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件事最終他還是要報備自己的經紀人,方亞聽了他的轉述,竟也氣笑了:“你居然一個人去找曲思笙?你知道不知道曲氏背景很雜?你居然還能平安回來,我也是太佩服你了。”

面對方亞,他倒沒有什麽不能說的事情:“就覺得當時你既然能讓我去,應該沒有什麽太大危險。”

方亞真是哭笑不得:“祖宗,我讓你去也是無奈之舉,當時那是公司任務,我只道是哪個美女,誰知道去了以後才是這種情況。”

想起酒桌上方亞給他使過幾次眼色,秦拓終于明白當時方亞是想圓過去,替他推掉這個事情,沒想到後面發展的狀态越來越不一樣了。他含着歉意說:“方哥,我當時就覺得這事其實推不掉,不過沒想到要給你添了這麽多麻煩。”

方亞倒也不在意,這種事情,見的多了自然也就習慣了,公司的公關部哪天不得處理點這些問題。他在電話裏道:“這些也說不清,正好你明天來趟公司,導演也要見你,雖然內定了,試鏡的程序還是要走。”

秦拓答應了一聲,第二天去公司的時候特意和曲思朗岔開了時間,如果他要是說要去公司,曲思朗肯定要捎他一程。秦拓索性沒告訴他,等朝九晚五的曲思朗走了,秦拓才掐着點到了公司。

公司內部試鏡也就不用浪費錢打地方,就在他們公司樓裏,秦拓去的時候就看到幾個熟悉的面孔,大家皮笑肉不笑地打了招呼,很快就叫到他讓他進去。這面試鏡連導演都沒有來,而是副導鎮場,顯然作為內定的配角,也不準備太在意。

這麽一個角色,又是投資方塞進來的人,還是自己公司的,大部分導演制作方都沒有太大的意見,除非演員水平太差要的薪酬太高,他們才會在私下裏吐槽,甚至有時候在媒體采訪的時候還會不點名道姓的批一下。但官方流程還是要走,他一進來,試鏡的人員顯然已經有點疲了,随便指了個場景讓他演一下。

秦拓臺詞功底不錯,尤其他年輕,背詞快,上面的人一提,底下的助理還想着要給他遞個劇本,他已經擺擺手道謝表示不用了。副導擡眼看了一下,就見他鞠了個躬,微微想了想,便拉開架子演了起來,雖然沒有人幫他演對手戲,他一個人對着導演們倒也深情款款。

他這段演的是向女主第一次述衷腸的時刻,當時看劇本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個人設雖然看上去為了上司黨國盡衷盡心,表面上也一肚子花花腸子,倒是女孩子們喜歡幻想的那種類型:外面看似風流,實際心裏如一,對心上人柔情款款,和他上司剛毅冷靜的模樣完全相反。盡管是個男三,倒還是挺搶戲的人設。

走過場的一段戲倒也不長,他演完擡頭看見副導若有所思,秦拓就覺得自己這一段應該還比較符合這位老師的要求。他正準備套路地表達一下謝意,未想到副導開口問:“你倒不耍個帥?”

在場的其它幾個人都笑了起來,秦拓就知道這次他押對了。剛才在門口一看來面試的人員,他就知道這些人最喜歡的表演手法就是扮酷耍帥,把自認為最帥的一面找準鏡頭。所以秦拓方才演的時候即沒有特別關注用來記錄的鏡頭,也沒有耍帥扮酷,他反其道而行,演了一個老式內斂溫柔的翩翩公子。劇本上沒有明确地寫這個人設,他預計前面的人都沒有用這一套路,而審美疲勞的試鏡老師們才有可能會注意一下他。

當然他不能這麽表示,聽了副導的打趣,他也跟着其它人一起笑了笑,才道:“不夠帥怎麽耍嘛。”

他這句話引得上面的老師們更笑的厲害,副導點點頭:“行吧,回去等通知吧。”

雖然這是一句誰都要聽到的話,但是秦拓覺得,起碼未來在劇組裏可期待的更多點。就算他現在是個十八線,大家也都想往前走一走。

出一試鏡廳,他立刻就去找方亞。剛到辦公室門口,就見方亞和一個女星說話,他在玻璃窗後比劃了一下,到一邊的茶水間等着。才到茶水間門口,就聽裏面有兩個人壓低聲音說話,說的是他熟悉的名字,他頓了一下,停在了茶水間外。

“那個曲思朗什麽來頭?事兒那麽多?一個劇本就他問來問去,還以為自己多好學呢!陳總還不讓說。”

“不讓說就別說了呗,你還能說陳總?肯定是哪兒塞進來的,玩兒兩天自然就出去了。忍一時之氣吧。何況這劇本他又說了不算。”

