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旁,護士詢問顧清恒,是立刻走,還是讓病人留院觀察一天。
顧清恒看了眼念清,直接提出:“住院。”
念清蹙眉。
其實,這種傷口,真的不需要住院的。
不過,人家是出于好心,她不領情的話,會太不識好歹。他幫過她,這份人情,她記住的。
辦了入院手續。
護士拿來一套病服,讓念清換上,她身上仍套着顧清恒的西裝外套,有些狼狽。
念清想說,等醫生處理完她傷口後,她就去換上的。但,一旁看着的顧清恒,卻淡淡道:“撤下。”
護士不問原因,便把病服,撤下。
這裏的人,都聽顧清恒的。念清,不好說什麽。
顧清恒拿出手機,按了兩下,對念清說:“你在這裏等着我。”
念清點頭,目送他離開。
等醫生幫她包紮好傷口後,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過程,是痛的。
念清下了病床,想出去找個護士,借個手機用一下,打電、話給宴子報個平安,順便,讓她明天中午過來,給她帶點錢和衣服。
念清打開病房的門,一愣。
門外,顧清恒剛從外面回來,手中,提着幾個女裝品牌的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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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清蹙眉,給她的?
“要去哪?”顧清恒提問,目光将她緊緊盯住,明明叫她在這裏,等着他的。
念清默默收回目光,笑。“想出去透透氣。”
顧清恒緩了下面色。“先進去。”
念清進去了,顧清恒把手裏的幾個袋子,遞給她:“你的衣服,等下換上。”
念清接過,放在病床上,若有所思。
“買的都是你的尺寸,你合身穿的。”顧清恒透着曖昧成分的話,讓念清噎着聲音。
上過一次床,就對她的身材,了如指掌了?
打量,坐在單人沙發上的男人,雪白袖子不規則卷起,領帶已不知所蹤,衣領沾着幾滴血,估計,是她不小心弄上去的。他的衣服,未來得及更換……
突然,一直低着眸的男人,掀起眼簾,眼神勾勾地直視她。
念清來不及轉移視線,尴尬道:“今晚的事,謝謝你。”
顧清恒挑眉:“能讓你真心說一句謝謝,也是不容易。”
念清臉紅,不好意思的。
她對顧清恒,是說過好幾次謝謝,但只有這一次,是真心感謝他,不計前嫌幫她。
念清,把顧清恒買給她的衣服,全部拿出來,查看吊牌上的價錢——最便宜的一套睡衣,也要三百多塊,因為是知名品牌。
念清也不指望,一個身份尊貴的公子,會買幾十塊的睡衣。她轉頭,對顧清恒說道:“我将價錢全部寫下來,等出院後,我再把錢,還清給你。”
顧清恒蹙眉。“不用,我送給你。”
念清搖頭。“不行,我不接受男人送我衣服。”
這一步,她很堅持。
盡可能地,她不想欠顧清恒太多,能算清楚的數目,一定要算清楚。
顧清恒手中的打火機,“嗒——”一下,阖上,起身,走向念清……
☆、063章:【二更】十年鴻溝,跨得過去,是真愛。跨不過去,是正
男人的逼近,讓本就空間不大的病房,顯得更狹窄,他周身的氣息,仿佛,能通過共存的空氣,侵入念清的肌膚韌。
心中,忐忑。
念清并不想再得罪顧清恒,婉轉道:“但你選的衣服很漂亮,我很喜歡。”
顧清恒立在念清面前,居高臨下地凝視她,眼一瞥,掃過她包紮着紗布的右手,蹙眉,轉而走到床旁,坐下,好看的手,敲了敲桌板,對她道:“筆拿來,我幫你記。”
“……好。”念清松了口氣。
找到筆和紙,遞給顧清恒,念清在他旁邊,将每件衣服吊牌上的價錢,讀給他聽,讓他記下奮。
顧清恒的手,記過無數數目,唯一一次,記這麽小的零星小數。
但他,看身旁的念清,紅唇一張一合,嘴角漾着淺淺笑紋,倒挺有意思的。
弄好後,顧清恒将他和念清的名字,簽在上面,看着,他莫名一笑,打趣問道:“需不需要再畫個押?”
