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舊賬

早上還給茶大伯打電話,茶大伯聲音很洪亮的。他們一直以為是茶大媽先走,茶大媽心衰的很厲害了,他們還一直尋求醫院準備做心髒移植,還琢磨着要是心衰得到緩解可以做個支架搭橋的。

茶大伯先走了,茶大媽呢?她能受得了這種打擊嗎?相依為命的老伴突然離世,這個心衰的心髒能承受得了?

“怎,怎麽辦?”

“準備後事吧。”

“要和茶大媽說嗎?”

“別為難你了,你做不到的,我來吧,我說,你在一邊看着,茶大媽要是暈過去趕緊給她吃藥送醫院。”

方争答應了一聲,他說不出口,這麽一個心衰的老太太,任何一個消息都可能要了她的命,方争不敢,也說不出來。

這就是致命打擊,茶大媽絕對承受不住的。

許昊東挂了方争的電話,在醫院外抽了一根煙,用力地抽完,搓了搓臉。

把電話給茶大媽打過去。

方争就看到茶大媽的臉刷的一下血色消失,身體搖晃了幾下,閉了閉眼。趕緊一個箭步沖上去,要往茶大媽的嘴裏塞藥。

茶大媽呼吸非常急促,搖搖欲墜,卻沒有暈過去。

“東子,把你大爺帶回來吧。”

“大媽,大媽,我,你還有我,我會給你養老的,你就把我當你幹兒子。”

許昊東不知道要怎麽安慰,這事兒沒辦法安慰。

“哎,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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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大媽嘴角帶着苦笑,說着好,挂了電話。看看這茶館,經營很多年了。

“以後這茶館就給東子經營了,東子為了我們也操了不少心,跑前跑後的忙着,要是沒有他,出這麽多事兒我和你大伯早就頂不住了。他說把茶館買過去,我們老兩口一直經營到不想經營了,他在接手。其實人都沒了,要錢有什麽用呢。”

許昊東把茶大伯帶回來了。

這時候騰雲鎮的男女老少村支書鎮政府的人也都派出人來操辦這件事。

騰雲鎮這點比較好,結婚家裏辦,怎麽辦都沒人管。要是有人沒了,尤其是這種孤寡老人,都是鎮政府村委會幫忙。

太苦了這老兩口,街坊們都主動來幫忙。

方争話少也跟着許昊東忙前忙後。

“我死了還是你爸死了?你這麽多孝心的給別人當孝子賢孫!你是誰兒子!有你什麽事兒?你算什麽你參加他的葬禮,晦不晦氣?你參加葬禮了,你裝什麽孝子賢孫?有你屁事啊!”“看在我奶的面子上!”

“你奶早死了關你什麽事!”

“媽,做人不能太忘恩負義!”

方争挂斷電話,抽了根煙。

他跟他父母永遠說不到一起去。

吹吹打打,許昊東擡棺,方争擡着另一邊,許多青壯年一起帶着棺材,漫天的紙錢飛舞,一直送到老墳地,日落時分下葬。

鬧騰了一天,誰心情都不好,安頓好了茶大媽,再三囑咐茶大媽吃藥,一定要節哀,他們倆也回來了。

許昊東看到方争的肩膀都磨紅了。

擡棺的時候,十六個人,每個人都是手腕粗的大木頭扛在肩頭,方争細皮嫩肉就沒幹過體力活,從鎮子到老墳地走着都要一個小時,更別說擡着棺,走這一路他肩膀都磨破了。

趕緊給他塗抹上藥。

別畫畫了,今天心情不好,還是早點休息吧。

許昊東說他明天早點起來,去看看茶大媽,幫茶大媽收拾收拾,過了頭七就把茶大媽接過來。

方琮得到消息以後一陣唏噓,說把樓上她的房間收拾一下給茶大媽住,茶大媽肯定心情不好,讓他們倆好好開導開導。

可等天亮的時候什麽都晚了。

許昊東五點多點就起來了,去茶大媽那裏,本以為茶大媽肯定睡不着的,敲了門,過了好半晌,茶大媽的老妹子揉着眼睛來開門,說她睡着了,說昨晚茶大媽睡得很早。累壞了說心裏不舒服。

可許昊東裏裏外外找了一圈,都沒找到茶大媽,心裏咯噔一下,壞了!

沖出茶大媽家裏,鎮子上的人幾乎也都起來了,看到許昊東風風火火的,問他你幹嘛去,許昊東說茶大媽丢了!

