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盒子的秘密

方争很少不帶手機,手機都沒帶,這去哪找他啊。

不行,還要找找,他去的那些地方都很固定的。

剛要走,就又聽到方争的手機響,一看,方琮。

“方争啊。”

“老同學是我呀,方争出去了。我正要去找他呢。”

“他能去哪呀,他也不會離開騰雲鎮,你不用找他一會就回來了。昨天他的手受傷了,我問問他的手好點沒有。”

昨天從江小白那得到消息,時間太晚了方琮沒打電話,今天打過來問問。

“他手沒事兒,但是他今天有點不對勁啊。”

“怎麽了?你惹他了?又怎麽惹他了?”

“我今天打掃衛生,他書架上有個盒子摔下來了,裏邊是兩個瓷娃娃,摔破了,他就特別傷心的樣子,走了。這眼瞅着都快中午了,我要去找找他。”

“盒子?瓷娃娃?”

方琮嘟囔一句,想起什麽來。

“東子你趕緊去找他,不回來就把他拽回來,破爛的東西早就該壞了,他還留着幹什麽!”

“這怎麽回事兒啊。”

方琮特別嚴厲,許昊東聽得一頭霧水。

“這是,哎,這是他同學送他的,他同學,算了我和你明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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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琮知道瞞不住了,不如幹脆挑明了。

“他學畫畫的時候有一個同學,和他關系不錯,那個同學呢不僅喜歡畫畫還會做陶,這就是他那個同學送他的生日禮物。”

“那他就跟那個同學說一聲壞了不就行了嗎。”

一不小心,自己打電話去認錯都行,為啥方争看起來那麽奇怪。

“那個人死了!”

方琮聲音有點大。聽着都是賭氣的語氣。

“早就該死!”

“好朋友給他的遺物啊?有紀念意義啊。知道了,我這就去找。”

許昊東也不知道這裏邊的事情啊,原來這麽有意義?這也算是遺物了,這麽多年了,好朋友留給他的最後東西,難怪他那麽傷心。

方争心思細膩,戀舊,重感情,肯定會傷心。

他今天神色詭異就有解釋了。

許昊東趕緊圍着騰雲鎮就找開了,他常去的地方就那麽幾個,山上,茶館,水塘,飯店。從這頭跑到那頭,都沒看到方争。

抓住幾個在鎮子上聊天的大爺大媽一問,看到方争沒有,大媽說去了西邊。

大爺說去了東邊。

許昊東急得跺腳,往西跑了,都快出了鎮子,又往東邊找。

一口氣爬到山上,就是方争以前總來的這座山,前後左右的看了一圈,也沒看到方争。方琮打來電話。有點着急。

“你去老墳地找找,他和我奶感情最深了,他心裏不痛快了就去老墳地和我奶坐會!”許昊東看向遠處那座山,那是騰雲鎮的老墳地,騰雲鎮死去的人都會埋在那裏。包括方争的奶奶。

“好我知道了!”

許昊東一溜煙的沖下山,朝着老墳地就跑。

在山上看着挺近的,其實路挺遠的,從鎮子往老墳地走還要一個小時,更別說他從山上走的。

不是幹農活走的路,不是年節不祭祖的很少去老墳地,再加上老墳地土質很松,山不高樹木多,草木也很茂盛,齊腰高的草,都把路淹沒了。

深一腳淺一腳的往這邊走。

走了一個多小時,終于到了老墳地。

朝陽的一面騰雲鎮都規劃好了,就像個小型的墓園,種着松柏,墳頭,墓碑,一個挨着一個的。

方争就坐在一個矮矮的墳墓前,黑色的墓碑上寫着,方争奶奶的名字。

方争直勾勾的看着這個墓碑。

許昊東覺得有點瘆得慌,方争就跟丢了魂一樣,坐在這也不動彈,要不是手上的煙在冒着煙,還以為他出什麽事兒了。

“方争!”

方争扭過頭看他一眼。

“你怎麽找來了?”

“你姐給你打電話,沒找到你,有急事兒找你,走了,咱們回去了。”

許昊東想把方争拉起來,趕緊離開這吧。

“他怕我出事兒,這麽多年了,還有什麽放不下的。你坐着。”

方争拍拍身邊的位置,讓許昊東坐過來。

許昊東吞了吞口水,他本能的排斥方争接觸這些。方争的性子有時候很陰沉,還是別讓他更陰沉了。

“我錯了,我不該弄壞你的禮物,你回去抽我一頓吧。”

“我打你幹嘛呀,你還記得我奶嗎?”