念清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顧清恒在說笑。
她也笑了,想不到顧清恒還有人性化的一面。
“你衣領上,還有我的血,回去別洗了,就當是畫的押。”話畢,念清突然想到,顧清恒在他房間裏,挂着染有她落紅的布料。
尴尬。
顧清恒眸光瞬變,看了念清久久,喑啞着聲音道:“睡吧,我出去抽支煙。”
念清趕緊點頭,看着他出去,關上房門,緊張,才慢慢平複。
醫院中的吸煙區。
顧清恒點燃一支香煙,抽了幾口,餘煙袅袅,使人看不清他的臉。
他拿出手機,談了個電、話。電、話談到最後,他平靜的語氣,越發深沉——“不用等,讓她準備好好哭一場。”
說完,他便挂斷電、話,将指上的煙蒂熄滅,扔進垃圾桶裏,接着,去醫院的收費處,将念清的醫藥費,結掉。
醫院的人,都很熟悉顧清恒,顧氏會定期贊助一些孤兒院裏的孤兒,前來做體檢。
加上,最近,顧清恒本人也時常出入這裏。
“顧先生,我們院方給方小姐的弟弟換了一種新藥,這比之前的藥,貴很多,藥費方面……”
“一起結。”
“好的。”
顧清恒在結掉,金額為六位數的醫藥費之後,回到念清的病房裏——她已經擦拭過身子,換上睡衣,睡下了。
“啪嗒——”,輕輕地,顧清恒關上房門,無聲走過去。
昏暗的床頭燈,淡淡地照映着念清的小臉兒,顧清恒立在床旁,目不轉睛地看了又看,很久——他俯下身,手摸上念清的臉兒,唇,覆上她的唇,輾轉纏綿。
吻,從一開始的淺嘗,漸漸深、入……
最後,顧清恒仿佛不怕弄醒念清一樣,越發放肆。
“我走了。”終于,在将念清的唇,蹂、躏紅腫之後,顧清恒聲音沙啞地對她輕聲道。
病房的門開了,又關上。
念清迅速睜開眼起床,捂着被顧清恒狠吻過的唇,白皙的臉兒炸開一般,爆紅。
空氣中,仍殘留着顧清恒男性荷爾蒙的氣息,以及,淡淡的香煙味,她口中的,更甚。
她以為,他只是進來看她一眼,看到她睡了後,就會離開。所以,她也就不打算起床,誰知道他會……
剛才,顧清恒應該是發現她在裝睡……吧?
一夜無眠。
次日,念清一早起床,向幫她換藥的護士,借了個手機,給宴子打電、話報平安。
順便,讓宴子,早上別請假過來,畢竟,顧氏對實習生的要求,很苛刻,請假會扣印象分。
她讓宴子等中午休息時間,再過來。衣服不用帶了,但錢,一定是要的。她現在身上,一分錢也沒有,得結醫藥費的。
和宴子說了拜拜,念清将手機,還給護士,順便詢問她:“我要住院幾天?”
護士回道:“三天,顧先生說的。”
念清點頭,心裏嘆氣。
她的皮肉,可不比顧清恒的金貴,這麽個皮外傷,住院三天,錢跟白花的一樣。但又不能說出院,這裏,顧清恒說了算。
想起顧清恒,念清的心,更亂。
昨晚的吻,她想了一晚上,覺得顧清恒,絕對是發現了她在裝睡。
她不該天真地認為自己,能夠騙得過顧清恒的。昨晚裝睡,是她的錯,責任在她。
以後,不會。
在醫院裏閑着沒事,念清去了樓下的花園,空着肚子溜達,直到将近中午,她才返回病房,等宴子。
手,推開病房門,念清聽到裏面,傳出熟悉的男聲——“好,我過來。”
念清進去時,顧清恒已經挂了電、話,轉眸,直視她問:“你去了哪?”
“我在下面的花園,散步。”說着,念清給自己倒了杯水喝,轉移注意力,不去看顧清恒的……唇。
“吃飯了嗎?”顧清恒問。
念清搖頭。
她身上沒錢,先餓着,等宴子過來再吃。
顧清恒蹙眉:“一起去吃個飯?”
