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年少十七

窗外鳥雀叽叽喳喳,叫的歡快而聒噪,卻轉瞬又被教學樓裏的廣播聲壓了下去:“現在宣讀,考場紀律。”

青城大學附屬高中高一年級正在進行第二次月考,而此時的三十考場裏,監考老師提着密封試卷袋慢慢悠悠的走進來,一教室的學生就仿佛沒看見似的,照樣吵的震天響。

幾個監考老師見怪不怪。

附中的規矩一向是考場按成績排,排到了三十考場,可見都是些成績領域的“歪瓜裂棗”。

監考老師抖了抖那張對于三十考場的學生來說形同虛設的的考場紀律,甕聲甕氣的開始念:“第一條,誠信考試……”

阮恂把剩下的半瓶水放在了地上,然後雙手交疊在桌面上嘆了一聲。她上次考的不好,班裏倒數,自然被發配到了三十考場。

“……禁止交頭接耳,禁止——”

虛掩的教室門“哐”的被撞開,監考老師的聲音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攔腰斬斷,學生的吵鬧聲也戛然而止。

一個女老師往門口看了一眼,皺眉道:“白忱,考試你還遲到!”

“抱歉啊老師,去了趟洗手間。”叫白忱的少年語氣輕慢,理由卻又挑不出錯來,老師不耐煩的擺擺手,讓他趕緊回去坐着。

白忱走過阮恂身邊的時候,阮恂正好吸了吸鼻子,聞到一股清淡的煙草味。

然後“咕咚”一聲,她的水瓶被白忱踢倒了。她連忙彎腰去撿,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卻已經先她一步将水瓶撿了起來擺正。于是阮恂一擡頭,正好對上白忱的那雙黑的濃郁深沉的眼睛。

她愣了一下。

“忱哥,”旁邊一個寸頭男生叫道,“麻溜坐着,要發卷子了!”

白忱直起身,坐在了阮恂後面的座位上。

她聽見寸頭叽裏咕嚕的問白忱考試怎麽辦,而白忱懶淡的答:“涼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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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哥你忘了上次富貴兒是怎麽說的?”寸頭惟妙惟肖的學着教導主任張富貴的語氣,“都高二下學期了你說說你的課上過幾節?馬上就要會考了,這次跟着高一去考理化生,會考要是過不了就給我滾回去!”

“開除你是不可能的,”寸頭說,“可是會考過不了,高中都不能畢業啊忱哥。”

“簡單,”白忱漫不經心說着,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前邊阮恂的脊背,然後身體前傾,“小同學,待會卷子給我抄一下。”

阮恂被他突然的動作吓了一跳,而後小聲道:“會被老師發現的……”

這個時候,考場紀律正好宣讀到“一旦發現作弊立刻取消考試資格”這一條。

她說話的時候只是微微偏頭,白忱看見她纖細脖頸和半邊秀氣臉廓,還有春光映照裏,幾乎透明的小耳垂。

他“啧”了一聲,問:“怕老師?”

白忱的聲音很好聽,透着一種淬冰的冷感,非常容易辨認。而他說話時也總是那股子漫然不顧的語氣,懶淡的好像宇宙都沒有什麽事能引起他的過分關注似的。

阮恂抿着嘴唇不說話,斜對面一個瓜子臉女生聽見了轉回來:“白忱,我給你抄,待會我把答案寫在紙條——”

“不用,”白忱應付了一句,繼續戳阮恂的肩膀,“說啊。”

阮恂搖了搖頭。

“那為什麽不給我抄?”白忱問,語氣很刺。

這時候卷子正好從最前排傳遞下來,阮恂回頭去拿卷子,她坐在倒數第二排,拿了自己的卷子後将最後一張從肩膀上方遞了過去,等了半天不見人接,她只好回頭把卷子輕輕放在白忱的桌上。

将要轉回去的時候聽見白忱戲谑的說:“小同學,你都不讓我抄,卷子給我有什麽用?”

阮恂說:“你自己做呀。”

她說話軟聲細氣,音色透徹幹淨,像輕微觸碰的瓷。

白忱哂了一下:“你覺得我會麽?”

你不會……阮恂在心裏說。

她只見過白忱兩次,但因為她同桌冉桑榆認識白忱,她也就沒少聽說這位的“光輝事跡”。

全校女生都喜歡的大帥逼,成績雖然吊車尾,但卻是高二那些問題學生的帶頭老大,逃課打架不在話下,晨會批評必有其名,而傳言裏這些小打小鬧都是他玩剩下的,他真的傷過人見過血,前段時間不知道還打了一個高一男生,差點進拘留所。

也正是因此,阮恂有點怕他。

可不論他多麽他多桀骜頑劣,總有人數不清的女孩對他“趨之若鹜”。不僅是因為他過分出色的長相,還因為他是青城市著名企業家白道川的兒子,白家大少爺。

白忱見她又半響不說話,擡腳踢了踢她的凳子:“我一個題都不會,你說怎麽辦?”

阮恂放下塗卡筆,小小聲認真的道:“那你不要氣餒,好好學習,下次考試就會了。”

寸頭差點笑出聲,沖着白忱比口型——忱哥,好好學習。

白忱冷笑,對他做了個“斬立決”的手勢。

“白忱!謝初同!你們倆幹嘛呢!”監考老師一聲厲喝,而與此同時,廣播再次響了起來——

“考試正式開始。”

……

阮恂沒有給白忱抄答案,考試時白忱竟然也沒有再踢她的凳子。而考試還沒有結束白忱就交卷走了,阮恂偷偷瞄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氣,畢竟是兇名在外的大佬,她有點害怕白忱會事後刁難她。

白忱交卷後大概半個小時考試結束,阮恂收拾好東西走出教室門。人流漸漸擁擠起來,阮恂個子矮,被擠的晃來晃去,眼看就要撞在牆上,伸手卻有人按着她的肩膀攬住了她。

阮恂又聞到那股淡淡的煙草味,她愕然擡頭,果真看到了白忱線條收斂的下巴。

她想轉身就走,可是走廊裏擠滿了人,根本抽不開身,只好低着頭不言語。

人流慢慢挪動,好不容易到了樓梯口,阮恂擡步就要下樓,忽然又被白忱拽住了衣領,他已經有點不耐煩了:“我有這麽可怕?”

