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應該放在哪裏(二)

傅默揶揄道:“這個秦十二,知道的還挺多。其實在二零零六年七月,美國芝加哥的紀念品公司負責人格雷格希羅,花了整整3年時間研究把骨灰變成鑽石的技術,制成了一枚鑽石。其實所有動物體的主要成分是碳,而鑽石的主要成分也是碳。而因為每個人的體質不同,做出來的鑽石成分,以及顏色也都不一樣,是個很有意思,又很有意義的發明。”

阮彤一邊感嘆道:“傅醫生,還有什麽是你不知道的?”一邊說:“不知道我的骨灰做成的鑽石又會是什麽顏色的。”

傅默突然嚴肅道:“別亂說話,彤彤。”聲音裏帶着幾不可見的恐懼,握在阮彤腰間的手也微微用力,阮彤甚至感覺有些疼,腰微微縮了一下說:“傅默,你在怕什麽?”

傅默突然意識到,松了松手說:“你會很健康,骨灰鑽的事情,留到我們老了再說。”

阮彤說:“我就是說說嘛,你看人死了以後又不能把骨灰整天帶在身邊,要是能把親人的骨灰變成鑽石,做成首飾讓親人戴在身上,就能輕松的解決了這個問題。做成首飾讓家人戴在身上,也算是對家人最好的紀念。真是個貼心的發明。以後把我的骨灰做成一顆鑽石,讓阮謙帶着不知道他怕不怕,畢竟還是挺吓人的。”

說着,兩人繞過身側的兩個人,燈影像是柔軟的水流,斜斜傾瀉下來,音樂聲也緩慢的像是在時間長河裏游走,傅默說:“彤彤,不要輕易說這種話,想想.........想想阮謙。”

這種慈善晚會本來就沒有必要呆到最後,主辦人葉一在現場就可以了,傅默和葉一助理說了聲,就帶着阮彤離開會場。坐在車裏,阮彤看着窗外,蒼翠的樹影在漆黑的天色裏,只有一個個更黑的影子從車窗外略過,偶有路燈照着,樹葉上的露水閃着盈盈的光,也算是一種別樣的風景。

阮彤身上蓋着一件衣服,在心裏想她之前那個沒有做完的夢,那個夢做到哪裏了來着?哦對,夢到了傅默要找她假結婚的事情。

傅默用那只拿手術刀的漂亮右手,端給她一杯茶:“我聽說,阮小姐你很缺錢?”她看見茶杯裏的茶透着瑩瑩的碧色,襯着青瓷茶杯,那雙手和杯子,以及茶水都漂亮的像是個藝術品。

阮彤接過茶杯,問了他一句話,她怎麽說的來着?她反問了一句:“你憑什麽以為我會為了這點兒錢出賣自己?現在大學生雖然不值錢,但女大學生還是很值錢的,更何況是長得漂亮的女大學生,你這麽點兒錢想跟我買一張結婚證?”

傅默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她的眼神,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沉靜如水的一雙眼睛,就這麽盯着她,道:“結婚證,市價九塊,并且你不需要和我履行夫妻義務,你所需要做的,就是和我一起去民政局拍張照片,然後作為傅太太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阮彤捧着杯子喝了口茶,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能把婚姻說的像是一樁買賣,并且說的這麽自然,但照他這麽說,自己的确是賺了,雖然她将來一定會戴着二婚的帽子去開始下一段婚姻,但眼前為了媽媽的病情,這個買賣是最好的辦法了。

然後他們就開始了一段,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這個交往并不是少年少女們之間,以談戀愛為基準的交往,而是做給外人看的交往,這個外人僅等于傅默的媽媽,傅太太。

阮彤聽說,傅太太有個手帕交,兩人念書時候關系特別好,傅太太那時候家裏條件不太好,手帕交家裏的條件不是一般好,但兩個人之間完全沒有貧富之間的代溝,從小學的手帕交一直延續到大學,阮彤很意外,按照這種走向,兩人沒有因為愛上同一個男人而翻臉,簡直不符合現代每年五百部電視劇的諄諄教誨,傅默聽到這個問題,手裏的筆頓了頓,道:“其實,兩人也是鬧過一陣子,不過後來顧阿姨嫁給了別人,因為他父親嫌我父親窮。”

阮彤聽見這句話,目瞪口呆的很久不能反應,好在電視劇的創造基本還是沒有脫離現實的,按照電視劇接下來的走向,傅太太要麽因為手帕交的轉嫁他人而促使兩人感情更好,要麽手帕交會因為自己沒嫁成,而她嫁成了,從此以後怨恨升級老死不相往來。