念清迅速瞥了眼牆上的鐘,淡淡婉拒:“不了,我朋友要過來,我得等……”
“我很快送你回來。”顧清恒強勢打斷,聲音,透出威嚴。
都這樣說了,念清再拒絕,就顯得太不會做人了——“好啊。”
出了醫院,上了顧清恒的車,念清以為是在醫院附近吃的,沒想到,還得坐車。
吃飯的地方,是吃粵菜的中館,不大,但格調很奢華,看得出這裏一天,供應不了多少客人,出品講究。
念清以為,顧清恒所說的“一起去吃個飯”,是只有他和她,兩人,沒想到,竟然還有他的一群朋友。
念清在包間外蹉跎,真的,不想進去。
可顧清恒已經執起她的手,牽着她進去。
躲不過。
包間裏,一圍大桌,有男有女,年齡與顧清恒相仿,都比念清大不少。
“等很久了嗎?”顧清恒問他的朋友。
“無所謂,習慣你這個大忙人了。”一哥兒打量着顧清恒身邊的念清,不一會兒,他便認出念清是誰——顧清恒對媒體澄清的視頻,在他們的朋友圈裏,瘋傳。
“行啊,總算把你未婚妻帶出來亮相了。”那哥兒打趣着顧清恒同時,朝念清揮了下手:“嫂子,你好。”
念清抿唇,要吓死了!
顧清恒淡笑,并無出面解釋清楚的意思。拉開一張椅子,讓念清坐。
念清坐下,對他的朋友們,一一點頭,微笑,盡可能少說話。
“不過——”那哥兒又将目光投向念清,素臉長發,模樣挺純的。“看起來挺小的,她多大了?”
“22。”顧清恒已替念清回答。
頓時,一大桌子人,靜默。
有一女的探口風似的問顧清恒:“你們年齡差距這麽遠,不怕有代溝嗎?”
顧清恒緊蹙眉,俊顏沉下,很不悅。以為,他會生氣的,誰知,他頭一低,長臂搭上身邊的人的肩,提問她:“你覺得呢?”
被提問的念清,拿着茶杯的手,微顫。
擡頭,不敢置信地看着顧清恒,從他的眼神中她讀出一個執着——他要她回答!
念清舔了舔唇,心思在瘋轉。
十年,是一個很大的鴻溝吧?跨得過去,是真愛;跨不過去,是正常;說他們會代溝,合理。
她,潛意識裏,也有些敬畏顧清恒的。他,閱歷比她深很多,看到過的人也比她多很多,他能輕易看穿她心思。
但她,不能。
“其實,還好。”思前想後,念清選了個最穩當的說法,
帶過去。
不管怎樣,她始終不是顧清恒的未婚妻,将來,要和他結婚的人,也不是她。她無需想得太深,這頓飯,吃完後,大家也就散了。
顧清恒一直在看着念清,直到,菜上桌。
他朋友們的話題,也沒有一直圍着念清轉,調侃了他們倆幾句,也就翻牌了。
念清心裏,籲出一口氣。拿起筷子,吃飯。
但她受傷的,是右手,包着一層層紗布,拿起筷子來使,很不方便。夾只香菇,夾了又夾,還是溜了。
念清放棄,打算吃別的。
突然,顧清恒伸手,拿起她的瓷碗,将香菇一只只夾入她瓷碗中,然後,叫來了服務生:“給她換成勺子,以及,給我一套刀叉。”
吃粵菜的地方,本不該用刀叉,但顧清恒要,自然得給。
服務生很快将東西拿來。
念清用左手拿勺子,方便許多。
顧清恒拿起刀叉,将一道道粵菜裏的肉,切好,再撥到念清的瓷碗中。
念清微愣,看向顧清恒道:“謝謝。”
顧清恒搖頭,又給她夾了菜:“多吃點。”
念清點頭,吃得挺自在的,顧清恒的這群朋友,挺随和的,和官少硯的那群纨绔子弟,不同。
他們這群人,年紀與閱歷相當,或高談事業,或互相調侃,念清聽着,覺得挺有意思的,心情放松,漸漸融入氣氛,笑了起來。
顧清恒見念清在笑,目光,也就随她去了。
他看了又看,很想知道,她在為什麽開心。
“在笑什麽?”他忍不住問。
“你的朋友很好玩。”念清坦誠道。
“你呢?你有哪些朋友?”顧清恒輕聲問,将她臉上笑容,仔細藏入眼裏。
“我……”念清想了下,苦笑:“我只有宴子一個,是最好的。”
多年前,一次無果的私奔,她成為全校的笑柄,差點被校方退學,其他同學,因為不想被取笑,都疏離了她。
也就只有宴子,天生樂天派,肯跟她一直好。
顧清恒緊緊蹙眉。
用完正餐,是飯後甜品,和養生湯,吃得很好。
經常調侃顧清恒和念清的哥兒,叫賀東林,好像,是顧清恒的同窗。
“你22,大學畢業了嗎?”賀東林問念清,很好奇。
“快了。”念清擦擦手上的油漬說。
賀東林詫異,挑眉。
一個,22歲大學未畢業的女孩,是怎麽讓32歲的顧清恒喜歡上她的?顧清恒這人,一直像苦行僧似的禁慾,竟然戀上一個比他小10歲的嫩丫頭,也是有蹊跷。
賀東林看向顧清恒,突然想起一事——“對了,瞿楠結婚的視頻,你收到了嗎?我在這給你看——”
“不必說!”顧清恒驀地打斷,賀東林也就收了聲。
他将盛好湯的湯碗,擺到念清面前:“喝湯。”
之後,他便和賀東林,出去了一下,估計,是去抽煙。
念清等湯涼,心裏,有些奇怪顧清恒的突然動怒。
以前,宴子說,瞿楠可能是顧清恒的三兒,現在,瞿楠結婚了,但顧清恒的反應,很奇怪。
他們倆的關系,應該,不尋常吧?