方争點了根煙,又把煙給他了。

許昊東覺得叉着大腿蹲在人家墳頭不對,也只好坐在一邊了。

“知道,老太太你回來那年沒得吧。也七八年了。”

那時候他鎮子外頭的混來混去,有時候就看到小老太太站在鎮子口的那個橋邊往外張望。要是老太太走的遠了,他遇到了就把老太太帶回來。

“恩,我回來那個月她沒的。我回來的時候給她帶了栗子蛋糕,特別愛吃。”

方争嘴角帶着一個淺笑,回憶起很多年前的事情,人挺放松的。

騰雲鎮說起來不算大,鎮子上的人轉着圈的似乎都能攀上點親戚,孩子們都是滿大街的跑着玩,一起玩一起打架一起調皮。

“我奶跟我說,她有時候走到隧道那邊等我,走不回來了,你要是遇到了就把她稍回來。我奶說你很好。”

許昊東被誇的不好意思,嘿嘿一笑。

“孝順媳婦兒的奶奶那不應該的嘛。”

許昊東從一邊摘了幾朵蒲公英的小黃花,放到老太太墓碑前。

“我奶對我和我姐特別好,我爸媽那時候忙,我和我姐都在我奶那裏。我記得最清楚的一次,我奶跟我媽打起來了,就因為我在路上玩的時候喊了一聲媽媽,我媽掐我的臉,把我的臉都掐紫了,我奶跟我媽吵架,拿着棍子就打我爸。那時候我年紀也小,我就一直哭,我就納悶,為什麽叫媽媽不行?我奶就說我媽是為了工作,不得不這樣。我和我奶特別親。”

“茶大伯兩口子是好人,我奶突然就摔了,我就在那哭喊,茶大伯背起我奶就去醫院,那時候我姐在縣裏上學住校,我爸媽不是去送禮就是打麻将,茶大媽就把我帶去她家。那時候我奶和茶大媽關系好,我上下學都會從茶館門口過,我奶就在茶館等我回家。茶大媽總會往我口袋塞花生。我挺喜歡這老兩口的。”

許昊東點點頭,難怪他這麽關心茶大伯兩口子。交醫藥費都不眨眼。

“我奶很疼我們姐倆,上大學我父母不讓我考美院,我奶支持,我爸媽說我奶老了,我奶就偷偷支持我,我又要上我的專業,又要學畫畫,錢不夠,都是我奶偷偷的給我。我奶和我媽關系不好,我媽很嫌棄我奶,我奶就盼着我和我姐回來。到我快放假了他就在鎮子口,在隧道口等着大巴車經過,就等我們回來。”

“所以我才有機會把老太太帶回來。”

許昊東挺感慨的,至少提前一個禮拜,老太太就拄着拐棍站在路口,一等等一天,一次次失望,可第二天還在那等。

“真快,眼看着就快八年了。我還是習慣有什麽事兒就跟我奶叨叨。每天上山看看,還以為我奶在呢。”

方争打開盒子看着這對摔壞的瓷娃娃。

“我學畫畫的時候,一塊拜在師門的一位同學對我非常照顧。一起寫生一起采風,知道我生日特意給我捏個瓷娃娃。”

就是這個小娃娃吧。

“他追求你了?”

“沒有。”

“你喜歡他?”

方争頓了頓搖搖頭。

這把許昊東弄蒙了,啥意思。

“那你怎麽這麽在乎這個?”

方争有點不知道怎麽說出口的一臉為難。

許昊東幹脆不必問了。

“算了,你不說不說吧,我粘起來吧。”

“也該忘了,這麽多年了,折磨誰呢。所有人都勸我過去,可我就是過不去。那麽多委屈只有我奶我姐心疼我。”

方争苦笑了下,那笑的比哭的還可憐。

“他送我這個東西的第二天我就出醜了。還是很大的醜、”許昊東眼睛嗖的就瞪圓了。

“我和他學畫學了兩三年,他是我很貼心的一個朋友,我脾氣也怪,朋友很少,他和小白是少有的好友,我生日他送我這個瓷娃娃,他問我,你是不是喜歡男生?這麽說都将近十年前了,那時候風氣還沒有很開放。我就沒有直接回答他,他安慰我說沒關系我什麽樣子他都把我當好朋友。

我琢磨了一宿,我覺得既然是好朋友那就沒必要藏着掖着。第二天我就和他坦白了,我說我喜歡男性。然後一起學畫的幾十個學生看了一次現場直播。”

許昊東難以置信,還有這種細節嗎?

“特狗血對吧,我把他當朋友,兄弟,他算計我,在我們畫畫的教室裏,那些同學早就被他喊到門外,然後我和他說,我是喜歡男性。他問我喜歡什麽樣的?是不是對我好的?我點頭。他說他那樣的嗎?我調侃他,我說你身材不行!随後他就大笑,說你原來是一個被人喜歡操屁眼兒的!瞬間所有同學都瘋笑出來,從門後跑過來圍着我嘲笑我。”

□作者閑話:本書由連城讀書獨家發表,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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