化。
她到底，還是回到他的身邊了。
他沉默片刻，眼底依然腥紅，唇角卻帶上幾分笑意，輕聲道：“小乖，謝謝你……”
……
一年的時間不快不慢，因為車禍的事，婚期被推後一年。
出了兩次車禍，雖然都是有驚無險，可兩次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
這次傷得更重，唐糖坐了半年輪椅才重新站了起來。
祁夜不放心，怕有後遺症什麽的，這一年都管她管得有些緊。
唐糖有時候甚至覺得，他不像是男朋友，更像是她爸。
不，比她爸管得還寬。
好在唐糖也不是什麽愛跑愛吃的人，也不作，知道祁夜也是為她好，就聽話的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只做三件事：複健養身體寫小說。
她之前給一本雜志社投了稿，本來只是無聊打發時間，沒想到反響倒是出奇的好，甚至還有人想買下版權。
而唐糖寫的，其實就是她和祁夜的故事而已，包括小時候的沈煜。
不得不說，的确挺狗血的，難怪會被出版社看中。
不過唐糖暫時沒有答應，那些人買了版權之後會弄成什麽鬼樣子誰也不知道。
她不缺這點錢，自然不希望自己和祁夜的故事被人随意拿去編纂。
她只是依然堅持着連載自己的小說，不為了錢，只為了将自己和祁夜的故事都留下來。
也許有一天老了，可以給子孫後輩看。
祁夜也看過她寫的那些東西，不過他對這些東西實在沒有什麽興趣，可見着唐糖那樣高興的樣子，他便又覺得滿足。
只要她高興就好，不管她想做什麽，他總會支持她。
莫涼已經被抓了，判了刑，聽說在監獄裏把孩子生下來了。
她依然堅持孩子是祁夜的，還想着孩子生下來之後祁夜就會把她救出去。
祁夜讓人做了親子鑒定拿給她看，而她在看到鑒定之後就瘋了。
當然，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不知道，反正祁夜把她送進了精神病院。
孩子到底是無辜的，祁夜讓人把那個孩子送進了孤兒院，也把消息透露給了孩子的親生父親，以後的事，祁夜就管不了了。
至于老太太也一直在醫院裏，這一年來她都很安靜，只有明燈去見過她幾次。
唐糖沒有問過老太太，祁夜也沒怎麽說。
可唐糖希望，老太太也能像明燈一樣，有一天，也能真心向佛忏悔吧。
時間就在這樣的安然美好中緩緩流逝，終于到了舉辦婚禮的前一天。
已經在一起一年多了，婚禮也是等了很久的，應該說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真到了這一天，唐糖還是覺得緊張，這天晚上，甚至失眠了。
到了後來，她幹脆直接起來看她連載的小說，看着看着，那些文字就變成了一幅幅鮮活的畫面。
從很小的時候，從沈煜，到祁夜。
從她和祁夜初相識，一直到今天。
她其實很感謝上蒼，讓她遇到了祁夜。
他是她的幸運，遇上他，她的人生變得更加精彩，再無遺憾。
他們的婚禮不算隆重，只邀請了親戚朋友以及少數和祁夜工作上來往比較親近的合作夥伴。
至于那些想要在這時候同祁夜拉關系的人以及媒體記者之類一律沒有邀請。
可婚禮之上的每個細節，每處裝飾都是祁夜親自安排設計，絲毫不會因為不夠隆重而讓人覺得這場婚禮很随意，反倒更讓人覺得浪漫又溫馨。
挽着唐海的手朝祁夜走近的時候，看着他在終點對着她溫柔淺笑，唐糖一直緊張的心情忽然就緩解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她慢慢走過去将手放進他的掌心。
祁夜眼底笑意更深，緊緊握着她的手。
毫不顧忌其他人的目光，也不顧及現在是不是到了親吻的環節。
他傾身，一個吻就這麽落在她的唇。
唐糖紅了臉，他卻用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貼着她的唇輕聲道：“小乖，謝謝你，一直等着我。”