吸煙區裏。
賀東林在抽掉半支煙之後,才問道:“說吧,她真的是你未婚妻?”
顧清恒聲音很淡:“怎麽,不像?”
賀東林搖頭,樣子頗認真的:“不像。你未婚妻,不該是這種類型的。”
22歲,太嫩了點。
“那是什麽類型?”顧清恒面無表情地看指上的煙,一點點燃盡,灰,掉落。
“江晚。”賀東林說出一個人的名字,概括了任何女人。他也提出了重點:“利
益。沒有利益,就算給你10個未婚妻,你一個也娶不進門。你老爺子會讓你娶這麽個小姑娘?”
顧清恒将指間的煙,扔掉,沒興趣再抽了,轉身就走。“煙抽完了,我先回去。”
顧清恒重新回到包間的時候,念清已經把湯喝完,正擦着嘴。
有一朋友給她遞了一杯白酒,她看了一眼,微笑搖頭,唇,在動。他知道,她在拒絕。
那朋友,也是喝大了,她拒絕幾次,都無果,秀眉就皺起了。他知道,她在嫌對方麻煩。
顧清恒上前,出聲制止:“她手受傷了,別讓她碰酒。”
念清回頭,看見顧清恒就站在她的身後,吓了一下——他什麽時候回來的?
那朋友,醉歸醉,但還是能認出顧清恒的,在他們的人中,顧清恒是老大,都聽他的。
勸不了酒,那朋友找其他人,繼續喝。
包間,有些吵鬧。
顧清恒傾下身,在念清潔白的耳垂旁,薄唇輕啓:“走吧,我送你回去。”
念清點頭,耳垂,微微發熱,泛紅。
她擡起手,将耳背後的頭發,撥下來,遮住。
顧清恒跟他的那群朋友,說了聲,便帶着念清,先離開。
一路返回醫院。
顧清恒放下念清之後,便開車離開,回去公司。
念清這時,才敢撥弄一下自己已經紅透的耳朵,上面,似乎還有顧清恒唇上的餘溫……
回到病房時,宴子早就在了。
她向念清抱怨道:“你跑哪去了?記不記得約了我!我擔心了你一晚上,中午一休息,我就跑過來,結果你人還不在!”
念清趕緊道歉:“抱歉,我等下再跟你解釋,先将我錢包拿來,我去結一下醫藥費。”
“慢着。”宴子注意到,念清紅了耳朵。
她知道這是念清最敏感的部位,禁不起人逗、弄。
宴子猜測:“你剛才和顧清恒在一起?”
念清遲疑下,點頭。“是。”
宴子眯眼一笑,将錢包呈上:“去吧,快去快回。”
念清哭笑不得,她真把顧清恒當男神了?
拿着錢包,念清離開病房,前往醫院的收費處。
路過別的科的時候,念清看到一個,有點眼熟的身影,她認真地看了幾眼,認出了是誰——是箐箐。
她來醫院,檢查孩子?還是,打掉?