鎮子上的人也都咯噔一下,趕緊跟着尋找。

許昊東直接沖到老墳地,茶大媽躺在老頭身邊。

這老兩口也算生死相伴了。

茶大伯老兩口前後兩天全沒了,許昊東有購買茶館的合同,茶大媽歪歪扭扭的寫了一篇錯別字連篇的遺書,很簡單,許昊東一直幫忙,不僅幫他們經營茶館,還對他們老兩口非常照顧,他們無兒無女,就把茶館留給許昊東。

這個事,觸動了所有人。

明天和意外真不知道哪個先來。

本來誰的情緒都沒有緩和過來呢,郵遞員送過來一份快件。

方争接到這份快件就把他自己關屋裏了,小白和許昊東都挺奇怪的,他這是怎麽了?方争在屋裏關了半天,抽了兩包煙,等打開門的時候臉色陰郁。

江小白看着方争臉色不好,精神有點萎靡。

“要不,你出去玩玩吧。”

“不去,畫沒畫完呢,畫完了我再出去轉轉。”

“那就去散散心,在鎮子裏轉轉。”

許昊東對江小白使個眼色。

摸了摸方争的手,方争手有點涼。

“咱們轉轉吃點冰激淩啊。”

“這個時間我家估計還沒吃飯呢,你們倆過去看看家裏有啥好吃的。”

只要方争開心點,怎麽都行。

方争吃了飯,江小白緊跟着他一塊走。現在他們倆都不放心方争。

許阿媽也接到許昊東的電話了,知道方争午飯沒吃多,等方争出來了,連拉帶拽的拖到家裏,在吃一頓午飯。

許昊東趁這個時候趕緊打掃衛生,大前天打掃衛生,剛到一半就被喊走了,這兩天的事兒啊讓人跟過了兩年一樣,讓人心累。

樓下打掃幹淨了,打掃樓上。

收拾着就進了畫室,方争跟江小白最近畫畫都在樓下,地方寬敞,畫室就一直沒用,畫具一類的都拿樓下去了。

那些雕像啊,也都摔碎了沒有重新買呢,畫室裏顯得特別空曠,架子上的畫還放着,一些本子書籍的在架子上放的整齊。

許昊東怕落了灰,就拿着抹布擦,他個子高,別看人大大咧咧,特別細心。

踩着呢板凳爬到架子上去,把架子頂上頭擦幹淨。

這個架子有點像書架,但只有上面三層放着書本,下邊的架子就很寬敞,放着一幅幅裝訂好的畫。

胳膊肘一不小心的就碰掉許多本子,書,許昊東趕緊去撿起來,方争的繪本各種鉛筆彩筆特別多,別給弄髒了回頭又發火。

地上有不少東西,書本中夾着一本本子,這種本子許昊東很熟悉,許昊東就是看過這種本子知道方争對他有意思的,因為本子裏都是自己,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把自己畫的可好看了。要不是透過方争的筆,都不知道他是騰雲鎮最帥的硬漢。

就是方争不經常給他看,偷偷的畫,藏起來自己欣賞。

很不小心的畫本漏出來了,那很不小心的看看,想知道一下這段時間方争有沒有偷偷地畫自己。

有點小暗喜,都說情人眼裏出西施,是不是在他的筆下,自己就是呂布啊。

第一頁,暗喜變成疑惑,這不是方争畫自己的那個本子,好像是另外的。

翻了翻,本子很厚,幾乎快畫滿了。

他都弄了些什麽呀。

掉出一張照片。許昊東拿出來一看。

一張合照,方争跟一個眉目清秀的笑得很燦爛的帥哥并肩而立拍的照片,看樣子方争還年紀不是很大呢,看樣子二十幾歲的樣子,這個男的是誰呀?

打開繪本一看,都是這一個帥哥,正面的側面的,什麽姿勢的都有。

許昊東心裏有點怪怪的。

啊,那啥,看這個照片裏的方争,也就二十幾歲,那時候他在上學啊,這個肯定是他的同學。

許昊東自我解釋着,把這點怪怪的合理化。

繼續往後翻,接下去內容挺豐富的,其中有一幅圖就是一個背對着畫畫,一個坐在前邊做模特。

許昊東拿起一邊這位同學的照片,對比着方争畫裏的人,很輕松的就辨認得出,畫裏的這倆人一個是方争,一個是這位同學。方争的畫很寫實,很傳神。

那這就是畫的方争和這位同學真發生過的事情,這些都是他們一起的小片段。

看起來畫都很随便,有時候是這個同學一個人的,有時候是方争和這個同學一起一起騎車,一起釣魚,一起爬山,一起做畫。

許昊東翻得快了,這就是兩個不錯的好哥們朋友。

在翻過去一頁,就是兩個勾在一起的小手指,小手指勾着小手指。沒有人物出現,只有這兩個小手指頭。

許昊東臉色一變,點了根煙,死死地盯着這幅畫。

他似乎已經明白了一些。

這勾在一起的小手指,真的,太礙眼了。

想撕掉,想把勾在一起的小手指燒了,煙頭鬼使神差的要放在這上面,要燒掉勾勾纏的小手指,想在勾在一起的地方燙出一個窟窿,許昊東猛地縮回手。

用力抽了一口煙,切笑了一聲。

小心眼!

不就是方争以前有過一段感情嗎?

這算什麽呀,初戀嘛,根本就不懂愛情。在說方争不也沒成嗎?這有什麽嫉妒的。

□作者閑話:本書由連城讀書獨家發表,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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