阮恂聲氣細弱:“沒……”

“那你跑什麽?”

阮恂不回答,白忱放開了她,居高臨下道:“早上化學不給我抄,下午生物總得給我抄一下吧?”

阮恂含糊的應了一聲,快步下樓,走到一半卻又回過頭來,認認真真對白忱說:“謝謝你剛才扶我。”

謝初同一拍大腿道:“我靠,這小姑娘有點可愛啊!”

白忱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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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恂走在校園裏,四月春光熹熹,搖落枝頭,再碎金般落在她肩上。她皮膚本就白,再被日色一掃,頓時仿佛有光生,路過的學生都忍不住回頭多看她幾眼。

她剛在食堂吃過午飯,現在準備回寝室睡一會午覺。高中忙碌單調,可是天知道,這是她上輩子最向往的生活。

阮恂死去的那年不過十幾歲,可是年少終究抵不過病痛。她先天不足,生下來就是個病秧子,十幾年幾乎都在醫院度過,她像個累贅拖累着父母,而哥哥早就對她心生不滿。

在她看來,死亡不論是對她還是對父母,都是件好事。

誰知她失去意識後再睜眼,竟然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她用了将近一個星期的時間才終于接受了這個玄幻的事實,今天是她重生第九天,不管怎麽說,能健康的活着就已經很好了。

青大附中的寝室是四人寝,阮恂晚上住在家,但是中午回家時間來不及,就會過來寝室睡一會午覺。

室友除了她之外都是住校生,這會等她回去,寝室裏已經有一個人爬上了床,她悄悄的阖上門走到自己桌前,其中一個室友林語然問:“阮恂,考得怎麽樣?”

阮恂剛要回答,另外一個室友就道:“就她那個倒數的成績,能怎麽樣?”

“周潇潇,你怎麽說話呢?”林語然擡高了聲音,“就你學習最好!”

“要吵出去吵!”床上的李怡馨動作很大的翻了個身,“讓不讓人睡午覺……”

周潇潇“嘁”了一聲,也爬上床去了。

林語然壓低了聲音對阮恂道:“你別生氣啊。”

“沒事,”阮恂搖頭,“我成績本來就不好。”

“你脾氣可真是好……睡覺吧,下午還考試呢。”

阮恂“嗯”了一聲,剛要上床,手機就急促的震動起來,她出門去走廊上接通,小心翼翼道:“馮姨,怎麽了?”

“阿尋小姐,家裏……家裏出了點事,”馮姨的聲音有些發緊,“待會太太會來接你,你不要緊張,先回家再說,好嗎?”

阮恂攥着手機,不自覺用力:“……怎麽了?”

馮姨猶豫了半響才道:“老先生忽然暈倒送進了搶救室——”

阮恂急得打斷了她的話:“爺爺怎麽樣!”

“人還沒醒,但是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馮姨憂慮的道,“阿尋小姐,重點不在老先生的病情,而是,而是太太給他看了一份親子鑒定書……”

她說着,似乎不忍,語聲頓了一下才繼續道:“您……您不是先生和夫人的孩子,血型都對不上!”

阮恂半響說不出話來。

她震驚的不是原身的身世,而是事态的變化過分戲劇性,始料未及。

阮恂并沒有接收這個身體的多少記憶,但是原主的性格比她還要腼腆,也不愛說話,加上家庭關系冷淡,就根本沒有人察覺出異樣來。

她的母親早逝,父親結過三次婚,現在的夫人是原主的第二個後媽,而父親本人也絲毫不顧家,阮恂穿過來将近十天,連他一眼都沒有見過。

反倒是管家馮姨口中的阮老爺子疼愛關心阮恂更多些。

“那——”阮恂剛要再說些什麽,手機卻顯示有另外一通電話進來,她只好挂掉了馮姨的電話。

“喂?”

“阿尋,”電話那頭是一道冷淡的女聲,“現在到校門口來,我已經給你的老師請過假了。”

是她的後媽,林窈。

“可是,”阮恂惴惴不安的道,“我下午還有考試……”

“月考不重要,”林窈不輕不重的笑了一聲,“馮姨是不是已經告訴你了?真正的阮家大小姐現在在陵川,方總助已經去接了,而你……呵,冒牌貨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推薦我基友的預收文,注意是預收,搜作者名。

我真的只會花錢  作者:松庭

沈星竹穿書了,讓她看看她擁有什麽基本配置——

訂婚前夕,未婚夫男主豪擲百萬和當紅小花女主告白,全網祝福女主并嘲諷沈星竹被抛棄。

戀愛腦親弟弟暗戀女主,未來為救女主将散盡家財,讓沈星竹一貧如洗。

……草。

還沒等沈星竹靠着她的外挂強勢逆襲,她未婚夫那個從小到大無法超越的死對頭,就從天而降,帶着千億聘禮和她正式相親。

看着悔不當初的男主和酸成檸檬的女主,擁有替人花錢改運技能的沈星竹知恩圖報,對相親的大佬許下一個樸素的承諾:

“你幫了我的忙,我也沒什麽好報答你的,這樣,你随便給我一張支票,我幫你花吧。”

大佬沉默半響,将婚前協議往前推了推。

“簽了這份合同,我的錢,你随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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