謝謝她，出現在他的生命裏。
謝謝她，在他最絕望的時候來到他身邊，對他說，不要害怕，她會等着他。
不管生老病死，貧窮富貴。
從此，不離、不棄！
……
婚禮結束，祁夜直接帶着唐糖離開，踏上了他們的蜜月之行。
唐糖已經很久沒有出門旅行了，對于蜜月自然也期待了很久，不過這些事都是祁夜安排的，神秘兮兮的，到現在她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帶她去哪裏。
唐糖看着窗外路過的風景，忍不住又問他，“我們到底要去哪裏呀？”
祁夜開着車，“到了就知道了，別急。”
唐糖噘嘴，“故作神秘！”
祁夜笑笑，擡手摸摸她的頭發，“乖，我保證，你會喜歡的。”
唐糖皺眉，“我不喜歡怎麽辦？”
祁夜也皺眉，“難道你不是應該說，和我在一起，做什麽都好嗎？”
唐糖無語，懶得理他了。
等到了機場，拿了登機牌，唐糖終于看到了目的地：夢城！
兩個空間融合後，夢城也真實存在了，而她還從來沒有回去過。
以至于她忽然就有些愣，這麽久了，過去的那些事兒對她來說，當真就好像一場夢。
就連她在寫小說的時候有時候都會懷疑，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實發生過的？
或者，像明燈所言，只是虛妄。
可在看到‘夢城’這兩個字時，那場夢便再次席卷而來，每一個細節都清清楚楚的映在她的腦海。
讓她清楚的認識到，不是虛妄，是他們曾經真正經歷過的，刻骨銘心。
祁夜依然帶着笑，只是對她道：“對我來說，夢城，是我們真正開始的地方。”
頓了頓，他又道：“所以我想帶你回去，從那裏開始，我們會走上人生另一段路程。”
而這段路程，他們會牽着手一起走過。
唐糖喉嚨口有些酸，握着他的手點點頭，“我也很想回去。”
祁夜笑着摸摸她的臉，牽着她朝登機口去。
飛機起飛的那刻，唐糖靠在祁夜的肩，看着窗外白茫茫的雲層，心都飄了起來。
真的很好，有他在身邊。
到了夢城，祁夜直接帶唐糖回去別墅。
是祁夜的別墅，當然，現在，也是他們的家了。
卧室門打開那刻，唐糖呆了片刻。
卧室裏的擺設和裝飾全都換了，換成了唐糖喜歡的風格。
牆上挂着他們的婚紗照，花瓶裏插着藍色妖姬，就連床單是淺紫色，還用藍色花瓣擺成了一個大大的心型圖案。
房間裏的擺設讓唐糖忽然就反應過來，他們結婚了，所以今天，也是他們的洞房夜。
臉忽然就有些紅，別說，兩人在一起這麽久了，可其實，該做的事都還沒做。
一來唐糖的身體原因，二來，唐海管得有些嚴。
祁夜半眯着眼看她紅紅的臉，知道她在想什麽，他此刻卻什麽也沒說，而是牽着她進屋，“累不累，要不要去洗個澡？”
唐糖的臉更紅了，“洗，洗澡？”
別怪她胡思亂想，畢竟以前好多次他抱着她不松手的時候，她都知道，他要忍不住了。
現在真的結婚了，他還會忍嗎？
祁夜卻是點頭，倒是很坦蕩的樣子，“嗯，洗澡。”
說完他還很疑惑的看了眼唐糖，“坐了這麽久的飛機，不想洗個澡換身衣服嗎？”
唐糖眨眨眼，他這麽一說，好像的确是她想太多了。
她低咳一聲，“那我去洗洗……”
祁夜笑笑，“我去給你放水。”
說完，他朝浴室去。
唐糖偏頭想了下，轉頭朝陽臺看去。
陽臺外是花園，更遠的地方，有個人工湖。
湖水清透，陽光一晃，好像有七彩的光反射出來，美得如夢如幻的。
唐糖扶着欄杆朝外看，忍不住喟嘆。
這裏真的很漂亮，只是以前她從來沒有心情欣賞。
“不冷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祁夜從後面抱緊了她的腰，将她摟進懷裏。
現在是秋天，這裏風又大，站久了的确有點冷。
唐糖卻靠在他的胸膛，笑着搖頭，“不冷的。”
很溫暖，很安寧。