念清擡頭,看了眼這裏是什麽科,頓時蹙眉,難以置信。
“方倩,還在嗎方倩?”科裏的護士在喊人。
“我在。”應話的人,是箐箐。
箐箐,叫方倩?念清覺得事有蹊跷,決定停下來,觀察一下。
護士跟箐箐說了幾句話後,就走了。
箐箐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臉色很差地等待。
念清看了很久,忍不住走過去,問她:“你到底叫什麽名字?”
箐箐瞬間擡頭,看到念清的一刻,臉色變了又變。
念清繼續詢問:“你叫箐箐,還是方倩?”
箐箐扯唇冷笑,尤其敵視念清:“誰會一生下來就叫箐箐?方倩才是我的名字,箐箐,不過是我臨時取的小名。當初,我如果不叫箐箐,官少硯也不會注意到我。”
念清當即一愣,攥緊手指:“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情敵見面,格外眼紅。箐箐認為念清,在裝傻!
“你不是叫念清嗎?不過,我告訴你,我很快就能母憑子貴,你叫什麽都沒用,官少硯會娶我!”箐箐一副示威嘴臉,捂着已經微微隆起的腹部,笑得得意。
“我想,你太不了解官少硯了,我叫什麽,根本不重要,他不會為了一個名字,去上一個女人。以及最後,我也希望他能娶你。”強調地說完,念清轉身就走,不再跟箐箐廢話,手,一直緊緊攥住。
箐箐,清清,什麽東西?鬼扯!
☆、064章:【三更】他,是不是暗戀你。
醫院收費處。
“清小姐,您的醫藥費,顧先生已經幫您結清了,您盡管安心住院。”院方的人,對念清用上敬語。
念清蹙眉,不習慣秣。
她看着對方公式化的笑容,抿唇,不發一言地走了往。
在經過遇到箐箐的那個診科時,她瞥了一下,箐箐已經不在這了。
回到病房中。
宴子正在削蘋果吃,念清坐過去,把她剛才遇到箐箐的事,跟宴子聊起。
宴子聽完後,啃着蘋果,概括起來:“也就是說,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尚床,卻叫着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說着,她側臉,詭異地盯着念清道:“清清,你說,官少硯他,是不是暗戀你?”
“不可能。”念清迅速否定,攥緊的手指,擺在唇邊,斟酌:“我跟他,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他對我……不該是這種。”
宴子點頭,覺得有理。
就官少硯這渣男,會有暗戀這種情懷?逗誰!
“他如果不是暗戀你,那麽,他就是心理變態。你趕緊和他一刀兩斷!”
宴子連損帶貶,對官少硯的成見,從以前開始,積累已深。
念清笑了,她也想斷,但,怎麽斷?
啃完蘋果,宴子扔掉果核,看念清在沉默,便問她:“想什麽呢?”
念清看向窗外,淡淡道:“在想,顧清恒為什麽要幫我付清醫藥費。”
宴子曖昧地笑笑:“這還用想嗎?我都說過了,他對你有意思,這下完全證明了,他就是對你有意思,才會對你這麽好。以後,你盡管享受就是。”
宴子為人處世方面,要比念清圓滑得多。她覺得,這種事,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不必說明。
念清哭笑不得,搖頭。“我哪敢享受?我都快要怕死了!你知不知道顧清恒這種男人,不是我能惹得起的。我在他面前,連點小心思都不敢有。想跟他玩心照不宣這一套,門都沒有!”
對誰圓滑,都行,唯獨顧清恒,不行,真的不行。
“再說,我要真跟念紫搶男人,她發起瘋來,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想了想,念清問宴子:“你有沒有把我手機帶來?”