“他問那個問題太煩了。什麽男三怎麽能這麽演,劇情一點也不燒腦,不能把觀衆當傻子。有本事他自己寫一個燒腦的自己拍去。現在這個市場,他寫得出來也得有人買嘛。”

“職場小白,誰都有那個時候,你忘了你那會兒……”

裏面兩人唠叨了兩句,就要出來,秦拓忙做出剛過來的樣子,雙方錯身而過,都沒有注意他。秦拓在茶水間給自己泡了杯袋泡茶,心道:果然是到哪兒也要找點事。

讓曲思朗不說話,那是太難了。他大概如何都是要有話直說的。實際上曲思朗的想法也不錯,但這個劇本原就不是為了這個目的所寫,他那些想法當然讓同組工作的人員讨厭。如果把他換個真燒腦的劇組,大概大家還可以一起吐吐槽。只能期望男一和男二不是那種咖位大到要改劇本的人,否則曲思朗非得鬧出點事來不可。

晚上回去是不是得提醒他一下?他才想着,就看見曲思朗拎着個杯子微低着頭走了進來。一進來看到有人才擡起頭來,未想到居然是他,曲思朗一瞬間竟露出一絲驚喜。

看到他這個表情,秦拓一時竟無法回視。曲思朗就算接近他的方法用的不合他的意思,但自己也不是什麽君子。他微垂下眼睛,就聽曲思朗道:“你怎麽這個時候突然來了?”

秦拓轉着放在茶水臺上的紙杯,擡起頭沖他笑了一下:“來看看小曲總的工作環境。”他這個笑容看着親切,但實際上帶着幾分促狹。

曲思朗立刻就明白他在開玩笑了,但他還是挺高興,反問道:“你今天有工作?”

秦拓點頭:“試鏡。”他本想說,你哥搭的橋,但想了想還是咽了下去,沒話找話地說,“你要喝茶還是喝咖啡?”

曲思朗搖頭:“都不要,我就是出來避避風頭。”他探頭看了看,才小聲道,“大概我把編劇組的人惹到了,他們說話都陰陽怪氣的。”

喲,你還知道你說話能把人惹到了。秦拓還同說話,就聽曲思朗感嘆地道:“難怪那些職場工作指南類的書裏說,工作了以後要武裝到牙齒,少說多做。你說這樣不累嗎?”

秦拓聽了一時好笑,小曲總還用得着看這種書?只是他還沒接話,方亞就進來了。方亞正要打招呼,但看到曲思朗也極為驚訝,他本想叫小曲總,但緊跟着又進來一個宣傳部的工作人員,方亞只好硬着頭皮叫了一聲:“小曲。”

秦拓立刻就明白,這公司裏居然沒有人知道曲思朗的後臺,只道他是來實習的。宣傳部的人也笑眯眯地向他們打了招呼,拿了條咖啡就走了。曲思朗看他們這是要談工作的意思,居然識趣地擺擺手走了出去。

方亞領着秦拓向自己的辦公室裏走,等看不到曲思朗了才小聲說:“你搞什麽?”

秦拓莫名其妙:“我能搞什麽?”

方亞在公共領域不好說什麽,直到把他領到自己的辦公室裏,關好門,才嚴肅地說:“秦拓,你別打那些鬼主意。”

秦拓心裏轉了幾圈,終于不滿地說:“我能打什麽鬼主意?都和你說了我和曲思朗不是那種關系。”

方亞有點焦躁地繞着自己的辦公桌轉了兩圈,才敲敲桌子道:“要是今天想養你的是曲思笙,這事要麽你同意,要麽你拒絕,無非就是一個資源給不給的問題。但今天是曲思朗!你試想一下,這小祖宗出點事,曲家能放過你?這不是能不能給你點資源的問題了。”

秦拓從曲思笙的酒店裏回來就是想明白了這件事,曲思朗原本是想自己來,但他哥肯定不放心,最終找了這麽一個折衷的方案。雖然曲思朗自己說他哥管不着,但實際上曲家是明明白白把自己家捧在手心上的小家夥放到他面前,一來不能養壞了,二來最好還不要發生感情。

他們兩邊各打着主意,也難怪方亞一個頭兩個大。曲家的事他管不了,但自己手底下的藝子,到底還是要管住的。

“我當然明白答應了這件事有多大風險,但我覺得這個風險還不至于大到那種程度。”秦拓穩住一口氣,耐着性子把和曲思笙談話轉告給他,才讓方亞略略熄了火。

但方亞依舊不高興:“我一直就想問你,你答應這個,到底是有什麽私心?你最近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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