她閉上眼，過了一會兒，她問他，“祁夜，你那時候很難過吧……”
她離開之後，有一次在夢裏回到這裏。
就是在這個陽臺上，她看到他的模樣，現在想想，都覺得心疼得厲害。
可那時候，她卻只想逃避。
祁夜彎唇，“是很難過，所以以後，你多心疼心疼我。”
唐糖抿抿唇，“好。”
祁夜這才親親她的耳朵，放開她，“好了，水已經放好了，去洗澡吧，換洗衣服和洗漱用品都有，我先收拾一下行禮。”
唐糖點點頭，朝浴室去。
關上浴室門，她越發覺得自己之前是想太多了，畢竟，現在還是白天呢。就算洞房也得晚上吧。
這樣想着，她就放松下來，也的确是累，摸摸浴缸裏的水，溫度正好。
她覺得心裏也暖暖的，脫了衣服躺進浴缸，閉上眼滿足的喟嘆一聲。
泡了一會兒，祁夜在外面敲門，“糖糖，別泡久了，水該涼了。”
唐糖“哦”了聲，“知道了。”
應着聲，她從浴缸爬起來，又用水沖了一下，然後擦水換衣服。
只是等她拿起祁夜疊好放在旁邊的衣服時，臉刷一下紅了個透。
我去，這是什麽衣服？
說是衣服，還不如說是一層紗……
這穿了和不穿有區別嗎？
唐糖咬緊唇，她有些糾結，想着到底是穿自己剛才的衣服還是穿這個。
其實她也知道祁夜忍這一年不容易，而且現在他們已經結婚了，好像也沒必要再推。
不過到底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唐糖糾結了很久，祁夜在外面也沒了聲音。
他好像知道她在猶豫遲疑，可他沒催她，似乎就等着她自己做決定。
唐糖閉上眼，想到他剛才說的，多心疼心疼他。
她最後還是一咬牙，還是把衣服給穿上了。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她連腳趾頭都忍不住蜷縮了下，真是太羞恥了。
想了下，她把頭發放下來理了理，這樣可以稍微擋一擋，也沒那麽明顯了。
深吸氣，她轉身打開門出去。
卧室裏，祁夜靠坐在床頭看手機，他也已經洗過澡了，穿着浴袍，頭發還有些濕。
聽到聲音轉眸看過去，眼底顏色瞬間幽沉，可漆黑中，又明顯有一點紅，似火，快要燎原。
唐糖穿着淺紅色的紗裙埋着頭站在浴室門口，有些手足無措，雙手也下意識環在胸前。
就算低着頭，也能看到耳朵脖子通紅一片。
可這種生澀嬌羞，卻讓祁夜心裏頭的燥意更濃。
其實他沒想到唐糖真的會穿這件，又或者她可能沒看見，衣服下還有一件正常的睡衣。
喉嚨不斷滾動，他對她擡手，“乖，過來。”
唐糖抿抿唇，慢吞吞朝他走過去，還有幾步，他忽然探身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朝前一拉。
天旋地轉，唐糖已經被他壓在了身下。
“你……”
剛開口，祁夜忽然低聲道：“吻我。”
“乖，吻我。
唐糖微怔，他又靠近她幾分，唇幾乎貼着她的，聲音更輕更啞，“求你。”
唐糖忽然有些恍惚。
現在的祁夜好像回到了以前，那時候，他也是這樣，卻只是求她抱抱她。
她看着他的眼睛，他眼底的火光越來越亮，如同山野之火，輕易就會将她燃成灰燼。
她的唇抿了又抿，最後什麽也沒說，輕輕的吻住了他。
祁夜閉上眼，将她深深揉進懷中。
唇齒糾纏相濡以沫，從此，再不分開，不會離棄。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這裏，唐糖和祁夜的故事就完結了，其實心情複雜，有些舍不得。
不過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曲終人散場，謝謝一直陪伴唐糖和祁夜到這裏的小可愛們，我們下個故事再見啦。
愛你們~
下個月開《穿成反派大佬掌心那朵幸運草》，求個預收啦，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