“忘了帶。”宴子聽完念清的一番話後,人也有些寒了,她對念清的處境,過于樂觀。以為顧清恒的出現,會是念清的救星。但,差點忘記,他也有可能變成第二個陸川。
“念海有給你手機打過幾個電、話,我沒接。”宴子補充道。
念清并不意外,心裏清楚,念海打電、話給她,不是問項目的事,就是問顧清恒為她澄清的事。
都不是好事。
“你打算怎麽辦?”宴子詢問。
“先将錢還清給顧清恒,以後,在工作上努力為他效勞。”說這話時,念清心裏,其實,也沒有底氣。
顧清恒身邊,不缺能幹的下屬。
她,一個社會新人,各方面都不夠成熟,說為他效勞,怕是一廂情願。
“我看,幹脆就別想那麽多。我教你一招,見招拆招,他來,你擋!”宴子習慣将複雜的事情,簡單化。
念清“撲哧——”地笑了,羨慕她的樂觀。
顧清恒來,她是絕對,絕對擋不住的。
閑聊一陣。
宴子看了看腕表,中午休息時間,快要結束了:“時間差不多,我得回公司了。晚上下班,我再過來看你。”
念清送她出去,笑着道:“不用,你下班後,已經很晚了,直接回家。我這傷也就是小事情,過幾天,都能拆紗布了。”
“那好,我走了。”宴子讓念清不用送,挎着包包,踩着高跟鞋,風風火火地走了。*******************
一直到晚上。
念清在醫院餐廳裏,吃了點東西,重新回到病房,收拾一下要收拾的東西,明天,要出院。
弄好後,出了一身汗,念清拿了更換的衣物,準備洗澡。在此之前,她将病房的門,謹慎鎖上。
醫院畢竟人多,保不準有走錯房的病人。
擰開花灑,清涼的水流,覆在肌膚上,散去一身熱氣和汗味,很舒服。
念清小心翼翼地舉着右手,免得淋濕傷口,等下又要讓護士重新換藥,很麻煩。
擠出沐浴乳,念清将全身搓成乳白色,最後,幹脆把頭也洗了。
浴室外面,“啪嗒——”,齒輪扭動的聲響,似有什麽打開。
念清站在花灑前,一頓,遲疑。
她以為是自己聽錯,可外面,又“啪嗒——”一聲,這次動靜,稍大一點,讓念清聽清楚——是關門的聲音。
念清猛地蹙眉,小心探問:“誰在外面?”
“是我。”顧清恒的聲音,低沉地劃破寧靜一角。
念清呼吸一緊,光裸的雪背,緊貼牆上白色的瓷磚,心顫。
他中午前,才來過,晚上,怎麽又來了?
等了又等,浴室門外的男人,沒有明顯的動靜。
念清迅速扯下浴巾,胡亂地裹住皎潔的身子,快步沖到門前,仔細上鎖。随即想到——她病房的門,鎖着,顧清恒也能打開,那麽,浴室的門,他肯定也有鑰匙。
鎖了,也白鎖。
“我在洗澡。”念清抵在門前,小心翼翼道。
門外,寂靜無聲。
顧清恒沒有說話,但,念清知道,他一定在聽。就是揣測不出,他在幹嘛。
緊蹙眉,念清難堪地叫他的名字:“顧清恒,你還在不在?”
“嗯。”門外的男人,終于回了一個字音,氣息喑啞。
念清胸前一顫,呼吸,亂了。
“你別進來,我不方便。”她小聲地說,知道,顧清恒能夠聽到。
“那你什麽時候才對我方便?”顧清恒有意圖地提問,并不掩飾聲音中,濃重的慾望。
他想要她,像那晚一樣,将她壓在身下,任他肆意妄為。
念清抿緊唇,将水龍頭,以及,花灑,全開到最大,讓水聲充滿浴室,假裝自己聽不到顧清恒的問題。
念清迅速洗了個戰鬥澡,右手的傷口被淋濕,也不在乎。全程,一直緊緊盯着浴室的門,真怕顧清恒突然闖入。
直到,她将最後一件衣服,穿上穩妥後,才深深地籲出一口氣。
小心地打開門,念清輕輕地走出浴室,看到顧清恒,就坐在沙發上,正閉目養神,五官清淡。
念清詫異蹙眉。
是她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了?人家對她,根本沒有那個意思。
念清松了一口氣同時,也是尴尬的。
她在原地,站了一下,看顧清恒仍舊閉着眼,不确定他是不是睡了。他睡了的話,要在這裏,過夜?
擰了擰眉,念清上前,想叫醒他。走近時,她才聞到他身上,有酒的氣味,很重,應該是剛剛應酬完。
頓時,念清不想再走近了,酒,能使男人變得危險。
可顧清恒在這時,掀開了眼簾,眸底,似渾似暗,直勾勾地盯着她,不出聲。
“我以為你睡着了。”念清笑,掩飾心慌。
“我晚上有個應酬,喝了些酒,有點微醺。想着回家休息,卻來了你這裏。”顧清恒笑着,俊顏慵懶。也許,是他喝了酒的緣故,聲音,微沉,不似平時的清冽。
念清略不自在,岔開話題:“我去給你倒杯水。”
将水,遞給顧清恒,念清習慣性用右手。
顧清恒把水杯擱下,注意到念清的手,眼神,一瞬沉下:“你的手,怎麽沾了水?”