後來的事情,果然沒有脫離這兩種手帕交變情敵的後遺症定律,手帕交的老公長得又帥,人品人好,能力一流,所以對于傅沿也沒有多少留戀,而傅太太和她兩人之間的手帕交關系才得以繼續維持下去,但這個世界哪能是這麽一帆風順,想什麽就來什麽。

倒黴的手帕交夫妻二人在一場事故中,雙雙喪生。留下一個幼女在新西蘭,基于手帕交情誼,傅太太把幼女接來傅家撫養,而這個更倒黴的幼女就是沈殊彥。從傅青的轉述看來,應該是個了不得的美人。

阮彤拉了張椅子,坐在傅默面前,說:“你為什麽不找沈殊彥跟你假結婚?我聽說她長得很漂亮,還年輕.........”

傅默忽然靠向椅背,手裏還握着那支鋼筆,若有所思的考慮了一陣,卻說了句:“你母親的病怎麽樣?”

阮彤讪讪道:“還是老樣子,何醫生說反正就是花錢養病,沒什麽大問題。”

傅默放下手中的筆,轉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對着她說:“把感情和婚姻簡單化,你可以活得更輕松一些。”

阮彤看着他的背影,颀長而挺拔,他愛穿黑色襯衫,每件都是不近距離仔細看,根本注意不到暗紋的黑色襯衫,很久以前阮彤就覺得,從來沒有見過能有人把黑色襯衫穿的這麽出色,阮彤伸手倒了杯咖啡,走到他身邊,遞給他,用一種虧大了的語氣說道:“傅院,咱們之間總得有點兒共同語言吧,不說夫妻樂趣,好歹也得能說上幾句話,不能說我因為錢嫁給你,還得克制我的說話能力吧,那我損失有點兒忒大了。”

傅默端着杯子的手,正放至嘴邊,聽見這句話時頓了頓,說:“你如果後悔了,可以随時告訴我。”

阮彤呵呵笑了聲說:“不是,沒後悔,我這是合理為自己的權益争取最大化,當然地主大老爺您要是不願意,小的我呀,自當遵從~~~~”末尾的兩句,專門用戲腔拉長了念出來。

傅默微微笑了一下說:“昆腔?還挺有模有樣,跟誰學的?”

阮彤說:“跟我媽學的,你連這都知道?”

阮彤的媽媽年輕時候,是個小有名氣的昆曲藝術家,小的時候常聽媽媽唱上幾句牡丹亭,聽爸爸說,昆曲以曲詞典雅、行腔婉轉、表演細膩著稱,被譽為“百戲之祖”。小的時候不理解父親說的那句:如杜麗娘者,乃可謂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亦可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直到後來漸漸長大了,才真正理解這些話,更贊嘆《牡丹亭》裏說的愛情所具有的過去一些愛情,甚至是現代人都無法比拟的思想高度。

阮彤說:“杜麗娘為情而死,為情而生,愛情其實挺偉大的。”

傅默說:“為情而死容易,并不是人人都能為情而生,命大的基本上都是在醫院裏重生。”

阮彤撇撇嘴說:“咱有點兒浪漫主義思想好嗎?別總什麽都用科學來判斷,這世界上并不是什麽都能用科學解釋的,比方說,科學能不能告訴你我現在腦子裏在想什麽?”

傅默轉過頭看着阮彤剛想開口,就聽見玻璃門上輕微的敲門聲,阮彤也順着聲音轉過頭,看見一個漂亮的小姑娘站在門口有點局促,看上去非常乖巧,長相和傅默有點相像,看到阮彤也愣了幾秒鐘。

傅默說:“傅青,你嫂子阮彤。”

傅默嘴裏說出的嫂子兩個字,讓阮彤整個人都有點暈懵,但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建立在虛假的基石上的建築,他們都知道這些虛假,只要輕輕一推,全部都會化為烏有煙消雲散,而她多麽希望,這一切全部都是假的,假的全是假的,這話有點繞,繞的阮彤覺得自己都差點被繞進去了,她最近的思維真的不太明朗清晰,意識到這個問題時,她突然心裏一冷,看着傅默的側臉,阮彤默默的,極其小聲的用一種生怕被別人發現的聲音在心裏說:“就讓我任性這一秒。”

小姑娘非常乖巧的叫了聲:“嫂子。”阮彤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傅默把杯子遞給阮彤,一邊道:“你來醫院有事?”

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替大家感慨一下:“傅院啊,到底什麽時候知道阮謙是你的娃啊”再替大家感慨一下:“這個作者真是臉皮厚啊,自己給自己打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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