念清擡手,看了一眼,紗布松松垮垮的,露出淺淺白白的傷口。
她尴尬道:“洗澡時,沒注意到。”
顧清恒蹙眉,目光掃過念清的臉兒,拍了下身邊的位置:“坐下,我看一看。”
念清看了眼沙發,雙人的,但顧清恒幾乎占了大半,她堪堪坐下,霎間,像融入他周身的熱氣中一般,酒氣,還有屬于他的氣息,染上她剛沐浴後的清爽,仿佛,能産生化學作用,催、情。
念清盡可能地挨邊上坐,但手,一直被顧清恒攥住。
她側頭,看他解下她手上已經沒用的紗布時,就像脫下她一層層的衣服似的,目光專注,透着熱度。
心顫。
念清別開臉,眼睛亂瞟,定在病房的一角。
顧清恒仔細檢查完念清的傷口無礙後,問她道:“剛才,被我吓到了?”
“我明明鎖了房門,突然有人開門進來,當然會吓到。”念清輕描淡述,帶過其中尴尬的地方。
顧清恒一笑,目光,一直凝在念清身上,看到一滴水珠,從她發梢掉落,滑過她白皙臉頰,順着她脖子的曲線,一路滑入她的衣內……
喉結,難耐咽動。
顧清恒眼眸漸沉,灼灼地注視着念清的側臉兒,等她轉過頭,正眼看他。
終于,他等到了,但她眼中,并沒有跟他一樣的慾望,與他對視一瞬後,她便迅速別開眼。
“我想叫護士進來,幫我重新包紮一下手。”念清說,手,抓緊沙發的一塊。
“嗯。”顧清恒伸手,按下病房的鈴。
護士很快就進來了,看到,與顧清恒幾乎緊挨着坐的念清,她的手甚至還被顧清恒牽着,就知道,這女孩,很幸運。
換藥,換紗布,重新包紮了一遍。
護士看向念清,笑着說:“您的手很漂亮,出院後,多擦一點潤手霜,不擔心留疤。”
微微一笑,念清知道,對方在恭維的是她身邊的男人。
護士出去後,氣氛漸漸緩沖下來。
念清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便對顧清恒說:“今早,我去結算醫藥費的時候,他們說,你已經幫我交了。你看什麽時候方便,把藥費單給我,我連着衣服的錢,一起還給你。”
顧清恒笑了,接着念清的話,說下去:“然後,就和我劃清關系,是吧?”
念清擡眸,對上顧清恒深邃的眼,已很确定,他說的微醺,并不是真的醉。他,很清醒——“你是我上司,我欠你一個人情。”
上司,排在人情前面。
顧清恒挑眉,饒有興致地問:“你打算怎麽還我這個人情?”
怎麽還,念清是有個想法的。但她知道,自己還不夠格。
“可以,在工作上還嗎?”她試着問,異想天開。
顧清恒輕笑,大手,撫上念清白皙的臉兒,指尖停在她唇上,眼神深深:“讓我吻你一次,我就當你還清這人情。”
念清本想扒下顧清恒的手的,但聽到他這話,她整個人也就僵住了。
讓他……吻一次?把人情還了,以後,兩清?
“真的?”念清艱難地問。
“是。”顧清恒一個字音,足以讓念清信服。
以顧清恒的身份,她知道,他不會用這種低級的方法騙她,他說是,那就是。
“就一次?”念清再一次确定。
顧清恒淡淡颔首。
念清垂下眼,心潮霎間起伏。
一次,之後,她再把欠他的那些錢,還他,以後,誰也不欠誰。
很好。
一個吻,不比上一次床,也就幾十秒的事情,是她可以接受的範圍。
“好。”念清擡起眼,對上顧清恒蟄伏的眼神,心微顫。
顧清恒,俯身吻下來時,念清很緊張,緊張到忘了閉眼睛,愣愣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顏,唇,就這麽和他的唇,碰上。
然後,被他挑開唇瓣……
念清一瞬閉上眼,兩只小手,死死抓住身下沙發的皮質,努力讓自己鎮定地承受顧清恒的吻。
一開始,他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